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爱情
2017-11-16
1.新房
门楣上都贴着喜对子,这是田家弯村刘金旺和丁君结婚大喜的日子,很多人闹闹嚷嚷地往新房里拥,和新娘嬉笑打闹着。
彭美黎从厨房探出头来,朝闹洞房的人们看了一眼,取下围裙,转身欲走。
金旺妈跑出来,对彭美黎道:“他嫂子,看热闹呗,你想溜走,哈哈!”
彭美黎嫣然一笑:“锅台上的事都忙完了,不用俺了。”
金旺妈从厨房端来一碟粉蒸肉、一壶白酒往桌上一放,把盖在壶嘴的酒盅拿下搁在彭美黎面前:“咱俩一块喝!”
“这……大妈,你知道我不沾酒!”彭美黎吞吞吐吐地。
金旺妈真诚地:“俺今天又劳烦你呀!这酒算我谢承你!”
彭美黎只好说:“恭敬不如从命!”她连喝两杯,酒气冲得她揉了揉鼻子。
三五个来回,彭美黎和金旺妈都有点醉意。
金旺妈热心地:“田雄魁出门打工八年了,你心里一点不挂念他?”
彭美黎:“能不挂念吗……”
门外一声笑,白莎拎着旱烟袋进屋了。他看着桌上的酒菜眼睛放光,不等金旺妈礼让,自个倒了一盅酒喝下肚,有滋有味地:“你们唧咕啥呢?”眉飞色舞地对彭美黎道,“大美人,你一个人孤单单的,用不用小弟我来陪你?我雄魁哥在外打工,我知道你寂寞……”
彭美黎又气又恨:“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莎自斟自饮,不冷不热地:“大美人,啥时见到田雄魁回来?你呀……两人的感情需要沟通。爱情这棵花果树,需要男女不断地施肥和浇水,懂吗?这些年来,田雄魁打过几次电话?有书信吗?”
彭美黎闻言掩饰地喝了一杯酒,她自语道:“我的男人我当然知道他呀……他一直很忙……”
白莎挑唆道:“现在的人,说变就变。在城市打工的男人们能忍住寂寞吗?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寻欢作乐!”
彭美黎呼地站起身来厉声道:“白莎,我家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金旺妈狠狠地踩了白莎一脚:“你这不是给美黎伤口上撒盐吗?”
白莎:“本来就是这样,难怪村上人叫她焖坛儿。”
金旺妈又气又恨:“你——”
屋那边闹洞房的声音传来:“哈哈——捆到一块儿!”
金旺妈笑眯了眼。
白莎听着这笑声,对彭美黎戏谑地:“听见了吗,人家这才叫结婚,这才叫心心相印,哈哈……”
美黎沉默了,直勾勾地盯着洞房,自个儿斟了一杯酒,仰脖喝光,“当”地一搁杯子,冲出门去。
金旺妈连忙跟着撵出门,只留下白莎在屋内。
2.田家弯
不富裕的山村,仍保留着很有气派的门楼。各家各户不同,但门楼都是大同小异。
土墙陋巷,薄砖碎瓦,蘑菇似的柴垛,一切显得落后。
3.彭美黎家
院内三间瓦房,房檐下挂着锄头,院里悬着一串串的红辣椒。
室内,彭美黎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印花布衫穿在自己苗条的身上。
伴着深深的叹息,镜子照出彭美黎那双黯然神伤的眼睛。
彭美黎忧伤地看着墙上一家人的合影照片。
一只玉石水烟嘴被彭美黎从衣柜的包袱里取出。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回忆起辛酸的往事……
彭美黎的画外音:“我亲爱的丈夫,你真的在新疆伊犁吗?说出去打工,一走便是八年呀……难道白莎说的都是真的?”
(闪回)
一只小船静静地等候在荷花淀里。
走来年轻的彭美黎和田雄魁夫妇。
彭美黎喃喃地:“你一个人在外头无依无靠的,干啥都应点心……”她哭了起来。
田雄魁使劲地搂着妻子的肩头,安慰道:“近处钱难挣,远处的钱好挣,我早跟人家高翔说好了,要去新疆伊犁打工。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更不好受……”
细细的小雨越下越大。
彭美黎仰起脸,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田雄魁也难舍难分:“赶紧回去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石烟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给你留下吧,说不定以后有用。我在外面有了落脚之地就给你来信,放心吧!”
船夫催促道:“雄魁,赶紧走吧!”
芦苇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摆着。
小船越来越远。彭美黎目送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把那只玉石烟嘴攥得更紧。(闪回完)
彭美黎桌前放着那支玉石烟嘴,她陷入沉思。
4.金旺家
金旺妈听到那边闹洞房的声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闹洞房的人们齐声唱起走了调的眉户曲:
山上有水山下凉,
窈窕女子真亮堂,
洞房睡觉为哪样,
郎君热炕还没粘上……
人们一起道白:“钻哪儿咧!”
新郎新娘正啃鼻子,
众人连忙揭开花被子……
“哈哈——”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白莎陪金旺妈喝了一盅,自己又倒满了一杯酒,“吱儿”地喝下,道:“大娘,恭喜金旺把咱关中道一朵最灿烂的金花摘了,能娶到丁君那是金旺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谁见谁眼馋!”
“白莎,你真会贫嘴!”金旺妈开心地笑了。
听着闹洞房的歌声和笑声,白莎两眼直直地盯着洞房,转过身道:“大娘,我去去就来!”
金旺妈故意一把抓住白莎:“你是咱田家村的电工,大娘我还没有谢承你……”
“咱俩家谁跟谁,你家有修什么电器之类的,大娘你吱一声,我白莎鞍前马后跑。”说罢他一抹嘴,奔洞房去了。
5.洞房内
彩灯忽明忽暗,李钟强领着一群小伙儿把新郎、新娘弄得死去活来。
白莎进了门就对新娘丁君眉来眼去,他迷醉而贪婪地盯着如花似玉的丁君。
丁君含羞地低下头。
白莎走过去调戏道:“金旺,你把镇上的一朵金花摘了,让老子动动手摸一摸!”
丁君连忙躲闪一边。
金旺憨厚地笑了,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哈哈大笑。
李钟强戏谑地:“白莎,人家结婚,你激动什么?”
白莎瞪他一眼,嬉皮笑脸地:“谁激动了?我这叫高兴!”
李钟强:“闹洞房也要讲文明呀!”
白莎:“李钟强呀,你难道不知咱田家弯千年来留下的规矩吗?在结婚这大喜的日子,全村男女不论辈分高低,不论大人小孩,耍新娘越狂越带劲,婚后的日子比蜜甜呐!”
有人嘲讽李钟强:“你是心疼金旺,还是心疼丁君?人家结婚夫妻恩爱,自然轮不上你呀!”
李钟强的脸一下红到耳根,气道:“现在是什么年代,耍新娘得讲文明,不能耍流氓!”
众人哄然而笑。
李钟强眼里转着泪花,转头冲出门去。
白莎在忽明忽暗的彩灯下,手在丁君的腿上有意地抚摸几下。
丁君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她生怕被别人看见。
金旺正招呼朋友,没有发现。
白莎的手很快缩了回来。他肆无忌惮地:“新娘今天妆扮真俊,耍得更开心,过了今天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呀,嘿嘿……”
金旺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红着脸苦苦地央求着。
丁君狠狠地在金旺脚背上踩了一脚,金旺惨叫。
尝到“甜头”的白莎在走出门的瞬间,还特意看了丁君一眼,带着醉意离去。
6.彭美黎家
田荣猖从屋内出来,朝猪圈望了一眼。
彭美黎在给猪食盆里添猪食。
田荣猖对着彭美黎的背影,亲昵地叫了一声:“妈妈——”
彭美黎回头看了女儿一眼,佯嗔地:“死女子,爱睡懒觉,看看表几点了!”
