白 毛 男(上、下集)
2017-11-16
上 集
1.潇湘市国土资源局
局长办公室，“嘭嘭嘭”响了三下敲门声，随即传来“报告”。
局长伍英民欢声应诺：“请进！”
敲门人进得房来，他高高的，帅帅的，穿一身军装，行举手礼，递上介绍信，响亮地说：“伍局长，我是转业军人姚永盛，向您报到安置。”
伍英民站起身，炯着眼，笑着脸，摆着手：“请坐！”
姚永盛端坐在伍英民面前
伍英民看着介绍信，及一份简历，轻声念道：“1958年4月出生，高中文化，共产党员，服役20年。曾任过侦察兵班长、排长、连长、营长，转业时为团政治处主任，团纪委书记，曾获二等功。”他嘴角上浮起丝丝赞赏的微笑，抬起头，“好呀！我没看错人啊！”
姚永盛笑开了嘴，甜甜地说：“伍局长，感谢您的赏识。不过，我人太直道，请多批评指教。”
伍英民一愣又一笑，扬起眉毛说：“你下午来我办公室，我约副局长何用开一同给你介绍局里的情况，让你迅速投入工作。”
2.局长办公室
伍英民与何用开、姚永盛的谈话已经进行一会儿了。
伍英民：“情况介绍完了。何副局长是管业务的，考虑到你长期搞侦察工作，那就先到他主管的执法监察大队去上班，干一段时间再定你的职务。”
何用开面色冷漠，点点头说：“你听我的电话通知吧！”说完便离座抬腿走人。
姚永盛起身朝何用开点点头，他又向伍英民点点头，正想离开。
伍英民拍着姚永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嗨！局办公室明天就安排你家的住房。你是资深侦察员，要挑重担呀。”
姚永盛满脸容光：“谢谢！”走出办公室的门，笑着三步一回头。
伍英民站在房门外频频摆手送客，望着姚永盛的背影，一脸灿烂。
3.局办公室
主任申中生走进房里，伸手撕下一页日历，新的一页是：1997年5月27日。
姚永盛带着他的家属，喜笑颜开地进了办公室，与申中生握手后，指着一个个家人介绍道：“这是我妻子艾相芙，这两个是我的龙凤双胞胎儿女，儿子叫姚国生，女儿叫姚国娥。他们都是随军家属，妻子停了工作，儿女在读书。”
申中生笑着招手，与姚永盛的家属打招呼后，拉着龙凤双胞胎的手，睁着笑眼看了又看，说：“好一对体面的祖国花朵。”随后，从抽屜里拿出一套房门钥匙交给姚永盛，“大家随我来，去看你家的住房。”
4.新住房
姚国生和姚国娥攀着父亲的肩膀说：“爸，现在安好了家，我们可以回老家看爷爷和奶奶了吗？”
姚永盛收敛笑脸说：“不可以，等待安置耽误时间太久了，我明天就要上班。”
5.监察支队大办公室
添了新伙伴，全室的人把姚永盛围起来，交头接耳，谈笑风生，亲亲热热的。
电话铃响了，年轻的执法员邓圆珠抓起听筒：“喂，啊，是何副局长。”
电话里：“你带着姚永盛一同来我办公室。”
6.副局长办公室
何用开在布置工作：“你俩配合有关部门，共同复查‘桃树案’，由姚永盛临时负责。现在我跟你们交待一下工作原则和做法……”
7.监察支队大办公室
姚永盛与邓圆珠及公安局的同志在查阅档案。
姚永盛边看边与邓圆珠聊着：“听人说，你三岁时被人拐卖给一户人家，一年后，这户人家遭遇了突发的洪灾，大人被洪水淹死，唯有你被放在大洗澡木盆里随波逐流，被抢险队救出来。四岁住进了儿童抚养院，是国家送你读书的。分配工作后，就开始寻找你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这样？”
邓圆珠：“是这样。”
姚永盛动情地说：“‘桃树案’是拆迁旧房发生的老案子，两个拆迁户房子中间有两株桃树，因所有权争论不清。一年前，两位户主为此打了一架，众人上场劝阻才未出事。过了几天，一位户主在这桃树下被人打死。是不是这样？”
邓圆珠回答说：“是这样。”
姚永盛：“这位死者也是个苦孩子出身的。惺惺惜惺惺，我们要痛惜他，争取尽快破案，他在九泉下才得安宁。”
邓圆珠爽朗地点头说：“好，我们抓紧点早些破案。这案子一直查不出结果来，群众反映强烈。今年来了新市委书记，从信访中得知这个老大难案子，批示国土资源局作重案重新侦破，难度是很大的。”
姚永盛想了想，指着档案上面的文字，笑了笑问邓圆珠：“这是个小案子，何愁一年多破不了？这挨打致死的户主还与别人有过节吗？”
邓圆珠未加思索地说：“有，这位致死户主对强制拆迁旧房的做法颇有意见，又嫌迁移费给少了，要上访北京，但没去成就挨了一大棒子。”
姚永盛：“这案子有权属和上访两个作案疑点，当时你们侦查的重点放在哪里？”
邓圆珠：“放在桃树权属争执问题上。很多人认定作案嫌疑人是另一户主，我们把他抓起来，查了半年多总找不到确实的证据，老悬着定不了案。”
姚永盛看了一眼邓圆珠，关心地问道：“你寻找亲生父母发现线索了吗？”
邓圆珠叹口气：“还没找到一个影子呢。”
姚永盛：“只要有恒心去找，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亲爹娘的。”
邓圆珠：“谢谢领导的关怀。”
8.临时办公室
姚永盛在与同事们商量工作。
姚永盛：“这个案子的前提是拆迁旧房，后又有个上访问题，我们按照两结同查的思路，大家分头调查了半个月，现在找到了眉目，可以说，取得了一些进展，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展深入侦察……”
这时，电话响了，邓圆珠走到一旁拿起电话：“喂，啊，请等一下。”对姚永盛说，“找你的，何副局长。”
姚永盛走过去接过电话：“何副局长，是我，什么？‘桃树案’不查了？”他十分不理解，大声地说，“这……这……作重点案复查的案子，查了半个月便停止复查，不明就里的人不会骂我们是走了个饭桶又来了个傻瓜吗？”
电话里何用开也有点火了，厉声呵斥：“姚永盛，你高腔高调，是与谁说话？”
姚永盛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放低声音：“停查这样重大的事，你不开个会，同大家通通气，用电话冒头冒脑突然向下面宣布。再说呀，这是新市委书记才交代侦破的案子，不可以晨令夕改啊！”
电话里，何用开咄咄逼人地：“上级领导的话能不听吗？”
你一句来，我一句去，闹得两个人不愉快地放下了电话……
9.何副局长办公室
姚永盛笑着走了进来：“何局长，快一点分配我新任务吧。”他打量着室内。
壁柜、窗帘、椅套均是咖啡色，玻璃门书柜里陈列着许多少林寺佛书，其封面也是咖啡色。
姚永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何用开笑脸招手请姚永盛坐下，并递去一杯茶水，客气地说：“复查‘桃树案’，你们辛苦了！”
姚永盛呵呵一笑：“不辛苦，闷着没事做那才苦哩。”
何副局长：“你真狠，只查了半个多月，那案子就有了眉目。”
姚永盛以为何副局长要转向了，微笑着顺水推舟质疑：“是呀，这案子查出了眉目，为何中途放弃不查了？还是继续查下去吧！”
何副局长顿时心里毛了，脸色变了。但他瞬间便镇定下来，装着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上面来的通知，命令如山倒，我们挡不住呀！”
姚永盛脸色晴转阴。
何用开低下头，略一思索，关怀备至的样子说：“姚永盛，暂时没事做，就休息吧。你是个拼命三郎，听说转业回来还没回老家省亲呢。放你一个星期假，局里派车送你回老家去看望父母和亲朋好友！”
姚永盛一愣，低下头，强笑着点头回答：“谢谢领导的关怀！”
10.四云山村
姚永盛家老屋门前，一辆公安局的轿车停下，姚永盛一家人从车上下来，孩子们欢快地叫着“爷爷、奶奶！”
姚永盛的父母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欢天喜地应答。
三代人会面，高高兴兴。
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拥来到老屋，围看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纷纷嘀咕起来。
“村上最大的官人回来了！”
“大官人衣锦还乡，带了大把好东西回来吧。”
“回家荣宗耀祖，大操大办一场吧。”
“龙凤双胞胎回来，有什么诱人欢乐的情趣吧！”
听到人们的议论，姚永盛尴尬地微红了脸，他从车上拿下来一个编织袋，姚国生提了只装了信鸽的鸟笼。
爷爷接过孙子手上的鸟笼，嘻嘻地边看边移步：“这……鸟……
奶奶把双胞胎拉进自己的怀抱，紧紧地拥抱着：“回来好，早该回了啊！”
姚永盛走在前面，一家人进了老屋。
11.姚永盛家老屋
姚永盛从满当当的编织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交给母亲赵秀英。
母亲打开小布包一看，里面有三件东西，笑容满面地对儿子说：“崽呀，你好听娘的话，把比钱还好的东西带回来了！”
姚永盛恭敬地回答：“娘呀，我参军出去时，您反复交代送我这东西是象征乡情的，是比钱还好的东西，复员时一定要带回家。儿怎能忘记呢！”
母亲满脸笑容：“从参军到转业快20年了，你没忘记娘说的话，还带回了一个无价之宝，真是个好崽啊！”
看热闹的村民们不知包里的东西是什么，纷纷议论。
有人伸出大拇指赞赏地说：“永盛出去20年，闯出了大出息回来，不简单啊！”
12.四云山村
看热闹的人们向好奇的村民转告说：“姚永盛给父母一把钞票，从纺织袋里掏出两套新衣给双亲穿上。另外，就是那个小布包里面比钱还好的东西和无价之宝。”
好奇的村民急问：“比钱还好的东西是什么呢？”
看热闹的人回答：“一双旧布鞋和一双旧垫底。”
好奇的村民大失所望地惊讶：“什么，旧鞋和旧垫底？”
转告人继续说：“母亲说是体现乡情的，是比钱还好的东西，那‘无价之宝’就是一本红彤彤的立功证书。”
村民们叽叽喳喳：“那些旧东西，算什么珍珠宝贝？实在寒酸呀！”
13.姚永盛家老屋外
艾相芙在晾洗好的衣服。
姚永盛从外面进来，看看艾相芙，说：“相芙，咱们来了六天了，我成天在外面忙，你呢，整天在家里忙，咱们也没好好休息一下。”又神色玄乎地，“我带你去看看村上的风景，好吗？”
艾相芙欣喜地说：“哈！什么好风景？”
姚永盛进屋拿了只手电筒，拎着信鸽出来：“先去看兴隆庵，然后看小山洞。”
艾相芙笑了：“兴隆庵我以前曾去过一次，走吧，咱们出去转转。”
14.小山洞
姚永盛打开手电筒往四周一照，只见洞连着洞，石浆放着白光，石花鲜艳绚丽，更奇的是人在水上走，水在身边流。”
艾相芙惊喜地拍着手掌：“美丽极了，是个胜景。”
艾相芙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站住了：“我怎么找不到出口了呢？你怎么也不给我指指路？”
姚永盛笑了：“我就是要看你能不能转出去。”他走到前边引路。
他们走出了洞口。
姚永盛眨着神秘的眼睛，笑嘻嘻地说：“这个小山洞十分隐蔽，是我小时候游泳发现的，任何人不知道，有那么一天机遇来了，我把它开发出来。”他放出信鸽，吹起密哨，来回飞了三圈……
15.姚永盛家老屋
姚永盛对艾相芙和孩子们说：“我们要回城了。”
一家人劝姚永盛：“我们一起多玩几天吧！”
姚永盛：“我必须按时回机关上班。”
艾相芙爱抚地说：“你先回去接手工作，我和崽女留在老家陪爹娘多呆点时间，给老人办点该办的事。”
姚永盛满意地点点头说：“时间短，家里的事我来不及处理，你看着办吧！”
16.姚永盛家老屋
两个匠人在整修破旧的老屋房子。
姚家二老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有村民也来看热闹：“永盛回城了？”
姚母：“回去了，媳妇和孩子再住些日子。这不，媳妇还请了人修修这老屋。”
村民赞叹：“艾相芙是个好媳妇。”
17.姚永盛堂弟家
艾相芙与堂弟媳在聊天。
艾相芙：“我俩夫妻长期在外工作，没嫡亲关照两位老人也不是个事儿，我想请你适当地帮着照顾一下两位老人，你们与永盛是堂兄弟，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我们也是不会亏待你的。”
堂弟媳妇：“他嫂子，看你说的。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老人的。”
艾相芙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来：“你不是要搬迁旧房吗？我先送你两千元钱备料。”
堂弟媳妇推辞着：“这怎么好呢，他嫂子，我们不能要……”
18.姚永盛家老屋外
双胞胎姚国生、姚国娥与几个小伙伴欢快地从外面跑回来。
姚国生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们要多玩些天才回来。”他将信鸽从笼子里拿出来，把纸条缚在信鸽脚上。
一小伙伴问道：“那么远，你爸爸能收到吗？”
姚国生：“能，前两天试过了，我还收到爸爸的回信了呢。”将信鸽放飞。
19.潇湘市国土资源局
院子里，姚永盛骑着自行车进院。
邓圆珠从办公楼出来，见到姚永盛便走了过去：“又出去调查了？这个案子不是停了吗？你还调查有什么用。”
姚永盛：“成天看报纸和文件，无所事事，我难受。”
邓圆珠：“难受有什么法子。”
姚永盛：“这样不行。你通知大家来上班，恢复‘桃树案’的复查工作。”
20.“桃树案”临时办公室
姚永盛挺着胸膛来到办公室门前，“哗啦”地撕下封条，打开门。
21.“桃树案”临时办公室
一班人正在工作。
何用开急急地进来，一拍桌子，大发雷霆：“姚永盛，这真是胆大包天！你无组织无纪律，搞无政府主义，马上给我写书面检讨。”吼完后，他命令大家出门，要把“桃树案”临时办公室重新封上门……
姚永盛沉着地坐着，不理不睬，置若罔闻。片刻，他起身，出了办公室，朝卫生间走去。
邓圆珠见此状慌了神，马上跟出来，问道：“你们俩人唱对台戏，一个要恢复复查，一个不准恢复复查，这是怎么回事？”
姚永盛笑嘻嘻地回答：“放心吧，没得硬撑杆，我敢开顶风船吗？”
邓圆珠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时，何用开正在催大家出门：“都赶快离开这里，一会儿就封门了。
姚永盛回来了，他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说：“何副局长，胆大包天的不是我呀！你去问问新市委书记吧！”
何用开一下蔫了神：“你……”转身离去。
22.国土资源局大院
下班的人们陆续走出。
邓圆珠与一同事边走边低声聊着。
邓圆珠：“老姚总觉得不对劲，便悄悄地去咨询了新市委书记，新市委书记否定了省里领导打了招呼的说法，还鼓励老姚要大胆地复查下去，力争快点破案，抓到真正凶手。老姚将此事向伍局长作了汇报，伍局长也接到了新市委书记的电话……”
23.“桃树案”临时办公室
姚永盛与同事们研究案情。
邓圆珠感慨地：“教训太深刻了，上届领导没想到是房地产开发商作梗。你改变办案思路，把调查的重点改为放到上访问题上，很快找到了破案的蛛丝马迹。”
姚永盛：“房地产开发商是放烟幕弹，用声东击西的鬼把戏迷惑群众的眼睛。这个案子怕是有大来头啊！”
邓圆珠低下头，沉思起来。
姚永盛问道：“我们这次复查是抓住了要害，当时你们为何不把重点放在上访问题上？”
邓圆珠微红着脸：“我们想过要查这个问题，何用开副局长说，集中力量查桃树权属问题，不要转移目标，分散精力和时间，就没去查了。”
姚永盛：“嗯！”
邓圆珠：“这次重新侦查，按你的思路搞的，果然找到了原因。房地产开发商购得这块土地上有很多旧房，几年拆迁不下来，耽搁了建新房。后来由政法部门出面，采取强制手段，拆旧房建起了高层楼房，老百姓怨声载道。”
姚永盛：“这怕是问题的根子。”
邓圆珠：“你说得对，那致死户主兴头串联一些人上访，就出事了。”
姚永盛：“我们侦察案子就是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抓住本质，解决问题势如破竹。”
邓圆珠：“是的，您用辩证法来侦破，打开了新局面。”
姚永盛提醒大家；“鉴于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只怕还有曲折。”
大家点头。
24.何用开办公室
姚永盛进来，一屁股坐在座椅上：“何局长，我来汇报一下‘桃树案’的破案情况。”