田荣猖一摸脑门:“又迟到了!”背着鼓囊囊的书包冲出门去。
彭美黎望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
7.办公室
桌上放着电话机、台灯和小党旗,旁边书柜堆放着各种崭新的书籍。
左耳上有个颗朱砂痣的刘中祥,坐在转椅上翻动着报纸。
门轻轻地被敲响,外面传来司机安然温顺的声音。
刘中祥放下报纸,不紧不慢地:“进来!”
司机安然毕恭毕敬地:“刘局长,今天有任务吗?”
“市里安排今天参观田家弯希望中学,开展手拉手、心贴心服务。小安,准备一下,立马启程。”
8.草坪
刘中祥和常大吉谈论着。
刘中祥:“我们要加大希望工程的工作力度,深入开展贫困学校的救助活动。”
“刘局长讲得非常正确!我们今天参观田家弯希望中学,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常大吉拍马屁地说。
刘中祥拘谨地笑了笑,道:“时间不早了,马上出发。”
9.高速公路
几辆小轿车奔驰在高速路上。
刘中祥闭目养神。他的画外音:“离开故乡田家弯,算起来已经八个年头。这儿的一草一木,都给我留下了无限的眷恋之情!”
高速公路转化为乡间的水泥路。
10.乡间水泥路
几辆小轿车缓缓地驰向前方。
白莎赶着一头老黄牛,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领头的小轿车差点和老黄牛相撞,司机安然眼尖手快,避免了一场车祸。
刘中祥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就磕在车顶的天窗上。
安然着急地:“刘局长,伤着没?”
白莎直愣愣地看了半晌,把牛和人横在马路上,挡住了车辆。
安然忙把车窗玻璃降下来:“你是怎么走路的?把牲畜都吆在马路上了!”
“你怎么开车的?好好的路你不走,偏要和我家的牛相撞,你赔得起吗?”白莎蛮横道。
安然厉声道:“你拦车是在妨碍我们公务,车上可是刘局长……”
“天皇老子俺也不管,你知道我是谁?”白莎叉着腰,“田家弯有名的电工白莎!”
“白莎?”刘中祥自言自语地,“这么多年,这个人的秉性还这样……”
白莎:“你今天必须道歉,否则休想过我这一关!”
安然:“如果我车和你牛相撞,可以道歉,恰恰相反,你跟我犯浑,无理取闹……”见刘中祥一挥手,立刻心领神会,不情愿地:“大哥,我在路上开车吓着你家老黄牛了,我道歉!”
白莎故作矜持地抽了几口旱烟,才抬起脚,将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吆喝着牲畜,抬腿离开公路。
看着白莎的背影,车里的刘中祥用手轻轻地摸着前额,强忍着疼痛。他的画外音:“从我打工那年起,八年来第一次回家。我不想见到这里熟悉的人,特别是彭美黎和我的女儿,我欠她们母女的太多太多……”
11.大会场
大山深处,田家弯希望中学的大会场。这里聚集了全校师生,热闹非凡。
架在树杈上的喇叭传出歌曲:“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
老校长田凯走到主席台上,对着师生们恭敬地施礼。他手持话筒:“天下桃李新蕾出!同学们、老师们,时代在召唤我们……”
会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田荣猖专注地聆听着老校长的演讲。
操场上驶来一辆辆小轿车,学校师生沸腾起来。
田凯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飞一般地跑下台去。
师生们看到老校长的样子都笑了。
一辆辆小轿车相继停在操场上。
田凯满脸堆笑地迎向从车上走下的刘中祥一行人,和他们一一亲切握手:“刘局长,您不是说明天来参观吗?”
“田校长,今天不能来吗?临时有些变化。”刘中祥一副领导的派头,“吆,今天你们召开表彰大会呀?”
常大吉:“刘局长专程来看望你们田家弯希望中学的,看政策落实的怎样。”
田凯:“热烈欢迎代表团光临我校,我校蓬荜生辉啊!”
田凯狡黠地打量着刘中祥左耳处的朱砂痣:“咱们到会客室去?”
刘中祥笑道:“不了!你们继续开会吧。我们旁听。”
“恭敬不如从命!”田凯走上主席台,向台下一挥手,会场立即安静下来。
田凯:“帽山市文化中心和我校精诚合作,欢迎刘局长讲话,大家鼓掌!”
热烈的掌声里,刘中祥走上台:“大家好!首先,向所有为希望工程做贡献的同志们、朋友们致以亲切的问候和崇高的敬意!由帽山市文化局实施的希望工程,通过动员社会力量捐资助学,很有成效,有力地推动着我们田家弯希望中学的教育事业……”
刘中祥无意中看到台下专注聆听他发言的田荣猖,他的眼睛湿润了,不禁回忆起心酸的往事。
12.彭美黎家(回忆)
彭美黎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田雄魁端来一碗荷包蛋:“坐月子一定得补好。”
彭美黎:“你没吃?”
田雄魁:“你吃!”
彭美黎深情地望着丈夫:“你真好!”
婴儿醒了,哭出了声。(回忆完)
13.学校会客室
田凯为来宾分别端上茶杯:“这是纪老师出差买回的铁观音茶,请大家品尝。刘局长,学生代表田荣猖同学……”
敲门声响起,田荣猖探头进来:“田校长……”
田凯:“进来,坐!”
刘中祥亲切地上前同田荣猖握手,请她坐下。
田荣猖拘谨地坐下。
刘中祥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田荣猖:“田荣猖。”
“哪个村?”
“田家弯村”。
“你的乳名呢?”
“田凤凤!”
刘中祥拿茶杯的手抖了。
田荣猖发现了刘中祥的左耳有个朱砂痣,她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领导,你叫什么名字?”
刘中祥:“刘中祥!”
田荣猖掩饰不住的失望,低下头。
常大吉吐掉口中的茶叶,说:“田同学,咱们交流交流,田家弯中学是省级希望中学,重点扶植的对象……”
刘中祥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看向别处掩饰着。
14.彭美黎家厨房
擀面杖有节奏地响着,彭美黎在擀面。
田荣猖回家了:“妈!”她放下书包,在灶前坐下来烧锅。
灶膛里被添了一把树枝,火焰立即旺起来,火蛇猛地吐了出来,往上卷着。
田荣猖想起了什么:“妈,我们学校来了市里的参观团,有个领导是怪人……”
彭美黎漫不经心地:“咋样的怪人?”
田荣猖取来饭桌前的相框——彭美黎和田雄魁结婚时的照片:“他很像我爹。”
田荣猖端详着父母的照片,照片里的田雄魁英俊、潇洒,彭美黎青春焕发,光彩照人。
彭美黎嫣然一笑:“可千万不要信口开河。”
田荣猖有点生气了:“那个头头左耳上有个朱砂痣。”
“啪”,饭碗掉落在地,彭美黎浑身一颤。
15.乡路
套着车辕的老黄牛旁边还有一牛崽,车架上堆放着几袋小麦。彭美黎赶牛磨面去。
突然,老黄牛大叫一声,车轮被坑道死死卡住。
参观团的车队正巧经过这里,安然不停地按着喇叭。
彭美黎上前帮老黄牛推车,却无济于事。
安然下车,热情地:“大嫂,我来帮你!”他哈腰使劲地推车轱辘,“大嫂,你干啥去?”
彭美黎:“磨面去。”
安然:“怎么你一个人去?磨面是体力活,一个女人怎么能行呢?你家男人呢?”
彭美黎:“上新疆伊犁打工去了。干惯了,我不觉得累!”
安然同情地:“农村留守妇女太可怜呀!”
彭美黎抿嘴一笑:“再苦再累俺愿意!”
安然怜悯地:“你男人在外打工你守得住他?”
彭美黎勉强一笑。
车里的刘中祥凝视着努力推着牛车的彭美黎,痛苦地靠在车座上。他的画外音:“是美黎?今天这意外相见,我不能认她呀!我这不是现代的陈世美吗!”
牛车终于被推到平路上,彭美黎感激地对安然道谢。
“不客气!”安然转身上了小轿车。
小轿车队从彭美黎身边驶过,歌曲响起:
笑我为爱痴狂
会有情,会有意
播下爱情的种子在酝酿
尝到甜蜜的芬芳
而今岂可伤痛,岂可悲伤
人生有几回惆怅
不留恋,不遗忘
岁月匆匆,心仍在飘荡
有过爱,有过伤
孤独的心总会迷茫
岁月匆匆,心仍在飘荡
爱情已将它悄悄遗忘
人生有多少失意和感叹
笑谈青春不再悲伤……
赶着牛车的彭美黎越来越远,歌声也慢慢隐去。
16.小轿车里
安然聚精会神地开着小轿车。
刘中祥偷偷抹去热泪。
17.校长室
炉子上的水壶冒着热气。
彭美黎和田凯交谈着。
田凯:“的确有领导耳朵上有痣。不过,那位领导叫刘中祥。你是不是想攀亲?”
彭美黎满脸通红,生气地:“老校长,我是打听我的丈夫田雄魁!”
老校长感觉自己的话有点过头,他歉疚地:“美黎同志,我的话是有点重,原谅我吧!”
彭美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18.田家弯村巷
村道上挺立着两排整齐的白杨树,各家各户的门楼新颖别致。
李钟强领着他的未婚妻石榴儿,从巷道中一前一后地走来。
石榴儿满怀喜悦地回头问:“今天到你家走亲,怎么不开口说话呢?”
李钟强捂着脸:“我牙痛……”
石榴儿含羞地:“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李钟强连忙道:“你别多心,石榴花,人见人爱的一枝花!”
白莎在后面悄悄地撵上前来,对李钟强和石榴儿嬉皮笑脸地:“吆,你俩还没有出节目,那么热火,叽叽喳喳叫不停!”他故意盯石榴儿一眼。
石榴儿脸色涨红,娇羞地:“你……甭贫嘴了!”。
白莎“嘿嘿”一声,对李钟强戏谑地:“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石榴花,艳丽多姿,真叫人眼馋。如果能吃一口香甜可口的石榴,多么好呀!你小子必须调教调教!”
李钟强气愤地抡起拳头,厉声地:“白莎你欠揍!”
白莎慌忙躲闪,跑得无影无踪。
19.荷花淀
水陆交错,荷花争艳。
金旺和丁君坐在一起。
丁君的脸紧紧地贴着金旺的肩头,委屈地啜泣起来:“结婚不到半个月,你狠心出门打工,把我一个人撂在家里!”
金旺侧身抱住了丁君的肩头:“家里不是还有咱妈呀!男人得谋生,要有自己的事业!”
“这回你进城打工,必须答应我常回家,一个月回来一次,不,半个月回来一次!”丁君伏在金旺的胸前。
老支书路过,看见金旺和丁君依偎在一起,咳了几声算作打招呼。
金旺和丁君不好意思地分开些。
老支书想起什么:“金旺,你进城打工,遇上我儿子张三娃,让他回家看看他老子。他一年不回来一次,你就说我死了,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金旺和丁君都愣住了。
20.枯槐树下
太阳渐渐露出了头,沉睡的大地开始复苏。
不少的村民扛着锄头和铁锹,准备下地干活。
穿戴五颜六色的妇女们叽叽喳喳说着,戏耍着。
老支书风趣地:“来,我考考你们脑筋急转弯。”他瞟了一眼妇女们,“历史上哪个人跑得最快?”
彭黎波抢答道:“说曹操曹操到!”她眯着眼睛诡秘地一笑。
大伙儿笑起来。
老支书继续道:“鸡鹅百米赛跑,鸡比鹅跑得快,为什么却后到终点站?”
白莎拎着竹笼从旁边经过,道:“因为鸡走错了方向!老支书呀,这些玩意儿没意思。”
老支书戏谑地:“一辆客车发生了事故,所有的人都受伤了,为什么小明却没事?”
白莎答不上来了,回头看看彭黎波。彭黎波也答不上来,人群鸦雀无声。
有人喊一声:“让美黎会会老支书!”
彭美黎正在专心地写着黑板报,旁边人们的笑闹声并不能打扰她。
黑板顶端一行大字“关注农村留守妇女的现状”。
有个中年妇女道:“大抵小明是幸运儿!”
老支书笑着摇头。
彭美黎不快不慢地:“因为小明不在车上。”
众人哄堂大笑。
人群涌得水泄不通。老支书来到众人中间,把衬衫的扣子最上边一颗解开,两只手叉着粗壮的腰,目光炯炯有神。众人纷纷把路给他让开。
老支书:“告诉大伙儿一个好消息,田家弯村民不用出门就可以吃上香醇的新鲜豆腐了!这可是咱们村有史以来第一个豆腐坊。”
“现在娃娃少了,上学的孩子更少了,特别在咱农村,随着大家生活的不断提高,娃娃们纷纷进城上学。我跟老支书合计着,决定把豆腐坊建在闲着的田家小学这里。”彭美黎给大伙解释着。
“做豆腐美黎最在行。美黎和黎波她们亲姐妹,娘家有祖传秘诀。姐妹联手,定会大功告成!”老支书信心百倍。
彭美黎:“豆腐坊起步需要大量资金,在场的妇女们都是一家之主,社员可以入股。大家愿意跟我合伙入股的我双手欢迎,我做股东。经济改革大发展,包产到户干劲大,谁不想发家致富?”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彭黎波对大家道:“请大家相信我们姐妹,来共同营造这块新天地!”
彭美黎声音洪亮地:“豆腐营养妙处多,具有益气、补虚等多方面的功效……”
老支书:“常吃豆腐可以保护肝脏,促进机体代谢,增加免疫力,并且有解毒的作用。”
白莎刚想说什么,被丁君抢了话头:“入股是大事,千万要谨慎。”
白莎愣了愣,嘴唇动了动,又转过身去。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绷着脸不说话。
白莎煽风点火:“做生意这行有亏有盈,赚了钱好说,若亏了,谁愿意?我坚决不同意入股。”
人们的各种表情:惊喜、赞扬,也有反对、冷漠……
彭美黎愤懑、窘迫。
彭黎波气恼、愤怒。
老支书惊愕,尴尬。
金旺妈赞同白莎的意见……
老支书急出了汗,强挤笑容:“哎呀呀,这是自愿入股。凭我对美黎的信任,美黎完全有能力……”
白莎瞥了老支书一眼:“支书老了,认识事物有所偏差,大家不要相信他。”
彭美黎愤怒地瞪着白莎。
白莎逼近彭美黎。
有人使劲地踩白莎的脚。
老支书“呼”地站起来:“既然大家对入股有不同意见,回去后和自家掌柜的合计一下,明天碰盘子定死。但我必须提醒大家,在咱们农村留守妇女办企业不容易,还需要广大妇女鼎力相助呀!”
老支书转身走了。
人们也纷纷散了,树上麻雀被惊飞了。
21.乡路
天边一抹斑斓多彩的红霞。
金旺拎着行李,背着用蛇皮袋装的被褥,匆匆上路了。
丁君依恋地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眼里涌出泪珠:“金旺——”
金旺惊诧地回过头:“哎——快回去吧!”见丁君泪汪汪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流出泪。
几个伙伴招呼着金旺,他只好回头赶路。
站在涧崖上的丁君泪流满面。
22.王佳莉家
深邃的夜空,星光灿烂。
王佳莉站在窗前看看手表,探身窗外。
门开了,刘中祥进来。
王佳莉迎上前:“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饿不饿?”