何用开笑着说：“啊！姚永盛，你好狠呀，一上阵便旗开得胜，找到了新线索。”
姚永盛笑了：“啊！”他站起身来，坐到何用开坐着的那张双人沙发上，抽出香烟，两人身挨身地抽着烟，亲热地随意扯起谈来。
姚永盛快活地说：“听说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
“啊！”何用开脸上顿时显出惊疑的神色，马上又露出笑脸，“应该说，上面是很欣赏你，分析和处理问题的能力在这件案子上已经充分地显露出来了。至于这个案子嘛，搁置了这么长时间，群众反映强烈，我想上面也不过是不得不做做样子，新领导来了，总要有所作为吧。你说是不是？”
25.“桃树案”临时办公室
邓圆珠和姚永盛来得较早，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闲扯起来。
姚永盛：“嘿！昨天下午何副局长要我汇报侦查‘桃树案’的情况，他很满意，表扬了我们俩。”
邓圆珠一愣，脸上泛起了莫名的表情：“咦，真的？”
姚永盛肯定地说：“是真的，他说我俩速战速决，找到了新线索。”
邓圆珠窃笑一声，又马上紧皱眉头，说：“何用开与那位强制拆旧房的组织者副市长，原来是穿连裆裤的‘铁哥们儿’咧。他说出那样的话来，是不是……”
姚永盛一愣，沉思起来。
26.市区
傍晚，暮色苍茫。
姚永盛与邓圆珠一同下班往回走。
邓圆珠：“你被任命为市国土资源局执法监察大队长，我真是从心里为你高兴。可……”
姚永盛：“可什么？”
邓圆珠：“可有些人不一定是。我就一直在琢磨，何副局长看到市政府发出的通知时，心里会是怎么想。”
姚永盛拍了邓圆珠一下：“你小子怎么没事琢磨这个，还是多琢磨一下桃树案吧……”
这时，有人喊道：“抓强盗呀！”
人们纷纷往行人道让路。
姚永盛忙问身边的路人：“怎么回事？”
路人：“后面的警察用电喇叭高声大喊，抓住跑来的两个抢银行的强盗。”
姚永盛停步退到马路上睁眼往前看，朦胧中瞧见两个影子如箭离弦地朝自己的方向跑来。姚永盛四下看看，在寻找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两个影子越来越近，是两个戴着黑色面罩的年轻男人，握着寒气逼人的匕首和一个布袋。
侦察员出身的姚永盛顺手从一居民家抓着一根木棒，招手向邓圆珠打招呼：“跟我来！”他向那两个年轻人迎面奔去。
那两个年轻人见有人拿着棍棒在前面堵住自己的路，便怒气冲天地冲向姚永盛。
姚永盛挥动木棒一声大吼：“你俩被包围了，赶快把刀放下来投降。”
第一个歹徒举起匕首挥动着：“嘿！你寻死！”
姚永盛使出侦察员的绝招，来了个鹞子翻身，避开匕首，给对方一木棒，将匕首打落于地，又来了第二次鹞子翻身。
后面那个歹徒放下布袋，挥起匕首猛刺，刺进了翻过身来的姚永盛腹部，抽了出来，欲刺第二刀。
邓圆珠飞快赶上来挡住了第二个歹徒的匕首。
后面的公安警察追了过来，将两个凶手逮住，铐上了手铐，缴获了装钱的布袋。
一辆救护车飞快地开来，姚永盛被扶上车，救护车飞驰驶去，笛声连连。
27.医院急诊手术室外
艾相芙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眉头高耸着，双眼噙泪抽泣，不安地等待着。
市国土资源局三位正副局长，在办公室主任申中生引领下匆匆赶来。
伍英民拉着艾相芙的手亲热地抚慰说：“不要焦急，院长在手术室指挥抢救哩！”
这时，医院院长从手术室里出来。
伍局长忙走上前，关切地询问：“老同学，伤者是我局的骨干，他的伤势怎样？”
院长露出深沉的神色：“伤势很严重，有一刀由肋骨旁进入腹腔，伤到了胃，腹腔正在出血。我们会拿出看家本领来，精准地抢救和治好大英雄的伤，争取做到不留后遗症。”
“好啊！”伍英民笑着说：“有老同学这句话，我放心了。”
艾相芙听着这席对话，脸颊由白转红。
伍局长望着离去的院长背影对艾相芙说：“听到了吧，这回放心吧。他可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啊。”
28.病房
病榻上的姚永盛慢慢地清醒过来，他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艾相芙，抿着嘴微笑起来。
艾相芙噙着泪水，握着丈夫的右手。
双胞胎儿女站在病榻的左边，轻轻地抽泣：“呜呜呜！”
姚永盛看了他俩一眼，轻声地说：“好孩子，不要哭鼻子！抓坏人是履行天职，免不了流血的。”他把左手伸出来，让双胞胎儿女握着，坚强地又说，“我不会死的，就是死了，也是光荣的。”
29.病房
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慰问品，有记者在给慰问者们拍照。
区农业银行支行的领导赶来。
正副行长放下水果献上鲜花，行了180度的鞠躬礼，坐在姚永盛病榻的两旁，说起了感谢的话：“姚大队长，你舍命保护国家金库，流出了鲜血，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姚永盛胸脯一鼓一鼓，说：“没什么，常在武场走，哪有不挨刀？”
这时，两个穿戴规矩的年轻人进来。
一个年轻人说：“我们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现在市里正在召开全市道德模范表彰大会，大会秘书处特地派我们来慰问您。”递给他一本荣誉证书，“你是全市人民学习的楷模。”
姚永盛：“谢谢市领导！谢谢你们！”打开证书，上面写着：见义勇为模范。
30.病房
被抢银行的两位女营业员捧着鲜花来到姚永盛病榻边，双双跪拜，号啕起来：“您舍命为我俩抢回了金库的钱，是我俩的大恩人。”
姚永盛缓慢地坐了起来，摇着手说：“唉！别这样，快快站起来呀。”
两位女营业员坚持跪着，不肯立身，以表示感谢的诚意。
姚永盛向妻子丢了个眼色。
艾相芙走过来，把两位女营业员扶了起来。
站起来的两位女营业员，各自从衣袋里掏出红包递给姚永盛，殷诚地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姚永盛一笑：“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那是我应该做的。”
两位女营业员一鞠躬，将红包放在姚永盛被子上，说：“要不是你拼命去挡路，强盗逃走了，那金库的钱就没了。”
姚永盛望着两张诚挚礼貌的面孔，心情激动得一蹦一蹦：“与坏人坏事斗争，是公民义不容辞的义务。”
两位女营业员起身走人，艾相芙将那红包硬塞到她俩口袋里。
31.病房
盛二首来到姚永盛的病床前：“队长，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吧？”
姚永盛带着为难的神色说：“我碰上一件大难事，请你给我解决一下。”
盛二首眨眨眼睛，问道：“什么大难事，我能办的一定给你解决。”
姚永盛看了看盛二首，说：“这事你办得好。前天，银行的两位营业员来医院慰问，送红包被我谢绝了。昨天又将一台彩电送到我家里去，我妻子违背了我的意愿，接受了。”
盛二首吃惊的样子：“呵！有这样的事？”
姚永盛不无怨气：“我老婆接受彩电，我发了脾气，请你给我退回去。”
盛二首假惺惺地露出笑脸。
(闪回)
病房门前，两位银行女营业员不高兴地从病房出来，坐在门外的盛二首见状走了过来：“回去了！怎么这么不高兴呢？”
一营业员：“我们本想向恩人表示一下我们真诚感谢的心意，想……结果被他给拒绝了。”
盛二首：“你们怎么表示的？”
另一营业员：“我们给他个红包。
盛二首：“咳，你们也真是的，给红包人家咋收啊。”
俩营业员一脸茫然。
盛二首：“我帮你们出个主意吧，你们……”声音压得很低。
医院门外，盛二首快步追上走在前边的艾相芙：“师娘，回家呀。”
艾相芙：“啊，刚刚给老姚送完饭。”
盛二首：“师娘，这些日子也把你累够呛，你要注意身体呀。”
艾相芙：“谢谢你呀，小盛。”
盛二首：“听说银行那两个营业员心里很过意不去，想报答一下又报答不了，都哭了。我觉得，这也有点不近人情了……(闪回完)
盛二首装腔作势地问：“师娘是什么想法？”
姚永盛：“她说不要太伤感情了。”
盛二首：“师娘说的倒有些道理，人家是一番好心，既然将礼物送上了门，何况又是感恩的。你家里不是没彩电吗？那就以后付钱买下吧。何必给好心人的笑脸上写上‘难堪’两个字呢？”
32.病房
邓圆珠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姚大队长，我陪领导来医院探望你多次了，不便讲话。这次我独自来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姚永盛：“那个‘桃树案’侦破得怎样了？”
邓圆珠：“房地产开发商生怕上访闹出大事来，便雇了一个打手悄悄地动手脚，原意是吓唬那户主不去上访，谁知这户主极力反抗，打手出手太重，七差八错把这户主一棒子打得送上西天。”
姚永盛问道：“就这样把人打死了？”
邓圆珠：“这个事实证明你的预测是完全正确的。房地产开发商以桃树权属问题为掩体，迷惑人们的眼睛，使之看不到本质问题，从迷雾中将罪恶嫁祸于另一户主。”
姚永盛：“怎么结案的？”
邓圆珠：“凶手判死缓，房地产开发商交了笔巨额赎金和罚款。”
姚永盛：“那副市长呢？”
邓圆珠：“调到另一个市去当副市长了。上面打了招呼，说他前些天把钱交给希望中学兑现了诺言，不要追查了。”
姚永盛摇了摇脑袋：“说不查就不查了，塘里的水没澄清，大家都没事了？”
邓圆珠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那有什么办法呢？”
姚永盛忿忿然地：“难怪这里的领导胆子大，斗胆受贿啊！”他叹了口气，“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那寻亲爹娘的事有眉目了吗？”
邓圆珠心情沉重：“谢谢领导关心，还没找到线索哩。”
姚永盛：“不着急，也许有那么一个惊喜的日子。等我伤好了，专访一些地方和一些人士，为你出点力。”
33.姚永盛家
伍局长与姚永盛坐在沙发上。
伍局长：“医院不是要你再住一个月，巩固巩固后才出院吗？怎么就急匆匆地出来了。”
姚永盛：“拆了线，剩下的就是养了，在家里不是一样吗。在那里住一天，要几百元甚至上千元钱。”
伍局长：“是钱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姚永盛笑笑：“我不愿意在那住，还有一个原因，我闻不得医院的气味。”
伍局长半信半疑：“你呀，准是在骗我。噢！姚永盛，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很好，是希望你‘永久旺盛’，你不可辜负父母的期望！要安下心把养伤当成任务去完成。”
姚永盛：“感谢领导关心，我永久牢牢记住，让生命永久旺盛。我保证安下心来，尽量在半年内把伤养好。”
34.姚永盛家
姚永盛在看书，艾相芙在熨烫衣服。
两个孩子跑来，对艾相芙说：“放暑假了，我们想回老家看看奶奶和爷爷。”
艾相芙：“爸爸在家里养伤，妈妈要照顾爸爸，谁送你们去呀，还是在家陪着爸爸吧。”
姚永盛放下手里的书：“我想带着药回老家静养一段时间。”
艾相芙想了一下：“也好！”
35.姚家老屋
姚永盛的母亲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不断地擦眼泪，对姚永盛说：“你回家来养伤好得很！崽呀，你抓强盗身体受了伤，是个大损失，可给家里争了光上了脸，是一种荣耀！”
父亲痴呆病更严重了，悄然无话，只是傻笑。
姚永盛：“妈，您放心，我不能给家里丢脸的。”
36.姚家老屋
“喂！老同学！老同学！”一位陌生人提着一摞东西，大喊大叫地进来。
姚永盛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看，似曾相识，但叫不出名字来，只得笑脸相迎，握手言欢。
陌生人从神色中看出疑端，开玩笑打趣地说：“哎呀！大官人眼高健忘，认不得我了！”
姚永盛不好意思地：“认识，认识。”
陌生人戏谑地说：“你说认识我，我叫什么名字？”
姚永盛支支吾吾，没说上来：“你是……叫……你等着，我去弄点茶。”进了厨房，片刻，端来茶，“来来，喝点茶。”
陌生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周叫生，我俩是同班同学，我爱大喊大叫，同学们都叫我叫叫。本人现在是市里的叫叫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我家离你家不远，我这次回家办事，听人说你回家养伤，顺便来看看老同学。”
姚永盛眨眨眼，摸摸后脑壳，想起来了，说：“啊！读高中时，我俩是一个班的同学，高中毕业后，我参了军，你做起了生意。20年不见了。”
周叫生微笑：“是的。”
姚永盛惊叹一声，竖起大拇指，赞赏地：“啊！叫叫，你现在当上大老板了，了不起呀！”
周叫生一脸讪笑：“嘿！不是王婆卖瓜，自吹自夸，我是市里的首富，政协常委，还是省劳模。”他又谦笑了一声，“真不好意思，其实你比我棒。你是非常不错的，现在当了市国土资源局执法监察大队长，又评上市道德模范。不过……”说到这里，他瞟一眼姚永盛，便刹了车。
姚永盛眉头结了个疙瘩，问道：“叫叫呀，我觉得你好像还藏着话没说出来！”
周叫生一听，窘态挑了起来，不好意思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我忍住没说出的话吗？”他收敛笑容，“唉”一声，“还是不说为好。”
姚永盛正视对方，直言道：“哎！叫叫老同学，你怎么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太不相信我了！”
周叫生脸红了，说：“你这次抓强盗受伤，当了英雄模范，又是登报纸，又是上电视，大出了风头。但是我为你……为你可惜呀！”
姚永盛大惑不解：“什么，我当了模范，你为我可惜？为什么？”
周叫生还是不正面回答：“我现在想清楚了，这年代不要追求那些空洞的东西。今年上面要我申报全国劳模，我婉言谢绝了。这些东西是靠不住的，最靠得住的是……”用拇指与食指摩擦了一下，“流水的官铁打的钱，只有钱是最靠得住的。官是当不得的，说丢就丢了。本市一位处级干部，开玩笑说错了一句话，挨了打还罢了官。你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去追求那些空洞的东西，自己受了重伤不说，把干大事业的时间和精力耽搁了，你不感到可惜吗？”
这时，姚永盛的母亲端来了水果。
姚永盛马上热情地：“叫叫，来，吃水果。妈，您还记得我的老同学叫叫吗？”
姚永盛母亲笑了笑：“这是多少年的事了，我上哪还记得呀！既然是老同学，你们就多聊聊，我去给你们做饭去。”出去了。
周叫生：“你先搞点原始积累，蓄起来以后自己创办个公司，这才是靠得住的、保险系数最高的、味道最好的路子。”
这时，姚国生兄妹放学回家了。
姚永盛马上说：“快叫周叔叔好！”
两个孩子：“周叔叔好！
周叫生：“你们好！好漂亮的双胞胎啊！你不存点钱让他俩出国留学吗？”
姚永盛看着跑出去的孩子，说：“我从没搞过经济工作呀？”
周叫生：“人非生而知之，你那么聪明，一学便通。”
37.姚家老屋
夜，村党支部书记姚有春，带着村长和秘书进来。
姚永盛热情地招待几个人坐下。
姚有春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来是向领导你汇报村里工作的呀！”
姚永盛笑了，说：“我可不是领导，向我汇报什么工作。咱们乡里乡亲的，就随便聊聊吧。”
姚有春诉起苦来：“唉！你亲眼看到的，我们村太穷了，现在点的是煤油灯，进村的路还是条毛坯子的砂石路。”
姚永盛点点头。
姚有春：“邻村有个大老板，还有个处级局长，弄回了不少钱，早把电和修路办好了，眼下在建自来水厂。”
姚永盛一愣。
姚有春：“你是我们村里最大的官人，在部队是副团级干部，转业到地方又当了国土资源局执法监察大队长，也是个不小的官。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请你为村上新农村建设出点力啊！”