刘中祥:“路上吃过了。”
桌上果盘放着一大堆水果,刘中祥捡起嫩玉米棒美美地吃起来。
王佳莉靠着桌子,两手交叉着,像审问似地:“喂,好吃吗?”
刘中祥点点头。
王佳莉弦外有音地:“有田野红薯好吃?”
刘中祥咂咂嘴:“有!”
王佳莉:“哼,从田家弯回来,变得不老实!”
刘中祥抿了抿嘴:“你呀,整天疑神疑鬼,对人一点也不放心!”
王佳莉:“你要老实待我,只对我一个人好!”
刘中祥认真地:“当然喽!”
23.“盛宴豆腐坊”门口
彩旗招展,歌声飘扬,热闹非凡。
李钟强开着一辆白色轻卡货车,在人群中停住了。几个年轻的妇女一涌而上,搬动着二百多个做豆腐用的木模子,车上还零乱地放着五包沉甸甸的纱布。
金旺妈费尽力气,也搬不动纱布,叫嚷着:“白莎,帮帮忙!”
白莎热情地:“是!”他迷醉着眼,喜笑颜开地,“大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比结婚还热闹。”
金旺妈笑着:“等你结婚,比这还要更热闹!”
白莎得意洋洋:“那还用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大伙儿哄堂大笑。
“噼里啪啦”鞭炮声炸响。
一群孩子蹦着、跳着,抢着满地崩落的小鞭儿。
“盛宴豆腐坊”装饰得美观别致,几头黄牛各围着中型豆腐石磨子转圈。
白色豆浆向外不停地流淌着。
大门口有几个孩子好奇地探头探脑地朝屋里瞅着,彭美黎和几个妇女忙碌着整理车间的桌椅,她累得满头大汗。
有人喊:“高乡长来了!”
彭美黎略略整装,急忙跳出门去,热情地同高乡长握手:“热烈欢迎高乡长光临指导!”
同高乡长一起来的还有田家弯中学校长田凯,他满面春风地:“恭喜啊,美黎同志!”
“眼下政策放宽了,老百姓的腰包渐渐鼓起来,发家致富势在必行。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乡亲们积极行动起来好哇。在咱这穷乡僻壤,男人跑到山外面赚点血汗钱,留守妇女怎么办……”高乡长话未说完,现场上掌声雷动。
高乡长:“我乡正着力于中国幸福乡村建设,留守妇女作为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坚实的后盾,无疑是幸福乡村建设的重要力量。妇女能顶半边天,美黎同志搞一个豆腐加工坊,这勇于创业的精神要提倡!要支持!”
“好!”众人的欢呼声高亢。
揭牌仪式开始了,几名村里的姑娘欢声笑语地抬着红布遮盖的横匾。
鞭炮响过之后,高乡长郑重地揭开了蒙着纱布的匾额。
白莎站在人群之中,卷好烟,颤抖的手划不着火柴。
彭美黎热情地招呼着乡亲们。
丁君喜悦的神情。
鞭炮声又一次响起。
24.工地门口
金旺扛着被褥,手里拎着蛇皮包,匆匆赶来。他身旁有几个打工的同伴,被眼前城市的高楼大厦吸引住了,有点迷恋的样子。
金旺:“别像个乡巴佬!”
同伴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金旺手指前方:“我们找到了。”
25.“盛宴豆腐坊”
窗外,几个孩子好奇地朝屋里瞅。屋里,妇女们正在开会。
彭美黎:“这个豆腐坊耗费了我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有人嘲笑我,挖苦我,我都不在乎,咱们干出样儿让他们看看……”
彭黎波:“有骨气!穷不靠亲,冷不靠灯,不怕别人揭短,就怕自个儿不长脸!”
李钟强:“美黎嫂子,这儿一切听从你指挥安排。”
彭美黎拢了拢秀发,:“我姐姐负责工厂的技术,老支书和李钟强负责豆腐配送。”
老支书和李钟强一一应答着。
大家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彭美黎。
26.李钟强家
李母坐在炕上,哭成泪人。刘二婶在一旁劝慰着:“他嫂子,别这样,哭坏了身子咋弄?”见钟母这样,也忍不住地抹起泪珠。
李母生气地扔过来一封开了口的信笺。
刘二婶捡起信看着,石榴儿的画外音:
“李钟强,我经过谨慎地思考,决定割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咱们一刀两断吧。我已经是一名公务员了,一年有120天假期,为了我的前途,请原谅我吧。”
门开了,李钟强进来。
李母气愤道:“石榴儿的良心让狗吃了,老娘好吃好喝地侍候她,我儿却被她狠心甩了!她真是吃了猪肝想猪心,花了白银想黄金。”
刘二婶极力相劝:“大嫂,你消消气吧!”
李母怒道:“我能忍住气吗?她这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想成什么精,离了她我家照样推磨!”
李钟强瞪着通红的眼睛:“妈,不要流泪!你呀,瞎掺和呀!”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27.白莎家
刘二婶犹豫着进了门:“兄弟,你这家缺个媳妇啊。”
白莎噙着旱烟袋吸个不停,听见有人来了,他起身让座:“咱这家,不怕嫂子见笑,的确少个当家的。”
刘二婶诡秘一笑:“你心里相中谁,嫂子给你跑跑腿!”
白莎直言相告:“美黎!”
刘二婶一惊:“你小子可真会挑呀,只怕人家不愿意呀。人家是结了婚的人,你打美黎的主意,不怕田雄魁回来收拾你!”
“甭怕!全村人谁不知道她和田雄魁是名存实亡的婚姻。你不知田雄魁参观田家弯希望中学,并没有回来看望她们相依为命的母女……哎,这话你得给我保密,不信你问问老校长田凯去。”白莎信心百倍。
“真的?那田雄魁可真是个冷血动物。八年呀,美黎为他活守寡!”刘二婶很气愤。
白莎:“美黎再不清醒头脑,会后悔一辈子。大嫂,帮帮忙吧!”
刘二婶叹息一声:“美黎真可怜,她那犟脾气上来,有十头牛也拉不回。田雄魁这几年没打过电话,没有捎回过钱,不回一封信,这样的男人太缺德!我实心劝她改嫁多次,她还是那句——永不改嫁!”
白莎嘿嘿几声,道:“她脑子进了水!”他给刘二婶一叠钞票,亲热地往她手里塞,“事成之后定当重谢,男子汉大丈夫,决不食言。”
刘二婶收起了钱:“我给你跑跑腿,试试去。”
28.彭美黎家
彭黎波:“妹子,雄魁这几年不回来,一封信也不回,他是心里没有你这女人,对不起你,你不妨找一个……”
彭美黎低头思索。
刘二婶:“依我看,有个合适的咱就干脆订下来,不怕他……”
彭美黎嫣然一笑:“我现在不是好着?不怕你们见笑,我的男人我知道……现在我的生活安静顺心。”
彭黎波喝了一口茶,道:“你呀!以前多少次,我对你提亲,你撇撇嘴,摇摇头,说什么天上掉下星星俺也不寻。”
彭美黎脸色涨红了。
彭黎波居高临下地:“告诉你,姐姐我蹬梯子爬高也得为你找一个!你这个傻妹儿,在你姐面前挤眉弄眼,你瞒了唐僧,瞒不了孙猴儿,你更瞒不了我彭黎波,你到底相中谁?”
彭美黎低下头:“这,我没想过。”
刘二婶和彭黎波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二婶看到了火候:“你看咱村的白莎咋样?前个儿,他说对你中意。”
彭黎波:“白莎是电工,在村上叫得响……”
“不!”彭美黎语气坚定。
彭黎波:“你一个女人拉扯个女儿,特别在咱农村,你还嫌弃啥呀,我的妹妹呀!”
“姐,我……”彭美黎有些哽咽,“豆腐坊刚刚有了起色,我忙得不可开交,感情私事暂时放在脑后吧!”
刘二婶和黎波不约而同地摇着头。
29.豆腐坊门口
中型轻卡车静静地停放着,几个妇女忙碌地搬动着豆腐木模子,很快装了一车鲜豆腐。
李钟强从厂子里出来,母老头走来:“钟儿,你送货把老朽也带上,我要上县城走亲戚。”
李钟强:“好呀,上车!”
“等等我呀!”彭美黎急忙跑出办公室。
坐在车上的母老头,逗趣地:“没听见吗?彭美黎叫你哩!”
李钟强急刹车。
彭美黎开车门欲坐后面,母老头笑道:“坐前面,挨着钟儿!”
彭美黎笑着:“挨就挨,光明正大!”跳上车,还特意往李钟强边上靠了靠。
李钟强喜滋滋地发动了车。
轻卡汽车猛地启动了,惊散了一群啄食的鸡。
30.公路
白色轻卡在公路上飞驰。
母老头故意把彭美黎往李钟强身边挤。
彭美黎:“大伯,别瞎闹,人家有对象呢!”
李钟强:“石榴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俺不稀罕!”
彭美黎:“你不懂女人心!”
李钟强不悦地摇摇头。
母老头转了话题:“生产责任制实行,咱们经济搞不上去,生活水平虽然提高了,但还是腰包鼓不起来。”
彭美黎:“咱们这儿地处荷花淀腹地,交通并不便利,经济落后。男劳力外出打工,女人在家种地养孩子。留守妇女真可怜,我寻思办起豆腐坊,解决些田家弯留守妇女的难题。”
李钟强:“彭经理,你给咱田家弯人带了个好头,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呗。”
彭美黎笑着踩了李钟强一脚:“不说话人家不认你是哑巴!”
李钟强尴尬一笑。
母老头乐了:“你俩这一唱一合的,唱的是哪一出?”
31.彭美黎家
田荣猖穿着新衣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不大不小,不肥不瘦,颜色鲜艳,样子大方,再也没比这更合适的!”
彭美黎笑着赞赏女儿:“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田荣猖娇羞地:“妈——”
彭美黎:“你上省城,一个女孩子,妈一万个不放心,如果有差错咋弄?”
荣猖:“妈,我们学校参加省城第16届中学生体操比赛,我们学校派我参加这次响当当的比赛,你说我去吗?”
美黎嫣然一笑:“当然参加,机会难得!”
田荣猖:“妈,你说我能行吗?”
彭美黎甜甜一笑:“我看你保准能行!”
田荣猖又问:“那你还有啥不放心?除了比赛,剩余时间逛逛商场,逛逛动物园,反正有田凯校长带队,又有同班同学结伴而行,妈就一万个放心吧!”
彭美黎抿嘴一笑:“如今日子好过了,出门开开眼界,妈放心了。”
田荣猖笑出了声:“妈,真英明!”
32.动物园
阳光明丽,晴空如洗。百灵鸣叫,杜鹃花儿开。
田荣猖拥挤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浏览着园内美好的景色。
猿猴笼旁,聚集着一大堆人。田荣猖紧紧地抓着笼杆,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猴子。
笼子里有一大群猴子坐在枝叶浓密的大树上。一个瘦高的猴子从树上跳下来,一会儿翻筋斗,一会儿又滚又爬,玩得开心。
田荣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水果糖,扔向猴子:“开心地吃吧!”
有两个灰毛猴子抢到糖果。
刘中祥和王佳莉也在人群之中。
刘中祥拉着王佳莉:“快看,那猴子身手不凡。”
王佳莉开心一笑:“真棒!”
刘中祥迷恋地看着王佳莉,去拉她的手。
王佳莉也含情地瞅着刘中祥。
田荣猖正看猴子,被王佳莉撞了一下。
田荣猖猛地回头,瞪她一眼。
王佳莉:“噢,对不起!”
田荣猖:“没什么!”她认出了王佳莉身边的刘中祥。
刘中祥:“这位同学,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田荣猖不冷不热地:“是吗?”
刘中祥:“想起来了,田家弯中学!你叫田荣猖吧,小名叫田凤凤?我参观过你们中学。”
田荣猖盯着刘中祥左耳上的朱砂痣,不说话。
刘中祥:“见到你,我非常高兴!”
王佳莉看看刘中祥,又看看田荣猖。
刘中祥格外地激动:“你啥时来省城的?”
田荣猖:“昨天来的。”
刘中祥:“难得来一回省城,我领你品尝这里最有名的马家羊肉泡馍。”
田荣猖:“不了,谢谢你一片心意。”
刘中祥想拉住女儿:“你逛过有名的太阳湖公园吗?”
田荣猖躲开:“没有。”
王佳莉狠狠地踢了刘中祥一脚。
刘中祥冷不防,“哎哟”一声惨叫。
田荣猖惊愕地望着他们,陷入尴尬之中。
王佳莉怒不可遏:“你今天是怎么啦,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的,真丢人现眼!”
田荣猖向着刘中祥:“叔,这位阿姨怎么对你这态度?”
王佳莉气得五官挪位,使劲推开田荣猖:“要不要你的死皮脸!”
田荣猖一头撞在铁笼上,鲜血立刻涌出。
刘中祥心疼地扑上前去。
王佳莉气急败坏,死死拽住刘中祥,怒不可遏:“你老不正经,还嫌没粘够乡下泥巴味?”
刘中祥像被蝎子蜇了一样,急速地缩回头。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疑惑不解。
刘中祥猛地挣脱开王佳莉的手腕,挺起了脖子:“荣猖!”他发疯般地扑向前去,替女儿拭去血迹。
刘中祥盯着田荣猖唇上的朱砂痣。
33.太阳湖泊
清冽的湖水掀起的鳞波。几只燕子掠过湖面,燕尾轻沾了一下水面,涟漪荡漾开去。
一只游船破浪而行。
田荣猖拿着一封信发疯般地追赶着那艘游船。她被一块石头绊倒,爬起来又继续追着那艘船。
小船继续移动着,船上站着王佳莉和刘中祥。
王佳莉:“她是你的女儿?”
刘中祥沉默着,伤感地望着湖岸上的田荣猖。
王佳莉厉声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回去看我咋收拾你!”
刘中祥:“嗯……”
歌声响起:
渴望你的微笑,
温暖我的每一秒,
珍藏每一滴眼泪,
没人比我体会到,
爱是永远抹不平的悲伤,
伤得好绝望、好绝妙,
不求地久天长,
虔诚地懂你心最重要,
永远是不醉不眠着,
何日团聚,人生有几回最重要?
湖中,鱼儿游上水面,有的吐一串串气泡,有的互相追逐,嬉戏着。
湖面上泛起一片时隐时现的薄雾。
游船隐没在雾中,气喘吁吁的田荣猖停住脚步,她一头汗水地看着手中的信。
34.李钟强家门口
彭美黎和李钟强说笑着走来。
李钟强:“嫂子,我给你取这几天的销售报表,今早上班我忘记带了。”
正在喂着猪食的李母见儿子和彭美黎亲热的样子,气道:“儿,你被狐狸精迷住了?”
彭美黎皱皱眉头没有吱声。
李钟强气鼓鼓地瞪母亲一眼,刚要发作,看到彭美黎冲自己使眼色就压住火。
李母挖苦道:“吆,一窝狐狸不嫌骚,又挤鼻子又弄眼。”她白了彭美黎一眼,“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被人抢,又跑这争食吃。”
李钟强气道:“妈,你胡咧咧啥!”