秘书：“是啊，你要是使使劲，够我们活动几年的。”
村长：“我们村之所以落后，就是没大老板。四邻的村变了样，哪个不是靠的这个。你这次抓强盗立功当了劳模，伤好后是会升一级官的。”他看一眼姚永盛，“不过，军人转业到地方，连续升成有权有势有钱的大官是很难的。我觉得你伤好后最好是改行搞经济，可以为村上新农村建设出大力。”
秘书附和着：“是的，是的。”
姚永盛尴尬得脸颊青一块白一块，他清了清嗓子，笑着回答：“我转业不到一年受了重伤，医生要我休息半年才能上岗。病好了不知安排干什么，八字才写了一撇呢？”他看看三个人的表情，又补充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尽力而为。”
38.姚家老屋
夜，姚永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他下得床来，在房里踱来踱去，他突然站住，自言自语道：“周叫生……”
39.姚家老屋
姚永盛来到母亲房里，对老人说：“我们回家一个多月，学校要开学了，明天全家就得回城里去。”
母亲郑重地交代：“崽呀，昨天，你与那大老板的老同学谈了那么久的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是专门搞钱的。古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要自重啊！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你，可千万不要被‘钱’咬着，给姚家丢脸。你爸是银行的廉政会计，为何给你取‘永盛’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要永久旺盛’，不要在生活上摔跤，更不能在政治上摔跤。”说完，从衣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我两个老人从牙缝里抠出了1200块钱，存着将来两个养老用的。你父亲身体差一些，我的身板骨硬朗，几年还不会走，你受伤需要加强营养，先拿去用吧。”把钱从小布包里取出来，一股脑地塞在儿子的手心里，“崽呀，你的官越当越大，越要检点自己，我两个老的有点生活费就行了，希望你下次回家，还是带点光脸的东西回来。”
姚永盛一看那钱，大都是些小票子，不由得一阵心酸。
40.姚永盛家
姚永盛在房里踱着步子。
姚永盛画外音：“伤养好了，是继续去执法监察大队上班为好，还是像老同学和村长说的找个活路当老板为好？现在中央把工作的重点放在经济建设上，国有经济和私营经济两头抓，很看重大老板的作用，还是办个个体企业当老板为最好的上策。”
周叫生画外音：“这年代官如流水钱如铁，当官追求空空洞洞的东西没得用，最有用的是钱，最靠得住的是当老板。”
姚永盛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陷入迷茫之中。
41.伍局长办公室
姚永盛进来。
伍局长高兴地站起身：“永盛啊，快来坐，怎么样了？”说着，拿出杯子给姚永盛倒水。
姚永盛有些不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申请书，双手放递给伍局长：“局长……”
伍局长看了一眼申请书，眉毛结了个疙瘩。
申请书的标题是：《停薪保职自谋出路申请书》。
伍局长把申请书放在桌上，抿着嘴微微一笑：“你的病康复了？”
姚永盛愉悦地答道：“出院休养快半年，基本上好了。”
伍英民亮起炯炯的眼睛，关怀地说：“你因公负伤是要照顾的，来局里上班，我安排你从事轻松的工作就是了。”他观察着姚永盛的表情。
姚永盛仍执著回答：“我与老婆都认为受伤跑不动了，请伍局长关照一下，让我自己选一个只操心不动手的事做做。由老婆主管，做动手的事，我动动口，很是轻松，利于自己继续保养身体。”见伍局长没插嘴，他接着说，“我在部队当过伙头军，能做炒血鸭、辣椒酿、香喝螺等拿手名菜，我想按上面新政策，辞职与妻子一道办个酒店，她也有事做，不要局里操心安排工作了，于公于私，一举两利。”
伍英民放心不下，说：“哎呀老弟，你从长远想了没有？”
姚永盛依然执著地回答：“我两夫妻想到了双胞胎崽女将来读书，要大把钱开销。”
伍英民炯眼如注地说：“干部停薪保职从事三产业，是中央在特殊历史下精简机构的需要，对于你这样的劳模和干部骨干来说，要多想想我们共产党人的理想和目标！你原来是做得比较好的，我还要你在局里挑重担呢，现在你怎么……”
姚永盛：“何局长，现在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伍英民想了想说：“共产党人要听从党的安排，我们领导班子研究讨论后定下来，你照办吧。”
42.姚永盛家
姚国娥的房间里，邓圆珠在与姚国娥说笑。
邓圆珠一脸无奈地说：“我也是没办法，这是伍局长叫我来的。伍局长说他劝说姚永盛，话讲了一篓子，如水浇鸭背，他毫不动心。你与他共同查‘桃树案’，有一种特殊关系，可以说动他。”
姚国娥笑嘻嘻地说：“哟，还真看不出，你还是伍局长的大红人呢，第一个派你来做说客。”
邓圆珠：“国娥妹，你就别挖苦我了。我俩共同来做你父亲的工作吧！”
姚国娥得意地：“好吧，看在你平时在我面前表现不错，那我就帮你一腔吧！”
43.姚永盛家
姚永盛房里，邓圆珠怀着敬畏的心情说：“我是小字辈，但我是看着你舍死抢护国家金库受伤的，与您有着生死之交的我，想说句心里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姚永盛会心地笑了：“听！关心我的话都听。”
邓圆珠亲切地笑着说：“你高瞻远瞩，在未老之前攒点钱，送龙凤双胞胎儿女读书，想法是好的。但这事不可操之过急，要慢慢来啊。”
姚永盛直话直说：“有钱好办事，无钱办事难。未老不攒钱，老来很艰难。我呀，现在年纪还不太大，想办个小酒店，攒小钱办大事，别无他求。”
姚永盛把话说到这个分上，姚国娥根本插不进嘴。
邓圆珠不好再说下去了，他望了眼姚国娥，只得说：“好领导，好自为之。”
44.姚永盛家
夜，姚永盛与妻子躺在床上商量着。
艾相芙：“我也有点担心，这么多人上门来做你的工作，只怕这事会砸锅。哪一天领导班子讨论定了后，就彻底完了。我看，你也要上领导的家门拉拉手，说说情，铺铺路。”
姚永盛点点头：“这些我都想过了，也去了几个领导家谈过，办公室主任申中生表示同意我的要求，管政工副局长说我想得远，表示支持，政治部长丁庚生还说我是响应政府号召。我就担心何用开，他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转业进市国土资源局，是他瞒着局长去军转办打横杠，停查‘桃树案’又是他假冒上面‘圣旨’。他可是个关键人物，很多人看他的眼色行事，咱们想办酒店没他举手是绝对不行的。”
45.何用开家
何用开打开门，一看是姚永盛，十分意外，面带微笑地：“哟，是姚大队长，快请进！快请进！”将姚永盛让进了屋。
姚永盛拉开手里的提袋，将两瓶茅台酒放在桌上，说：“何局长，您好！”
何用开似笑非笑，客气地：“哟，你这是干什么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呀！”
姚永盛提着的心放下来了：“第一次到何局长家来，怎么好空着手。”
何用开笑了：“看你说的，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快请坐。”
两人坐在沙发上。
何用开做出关心样子，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姚永盛手一摊：“我的刀伤基本好了。可是……我想停薪保职办个酒店，报告已交给伍局长了，他说领导开个会讨论。我已铁了心，请您在讨论会上说说话，成全我的心愿。”
何用开拉住姚永盛的手，笑得脸圆得像西瓜，笑眯眯地：“本来呢，我是不同意你离开的，你是局里的骨干，是很有前途的，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呢。不过，你志向高远，大有可为，我投赞成票。我再做点别人的工作，你放心就是。”
姚永盛放下心头的石头：“那么，先感谢您了！”
46.国土资源局院内
姚永盛与邓圆珠碰了面。
邓圆珠笑着说：“姚大队长，还是进局里做内勤工作吧！”
姚永盛一味摇头：“不！”
邓圆珠叹了口气：“伍局长打算上报你当副局长，或副局级的纪委书记哩！”
姚永盛毫无后悔之意，执著地回绝：“我看破了红尘，什么官都不想当了。人各有志，我走这条路，轻车熟路，是最合适的。”
47.国土酒店
张灯结彩，鞭炮齐鸣。
国土大街上，一个楼上楼下两层的门面装修一新，门楣上写着“国土酒店”的门前热闹非凡，“开张大吉”的横幅十分醒目。
姚永盛与艾相芙笑脸相迎前来祝贺的嘉宾。
48.一组镜头
酒店生意火红，走廊客人来来往往，大厅座无虚席。
一包间内，姚永盛向桌上的几位老板敬酒，说着客气话。
走廊上，姚永盛送别一群酒足饭饱的机关工作人员。
大厅里，服务员端着酒店的招牌菜忙得不可开交。
酒店经理室，姚永盛在用计算器核算利润，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他笑了。
49.酒店经理室
姚永盛将一个小信封放到一个男人面前：“兄弟，干得不错，还要努力呀。这是你的一点酬劳。”
男人：“放心吧，姚经理，我朋友多，以后你就瞧好吧，以后这里就是他们迎来送往，工作应酬的大本营了。”
这时，周叫生大喊大叫地来到酒店经理室。
姚永盛示意那男人离去，马上迎上前：“啊哈，周大老板，欢迎欢迎。”
周叫生不客气地坐下：“怎么样？姚老板，哥们儿够意思吧，今天又来你这儿办宴席。”
姚永盛：“你不来我这儿行吗？谁让你是我的老同学呢。还别说，你还真给我这儿做了不少的贡献，将来我发了，一定忘不了你。”
周叫生：“哈哈，老同学，我说过这年代最靠得住是钱。你办酒店有了原始积累，还要抓住机会自己办个大公司，赚大钱。”
姚永盛：“老同学，守着你，我学就是了。你可不要保守，把你发大财的经验全部教给我。”
周叫叫拍起手掌：“好啊！你看钓鱼人在甩钓竿之前，为何向水中撒下几大把饵料？那是浪费吗？不！是向鱼儿撒甜头，甜头撒得多钓的鱼儿就多。做生意更是如此，运作要大胆，操作要细心，这学问深着哩！”
50.何用开家
在何用开的引领下，姚永盛忐忑不安地进了何用开的家门，他见厅里有客人，便说：“咱们到您房里谈，就几句话。”
何用开与姚永盛进了书房。
姚永盛从提袋里拿出个用报纸包好的东西放到写字台上，说：“感谢何副局长为我的酒店拉了很多客人。别的我就不说了，您这里有客人，我就回去了。”
何用开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好吧。欢迎你常来！”送姚永盛出了书房。
51.何用开家
何用开送走客人，进了书房，他拿起姚永盛送来的纸包正欲打开，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姚永盛的声音：“何局长，我忘了告诉您了，我们酒店又添了几样好菜，有时间带您的家人来品尝一下。另外，酒店刚进了点好酒，哪天我给您送过去。还有，何副局长，报纸包装是八万元现金，一点小意思哩。”
何用开听着，当姚永盛说完后，他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便按了关机键。他自言自语道：“哼！等了这么久，姚永盛这个铁木脑壳怎么才开窍？”
52.何用开家
外面不时地传来节日的鞭炮声。
姚永盛提着大蛇皮袋坐到客厅里。
何用开端来茶水：“老姚啊，你来的正好，我写了一天局里的总结汇报，正要休息一下。”
姚永盛掀开蛇皮袋，有意现出密码箱，说：“春节到了，您还在忙工作？”
何用开瞥一眼密码箱，说：“没办法，工作还是第一位的。”
姚永盛笑盈盈地：“过年了，我来看看老领导，顺便表示一点小意思。”
何用开咧开嘴将密码箱放进柜里，连个“嗯”字也不说了。
姚永盛深感蹊跷，只得再次说明：“我办这个酒店，您是帮了不少忙的，您带的客人都是高消费的。”
何用开：“带客人去你那里算不了什么，到哪儿不是消费。我倒是想听听，我还帮了什么忙呢？”
姚永盛抿着笑嘴，补充了一句：“您带客人多，这就是帮了大忙的！”
何用开斜着眼睛，明明白白地说了：“你总说带客人那种小事，不知道办酒店那些大事。如讨论你办酒店申请报告时，许多人不同意你停薪保职，要你上班搞内勤，说是照顾你，实为卡你。”说到这里，何用开瞪着眼假惺惺地说，“只有我知道你的心，说服了一些人投了你的票，你才如愿以偿，办成了这个酒店。”
姚永盛像是明白了何用开的用意，忙说：“啊，是这样，那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何用开一笑：“你明白才好，我没白费心思帮你啊。”
53.姚永盛家
姚永盛呆呆地坐着，想着什么。
艾相芙无意间看到姚永盛的样子，问道：“在那儿琢磨什么呢？”
姚永盛：“我在琢磨，何用开这人诡计多端，说投票那最后一句话是敲竹竿的语言呀！看来这个酒店没得何用开参与，是难得办下去了。”
艾相芙：“我看这个何用开是个黑心肠，几次去都用话敲打你。不用理他，他帮的忙，咱们也都表示过了，还想怎么着啊？”
姚永盛：“哎，你可别这么说，这种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啊，咱们得先弄清楚，他要想怎么样？”
艾相芙：“这不是明摆着吗，就是想多弄些钱。”
姚永盛看着艾相芙，拍一下大腿：“管它是人是鬼，只要赚得到钱就是朋友。好！就这么办。”
艾相芙不解地：“这是怎么了？这么办什么啊？”
54.何用开家
姚永盛坐在何用开面前，试探性地问：“何副局长，这个酒店从明年起我两人合办，好不好？”
何用开心里高兴得了不得，但故意扬起头摇摇手，不满地横了姚永盛一眼：“哼！什么？要我掏钱入股办酒店？”
姚永盛笑了：“我的意思是，不要您出钱，你给我出主意，打通方方面面的关系，送你20%干股，好不好？”
何用开故意皱起眉头不点头，说：“我可没这么想。不过，酒店是你的，怎么做都是你说了算的。”
55.酒店经理室
姚永盛从外面进来。
艾相芙马上递给他一份通知单：“区税务局送来了通知，从下个月起，酒店税收比例增加10%。”
姚永盛一愣：“照这个猛增的比率缴税，酒店还能赚到钱了吗。怎么一下子猛增税收呢？”
艾相芙：“我听说，区税务局长是何用开的老姨，会不会……”
姚永盛恍然大悟：“这就对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艾相芙：“那怎么办哪？得想个办法，要不然，这酒店真的就干不下去了。”
姚永盛：“有什么办法？这条老狐狸，下狠招来逼我。”
艾相芙：“上次你不是跟他谈了给他干股的事了吗？”
姚永盛：“他一定是嫌少，当时他就没吐口。哼，贪得无厌！”
艾相芙：“那咱们怎么办？给他涨？”
姚永盛：“涨！不涨怎么办？”
艾相芙：“那涨多少？”
姚永盛：“那就看他的胃口了。他还能要到50%？”
56.何用开家
何用开笑眯眯地看着姚永盛，说：“这就对了嘛，50%你也不亏。其实呀，办那酒店，我难道只是用自身影响拉来食客吗？我难道不坐堂办的事不是出力吗？难道我暗暗为你选址、租房、安装水电等等方面，出主意掌好舵，解疙瘩排困难，不是出力吗？你转业回来，人生地不熟，又不懂经济，没有我帮衬你，酒店能办得这么好吗？这回，我将把它当成自己的买卖来干，你就等好吧！”
姚永盛强作出笑容：“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57.酒店经理室
何用开推门进来坐下来，和蔼地对姚永盛说：“原酒店你继续办下去，我想两人合作新建一座自己的大酒店，如何？”
姚永盛惊讶得目瞪口呆，他摇着头说：“我拿不出钱来。”
何有开笑着说：“别担心，咱们俩都不用出钱。我的办法是两条，一是原酒店两年不分红，把赚下的钱全部投进去。二是借一笔贷款，资金主要来源在这里。建房手续由我操办，你帮办。”