彭美黎正色道:“大婶,你说谁?”
李母扬起头:“我愿说谁就说谁,管得着吗?”
李钟强极力劝慰着彭美黎:“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又转身安抚母亲,“妈,你说话讲讲文明……”
李母火气更浓:“文明个屁!你死不害臊,有本事今晚你们钻一被窝睡觉,顶风臭十里!”她气势汹汹地冲彭美黎叫嚣着,“全村风言风语你不晓得?谁不知道你勾引我儿子!”
彭美黎气极:“你胡说!”
李母双手叉腰,口喷白沫:“有本事寻自己的男人去,别在这儿逞什么能,他呀,顶风败十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彭美黎:“住口!不许你侮辱我丈夫田雄魁,你太蛮横了!”
人群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彭黎波匆匆走来:“哟,要是两国交兵,搬你去骂,给国家省多少炮弹哟!看我今天咋收拾你这个老东西!”她伸手揪住李母的衣领子,李母揪住彭黎波的头发,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彭美黎和李钟强各自强拉着亲人回家了。
35.李钟强家
窗外蛙声如潮。李母坐在炕沿上抹眼泪:“你俩是啥关系,当我不晓得?”
李钟强劝慰着:“妈,美黎是个苦命人,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你还想欺负人?”
李母:“你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李钟强瞟了母亲一眼:“人家美黎办工厂,给她当工人,让咱致富了。你甭胡说。”
李母哭道:“我知道你被狐狸精迷住了!”
李钟强叹息一声:“妈,以后你千万别再管我的事了!”
36.金旺家
深夜,院子里一片安静,一个黑影东张西望地爬上墙头,从槐树上滑到院子里,迅速移动到厢房旁,学起猫叫声。
丁君下床开门,脸上露出笑容。
那个黑影慌忙地进屋关门。
丁君穿着睡衣:“看你的怂样。”
那人回过头来,是白莎。
白莎醉蒙蒙地:“我的大美人,我想死你哩!”
丁君故意一转身,想笑又板住了脸:“臭美,谁想你哩!”
白莎盯着丁君颀长而匀称的身段,扑上前死死搂住她细细的腰。
丁君闭上眼睛:“我不想干这种偷鸡摸狗的蠢事。”她却搂住白莎。
堂屋的灯亮了,传来金旺妈的问话声:“丁君,你半夜三更弄啥?”
“俺打老鼠呢!这该死的东西偷吃我房间的白蒸馍呢!”丁君对窗外金旺妈毕恭毕敬地喊道。她慌忙地对白莎呶呶嘴,示意他藏到大柜子后面去。白莎急忙照办。
丁君强装镇定地:“妈,你进来吧!”她装模作样推开门。
“不了。”金旺妈回屋睡觉去了,堂屋的灯熄灭了。
丁君和从柜子后钻出来白莎面面相觑。
37.豆腐坊门口
一辆运黄豆的货车停着,工人们准备卸车上的黄豆。
金旺妈:“这么一大车黄豆,靠我们这些女同胞啥时能卸完,得有男劳力!”
正转悠着看的白莎接上话茬:“豆腐坊不是有男劳力?李钟强呢?”
李钟强正望着满车的黄豆发呆。
白莎瞪了李钟强一眼,嘲讽道:“现在可是男子汉用武之时啊!”
看热闹的人们都笑了。
老支书回过头来不悦地瞪了白莎一眼。
李钟强扛了几袋黄豆就累得满头大汗。
白莎嘲笑道:“工厂里的男人不如工厂外的男人,你信不?入股的男工人真笨!”
人们笑出了声。
李钟强瞪了白莎一眼。
老支书批评道:“白莎,到别处去转悠吧,大清早不要打搅我们卸车。这是豆腐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钟强投去鄙夷的目光。
白莎不服气。
金旺妈:“白莎,你就会耍嘴皮子。”
丁君帮腔道:“要说钟强哥,会开车又当会计,又是豆腐坊一位有才华的销售员,你呀,可比不上!”
白莎存心想出李钟强的丑:“李钟强,你只要答应把你心爱的美黎让给我当媳妇,咱们比试比试咋样,我保证一口气卸20包黄豆,咋样?”
“好!好!”人群叫喊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有人在人群中嘲讽道,“这下有热闹看了!”
老支书严厉地:“你俩比赛,关美黎啥事?不要污损人家名誉!”
李钟强对白莎投去憎恶的目光:“比就比!”
“好!”白莎眼睛一亮,戴上线手套。他一口气搬了18包……
在场围观的人们不禁为白莎感到吃惊。
李钟强坚持扛了15包黄豆,脸上冒出虚汗,身子不停地摇晃……
白莎肩膀上的肌肉开始红肿起来,他咬紧牙关,发疯般地扛着黄豆……
“好!”
“好样的!”
人们为白莎叫好的同时,有人又来戏谑李钟强:“李钟强,加油!”
李钟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耳旁不时传来工友的加油声。
白莎嚣张地:“还有谁敢比试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白莎嘲笑道:“我说豆腐坊的女同胞们,你们谁能和我较一下劲儿?”
妇女们不让了。
“你小子活腻了,在这儿撒野!”
“看我咋收拾你!”
“这小子真不要脸!”
丁君心绪复杂地看着白莎。
老支书愤懑地:“白莎,你……”
白莎得意忘形:“有谁再比试?”
“我来比试一下!”彭美黎从办公室大步走过来。
人们议论纷纷。
彭美黎昂首阔步,怒目圆睁。
白莎后退几步,尴尬地:“美黎,我……”
彭美黎:“好钢用在刀刃上,你有强壮的体魄,也不该侮辱我们的工友!”
丁君劝解道:“嫂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莎瞟了丁君一眼,嬉皮笑脸地:“你向着谁?”
彭黎波插话道:“咱贫困山区的经济赶不上城市,农村留守妇女要闯出一块天地很难!你白莎来这儿砸场添乱,缺德不?”
妇女们对白莎投去憎恶的目光。
白莎急了,狡辩道:“大姐、小妹,大婶、大娘们,你们这话言重了,我白莎是来帮你们搬黄豆的呀……”
彭美黎:“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
金旺妈上前死死拽住彭美黎:“别扛麻袋,一百多斤的黄豆你能搬动?你个女人家……”
“女人咋了,能顶半边天!”彭美黎瞪了白莎一眼,“白莎把咱们在火炉上反正面儿地烤啊!”她扛起一袋子黄豆冲冲而去。
当彭美黎又扛第二次时,被彭黎波拦住:“你真犟!”
老支书神情严厉地逼近白莎。
白莎慌了。
围观人群一张张惊愕的面孔。
老支书:“豆腐坊的生意一天天红火起来,你入股无望,戏谑豆腐坊的人就舒服了?”
白莎渐渐低下头去。
老支书稳稳地扛起一麻袋黄豆。
38.城墙一角
金旺穿着崭新的衣裳从商场出来,和石榴儿迎面相遇。
石榴儿尴尬地:“嘿嘿,金旺。”
金旺喜出望外:“石榴儿!”
石榴儿扬头一笑。
金旺:“我刚发工资,我请客怎么样?”
石榴儿笑容满面。
两个年轻人肩并肩,有说有笑地渐渐远去。
39.豆腐坊
山影朦胧,夜色降临。
李钟强扛着被子匆匆走来。
老支书睡着了,被李钟强叫醒:“今日我值班,你大概忘记看排的夜班表了。回家好好歇歇吧。”
老支书睡得迷迷糊糊,他起身出门,一拐一瘸地走了。
蛙声悦耳,蟋蟀鸣响。
“笃笃笃”敲门声,彭美黎出现在门口柔和的月光下。
李钟强笑道:“彭经理,亲自查岗呀!”