姚永盛想了想：“那就办吧。”
何用开：“我与区农业银行行长打了招呼，他承诺借一笔贷款给我，以你的名字去把款子领回来，就可以动工了。新建楼工程以你的名义立项，把它承包给房地产开发商，你集中力量抓好现在的酒店，建新酒楼你兼管一下就行了。”
58.国土大酒店
一座五层高、面积几千平方米的大酒店在国土大街上立起来了。
开业的鞭炮震响，酒店门前祝贺的花篮、条幅夺人眼目，酒店的大门上方立着几个烫金大字“国土大酒店”。
门前人群熙攘，宾客云集。
59.姚永盛家
姚永盛兴奋地对艾相芙说：“今年可以赚大钱了。”
艾相芙灿然一笑，问道：“你总结一下是什么原因赚到大钱？”
姚永盛偏着脑壳回答：“获得硕果的主要原因，是大酒店档次高了，客人的档次也高了，效益自然也提升了，水涨船高，赚的钱当然更多了。看来我想出那合作办酒店的主意是对的。”
60.国土大酒店
姚永盛悠闲地在包间的走廊里走着，他不时地停下来听着各包间内热烈的祝酒声，同时不停地与过住的客人打着招呼，一丝得意挂在他的脸上。
61.姚永盛家
姚永盛回来，坐到沙发上，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艾相芙问道：“嗐，大酒店赚了大钱，理应欢欢喜喜，你为何反而皱眉苦脸，如此不愉快？”
姚永盛唉声叹气地说：“本年度分红，何用开把我当贪污分子一样盘问，这里抠一把，那里扣一笔。如果按他的路子算账，平分后我们家所得无几了，我俩白为他干了两年。”
艾相芙：“你太老实了，当初你不该给他干股平分利润。他得寸进尺，我们分开自己搞。”
姚永盛愤怒得嘴唇抖动地说：“何用开耍权术，无耻地明说办这酒店他出的力比我大，办决算分配，他搞了一系列打横杠动作。”他瞥了一眼妻子，深沉地叹了口气，“往年办分配他不放一个屁，今年他怀疑我，来查账。查账就查账，不能把我当贪污犯来查呀，我一肚子火却不敢发出来。眼里识得破，心里忍不过，只得把黄连拌苦胆往肚里咽。”
艾相芙很是不满：“哼！他是不是还暗藏着吃独食的野心，那就快点分灶吃饭。”
姚永盛“唉”了一声：“国土资源局是他的天下，分了灶还在他的天底下，会让我们得好吗？”他又看了眼妻子，低声低气地说，“何况他还是个财神菩萨，官场职务、社会关系都比我强，我转业时间短，人生地不熟，以后我们还要催他还老酒店的账，依靠他办别的事，哪能彻底撕破脸皮。”
艾相芙：“那也得琢磨个办法，不能让他想咋样就咋样。”
姚永盛一脸的无奈：“能有什么办法？”
艾相芙：“想啊！”
62.国土大酒店董事长室
姚永盛坐在老板椅上，脸色铁青，心里很不愉快。
何用开推门进来了，姚永盛只得招着手，强装笑脸相迎。
何用开坐下，喝着水，吸着烟，笑眯眯地：“又到年底了，我来看看收益情况。”
姚永盛赔着笑脸：“收益嘛，还可以。不过，这两天我还正想请您来商量一下咱们合作办酒店问题。”
何用开意外地：“哦，商量什么？”
姚永盛：“我与老婆商量了，想把大酒店全部打给您。”
何用开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想了一下：“还是继续合作办下去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姚永盛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到区农业银行去上班，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做护库工作。我是为阻拦抢劫银行金库的强盗而受伤的，我的父亲是这个银行的退休职工，我有顶替的优先条件。”
何用开：“唉！银行是省里直线管的，只怕难得打进去。再说那是个县级银行，水浅养不了你这条大鱼。”
姚永盛：“市银行码头是高一些，但插进去的条件比县级行少，耗资太多。既然不想当官了，我何必追求高码头。我俩先算账，把酒店了断，我拿出一笔钱来，你出面替我办。”
何用开心里高兴，但表面上却有意把眉头皱得天高天高：“那就试一试吧！”
63.国土大酒店董事室
姚永盛和何用开在清账，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账本。
姚永盛伸着指头比划着说：“还清贷款，除去一切开支，每人可分得200万元纯利润的现钱，房价涨了水，请人估价1100万元，每人550万元。”
何用开：“房价欠下，以后还你。”
姚永盛：“我分到份上的钱，扣出100万元给您做‘铺路费’，替我去买官，领取100万元现金回家。那550万元，你打个欠条给我，三年按比例还清，写下协定。我进银行上了班，签订正式合同。”
何用开：“我接手后，酒店还要装修一下，开销大，分那点钱不够用，那100万元现金你不要拿走，我向你借用，一起开张总计为650万元的借条给你，四年还清。”
姚永盛皱起眉头，叹口气说：“那我太亏了。”
何用开：“这没办法。如果咱们双方达不成协定，我看这事就先放一放吧。”
姚永盛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罢！罢！罢！那就按你的方案办吧。”
何用开：“你知道我在职，不好出面，我要老婆在后台暗暗观察，请一位老板当总经理，公开收购大酒店，一切手续和以后的业务由他来办。”
64.区农行办公室
室内挂着14层的办公室大厦规化图及建筑设计图等。
姚永盛将一份文件交给工作人员：“这份文件交给档案室备案。这份大厦建筑招标启事送到报社公开发布。”
工作人员：“是。”离去。
这时，随着敲门声，周叫生进来，高兴地：“老同学，老同学！”
两人紧紧地拥抱起来。
周叫生亲密地开起玩笑来：“我那‘钱’字的理论帮你当上副行长了？还有什么什么……”
姚永盛：“担任新办公楼建设执行副指挥长兼管护库。”
周叫生：“酒店那边都了结了？”
姚永盛：“正式移交合同已经签完了。现在看来，何用开搞的合作是假的，实际上是他设计了一个被子里放屁的大陷阱，被他个人独吞了这个大酒店，算我姚家倒霉。”
周叫生：“花钱买教训，那也是值得的。你办酒店时缩手缩脚，换到银行来，胆子要大一点，跨大步，发大财。”
姚永盛：“当行长还是干部，胆子大了不行呀？”
周叫生笑一笑说：“银行系统，除了管理机构的人民银行外，其他银行都是商业银行，行长属于企业性质的老板，胆子大点有什么可怕的。赚回了大钱，赔出点小钱，还是划得来的。有一次，我送了200万元给一位行政领导，后来这位领导因别的问题事发，双规他把我扯进了看守所，我拿出300万元赎金了案。我放出一点点血，没进牢房，从看守所回来，照样是大老板。只要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收心时就收心，胆大心细，挣钱的本事在这里。”
姚永盛听着周叫生的话，想着自己的心事。
周叫生把带来放在身边的烂蛇皮袋提到姚永盛身边说：“这个归你了，见面小礼物别嫌弃。”
姚永盛打趣地：“哎！蛇皮袋这么烂，是装着炸弹吧！”
周叫生还一个幽默：“是呀，烂袋子装甜炸弹，人家不在意呀！你前段苦了，吃颗甜炸弹补回来啊！”
姚永盛明白是什么东西，笑逐颜开。
周叫生：“哎呀姚哥，你让我来承包大厦建筑，我绝对不亏待你。”
姚永盛挠了挠脑袋，沉默着。
周叫生：“哥亲弟亲，不如老朋友亲，你还信不过我这个老同学？”
姚永盛还是微笑着，仍不出声。
周叫生:“前面是小鱼，后面是大鱼，我要建个大工程，以后我们还有大生意做哩！”
姚永盛拍了拍周叫生的肩，笑了。
65.行长办公室。
行长金鑫明与姚永盛在交谈。
姚永盛：“这个周叫生还是很能干的，一年多的光景，大楼竣工了，经验收，全部合格，这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咱们省了多少心。”
金行长：“这还不是你这执行副指挥长的功劳？用人准确，指挥有方。”
姚永盛：“行长过奖了，这还不是在您的领导下取得的成绩吗？”将一张银行卡放到金行长面前，“这是周老板的一点心意，250万。看来，他是怕我们以后有什么好事不照顾他了，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本想回绝他，可又怕伤害他，您看……”
金行长笑了笑：“这帮狡猾的大老板啊。先放这吧，以后再说。永盛啊，我们支行原来管业务的是两个副行长，前几天市行调走了一个，信贷业务没人管了，我想由你来接手，你身体吃得消吗？”
姚永盛心领神会：“管业务还属内勤，我可以搞，只是不懂业务。”
金行长：“你是聪明人，边干边学吧，我干了十多年业务，可以点拨你。”
姚永盛：“哈，有你当老师，我胆大不怕了，那就挑起这副担子吧。”
66.姚永盛办公室
桌子上堆了一大叠金融业务书籍。
周叫生推门进来：“老同学。”
姚永盛放下书说：“好久不见了。”
周叫生盯着姚永盛，把贷款申请书递过去：“大鱼来了，你是有办法钓上来的。”
姚永盛抿嘴一笑：“按惯例程序办。”操起电话，“刘股长，我是姚永盛，我让周老板去你那办笔信贷，这笔贷款是金行长同意的，你登记周老板的申请书，写个评估报告，层层批示后发放。”
电话里：“好的。”
姚永盛对周叫生：“行了，你直接去办就可以了。”
周叫生咬着姚永盛的耳朵说：“你进步真快，就这样搞下去，你会发大财的。”
67.姚永盛家
姚永盛开屋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
姚永盛：“有春哥，快进屋，快进屋。”将来人让进屋内。
姚有春边走走说：“来看看你，顺便托你办件事儿。”
姚永盛让姚有春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问道：“从老家来？家里人都好？”
姚有春：“都好，都好。村里现在也都搞起建设来了，修路，办电，我这当村支书的哪能闲着，这不，找你贷款来了。村里人都指望着你呢，你可得帮这个忙啊！”
姚永盛:“贷多少钱？”
姚有春：“60万元。”
姚永盛：“噢，才这么点钱啊。放心吧，我来给你办，嗯，不收回扣，列入扶贫贷款项目。”
姚有春：“真的？那你可是为咱们村立了大功了！”
68.小茶楼
外面狂风大作，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骤雨将要来临。
姚永盛匆匆进来，看到何用开一个人坐在桌前喝茶，便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打电话让我马上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何用开四下望望，皱紧眉头，轻声说：“急倒是不是很急，但很重要。上级银行要派出一个工作组明天赶去你们支行。”
姚永盛提心吊胆，而脸颊还微笑着，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何用开：“查账。你们银行内部起讧，举报你贪污腐败。这是从正道来的绝对机密信息，你自己心里明白。”说完，他紧盯着姚永盛的脸，观察其神态。
姚永盛神态沉着，脸色不变，心境稳重，只是眼睛迸发出救助的神色：“何副局长，这事您看怎么办好？给我点拨点拨。”
何用开诡眼一睃：“你心知肚明，又是聪明人，没问题就稳住不动，有问题避一避风声再说。你把嘴门关紧点，我会像这鸡婆一样永远保护你的，说了话一定算数。”
姚永盛低头思忖：“这消息不知真不真实？要搞精准。我不走，等着他们来。”
何用开生气了：“拿政治开玩笑？你是不是发癫了，上面怀疑你是金融大案呀。”他四面望了望，“你想想，我为什么冒着风险把这特密信息告诉你？是我信得过你！”
姚永盛：“好，不让你为难，我走。”
何用开脸颊由阴转晴：“看来你的手机不能用了。你不是有只信鸽吗？把通信方式告诉我，以后用信鸽联系。”
姚永盛抬起头，白了对方一眼：“信鸽已经死了。”
何用开：“你与司机盛二首不是认哥们儿吗，以后你与他联系，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有事由他转告我。”
69.姚永盛家
姚永盛苦着脸清理着笔记本、记账本和证件，除留下有用的外，其余的都甩进灶里，点火扑地烧起来。
艾相芙见状，深感蹊跷：“哎哟，你无头无脑烧毁这些东西，是不是发神经了？”
姚永盛：“何用开得到消息，说上级银行要来查我的账了，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要搞我。”
艾相芙吓得哭了，紧紧地拥抱着姚永盛：“我知道你敛了一些钱，但没想到你竟搞出了个腐败大案，你呀……”
姚永盛后悔地：“你是知道的，为了送双胞胎上学读书，我……现在只好凭天由命了，先到外面躲一躲再说。”
一阵捶打哭闹后，两人共同策划起去向和未来的命运。
艾相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愁着脸抽泣道：“唉！躲能躲到哪去？”
姚永盛：“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
艾相芙紧锁眉头：“啊！”
姚永盛：“我想先回四云山，看看情况再说。”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来，往地上摔了两下，丢进垃圾桶，说：“呸！这个东西不能用了，以后我们用信鸽联系。”
艾相芙：“上了四云山，你躲哪……”
姚永盛眉头一展：“上次回老家，我不是带你看村上的风景时，说了打算将来开发的那个秘密地吗？”
艾相芙：“好，就这样定。父母老了，经不起打击，你上四云山不能进父母老家的门，更不能让两位老人知道你出了事。”
姚永盛：“何用开是个狐狸精，他讲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拒绝与他联系，谨防上他的当。”
70.潇湘宾馆
一间客房里，省银行工作组的人在分头查账。
另一间客房，工作组人员在与举报人交谈。
又一间客房，一人在打电话：“现在我们正在核查区农业支行的账目，并向举报人调查核实情况，初步看来，姚永盛存在受贿、贪污、挪用公款等多项问题，涉及金额大约有一千多万元。是，是。我们已经报请当地政法部门组成了省市区联合组，进行共同核查……”
71.专案组办公室
专案组长在向专案组成员布置工作：“经市纪委和监察局批准，联合工作组对姚永盛实行突击审查。现在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核查账目，一路报批监察部门进行双规。”
这时，一工作人员进来，低声说：“据区农业支行的人说，昨天姚永盛没来上班。”
专案组长一愣：“会不会是巧合？”
工作人员：“不清楚。”
72.姚永盛家
联合工作组在抄家。
专案组长进来：“怎么样？有收获吗？”
一工作人员：“没搜出任何钞票和贵重的物品，只抓到一些小罪证。”
一位民警先在桌下发现一张指头宽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住下了”三个字。
专案组长：“马上验证一下笔迹。”看着小纸条。
一民警低声说：“是缚在信鸽脚上传递信息的专用密码纸。”
专案组长问艾相芙：“你家的信鸽呢？”
艾相芙没说话，快速走到走廊上，从笼里抓出那只信鸽。
一位民警马上意识到什么，跟着上去抢夺那只信鸽。
艾相芙高高举起信鸽，用力往地上一摔，那信鸽当即伸腿而死。
民警吼道：“你胆子好大，当着我们的面砸死信鸽，销毁罪证？带走！”
另一位民警从灶里扒出大把纸片的灰烬，从未烧尽的残片中发现有字迹。
又一位民警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摔坏了的手机残骸。
工作组长，火冒三丈：“看来，姚永盛是失踪了。”
73.潇湘宾馆
联合工作组在开会。
专案组长：“是谁泄了密，在我们来之前让姚永盛逃之夭夭，这十分重要，必须要调查清楚。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现在刻不容缓的是抓住姚永盛，抓住了他，泄密者就会水落石出。现在，咱们兵分三路，一路经政法部门批准，拘留艾相芙，搜查姚永盛的办公室，处理搜家的后事。二路设路卡，防止姚永盛出县出省。三路报公安局批准，组织人马上他老家的四云山搜山，把姚永盛抓回来。”