彭美黎一笑:“白天上班时,我把那件印花格子衫放在车间里,我最喜欢穿它,明天我出差,我来取回家洗洗带着……”
李钟强:“值班室停电了,车间也没有电。我给你持手电筒,陪你一起去!”
40.豆腐车间
室内漆黑一片,李钟强拿着手电走在前面,彭美黎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李钟强走到车间门口,打开门锁。
就在彭美黎经过门槛的一瞬间,她的秀发拂过李钟强的面颊,他吸吸鼻子,痴痴看着窗外照进来月光中的彭美黎。
彭美黎伸手去拎那件衣裳,李钟强也想帮忙去拎,慌乱中,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彭美黎本能地缩回了手。
李钟强发疯般地从她身后面抱住她,他的手攀过她的肩头,牙齿轻轻地咬过她洁白的耳朵,润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颈间。
彭美黎闭上眼睛,没有动。
李钟强将彭美黎抱得更紧,拼命地吻着她……
彭美黎的手掌狠狠地扇在李钟强脸上。
李钟强慌了,他连忙跪在地上央求着:“嫂子,你打我吧,骂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彭美黎伤心地落泪了。
李钟强认真地:“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对你是专心的。相爱的人,对方的心就是自己的家。即使喝下奈何桥边那碗遗忘前世的孟婆汤,来生,我依然能够带着对你的记忆找到你。”
彭美黎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李钟强激动地:“美黎,你再打我两巴掌,也比这……让我心里更好受啊!”他说不下去了,眼角涌出泪。
彭美黎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不吭一声。
41.村道上
金鸡鸣叫,阳光明媚。
彭美黎在人群中穿行着。
白莎和丁君从商店出来,他们亲热地唠着嗑,没看见身后的彭美黎。
丁君:“白莎,去找美黎姐呀?”
白莎嘻皮笑脸地:“找她干啥,有你在我心里哩,亮堂。”
丁君扑哧一笑:“我有啥稀罕呀,人家可是豆腐西施,还前途无量……”
白莎:“先让她晾着吧,她也有求人的时候!我是电工,巴结我的人可多了!”
丁君:“臭美!”
白莎一回头,发现彭美黎就在他们身后,不自然地一笑。
42.配电房
夜色朦胧,白莎在配电房里使劲地搬动着开关。
远处豆腐坊的灯突然熄灭了,村庄里各家各户的灯光仍然星星点点。
彭美黎火急火燎地跑来。
白莎从另一侧窗户跳出,佯装路过偶遇彭美黎:“呀,美黎,急火火地干啥去啊?”
彭美黎一把抓住白莎:“你别走,狗改不了吃屎!”
“你怎么骂人?孤男寡女的,不兴拉拉扯扯!”白莎夸张地甩脱彭美黎的手。
“不知道?”彭美黎气愤地,“豆腐坊生意红火,这几天晚上加班,大家齐心协力的,想不到你在拉后腿!”
老支书一拐一瘸地和村民走来。
白莎做贼心虚,慌忙欲溜走。
老支书急忙拽住他:“白莎!”
彭美黎:“白莎,你是不是站着撒尿的?看你这怂样!老支书,请你给评评理!这大晚上的,他居然掐了我们豆腐坊的电!”
白莎阴沉着脸:“我……路过!”
老支书:“你知道吗,美黎和西尔商贸厂签订了25吨新鲜豆腐的供货合同,你偷偷停电,误了大事,不得了!”
白莎嘿嘿几声,厚着脸皮:“俺和美黎闹着玩嘛。”说罢转回配电房。
不一会儿,远处豆腐坊又重新亮起了灯光。
43.帽山文化局会议室
刘中祥正在办公室召开工作会议。
刘中祥:“我们所取得这样成绩,领导起决定作用,所以,一切荣誉的取得,全部归功咱们英明的领导。”
掌声中,常大吉坐在旁边的座椅上,脸上流露出一丝反感。
刘中祥:“大吉是我的副手,也是我最信赖的人……”
常大吉马上表态:“刘局长是我们大家信赖的局长,在刘局长正确的带领下,咱帽山文化中心取得成绩与不足,请大家各抒己见地谈一谈。”
刘中祥满意地点点头。
44.乡间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田荣猖从美丽的秋景中一路兴奋地跑来。
正在树上摘柿子的李钟强喊:“凤凤回来了!”
乡亲们都微笑着和田荣猖打招呼。
正在择玉米棒的彭美黎喜出望外地:“凤儿,慢点跑,别摔了,小心点。”
田荣猖笑眯眯地跑来:“妈!”
彭美黎问:“啥事把你喜的?”
田荣猖嫣然一笑,不回答。
一丛树后飞出笑声,闪出丁君、彭黎波和金旺妈,她们笑意盈盈地看着彭美黎母女。
45.彭美黎家
田荣猖满面春风地:“妈,信!”
彭美黎:“信?谁来的?”
田荣猖兴奋地:“我爸的来信。”
彭美黎难以置信的样子,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信笺,摸了摸,又塞给女儿:“他没出啥事吧?你咋收到你爸的信?快念念!”
田荣猖拆开信封,取出信笺,读起来。
刘中祥的画外音:“美黎、凤,我对不住你们母女,请求你们原谅我吧!八年来,我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们。无尽的思念中,度过匆匆岁月。凤,你也长大了,要好好孝敬你妈,在农村,一个女人拉扯孩子不容易……”
彭美黎撩衣拭泪:“你爸啥时回来啊?”
田荣猖继续念信。
刘中祥的画外音:“收秋时节到了,掰玉米,拉大粪,凤多帮你妈分担些……立冬时节,我一定回来!”
46.自留地
硕果累累,瓜果飘香。橙黄橘绿,五谷丰登。
彭美黎和女儿摘着豆子。
田荣猖:“妈,我爸回来,你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彭美黎:“就你急!”
田荣猖:“咋不急呀,八年来,我们母女就盼着我爸回家这一天。可急死人呀!”
彭美黎:“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一直相信你爸会回来。”
田荣猖:“听说我爸还当官了……”
彭美黎苦涩地一笑:“妈不稀罕呀,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家,跟咱们母女团圆就好。”
田荣猖欲言又止,看着母亲。
彭美黎:“凤儿,你看,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妈越来越觉得我和你爸之间似乎存在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八年了,我们两个人没有联系、沟通和交流,相爱的人,对方的心就是家啊!我觉得和你爸之间的感情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田荣猖若有所思的样子。
47.王佳莉家
豪华的客厅富丽堂皇。
刘中祥从茶几上取出一个苹果,削好皮递给王佳莉:“吃吧,不能饿坏身子。”
王佳莉生气地扭向一边,继续织毛衣,不理刘中祥。
刘中祥:“佳莉,你还在生气?你要能解气,就打我几下,我给你赔礼!”
王佳莉正色道:“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
刘中祥:“我们就要结婚了,这个家多亏有你,我为将要拥有你这样的妻子,感到无比的骄傲……”
王佳莉冷冷地:“谁是你的妻子?别忘了,由农村到城市,由锅炉工到发油员,尔后到文化局长,是谁给了你这大好的前程?”
刘中祥脸色难看,像背书:“自从我进了省城,流落到你家,城里花花绿绿,使我开了眼界。我从一个庄稼汉到你这个知识分子的家庭,并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全凭我未来的岳父王重泉的精心栽培……”
王佳莉:“哼!”
刘中祥注视着王佳莉:“每次闹意见,都要说这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王佳莉呶呶嘴:“你如今飞黄腾达,青云直上,我算什么?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气死我了!”
刘中祥难过地:“佳莉!”