74.何用开办公室
盛二首走进来，关上门窗，坐到何用开身旁。
何用开：“联合查账工作组要马上搜山抓姚永盛，由我的铁哥们儿、市公安局副局长担任搜山指挥长，我当副指挥长，你也参加。”
盛二首脸上笼罩着阴云：“用什么方式让姚永盛知道民警要搜山的消息就好了，不然碰个正着就糟了。”
何用开眼睛一转，拿出了主意：“我们把搜山的声势搞大一些，让联合查账工作组知道我们是诚意搜山的。上了山，你拿着电喇叭大喊大叫，姚永盛，我们来搜山了，坦白从宽，自首免刑。你要在‘免刑’上做文章。这是暗示，当了近20年侦察兵的姚永盛，听到这话，他会明白的。这叫欲擒故纵。”
盛二首脸色由阴转晴，怪笑一声说：“这种方式好，等于我们发信告诉他我们来搜山了。”
何用开笑了：“二首呀，你心有灵犀一点通，是一个聪明人，一旦来了机遇，我保你转干当办公室副主任。”
下 集
75.四云山
几辆小车，一部中巴车停在山下，搜山指挥长市公安局副局长正在用无线电指挥，20多个戴大盖帽的民警向山上走去。
何用开坐着小车来了，停到了公安局副局长身旁，他下车问道：“你一个电话，我就得来呀。你们怎么提前行动了？”
公安局副局长：“伙计，工作嘛，就得积极主动，像个样子，没功劳还有个态度不是？”
何用开笑了：“你呀，狡猾狡猾的。”向司机盛二首一挥手，“去吧，争取找到姚永盛，立个功！”
盛二首拿起电喇叭，向山上走去，他按着最高音，像哭又像笑，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姚永盛，我们来搜山了，一定会把你搜出来，你自己站出来，投案自首，立功免刑。”
有人说：“你说错了，犯罪自首是没得‘立功免刑’的。”
盛二首马上改口说：“我滑了嘴，是立功减刑。”
76.山上
姚永盛蜷缩在溪边的山洞里，看着民警们端着枪匆匆走过来，警犬在呼哧呼哧地奔过去，吓得他汗毛竖立，浑身打颤。
电喇叭传来“立功免刑”的喊话。
姚永盛心情放松了，苦笑一声：“有这种怪事吗？他们是假搜山。”
77.专案组办公室
看到搜山人员汗流浃背地归来，专案组长迎接说：“你们辛苦了！”他看看公安局副局长，不满意地，“为何搜不到姚永盛？”
何用开板着脸，丧气地：“我们搜查得很细致，没有搜到他，听人说他逃往贵州大山区了。”
专案组长看看何用开，没说什么，低头思考着。
78.看守所
民警在提审艾相芙：“姚永盛往哪里逃走的？现在躲在哪里？”
艾相芙不语。
民警：“你为何当着民警的面砸死信鸽？”
艾相芙仍不语。
民警：“姚永盛逃走时烧了什么东西？”
艾相芙还是沉默。
民警：“他为何砸烂手机？”
艾相芙仍闭嘴不说。
民警脚一跺，手一挥，怒气地说：“艾相芙，这些问题，你是知道的，老实地一一招出来，就没事了。”
艾相芙好半天才开口：“不知道。”
民警被激怒了，一拳砸在桌上，咆哮着说：“不交代没好果子吃！”
艾相芙便装腔作势地说：“你们问姚永盛去哪里了，是不是到了贵州大山区？”
民警鼓大眼睛：“是我问你呢。你怎么这么不老实，讲假话罪加一等。”
艾相芙闭上眼睛，再也不开口了。
79.四云山山洞
姚永盛点起蜡烛，吃着自己带上山的干粮。
山洞顶上猫头鹰在叫：“咯空，咯空！”
姚永盛朝着洞顶咒骂：“什么‘灾难，灾难！去你的个拐。”
这时，四云山村，猛然响起了哀乐声，锣鼓响，鞭炮叫。
姚永盛低下头，惊异地自语：“谁家死了人？”
他放下干粮，朝洞口走去。
80.姚家老屋后
姚永盛听到这响声来自自家的老屋，侧耳细听，他头上好像响了一声炸雷，天旋地转，瘫坐于地。
好半天，姚永盛清醒过来，强自镇定站起身，眼泪如泉水般夺眶而出，放开喉咙大哭起来：“娘，您怎么走了？”他敲了敲脑壳，重重地跺一脚，向老屋走去，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他四下看了看，躲进屋后一垛草堆里，抓几把稻草把自己掩盖起来。
老屋内传来人们的说话声。
村支书姚有春：“公安局来搜山抓姚永盛，说不定他真的藏在这山里。山这么大，他们那点子人马怎么捜得到。姚永盛为我们村办了好事实事，对村民也不薄呀。”又大声喊道，“武落花，你是关照姚永盛父母的代理人，打着火把上山去喊山，把他母亲怎么死的，他老婆和龙凤双胞胎儿女断了联系等情况一一喊出来，让他知道。最紧要的是喊醒姚永盛回家来当一夜孝子，我们保护他。躲在这山上不保险，明早我们护送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听了这话，躲在草窝里的姚永盛，心里既觉得欣慰，又感到忧虑。
这时，屋前亮起了火光，火光朝屋后走来。
姚永盛从草缝里看到武落花与她的丈夫姚来青打着火把向老屋后面的山上走去。
片刻，山上传来武落花的“喊山”声，姚永盛怕忍不住吐出声音来，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81.山上
武落花提着嗓子喊道：“永盛哥，你听着，民警搜山，用电喇叭叫你投案自首，震动了村民们，都出来看热闹。我怕你父母出事，赶到你家做安慰工作。两位老人要出来看稀奇，我把门用杆撑着，守着他俩不让外出。”
说到这里，武落花停了一下，侧着耳朵听动静，山寂水静，无声无息。
武落花接着喊道：“永盛哥，你听着，民警搜完山，说要搜查你家里。来青将自己父母亲支走，把民警带到自己家里，说这就是姚永盛的老家。民警询问姚永盛的父母呢，来青回答说，去了离此十里路外的亲戚家。民警便撤走了。”
喊完这些话，武落花又停了一下，侧着耳朵听动静，还是没得声音。
武落花接着又喊道：“永盛哥，你听着，民警走后，支书有春对此事封锁了消息。但纸包不住火，你母亲从一个小孩儿那里打听到实情，小孩的话一出口，老人就拐场了。”武落花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她又喊道：“你在部队立功当英模，转业又当道德模范，为她光了脸，她深感自豪，这下你成了大贪官，强烈反差使她无法面对现实，精神瞬间崩溃了，一股血流猛冲她的头部，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就闭上眼睛上了天国。”
武落花再次停下，侧着耳朵听动静，依然没有反应。
武落花接过火把，让姚来青喊话。
姚来青喊道：“永盛哥，你是当侦察兵出身的，有春要你回家当一夜孝子，回不回来当孝子你自己想好拿主意。你家里有两千多块钱，明天我就把你母亲体体面面地送上天去。你父亲已接到我家里去了，由我父亲跟着他。你不出来算了，我俩要回去为你母亲办丧事了。”
82.姚家老屋后
武落花两夫妻走过，突然，不知何处冒出了轻轻的叹气声。
武落花听了一惊，说：“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叹气，会不是是永盛？”
姚来青喊道：“永盛哥，你出来呀！”
还是寂静无声。
两夫妻提起火把四周照了个遍，没发现什么。
姚来青又喊道：“叹气的是人还是鬼？是人就出来，是鬼就不要吓人，我俩是好人。”
姚永盛极力地忍着，不出一点声音。
83.姚家老屋后
屋里敲锣打鼓，哭声阵阵，孝歌声声。
躲在草窝里的姚永盛用极大的压力抑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他悄悄跪起，默默地为母亲吊孝。
84.姚家老屋
一大早，晚上吊孝的人们起得床来，来到棺材前，都愣了。
棺材的大头上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大字“孝”。
姚有春看了看，断定：“这一定是永盛用鲜血写的亲笔字。”
村民们伸出大拇指，赞不绝口地说：“永盛不能露面，却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回家看娘，吊孝母亲，硬是个大孝子。”
85.小杂房里
两个小床把空间挤得满满的。
龙凤双胞胎兄妹住在这里，俩人躺在各自的小床上发呆。
哥哥姚国生忽然问道：“妈临走时不明不白地说了‘书包’两个字，我在琢磨，她说这个干啥。”
妹妹姚国娥：“是不是让我们好好上学，别误了课？”
姚国生：“不对，这里边必有文章。”他赶紧爬起床来打开书包，翻来翻去，翻到练习大字本，看到一些纸页里都夹了百元钞票，惊喜道，“啊！里面有钱呀！”
姚国娥也起身拿过自己的书包，翻看着，兴奋地笑了起来：“嘻嘻，我这里也有！”
他俩赶紧把钱都找出来。
姚国生：“这钱不少啊，咱们得把它藏起来。”他四处看了看，在墙上抠出一块小火砖，造出一个小洞，将钱藏在小洞里，说，“一会儿弄就糨糊，用报纸把这糊起来。”
姚国娥：“哥，这些钱能用到爸爸、妈妈回来吗？”
姚国生：“不知道。这点钱，不够我们两人都去读书。妹妹，你继续读书，我出去打工，挣到钱寄回来，一则补贴你读书费用，二则掩人耳目，免得人家说我们知道父亲的钱藏在哪里，引来警察抓我们去审问。”
姚国娥：“我去打工好一些，我摔跤休学一年，比你低一个年级，你只一个学期就高中毕业了，你学习好，读完高中去考大学，我挣钱支援你，你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我俩日子就好过了。”
姚国生：“不！就算我考上大学，让你打工挣钱，我也是读不下去的。我是男子汉，身体比你好，还是我去打工，送你读书。”
86.小杂房外
两个工人在搭建了一个小雨棚。
邓圆珠对姚国娥说：“这回好了，有了这个小雨棚，下雨天你们也能生火做饭了，不用总吃方便面了。国生什么时候回来呀？”
姚国娥：“快了。他去找同学了，离的不远。你请人搭雨棚，是要花钱的吧。”
邓圆珠轻松地：“用不了几个钱，你就别管了。你爸爸犯罪了，可你们是无辜的，这个时候你们是需要帮助的。”
姚国娥忧愁地：“这日子还不知哪天是个头呢。”
邓圆珠抓住姚国娥的手，一边轻轻地揉搓一边亲切地安慰：“一片树叶一滴露水，有双手就饿不死人。”
姚国娥噙着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捧着脑袋痛苦地说：“圆珠哥，以后的路叫我怎么走呢？”
邓圆珠帮她擦掉眼泪，一字一顿地进行安抚：“国娥妹，困难像弹簧，你弱他便强，你强他便软。挺起腰杆，切莫悲伤。你哥要出去打工会寄钱回来的，我也贴你一点钱，把书继续读下去。”他摸着她的脸颊，“两眼向前看，困难踩脚下，只要我有饭吃，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姚国娥感激地看着邓圆珠。
87.女子监狱
姚国生与姚国娥来探望母亲，母子三人见面，痛哭不已。
艾相芙伸出双手，抓住兄妹各一只手，爱抚地说：“是娘不好，害了你兄妹吃苦头。”
两兄妹低着头，抿着嘴，不吭声。
艾相芙：“我不在身边，你俩以后怎么办？”
姚国生：“我要出去打工挣钱，妹妹在家读书，你放心吧，我们会安排好的。”
艾相芙：“好好过日子，自我保重，等着爹娘回来团聚。”
两兄妹点头。
艾相芙：“国娥，你再来探监时，把原来照的全家福送一张来，想你们和你爸时，我掏出来看看，心里爽快一些。”
88.四云山村
村民们议论纷纷。
“永盛家可够惨的，他母亲走了才四五天，父亲又失踪了。”
“是不是上哪儿去了？”
“能上哪儿，这都第三天了，还是没见踪影。”
“那天，来青父亲上了趟厕所，便听到姚仁忠在山上喊着什么，急忙上山寻找，就不见人影了。他告诉武落花，一家人出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有春还发动村上很多人上山寻找，还是没找到。
这时，一位村民从山上挑着柴回来，对众人说：“我打柴看到了姚仁忠老人家了。”
“什么？”人们拍起掌来，追问道，“你看到了痴呆人姚仁忠，怎么不把他领回来？”
打柴人：“他死了，从崖上摔下茅柴里，遍体鳞伤。”
“啊？死了？”
“一定是那姚仁忠得知儿子躲在山上，趁来青父亲方便之机，偷偷上山寻找姚永盛。他痴呆得糊糊涂涂边喊话边往山崖方向爬去，滑了一脚，便摔得滚下悬崖。”
89.深圳街边
姚国生一脸忧愁地在小饭店吃饭，边吃边听着旁桌的两个年轻人的闲聊，当他看到其中一个年轻人起身离去后，便端着盒饭走到另一年轻人身边坐下，与之攀谈起来。
姚国生：“这位大哥，是纺织厂的职工？”
那位年轻人点点头，看看他，问道：“你在哪里打工？”
姚国生：“唉！工作好难找，我来十多天了，还没找到事做呢？”
那年轻人：“啊，我可以带你去碰碰运气。有个小青年来了一个月，没找到工作，我带他去见我的老板，收下了。”
姚国生站起身来，向这年轻人打拱手，回过头叫道：“服务员，加一个菜，来一瓶酒。”拉着那年轻人的手，“嘻嘻！老兄，我俩喝一杯，交个朋友吧。”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掏钱包：“你还没得收入，这酒菜钱我出吧。”
姚国生把年轻人按下座位：“这点钱，我现在还出得起。”
两个人坐下，一边喝酒，一边拉起话来。
姚国生恭敬地说“老兄是个好人，请帮我一个忙，带我去找那老板见一面，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那年轻人：“你说说自己的学历、功课成绩、家庭状况吧。”
姚国生：“我在名牌中学读书，高中三年一期，每学期功课的成绩都是前三名，校学生会副主席，能写诗作文。老家是湖南的。”说完，将证件掏出来。
那年轻人看了，笑容可掬地说：“条件很好，我带你去见我的厂长，你把家里的情况讲得越苦越好。”
姚国生心领神会，默然点头，又问道：“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那年轻人：“我叫贾东其。”
姚国生：“贾东其大哥，那就拜托你了。”
90.纺织厂厂长室
贾东其与姚国生站在厂长面前。
贾东其：“厂长，这位小伙子能诗会文，是把好写手，想进我们厂里打工。你不是最需要写手吗？”
姚国生将自己的证件和资料递给厂长：“只要有碗饭吃，干什么都可以。”
厂长浏览一番资料，问道：“你为何不读完高中，就出来打工呢？”
姚国生低下头，噙着泪水违心地回答：“唉呀！我家遭了一场大水灾，房屋冲得一干二净，就是考上大学，也没钱去上学，不如早点出来打工。”
厂长脸上露出笑容：“知道吗？我招收职工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要家庭苦的，这样才能安心发狠打工。好！你明天就来上班，填写一张表。”
91.小山洞里
猫头鹰又“咯空！咯空”地叫了。
姚永盛从床窝里爬起来，走出山洞捡了一个卵石，向空中甩去，愤怒得横眉竖眼，忿忿然说：“蠢家伙，你是给自己报丧事吧，滚远些！”
回到山洞，他坐到床窝边，伸出双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拍打双颊，自怨自艾地：“家庭破碎，父母双亡，愧呀！这都是我这个忤逆不孝之子惹出的祸水。”他下得床窝，捶胸蹬足，“唉呀！我不是人，人不如狗？”他拿出菜刀，按在手腕上，说，“爹娘呀，我跟你俩来了，来还双亲大人的情债。”他闭上眼睛，正要下手。
这时，耳边传来妻子的声音：“活下去，我等你。”
耳边又传过来龙凤双胞胎儿女的声音：“爸爸！爸爸！”
姚永盛放下刀，拍打着脑袋，痛心疾首地说：“不能这样死了了事呀。”
猫头鹰又叫了。
92.小山洞
姚永盛在遥拜父母：“父亲、母亲，孩儿每天早晚都遥拜你们一次，求你们原谅我这不孝的儿子吧！”
拜完，姚永盛翻看带上山的干粮，已所剩不多，他皱起眉头。他掏出钱荷包，里面有八张百元的大票子，他看着这钱，苦笑着。
这时，耳边响起了母亲的声音：“那个兴隆庵修建二百多年了，前些年，佛教头带头，各方百姓自发捐资进行修复，并新添了菩萨，信佛的人不时地提些果菜酒油等供品上山来朝拜。”
93.兴隆庵
月光下，姚永盛蹒跚走来。手拎一个大包。
庵殿墙上贴着公安部一张B级通缉令，姚永盛走过去看着，自嘲地说：“我的身价可高啦，这么个脑壳抵得十万元！”
他进了庵殿，看到供桌上摆了不少供品，他激动起来。
94.何副局长办公室
何用开与盛二首在密谋。
何用开怒容满面：“姚永盛是个不可信任的鬼家伙。”
盛二首疑惑地问道：“他原来那样忠诚于你，对我也不错，现在何以不可信任了?”
何用开：“姚永盛原说逃到贵州去了。哼！那纯属声东击西，是戒备我俩的。”
盛二首点点头。
何用开：“姚永盛不是娘养的，是只狡猾的狐狸。”
盛二首挖根究底：“表现何在？”
何用开：“搜家组在姚永盛家的桌下，发现一张他写的信鸽通信小纸条，说明他逃走后与老婆联系了，他没出县，原来说自己去了贵州纯粹是假话。近日他半夜回家咬指血给母亲吊孝，证实他还在自家后面的四云山上躲藏着。”
盛二首：“您的判断有道理。”
何用开：“从这件事来看，姚永盛背叛了我俩，不但不可信任，可能是个祸根子，说不定我俩会栽到他手里。”
盛二首：“哦，怎么办？”
何用开挥起手，咬着牙齿：“我们再搞一次搜山，发现了姚永盛。”用右掌做了个横劈的手势，“照此办理。”
盛二首：“这办法好。”
95.四云山上
大队人马来到山下。
何用开郑重地宣布：“姚永盛是全国通缉大犯人，这次搜山发现了他，朝天鸣枪如不听从命令，继续逃跑可以对着他开枪，决不能心慈手软，让其开溜。”
公安局副局长：“这次搜山要采取梳头方式的，一定要找到姚永盛的踪影。另外，这次不只是要搜山，还要搜查四云山村的家家户户，不留一个死角。”
搜山队伍开始分头行动。
96.省女子监狱第二室
艾相芙坐在囚房茫然发呆。
一狱警打开囚房门：“艾相芙，提审。”
艾相芙忐忑地一跛一跛地朝门外走去。
狱警看着艾相芙问道：“今天怎么没去车间？”
艾相芙：“我有病，请假了。”
狱警看到她走路有些跛，问道：“哦，艾相芙，你跛脚是老伤还是新伤？”
艾相芙愣着停了步，好半天呆望着天，闭口不开。
狱警猜测地说：“你脚上的伤，是在看守所审案时打出来的吧？”
艾相芙还是不吭声。
狱警：“你把裤脚捞上来让我看看。”
艾相芙掀起裤脚。
狱警一看，皱着眉头：“艾相芙，你的脚上伤口是新伤痕，还在流着脓哩，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不敷药会感染恶化的。走，咱们先去医务室。”
97.提审室
艾相芙坐在狱警面前，浑身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狱警看出艾相芙的心理状态，劝慰地说：“你不要害怕，我们监狱是不乱惩办犯人的，主要靠思想工作，靠自我反省和管理来改造犯人。”
艾相芙放松了心态。
狱警温和地：“你丈夫在部队是功臣，转业到地方当了抓强盗的道德模范。一个功臣后面总是站着一位优秀的女人，那时你丈夫身后这个优秀的女人就是你。”
艾相芙惊愣了一下：“什么，我是个优秀的女人？”
狱警亲切地说：“是呀！你丈夫后来为何变坏了呢？你自己回忆一下，是不是未尽到优秀女人的义务了？想好了，你下次告诉我们。”
艾相芙低下了头。
98.囚室
艾相芙在想心事，她从贴心口袋里掏出女儿姚国娥第二次探监带来的全家福相片，痴痴地观看着，越看她越伤心，哭泣起来，泪流满颊。她放下照片，双手握紧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脯：“永盛，是我放松监督害了你，我不是好妻子。”
99.小山洞
姚永盛看到一只蜜蜂趴在石壁上，他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伸手将蜜蜂捉住。蓦然，他想到了什么，说：“你这个小东西，多自由啊，可我……好呀，我来搞个游戏吧！”他从旧衣服上扯下一根细线，扎在蜜蜂的颈脖上，向洞外走去。
100.山洞外
姚永盛将小蜜蜂放飞。
小蜜蜂身上拖着长线，飞得又低又慢。
姚永盛尾随长线而去。
101.山上
夜，月光照耀得树木亮晶晶的。
把自己的脑袋用衣服包着，只留出一对眼睛的姚永盛，拿着一个麻袋来到一棵树下，他看了看周围，轻轻爬上树，用麻袋包住挂在树枝上的蜜蜂窝，轻轻地取下，把口子朝外面放开，抖动麻袋让蜜蜂飞走。
102.小山洞
姚永盛打开麻袋，看到蜜蜂窝里有一窝蜂蛹，还有丰盛的蜂蜜汁流出来，他笑了。
他架起锅子，烧着小火，捧出一手掌蜂蛹，倒进锅里，炒了起来，顿时香气扑鼻。他抓起蜂蛹丢进嘴里咀嚼起来，又香又脆又甜，让他很是享受。他又将蜜汁一点点地刮进大碗里，用手指头揩了一点放进口里，砸着口舌，连连啧啧。
103.山上
山上的枝叶枯黄了。
姚永盛在观察着一队大蚂蚁在搬运野粟米，他顺着大蚂蚁返回的路线，找到了一个大蚂蚁窝。他拿起随身带来的锄头挖了起来，片刻，洞内出现了许多野粟米、野荞麦等食品。
姚永盛带着胜利的微笑直了直腰，兴奋地对满地乱爬的蚂蚁说：“对不起了，勤劳的小家伙，我是没办法，只好抢夺你们的食物了。唉，蚂蚁都知道冬储，我何不学学蚂蚁的经验，也趁着金秋果满山的大好时机，搞个粮食冬储？”
104.潇湘市城区
小杂房前，武落花大声叫喊：“姚国娥，你住在哪里？”
姚国娥出房来，见是武落花，惊奇地：“婶娘，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接下她手上提着从乡下带来的鸡蛋和芋头。
武落花：“惦记你呀，过来看看。”她四下打量着，“这地方真难找。”
姚国娥：“婶娘，快进屋。”
两人进了小杂房。
105.小杂房
姚国娥放下东西，张开双手，把武落花紧紧地拥抱着，痛哭起来：“父亲逃走后，民警了抄家，母亲被抓走了，哥哥停学去深圳打工。”
武落花拍着姚国娥的背脊，眼眶噙满泪水，悲伤地说：“你一家好不幸运，吃大苦头了。”
姚国娥：“我爸爸有消息吗？奶奶和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武落花为姚国娥擦擦眼泪，轻声说：“他们哪……来，坐下，慢慢听婶娘跟你说……”
106.小杂房
晚上，姚国娥关着门伏案做作业。
“嘭嘭嘭”，有人敲门。
姚国娥警惕地：“你是谁？”
来人盛气地回答：“我是盛二首，以前是市国土资源局司机，现在是局办公室副主任。我去过你原来那个家，还两次开车送你们一家人回老家。”
姚国娥畏缩地又问：“你来此干什么？”
盛二首：“我来慰问你。”
姚国娥：“感谢你，请明天白天来吧！”
盛二首：“你打开门，我说几句话就走。”
姚国娥开了个门缝，哪晓得盛二首把脚伸了进来，挤得门大开，将带来的食品包放在桌上，笑眯眯地指着一个个包说：“这是鸡，这是肉，这是鱼……够你吃十多天了。”
姚国娥警惕地摇着手：“我买了，你拿回去吧。”
盛二首笑意浓浓：“别傻，下个月我还会送来的。”说完，坐在椅子上。
姚国娥皱起眉头，顿生疑窦，警惕地看着他。
盛二首顺手把姚国娥的作业本拿在手里，胡乱地翻了几页，说：“你读书认真，真不错。”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来，“我是办公室管收发的副主任，你哥寄钱回来是通过我的手给你的。我知道你哥两个月没寄钱回来了，这是我贴补你的伙食费。你哥没钱汇回来不要紧，我每月给你送钱来。”
姚国娥：“现在我身上还有点钱，下个月我哥肯定会寄钱回来的。他不寄钱回来也无妨，我老家还有一个婶母，会支持我读书的。”
盛二首一笑：“莫傻了，你家遭了难，认个朋友，有福共享，来祸同挡，我扶你一把嘛。”站起身要走。
姚国娥慌慌地将东西塞给盛二首，说：“以后别来了。”
盛二首手一摆，说了声“拜拜”，走出了门。
107.纺织厂厂长办公室
姚国生进来：“厂长，你找我？”
厂长笑着说：“厂里要加强宣传工作，你的新工作是搜集整理厂里发生的大事，对内宣传好人好事，伸张正气，鼓舞斗志，对外宣传产品开发，促进销售。”他对身边的人事部长说，“要他填张表存档。”
姚国生高兴地：“谢谢厂长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工作。”
厂长点点头，对一旁的办公室主任说：“他在你手下当助手，搞写写算算的事。”
108.酒店包间
姚国生与贾东其唱歌，喝酒。
姚国生显得很兴奋：“前几天，政治部的人说，我的宣传工作做得好，把厂里的思想政治工作活跃起来，部长很高兴。在产品宣传上，我下了点工夫，引来了不少客户，拓展了销售，今天又得到销售部的奖励了。”
贾东其：“你干得真不错，该祝贺你呀！”
姚国生：“这工作轻轻松松，工资又高，我兄妹不愁生活了。不过，这一切……贾老兄，你是我的恩人，我永世不忘。”
贾东其笑道：“小事一桩，只要你记住老兄就行了。”掏出一包烟，自己先抽起来，“这烟特别好抽，你尝一口吧。”
姚国生接过贾东其的烟，看看牌子是从来没见过的，问道：“这烟真的好抽吗？”
贾东其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向姚国生喷去，说：“你抽一抽就知道了。”
姚国生便仿效贾东其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摊开四肢，眯起眼睛，抽着烟，做出一副很陶醉的神情来。抽了几口，他快活地说，“好呀！抽这烟是一种高级享受啊！”
109.纺织厂办公大厅
姚国生在看材料，此时的他有些萎靡不振，脸色蜡黄，不时地打着呵欠。
办公室主任从大厅走过，无意中看到姚国生的样子，不由地站住了，看了看，离去。
110.厂长办公室
姚国生敲敲门，进来。
厂长看着姚国生，不满意地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邋邋遢遢，没个精神，怎么搞的？”
姚国生马上打起精神：“没事的，我还挺好！”
厂长：“好什么好！我听说你现在上班无精打采，工作情况也不令人满意。听说你现在搜集整理文章的数量减少了，还写出了一篇道听途说的虚假文章？”
姚国生脸红了。
厂长指着墙上贴着的工作制度：“厂里有规定，机关人员出勤率和劳动成果三个月连续下降，去基层锻炼两个月。”他眼里泛着失望的暗光，严肃地，“从今天起，你到车间搞生产，转变好了再回来吧。”
姚国生：“好的，厂长。”
111.酒店包间
姚国生与贾东其已经喝多了。
姚国生：“在车间里，累不说，按出勤率和生产量挣不了几个钱，我一个月没给我妹妹寄钱了。贾老兄，你看看，我该怎么办呢？”
贾东其试探性地说：“我看，你下班后搞个第二职业吧，可以捞大把的钱。”
姚国生来了精神：“什么活儿路？”
贾东其吞吞吐吐地：“反正是来钱快的活儿。”
姚国生：“我试试，只要能挣着钱。”
贾东其：“下班后干起来，有时一天可以赚纯利一二百元。”他笑嘻嘻地，“干这活，轻松有赚头。”
姚国生：“好！我干。”
112.一组镜头
某酒吧，姚国生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酒，眼睛不时地四下打量着。
胡同口，姚国生一个人闲逛，两个年轻人走来，姚国生迎了上去，将一包东西塞到一个年轻人手里，从另一个年轻人手里接过钱，转身走了。
编织厂车间，姚国生在干活儿，他不时地打着呵欠。
小饭店门前，贾东其带着醉意从饭店出来，两名便衣警察走上前来，将贾东其铐住，带上警车。
姚国生租住地，姚国生躺在床上发呆，有人敲门，他起身开门，进来几名警察，他们出示了拘捕证，将姚国生带走，并对房间进行搜查。
113.小杂屋
灯光下的姚国娥在写作业。
传来敲门声。
姚国娥从窗口往外看，见是盛二首便警惕地：“我脱衣睡觉了，你明天白天来吧！”
门外的盛二首笑着说：“那好，我回去了，我带来点东西，先放到门口了，你一会儿拿进去。”
姚国娥侧着耳朵听着，对方走路的声音由大到小，等到没得脚步声了，她将门打开。
门一开，盛二首嘿嘿笑着进了屋。
姚国娥无奈地看着他。
盛二首放下带来的东西，说：“你又可以吃十多天了。”说完，盛二首坐下来刁起一支烟盯着姚国娥，笑嘻嘻地，“有我做朋友，你就无牵无挂地好好读书吧。”
姚国娥脸颊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盛二首，指着他上次拿来的东西，不满地说：“这些东西我没动一下哩！”
盛二首甩掉烟头，嬉笑着拉起姚国娥的手说：“你的皮肤好细嫩呀！”
姚国娥一抡胳膊，用力甩开了盛二首，眼睛充满戒备和敌对的神色：“你是主任，晚上不要在女人房里拉拉扯扯，快出去。”
盛二首故作亲切状，将姚国娥搂到身边：“我是关心你哩！”
姚国娥挣脱着，忿忿然说：“我要喊人了。”
盛二首嬉皮笑脸地说：“这里离宿舍很远，多么安静的地方呀，喊什么人啰，我两个玩一玩，没人知道。”
姚国娥挥起双拳，一边在盛二首的身上乱捶着，一边高腔地乱喊着：“你是流氓，你是流氓。”
“你喊吧！喊吧！”盛二首把姚国娥抱到床上……
114.蔬菜基地
一辆客车驶进一个很大的院子。
院子的围墙很高，远远的四个角处可见高高的岗楼，院门的牌子上写着“省第二监狱蔬菜基地”。
客车停住，车上下来一些服刑人员在看守的指挥下列队。
姚国生在这群服刑人员之中，他规规矩矩地听从着看守的指挥。
法官画外音：“根据姚国生上述犯罪事实，以及其积极交待罪行，提供其他犯罪人员犯罪证据的立功表现，现本庭宣判。判处姚国生有期徒刑五年……”
姚国生随着队列来到菜地，他们在听管理人员介绍工作程序和方法。
姚国生边听边四下观瞧。
菜地的一边是一道铁网，网的另一侧也是一块菜地，一群女服刑人员正在地里劳作。
姚国生默默地看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
铁网那边，艾相芙正在低头干活。
115.小杂屋
夜，姚国娥躺在床上，眼里噙着泪水，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一个女人的画处音：“两个月没有那个了？是不是怀孕了？”
姚国娥一下子坐起来，她呆愣了片刻，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哭着哭着，她起身下地，来到小桌前，抚摸着自己的课本及书籍，一咬牙，从一个作业本上扯下一页纸，拿起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116.大河桥
月色清淡。
姚国娥缓步走来，停在桥上，望着流淌的河水，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然后爬上栏杆，跳了下去。
“嘭”一声巨响，河水溅起高高的水花……
117.蔬菜基地
姚国生在干活，不时地向铁网那边望去。
那边的艾相芙并没有看见姚国生，一直在低头干活，两人相距的较远。
姚国生的眼泪落到地上，只能睁着泪眼久久地遥望着妈妈。
狱警发现姚国生呆视前方，走过来看着他，问道：“你不好好干活，在看什么？怎么流泪了？”
姚国生抽泣着：“我看到我妈了，她就在那边干活呢。”
狱警向铁网那边望去。
姚国生：“我可不可以到铁网边看看我妈，跟她说说话？”
狱警思索了一番：“让你们娘俩隔网见一面，符合人之常情，对你们安心改造也是有好处的，但现在不能，你得提出申请，得到批准后，由双方监狱派人监视引见，在规定时间和指定地点会面。”
118.蔬菜基地
姚国生与艾相芙站在铁网的两边，通过网孔紧紧握手，他们相互凝视，悲喜交加。
艾相芙：“国娥来看过我两次，现在好久没来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姚国生痛心地：“我刚到深圳时，还每个月给她寄点钱，后来……”
艾相芙流着泪：“我现在一切都好，你要自我保重。”
姚国生点着头：“嗯，妈，你放心吧，我会的。唉，现在想起来，都是爸爸不好，他害了咱们一家呀！”
艾相芙凝视着儿子，意味深长地规劝道：“现在不要埋怨你爸爸了，是妈不好，产生这一切不好的后果，都怨我不是个好妻子，没把你爸爸管好。现在已走到这一步，以前的事过去了，不要再提了，要一切向前看，走好将来的路。”
姚国生点点头，又摇摇头。
母亲和蔼地：“你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千万不要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更不能破罐子破摔？”她抓紧儿子的手，“振作起来，听狱警的话，搞好自我改造，争取提前出狱，重新做人，前途是光明的。”
姚国生眼睛放出了光，使劲点着头。
119.小杂屋外
邓圆珠深情地望了一会儿小屋，缓缓地走开了。
一个同事从后面走来，看见邓圆珠，便热情地凑了过去：“嗨，干么呢？怎么无精打采的？”
邓圆珠笑笑：“没什么事，闲溜达。”
同事：“一个大男人没事闲着，可不就得闲逛嘛，要是有个女朋友就好了。哎，我倒有个亲戚，正托人给他女儿找对象呢，我见过，人不错。我给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邓圆珠摇摇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同事：“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跟女朋友在一起呀？”
邓圆珠：“你认识的，姚国娥。”
同事：“她呀。不是有人说她投河死了吗？咱们局也作为死亡案向公安局交了报告，户口都销了。”
邓圆珠：“姚国娥没有死，她还活着。我跑遍了沿河的公安派出所，没有人报案河里漂流了死尸，见不到尸体，她肯定还活在世上，我等她。”
同事感慨地：“老弟，现在像你这样痴情的人真的不多了！”
120.监狱办公室
姚国生规矩地站在监狱长面前。
监狱长：“姚国生，近来你的表现不错，精神振作，听狱警的话，还经常找狱警谈心，接受批评，认真改造思想，与以前判若两人。这不，刚刚发下来的监狱通报里也有你的名字，在劳动中抢重活干，超额完成了任务。好，继续努力，争取多次加分，我们也会根据情况向上级打报告，为你减刑。”
姚国生高兴地向监狱长鞠躬：“感谢政府！感谢监狱长！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监狱长：“顺便跟你多说几句。前几天在局里开会，与女子监狱的李局长聊起了你妈妈。上次你申请与妈妈见面，我跟李局长作过沟通。他告诉我，你妈妈一直表现得很好，抢重活脏活做，超额完成劳动定额，还帮助同伴学技术，尤其与你见面后，你的转变很大，这些他们都掌握，现在是全女子监狱受表扬和加分的第一名，已经获得减刑一年了。”
姚国生激动地：“是吗？那太好了！”
121.小山洞
姚永盛窝在草床上和衣而睡。此时姚永盛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披下来有两尺长，成了个“白毛男”。
姚永盛父母来到床边的左右，每人抓住他一只手，三人哭得泪如泉涌。
母亲疑惑地问道：“崽呀！你头发怎么比我的还多，又白又长？”
姚永盛惊异地望着两位老人，痛心地说：“爸，妈，我犯了贪污罪，躲在山洞里逃罪快五年了，没见阳光，又没吃盐，便变成了这个样子。”
母亲：“你不听娘的话，让钱咬了手，成了腐败分子。”
姚永盛痛悔地低下头。
母亲痛苦地：“我的崽呀，你知不知道，贪官污吏，以权谋私，见利忘义，见钱眼开，贪赃枉法，自毁前程，祸国殃民。”
父亲痴呆得说不出话来，伸着巴掌“嘿嘿嘿”地要掴儿子耳光，被母亲拦住了。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迭连不断地“呀呀呀”，表示他愤怒。
母亲关切地：“你怎么当时不去自首呢？现在明白了还不晚，赶快去自首吧。”
姚永盛猛然翻个身，醒了过来。他明白自己做了一个梦，便乱扯了几根白头发，谴责起自个来：“我不听母亲的话，导致落到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
122.兴隆庵
夜，三个村民打着火把，正在兴隆庵收取香灰。
这时，姚永盛披着长长的白头发走来，看见村民，愣住着。
已收好香灰的三兄弟，看到这位怪模怪样的“白毛男”，吓得不由自主地大喊大叫：“鬼来了。”
三人抬腿乱窜，三脚两步地跑了。
123.兴隆庵
这里此时热闹非凡，前来朝佛拜菩萨的人很多，人们相互问候着，说笑着。
“哟，老哥，你也来了？”
“能不来吗？都说这兴隆庵显灵了，这方圆几十里都传开了，说有位长白头发的神仙现身了。”
“这可是真事儿啊，半个月前，我们村的宋老大哥仨晚上来这收香灰，给他们老父亲配制止血治伤药，结果就碰上了，吓得他们哥仨撒腿就跑。”
“还有哪，听说有人看见那个白头发神仙在这练功哪。”
“看见那神仙是啥样子了吗？”
“看见啥呀，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还真有这么大胆的。”
“听说，有来许愿的人都灵验了。”
“听说前两天还有几个当官的来许愿呢……”
124.何用开家
何用开坐在客厅里忧心忡忡，叹气连天，坐卧不安。
何妻进来，看见何用开的样子，嘲笑着问道：“这些日子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市里抓了几个腐败分子把你给吓着了？”
何用开：“你懂什么？”
何妻：“你不是就担心那姚永盛吗？都快五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八成早就死了。”
何用开：“死了倒好了，可是他生死不明，万一哪天一下子冒出来……把柄和欠条捏在他手里，那可是个大隐患啊。”
何妻：“那你就想法子把他给找到，你不是能耐吗？”
何用开：“找到？检察院、公安局都找不到，我上哪儿去找啊。”
何妻一扭脸：“那你就接着在这儿愁吧。”离开客厅。
125.何用开办公室
何用开低声问盛二首：“我听说兴隆庵来了长白头发神仙？都说兴隆庵的菩萨灵得很，特别是晚上去朝佛拜菩萨最灵验？”
盛二首笑嘻嘻地：“是的，现在去兴隆庵朝佛的人越来越多，白天去拜菩萨，晚上去拜长白头发神仙。那神仙神秘得很，很难见到他的面，但还是有人去碰运气。”
何用开想了想，心情沉重地：“为何两次搜山搜不到姚永盛，这事与那神仙有没有关系？”
盛二首不假思索地：“只怕是长白头发神仙保佑了姚永盛。”
何用开：“我俩该去拜拜菩萨，会会那位神仙，祈求保佑。”
盛二首点点头：“好，好。”
126.兴隆庵
云遮雾绕，黑天黑地。
何用开身穿一件袈服和盛二首跪在殿堂前叩拜菩萨，叽咕地许大愿状告姚永盛。
突然，一位老人大步地跨到菩萨前面，扬起头，挺起胸，将拐杖往地上“咚”地一蹾，用北京半文半白的方言高声喝道：“喂！汝俩何许人也？”
两人抬头一看，站到自己前面的老人一头的长白头发，飘洒到了腰，脸上皱皱巴巴，似如90岁的老翁，手上拄着的拐杖，疙疙瘩瘩，杖头像狮子，中间有花草。那老翁拄着它，神态自若，派头十足，傲气冲天。
两人愣得一时没回话。
长白头发老人接着呵斥道：“汝等为何此逛？”
盛二首两个拳头捏得骨头响，扯扯何用开的衣角，咬着耳朵悄声说：“什么鸟，如此高慢？”
何用开定睛看清楚了，扯扯盛二首的衣角，悄然耳语：“别乱来，这位长白头发老人，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立刻转向长白头发神仙，“尊敬的仙家。”
长白头发老翁又蹾了三下拐杖：“哼!速速述来。”
何用开心里有几分胆怯，双颊红了又白，话声颤抖起来，畏畏缩缩地给长白头发老翁回话：“吾俩……皆良……民也。”
长白头发老翁眼睛一鼓，再次蹾了三下拐杖，加重语气：“哼！观汝一脸官相，何以穿上袈服？目下凡界贪官多，汝等清官乎贪官乎？”说着，闭上眼睛，伸出指头，掐着暗算起来。
何用开浑身颤抖着。
长白头发老翁第三次“哼”一声，又喝问：“我查出来了，汝皆何姓乎，穿假服，说假话，诸多平民指着天穹向吾举报，汝与市里高官狼狈为奸，贪污受贿。汝还霸占高级酒店，赚得颇多黑钱。再者，汝与副市长……”
何用开听了这番话，吓得一脸黑青，乱了神经，双脚一软，猛然瘫软得歪倒下去。
盛二首眼疾手快，扶着何用开坐了起来，可他舌头僵得说不出话来了。
长白头发老翁见状，缓了一下口气：“好了，吾观后效，汝等归家用心反省，自觉坦白交代罪过。”
盛二首吓得屁滚尿流，拉起何用开歪歪倒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兴隆庵大门。
127.市国土资源局
艾相芙、姚国生母子俩坐在局长伍英民面前。
伍英民：“你们母子俩在狱中的表现我早就听说了，你们都能提前完成改造，我很高兴，先住下来，以后的问题慢慢来。”
艾相芙哭泣着：“我丈夫走邪路，把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彻底破败了，请局长可怜我两母子，高抬贵手帮一把。”
伍英民：“放心，你们的生活和工作问题我会帮忙想办法的。这么多年了，姚永盛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他怎么样了。前不久，‘两高两部’发布了《关于敦促在逃犯罪人员投案自首的通告》，在逃犯罪嫌疑人主动投案自首可争取从宽处理。你们如果有姚永盛的消息，一定要劝他主动投案自首。要把你一家捏拢来，唯一的出路是动员他投案自首，这样，我们才好帮忙。”
128.四云山村
姚家老屋已经打扫一番，显得干净利索。
艾相芙与武落花一边流着泪一边交谈着。
武落花：“民警来了两次，上山搜了两次，没有找到永盛的踪影，后来，你婆婆一气之下没有醒过来，你公公糊里糊涂地走失山里跌死了，你们一家人就这样完了。”
艾相芙不停地哭泣。`
武落花：“在来青和有春的带领下，村里人帮着办理了后事。那天晚上，永盛还半夜悄悄回到家咬指血为母亲吊孝了。后来，又听说兴隆庵出了神仙和闹鬼的事情，我琢磨着，这八成是跟永盛有关，这样看来永盛肯定还躲在山里，但时间已经很久了，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艾相芙停止了哭泣，坚定地说：“姚永盛肯定还躲在山里。”
129.小杂屋
姚国生看着屋内的陈设，抑制不住心里的悲哀，流下了眼泪。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来到墙边，揭开一块糊在墙上的报纸，从里面的小洞里取出一把钱，还有一张小纸条，一看是妹妹的遗嘱，他低下头。
130.兴隆庵
夜，繁星满天，圆月高挂。
姚永盛小心地走来，他一看台上的供品，眼睛一亮，供品中有两个烩红薯，他立即高兴起来，当即取下一个烩红薯，剥开一看，里面夹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我回来了，明晚相会，三掌为号。
姚永盛把纸条看了又看，不由地思考起来：“是相芙？”
131.小山洞
月高星稀。
艾相芙蹑手蹑脚地来到这里，顾盼四周无异状，拍了三下手掌。
早在洞口等着的姚永盛伸手把艾相芙拖进了山洞。
132.山洞内
姚永盛跪在妻子面前，忏悔不已，承诺道：“若能是有机会，咱们就回到出生的老家，夫妻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平淡的日子。”
艾相芙把丈夫拉起来，爱抚地捅了他一拳，既诚恳又亲热地说：“你走错路我是知道的，没提醒没阻拦，也是有责任的。过去的事已过去了，现在我们改邪归正，撑好下辈子的航船吧！”
姚永盛悲哀地：“我还能有这种机会了吗？”
艾相芙：“有。”从口袋掏出《联合通告》，交给丈夫：“你看看这张通告。”
在腊烛光的照射下，姚永盛一字一字认真地阅读起来。看完《通告》后，他犹犹豫豫地盯视妻子，默默然不吭声。
艾相芙也盯视丈夫，问道：“你那钱和银行卡带来放在哪里了？”
姚永盛把头朝洞角落一摆：“埋在那里。”
艾相芙：“何副局长和金行长等人的账本和凭据带来了没有？”
姚永盛：“也埋在那里面。”
艾相盛高兴地：“有了这两种东西，就可以去自首，赎罪减刑了。”
姚永盛：“那是我梦想的。躲在这里，虽然饿不死，但还是人不如狗。”
艾相芙：“伍局长和有春都说，投案自首才是出路。”
姚永盛看着艾相芙：“我再想想。”
艾相芙从口袋掏出女儿的遗嘱交给丈夫。
姚永盛看着看着，流下了眼泪。
艾相芙：“来春让我带你悄悄回老屋，他亲自开小货车送我俩上省城，直接向省检察院投案自首。”
姚永盛擦了一下泪水，深深地点点头。
133.姚家老屋
艾相芙拿出剪刀，指着四方凳子说：“你坐好！”
姚永盛不解地：“你要干什么？”
艾相芙伸手抓丈夫的脑壳：“把你的长白头发剪掉，好上省里。”
“嘿！”姚永盛摇摇头，“这长白头发是宝贝，剪不得呀。”
艾相芙：“什么宝贝，你那么长的白头发，见省里的大领导不出大丑？”
姚永盛一本正经地：“保持原汁原味，让省里的领导看看我吃苦头的实证，真实反映事实的真相。”停顿了一下，他打趣地说，“过去有‘白毛女’，今天有我这个‘白毛男’，我与‘白毛女’是兄妹名人哩！莫看我长白头发怪模怪样，自首后却能唤醒一些人的，是有特殊意义和作用的。”
艾相芙笑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找来一块黑头巾，把姚永盛的长白头发绻包在他的头顶上，又用一个大口罩将他的白胡子遮住，说：“现在这样子才基本像个人啊！”
134.省检察院
在值班员的带领下，三个信访者来到刘检察长办公室。
刘检察长热情地：“大家请坐！”
办公室主任也来了，倒开水招待客人。
刘检察长：“你们先介绍一下自己。”
姚永盛向刘检察长敬了一个举手礼，点着自己说：“我叫姚永盛。”指着艾相芙，“这是我的妻子艾相芙。”又指着姚来春，“这是我们村党支部书记姚来春。”介绍完了后，姚永盛捧着自己的脑袋说，“今天我把脑壳送来给您，请您验收打收条！”
刘察长看着面前戴着大口罩、绻黑头巾的中年男人，愣了，问道：“你说送来什么？验收什么？打什么收条？”
姚永盛：“您还记得吗？公安部悬赏十万元要我的脑壳咧！”他抬起右手，把脑袋上的黑头巾一把拉了下来，那一头两尺多齐腰的长白头发，随之飘洒而下，霎时姚永盛变成了一个白头老翁。
姚永盛这怪模怪样的姿态，使办公室内的人大吃一惊。
姚永盛郑重其事地：“我是来投案自首的。”
刘检察长惊喜地：“我明白了，你是全省金融大案者也，‘两高两部’出了通告，只要你投案自首得好，自会获得宽大处理的。”又问道，“你是明白人，当时为何不投案自首，却躲藏起来？为抓到你，公安部出通缉令悬赏，我们曾搜了两次山，花了不少的精力和钱财啊。”
姚永盛低下头，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泪，忏悔地说：“现在我知罪了。”
刘检察长认真地：“今天，我不把你当犯人，在我个人面前你暂时不谈自己的罪行，只聊聊犯罪以外的事。”他抬头望一眼姚永盛，启发性地说，“比如两次搜山搜不到你的一些怪事，聊完了先住进我们院里的招待所，明天上午，我们通知省国土厅、省农业银行和有关部门派人来，一起听你投案自首犯罪的事。”
姚来春和艾相芙会意地点点头：“感谢领导的关怀。”
刘检察长勾着指头算了算时间，说：“这案子有五年了，不容易啊。姚永盛，这多年你躲在哪里？怎么过来的？”
姚永盛噙着泪水：“我躲在四云山自家老屋后的小山洞里。这个小山洞是人在上面走，水在下面流，看不到摸不着，没人知道。”
刘检察长问姚有春和艾相芙：“你俩知道吗？”
姚有春：“我是姚永盛的堂弟，他没与我打招呼，我确实不知道。”
艾相芙低着头：“我知道，未交代是有罪的，被判处包庇罪六年有期徒刑，前半个月提前一年释放。一回到家我就想主意找到了丈夫，劝他来投案自首。”
刘检察长问姚永盛：“你躲在山洞里，头发、胡子都白了，那日子是怎么过的？”
姚永盛哽咽起来：“蜗居山洞，怕民警搜山，怕村民发觉，白天不敢出洞。热天蚊虫咬，毒蛇过，不敢驱赶，冬天冷得牙齿打架，浑身发抖。长年在山洞里缩踡着身子，见不了太阳，吃不到盐，黑发变白发，青年变老翁，人不如狗……”他说不下去了。
刘检察长安慰道：“好了，不用说了，这些，我们也能想的到。姚永盛，你原来是先进人物，后来蜕变成了腐败分子，怎么说变就变了，教训太深刻，你要好好地照照镜子，认真地总结经验教训。明天上午，一五一十作好投案自首的陈述。”又问姚有春和艾相芙，“你两人陪姚永盛进省城投案自首，还有谁知道？”
艾相芙：“我们是悄悄来的，除我们三人外，没一个人知道。”
刘检察长：“你自首，为何不去市里？却避近求远，直接来省里，又是悄悄而来。”
姚永盛恨得咬牙切齿，砸出了响声：“因为市里有人要杀我灭口。”
刘检察长愣了一下，郑重交代：“你们还要保守机密，不可敲山惊虎？说不定大老虎还在后面呢？”
姚永盛三人默默然点着头。
刘检察长对姚有春和艾相芙：“下午，由我们办公室同志陪你们一起去医院给姚永盛全面检查一下身体，有病治病，没病也好放下心来。你们两人再玩一天，后天就可以回去了。”
135.省检察院小会议室
这里在开个小型会议，参加会议的人不多，坐在前面的是省纪委赵书记、省委政法委周书记、省纪检监察局傅局长、高级人民法院张院长、国土厅孙副厅长、省农业银行李行长等领导，还有几个领导的随从办事人员。
刘检察长说了开场白：“今天上午是个特殊会议，会议主题是听取全国B级逃犯姚永盛投案自首，请大家关上手机，严守绝密。”他做了个手势，“姚永盛，正式开会前，你把躲在山上的真相亮出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姚永盛像与刘检察长见面那样，举起右手拉一把祼在脑袋上的黑头巾，那二尺长的长白头发像瀑布样飘了下来，一个活脱脱的白头老翁展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与会人员惊讶不已，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省政法委周书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解放初期，四川省出了个‘白毛女’，50多年后的今天，我省出了这个‘白毛男’。
省监察局长：“‘白毛女’、‘白毛男’，是不同时代出现的，都有着不同的社会意义和作用。”
省高级法院张院长：“‘白毛女’是代表解放前受压迫人的特殊典型，教育和唤醒了很多人，‘白毛男’是现代代表贪官污吏人的特殊典型，也可以教育和唤醒很多人。”
省纪委赵书记：“这件大怪事有着特殊意义和典型性，要好好地总结一下，让更多的人，特别是领导和劳模之类的人受到启迪和教育。”
刘检察长：“姚永盛，你在部队是功臣英模，转业到地方来又当了道德模范，后来是怎么变成贪官污吏的？你重点讲是怎么蜕化的？如何贪污腐败，与哪些人联手搞的等问题就不要在这个会上讲了，会后个别向办案人详细交代。我再次强调，你老实彻底地投案自首出来，才能获得减刑。”
姚永盛抹了一把长白头发，向大家敬了鞠躬礼，然后沉痛地讲了起来……
136.省检察院小会议室
姚永盛低着头坐在刘检察长和几名办案人员对面，不时地擦着眼泪。
刘检察长：“你贪污腐败的钱，用到哪些地方去了？”
姚永盛：“我只想把搞来的钱积攒起来，将来送龙凤双胞胎儿女读大学，出国留学。我舍不得用，连房子也没买一套。”他低下头，勾着指头说，“约有一千多万元是银行卡，还有20万元现金，我一并带上了山，没用一分，全部埋在山洞的地下。”
刘检察长：“何用开所干的勾当他会认账吗？”
姚永盛：“省银行来查账，是何用开报的信儿，我上山躲避，又是他出的主意。他与市公安局一位铁哥们儿副局长勾结，搜了两次山，第一次是怕抓到我，牵连了他们，是保我的，搞的是‘贼喊捉贼’的假搜山，后来他发现我未全部按他的交代去办，怀疑我是靠不住的人，搞了第二次搜山，要杀我灭口，毁灭他们自己的罪证。”
刘检察长心一惊：“难怪省农业银行去查账，头一天就扑了个空。”他站起身，愤慨地，“何用开把省检察院当挡箭牌，干着阴险的勾当，真是罪恶昭彰。关于何用开还有什么证据？”
姚永盛紧捏拳头：“我审判过何用开和盛二首，那场情景和对话，是最好的证据。”
刘检察长不相信地：“什么？你审判过他们？”
姚永盛频频点头：“千真万确，一点不假。”
刘检察长好奇地：“你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用什么方式审判他两人的？”
姚永盛：“晚上，在四云山上，兴隆庵正厅里。”
刘检察长笑了：“你是个犯人，而且一个人，对方是公民，两个人，你有吃天的本事吗？两个公民抓不到你一个犯人，反而被一个犯人审判吗？”
姚永盛坚定地说：“我使出一个智谋，他俩不但不敢抓我，倒是吓得一个瘫倒在地、一个屁滚尿流。”
刘检察长仍半信半疑：“你说说你那‘智谋’吧。”
姚永盛：“我是一个人，可我当时被当成是一个神仙呀！一个神仙当得百人千人。人哪怕是千人万人，都会敬畏一个神仙的。何用开和盛二首心里有鬼，听说兴隆庵来了神仙，菩萨灵得很，特别是晚上有神仙来堂，许愿特灵。他俩便在一天晚上上兴隆庵拜佛许愿，碰上了我。我就将他们审了，他两人吓得半死，承认了他们的罪行。”
刘检察长笑了笑：“你做的很好，可那还属于是恶作剧，成不了证据。”
姚永盛：“盛二首这个坏蛋，我逃走，老婆判刑，儿子去深圳打工，女儿孤独地住在国土资源局的小杂房里，打着办公室慰问的幌子，花言巧语，强奸了她，逼得她投河自尽了。”从口袋掏出那张姚国娥的遗嘱交给刘检察长，说，“这是铁据呀。”
刘检察长接下小纸条，浏览后说：“是铁据！”
137.看守所
在民警监引下，剪了发的姚永盛边走边四处观望着，他挺起身，昂着首，眼里噙满了泪水，忽然，他放开喉咙边走边洋洋自得地大嚷：“唉唉，五年来，我一直是鬼是神，今日我还了原，恢复了真面目，第一次做了人。”
两位民警深感蹊跷。
一民警：“不许喊，快走！”
姚永盛兴致勃勃地走进了看守所。
138.四云山
几部小车和一部中巴车，浩浩荡荡，开到了四云山下，许多村民跑来看热闹。
刘检察长带着化了装的姚永盛和两位民警从第一部车上下来，后面的车上人也纷纷下车紧紧跟上，他们徒步奔向山洞。
姚永盛外面套穿了警服，头上带了太阳镜和大口罩，没有村民认出他来。
139.小山洞
姚永盛指着一个偏僻角落说：“钱和证件就埋在这里面。”
两个专业民警动起手来，几分钟便挖出一个小铁箱。
刘检察长要姚永盛掏出钥匙，交给民警。
民警打开铁箱，马上报告说：“里面有个塑料包，包里是20万元现金和银行卡及一些文件。”
刘检察长：“封存起来。”
大家看到洞里面有很多钟乳石、石花、石笋，还留下少许蜜蜂窝、蚂蚁窝和野菜根残迹，有一处石壁上有炭条写的住洞劳作条文。那根老人杖斜放在钟乳石壁上。
刘检察长说：“这些都是重要证据，食物残迹和劳作条文，拍下照片，老人杖带走。”
140.小山洞外
大家往山下走，有人不时地回头看山洞。
刘检察长问大家：“你们对这山洞有何评价？”
几个人同时发出惊奇的声音：“这个山洞真奇怪，头顶溪水而过，七弯八拐才走上洞来。”
刘检察长感慨不已：“这个山洞，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难怪两次搜山搜不到姚永盛，巧就巧在山洞的进出口。”
141.四云山下
马路上停车处站满了村民，大家竖着眼睛观看着，交头结耳地议论着。
姚永盛混在两位民警中间先上了车。
有个村民来到刘检察长面前，郑重地：“领导，我想报告个情况。”
刘检察长看看村民，热情地：“噢？有什么情况，请讲吧。”
村民：“不久前，前两次搜山队伍中的一位领导行动有点不对头，不知为何事，一天晚上他穿袈裟来拜了菩萨，回来时上不了车，是我扶他上去的。”
另一位村民补充说：“是一位副指挥长。”
刘检察长：“啊，这个情况我们记下了。这位村民，你叫什么名字？”
村民：“人们都叫我狗尾巴，你记住狗尾巴就行。”
刘检察长与村民握了握手：“谢谢你能提供情况，狗尾巴，我记住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再来找你。”
村民高兴地：“我一定积极配合。”
刘检察长上了车，他问姚永盛：“狗尾巴说的那领导是谁？”
姚永盛：“还有谁，何用开，那是我刚审判完他。”
142.潇湘市宾馆会议室
这里在开紧急会议，相关领导与会。
刘检察长：“经过清查铁皮箱的赃款赃物，实物折价，共计价值1350万元。以上所通报的是全部案件情况。另外，我宣布，因贪污腐化等问题，立即对潇湘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何用开、办公室副主任盛二首、区农业银行行长金鑫明，实行双规。责令潇湘市公安局副局长沈昆停止工作，接受审查。”
143.潇湘市市委会议室
政法部门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
发言人：“姚永盛贪污腐败案，牵连了省、市、县十多名干部，其中有副师级和副处级干部各二人，共计贪污、受贿、挪用经济总额达四千多万元，国家损失达一亿多元。案件所涉犯罪嫌疑人将移交省城郊区检察院起诉，郊区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有记者问：“听说这起案件还牵扯到一位副市长，能通报一下他的情况吗？”
发言人：“刚才已经通报过了，这起案件牵的官员较多，具体情况还将由司法机关审理后再行公布。”
有记者问：“这起案件主要嫌疑人姚永盛主动自首，退还赃款，并检举同伙，会从轻处理吗？”
发言人：“‘两高两部’早就发布了《关于敦促在逃犯罪人员投案自首的通告》，明确规定了在逃犯罪嫌疑人主动投案自首可争取从宽处理。并且按坦白从宽，立功受奖的一贯政策，我想，他会得到从宽处理的。”
144.省城郊区看守所
刘检察长在与姚永盛谈话。
刘检察长：“你的名字叫姚永盛，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吧，很好，寓意是要永久旺盛。双亲大人期望你永久旺盛，因为你不听话，母亲气死，父亲摔死。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以后要保持永久走正道，保持永久旺盛，才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姚永盛频频点头：“这个教训太深刻了，我永久记住。”他看了看刘检察长，笑着说，“刘检察长，你是第二个用我的名字来教育我的领导人。”
刘检察长笑着问道：“像我这样说事的还有谁？”
姚永盛：“市国土资源局局长伍英民。”
刘检察长：“伍英民倒是个好人。拜菩萨应该上峨眉山，姚永盛你却去了上海滩。你进市国土资源局拜错了码头，没拜伍英民，却去拜了何用开。以后交朋友，你要特别慎重了。”
姚永盛愧然地：“我永久牢记，交好朋友，让政治和生命永久旺盛。”
145.省第一监狱
一辆装着扫把的汽车从车间开出来，到监狱仓库大门时，车上的扫把突然燃起火来。
司机大喊起来：“灭火呀！灭火呀！”
正在维修工场上劳动的姚永盛，听到灭火叫喊声，立即拿起一台灭火器跑到现场，而灭火器坏得不能使用了。
汽车上的火苗越烧越大，一时又找不到灭火器材，人们望着火势措手不及。
姚永盛顾不得烟熏火燎，将衣服和手套打湿爬到车上直接灭火。
有人大声地劝阻说：“不要过去，上车太危险！”
姚永盛：“没别的办法了，救车要紧，不要管我。”
姚永盛急速爬上车，把燃烧着的扫把一点一点地全部抛散下来，很快控制了火势。
姚永盛被人们搀到空地上，他的双手被火烧伤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一辆救护车驶来，人们将姚永盛扶上救护车。
146.医院病房
床旁的小桌上摆着鲜花和水果。
监狱长与一个民警坐在床边。
监狱长：“我要对你说的还是那句话，个人的历史，是自己写出来的。你要在监狱里起带头作用，写好自己劳动改造的历史，树立一个好的形象。上个月，由于你的细心，发现一位服刑犯有轻生跳楼的嫌疑。你能及时向我们汇报，并主动接近那人，与之谈心，现身说法，做了许多我们无法做到的工作，使那人转变过来，积极地配合我们改造自己。监狱里已经打了报告到局里，请求给你立功并减刑。”
姚永盛高兴地笑了：“是吗？那太好了，那也是政府对我改造的结果。”
监狱长：“这次，你表现得很英勇，给所有服刑人员做出了榜样，而且又受了重伤。我们马上再次打报告给你请功，并请求再次减刑。”
姚永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监狱长，谢谢全体管教人员。”
监狱长：“我们得谢谢你呀。那场火虽然不大，但事发突然，如果不及时扑灭，汽车燃烧爆炸，将危及仓库和生产车间的安全，损失将是巨大的。好吧，你好好养伤，痊愈后还要继续努力改造。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姚永盛小心翼翼地说：“省委常委、省纪委赵书记说我五年的‘白毛男’史，对教育劳模和干部有特殊意义和作用，我想利用业余时间写成一本书，不知可否？”
监狱长点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还要大力支持呢。这样吧，为了方便你写作，我们将给你腾出一间小杂房，作为你业余时间的写作室，我们祝你把书写好！”
147.一组镜头
姚永盛挥汗如雨地与囚犯们一起参加劳动。
夜，姚永盛坐在这个像蒸笼的小房子里伏案写作，蚊子、蝇子、飞蛾围着灯泡光飞来飞去，他一只手握着扇子，不断地拍打蚊蝇；一只手握着流着汗水的圆珠笔写着。
月光洒进铁窗小房，姚永盛仰头沉思。
城里新家，姚永盛与妻子、儿女的幸福生活情景。
山洞里，姚永盛心神不安，艰难生活片段。
小桌上，稿纸方格上，圆珠笔写出一个个文字，稿子上落下一滴滴汗水与泪水。
148.四云山村
姚永盛与艾相芙、姚国生走在村里，一群老乡围着他。
姚永盛与村干部们握手，激动地：“对你们的感激，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来，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又向众乡亲们拱手道，“父老兄弟们，感谢你们的帮助！我姚永盛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村干部们拉着姚永盛走了。
村民们感慨地议论着。
“这些年，永盛他们一家可受了不少的苦啊。”
“这能怪谁？还不是他自己作的，放着好好的干部不当，非要去经商，挣大钱。”
“这回挣了个大大的教训，总算回头了。”
“听说他写了一本书，是写他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叫什么《白毛男史》，书店里都有卖。
“他还是在监狱里写的哪，因为写这本书，他还立了功，减刑四年，加上劳改中减刑四年，提前八年出狱了。”
“要不说，永盛还是个能人啊！”
149.潇湘宾馆
一间宽大的包间里，两桌子丰盛的宴席，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伍英民、邓圆珠、四云山村村干部，武落花一家和村民代表坐在一起，大家兴高采烈，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伍英民端着酒杯说：“作为姚永盛的老领导，我是看着他由一个很有前途的干部，一步步走上弯路，或者说是绝路的，那时的我只能是着急，痛心啊。今天，我们又看到了跌倒后又重新站立起来的姚永盛，真是万分地高兴，愿他牢记这一深刻教训，勇敢地面对生活，踏踏实实地做人。前几天得知姚永盛一家办起了一个小编织厂，要自食其力，艰苦创业，好，有勇气，有魄力！我相信，他们的前景是光明的，在这条路上是可以大步地向前迈进的，我祝他们成功！祝他们这条路越走越宽阔，越走越亮堂！”
众人呼应着，站起来，举杯祝贺。
这时，门开了，服务生引着一位青年女子进来。
青年女子看看大家，冲着姚永盛和艾相芙走来，哭泣着大声叫道：“妈呀！爸呀！”
大家都愣住了。
武落花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妈呀！这不是国娥吗？孩子，你还活着？”
姚永盛和艾相芙都惊呆了，望着女儿，泪流满面。
150.包间内
人们围在姚国娥身边，邓圆珠亲切地陪坐在姚国娥身旁。
姚国娥抽泣着讲述着：“我从桥上投下河里后，一位打夜鱼的老渔翁看到了，火急地开船来拖我上了船，做了人工呼吸，把我救活背回家。好心的老渔翁老两口精心地照顾了我好几天，见我已恢复了，就一再问我叫什么，家在哪里，他们想送我回家。我知道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家和亲人了，就一直不肯说。二老就收留了我，并认我为他们的干女儿。”
有人感慨道：“真是一对菩萨心肠的老人啊！”
姚国娥：“这几年来，老人像亲女儿一样待我，我也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亲爹娘。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心一直是很痛苦的，他们曾经有一个小男孩，三岁时被人拐走了。我经常安慰他们说，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永远陪伴在你们身边，为你们养老送终。我一定想办法，找到我那个被拐走的哥哥。老人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可前不久，他们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并得知了你们都回来了的消息，就劝我回家与家人团聚。我当时没答应，我舍不得他们。在他们的一再劝说下，我才来找你们。”
艾相芙抚摸着女儿的头，感激地说：“孩子，你的想法对，人得懂得感恩。你回来也对，毕竟让爸妈了去了一块心痛。我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同样也是你的父母，你要永远地爱他们，照顾他们。”
大家感动地鼓起掌来。
151.街上
街灯点点，车水马龙。
邓圆珠与姚国娥漫步在街边。
邓圆珠：“那个打救、抚育你的两位老渔民的孩子是哪一年被人拐走的？”
姚国娥：“哪一年拐走的我没问，我怕勾起那伤心的往事。”
邓圆珠想了想，转移了话题：“你们一家散了，我不是向你承诺了有事来找我吗，你遇到了那样大的大灾难怎么不来找我呢？你跳河自尽后，我找得你好苦呀！把一条河流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还询访了沿河所有的公安派出所，没发现你的尸体，我坚信你没有死，还活着。”
姚国娥眼眶里饱含泪水，低下头，抱歉地说：“我已是一个不干净的人了，投河前想见你一面，但想来想去，还是没脸面见你，所以未去找你了。老渔翁救出我来，我好不尴尬，不愿出门，也没脸去见娘和哥。”
邓圆珠轻轻拉住姚国娥，为她擦了擦泪水，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你投河，是忠于真正爱情的表现，河水把你洗得一尘不染，可以说，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
姚国娥紧紧地搂住邓圆珠，又轻声哭泣起来。
152.老渔民家
邓圆珠拉着二老的手，看了又看，说：“我是三岁时被人拐卖的。”
两位老人听了，惊喜得相互看了看，一起打量起邓圆珠来。
老妇人看了一会儿，嘴唇有点抖动，说：“孩子，你把衣领掀开，让我看看。”
邓圆珠脱下衣服，现出了后颈脖子，一颗圆黑胎记显赫地展示在两位老人的眼帘，二老对视一眼，点点头。
老妇将圆黑胎记摸过来摸过去，泣涕涟涟地：“你看呀！这黑胎记中间有一个小白圆点哩！”
老头：“是的，正因为中间有个小白圆点，这颗圆黑胎记就特别好看，像一个手圈。”
老妇又看看邓圆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邓圆珠：“我叫圆珠，我清楚地记得这名字是我爹给我取的。”
老头眼含泪水：“是的，这名字是我取的！因为这后颈脖子的圆黑胎记像玉石的圈子，我便给你取下‘圆珠’这个名字！孩子，我可找到你了！”
老妇也泪水不止：：“千真万确，孩子，你是我俩的亲生儿子！”
邓圆珠马上跪下，向二老各叩拜了三下，激动地叫道：“爹呀！娘呀！”
两位老人高兴地应道：“嗳！”
邓圆珠起身看看两位老人，又看看一旁的姚国娥，兴奋地：“国娥，我有爹有娘了！”
姚国娥擦着泪水，激动地：“圆珠，我真为你高兴！”转向两位老人，“爹、娘，你们如今又有儿子又有女儿了，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儿呀！你们的晚年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两张沧桑的老脸，乐得变成了两朵大茶花，四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153.潇湘宾馆
一场隆重的婚礼在进行。
邓圆珠与姚国娥身着新婚礼服向亲人、朋友、来宾们鞠躬。
姚永盛夫妇，老渔翁夫妇，伍英民、刘检察长、监狱长、四云山村的干部、村民们笑逐颜开，向新人祝贺。
歌声起：
美丽的金银花儿开，
谁个不想把致富之花往头上戴。
嗟来之食切莫张开口，
不义之财伸手必被逮。
勤劳俭朴是为人处世之根本，
正道生财金银财宝自会排山倒海滚滚来。
神鬼吓得打冷战，
幸福敲门尽开怀。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