敲门声传来,刘中祥开门取进来了快递员送来的包裹。
王佳莉抢下刘忠祥手中的包裹,大力拆破。
一双粗布鞋狠狠地砸在刘中祥的身上。
王佳莉的目光咄咄逼人。
“田家弯一位乡下的农妇邮来的吧?针线倒不错,可惜我看不上!”王佳莉上前一把揪住刘中祥的衣襟,气极,“看你唱的好戏!”
刘中祥的手颤抖起来。
王佳莉:“为什么背着我搞名堂?”
刘中祥沮丧地:“你待我很好……”
“先前我问你,是否成家有妻儿?你答得干脆,说早死了。如今,田家弯的彭美黎是咋回事?上一次逛公园遇上的那个小乡巴佬……叫什么凤凤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刘中祥央求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在这节骨眼上,你就忍忍吧!”
王佳莉狂怒地:“你还有理了!如今你无情,我也‘没意’了。你给我滚!”
刘中祥:“我……我真是……”
王佳莉怒道:“闭嘴!狗怎么能改了吃屎?你选择吧!”
“选择?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我只是不知道咋跟她提离婚,又不敢和你说……”他狠狠地砸了自己一拳。
王佳莉哭了,一拳砸在饭桌上,震得筷碗跳了起来。玻璃溅上汤汁,她捡起拖把朝玻璃猛砸一阵,大喊着:“不过了!”把满腹的火气和怨恨发泄在玻璃上。
玻璃飞溅。
刘中祥喃喃自语:“我……我……”
王佳莉呆呆地倚在门框上,眼里涌满了泪水,一串泪珠扑簌簌地落下。
刘中祥无奈地注视着王佳莉。
王佳莉疯了一样大吼:“你必须给我一个了结,在我和彭美黎之间你必须选择一个女人。是好是坏,你自己掂量着办!”
刘中祥呆立着。
48.彭美黎家
彭美黎跨进家门站住了,她两眼闪着异样的光彩向屋里跑去,惊得院中小鸡四处飞散。
彭美黎推开水缸盖,发现水缸满满的。
厨房传来田荣猖叫妈的声音。
彭美黎转身问:“谁把水缸担满的?”
田荣猖:“钟强叔担的!钟强叔是天下最好的人,你说呢?”
彭美黎似乎有些失望,她拿过梳子:“来,妈给你梳梳头吧!”
田荣猖撒娇地:“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喽!”
彭美黎认真地给女儿梳着头:“孩子,你真懂事,你爸走了八年了,咱们母女相依为命,可苦了你啦!”她的眼角溢出了泪。
田荣猖忍住泪:“妈,咱不说了!”
彭美黎:“……有时候,妈寻思着把你爸找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吃糠咽菜也要团圆在一起……妈去过新疆伊犁三次,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寻人可难了,工地跑了五六十家,还是找不到你爸爸,我都以为他不在人世了……现在,你爸突然出现……”
田荣猖转过脸来:“妈,你高兴才对啊,我爸出现了,咱们一家人即将团聚了呀!”
彭美黎颤抖地说:“荣儿长大了……”她紧紧地搂住女儿哭了,“可是,我怕……”
49.老支书家
张三娃拎着背包,兴高采烈地快步进屋:“爸,我回来了!”
老支书坐在炕沿上,闷声不响地抽着旱烟:“你还知道回家?你还认我这老子?一年多了,你没回家一趟,这个窝也不欢迎你!”
张三娃:“爸——”
烟锅忽明忽暗,丝丝作响。
老支书火冒三丈:“男儿进城打工,养家糊口,多挣钱多奔波,这是可以理解的。但骨肉之情不能没有了呀!哼,三娃,出门时,你老子我咋叮咛你的?”
张三娃像背口诀一样:“有钱没钱,常回家看看。”
丁君走进院子,听见屋里的吵嚷声,便在门旁停住了,细听屋内动静。
张三娃:“爸,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一个月回家一趟,决不食言!”
老支书沉默地看着张三娃。
三娃想岔开话题:“爸,我告诉你一个事儿,金旺进城打工,认识了一个叫石榴儿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金旺爱上她,去了城里半年多,班没上几个。工友们告诉我,人家那才叫‘时尚派’,他们同居,跳舞、逛逛商场……金旺进了城,完全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支书厉声地:“金旺这小子太坑人了……”
门旁的丁君急转身,发疯一般跑出门,跑过村巷。
50.金旺家
丁君一口气跑回家,在自己的屋内哭得死去活来:“金旺,你这狼心狗肺的,把我狠心抛弃了,我不想活了……”
金旺妈正在堂屋补衣裳,听见哭声急忙去看什么情况:“我的娃呀,你这是咋了?”
丁君:“我不想活呀!”
金旺妈:“为啥?”
丁君:“金旺在城里有女人,不要我呀!”
金旺妈:“我不信。你是他媳妇!”她看着丁君的可怜相,鼻子一酸,一把扶住快要栽倒的丁君,“孩子,咱找金旺回来问问清楚,你是不是听差了?”
丁君伤心地痛哭起来。
一墙之隔的白莎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51.村外古槐树下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古槐树下。
刘中祥探出头在田家弯村门牌前盯了一会儿。
刘中祥把车的后备箱打开,拎着一大堆食品,一拐一瘸地进村了。
52.彭美黎家
刘中祥匆匆走来。
屋门前的两棵银杏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闪回)
年轻的彭美黎和田雄魁持锨栽银杏树。
彭美黎撒娇地:“哥哥,等树长大了,你可要帮我攀树摘果子。”
田雄魁纯情地:“树长大了,结果子了,我天天为你摘果子。”(闪回完)
刘中祥走过很气派的门楼。
刘中祥急速地向前走,眼睛湿润了。
刘中祥怀着激动的心情,脚步轻轻地走进院子,声音洪亮地:“家里有人吗?”
正在厨房切红萝卜的彭美黎,猛然放下刀,她从窗口望去。
刘中祥的声音提高了些:“谁在家啊?”
彭美黎解下围裙应答着:“谁啊?来了——”
刘中祥跨进门,环顾四周,端正地挂在桌旁的相框引起刘中祥的注意。
相框里面是田雄魁和彭美黎的结婚照。
刘中祥盯着照片里一头长长黑发的彭美黎,她青春洋溢,笑容灿烂。
彭美黎在刘中祥身后端详着他左耳的朱砂痣,很激动:“你……八年了,总算盼到你回来了,咱家终于团聚了!”
刘中祥转回身,放下手里拎的礼品,客气地伸出手,等着彭美黎上前握手:“美黎,你把凤凤养大成人,吃了不少苦,我应该感谢你。”
彭美黎上前紧紧地搂住刘中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从上次你与凤儿相遇,我就盼着这一天!雄魁……”
刘中祥像泥塑一样,呆呆的样子。
彭美黎有意回避着尴尬,她使劲儿地笑着,快速地取来一箱沉甸甸的粗布鞋,倒在地上。
30几双条绒布鞋,做工精细,花纹美观,各有特色。
彭美黎:“雄魁,上一次邮寄给你的黑色条绒鞋你收到没?先前听说你去了新疆伊犁土建工程队,我去新疆找过你三次,写的信统统被邮局退回来……”
彭美黎忍不下去了,流下泪水。
刘中祥被感染了,应了一声:“嗯!”
彭美黎:“雄魁,你如今有工作?”
“有!”
彭美黎:“当官了!”
刘中祥:“算是吧!”
彭美黎看到饭桌上放着一枚金箔凤冠,她咬紧了嘴唇。
刘中祥:“美黎同志,对不起,我们以前的关系……从今往后全部结束了!离婚吧!”
“结束?离婚?”彭美黎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样,“田雄魁,八年来,我苦死苦活为你撑扶着这个家,就等来这样的结果?”
刘中祥小声地:“我清如水,洁如玉……”
彭美黎怒视着已是陌生人的丈夫。
(闪回)
悬崖边,年轻的彭美黎和田雄魁在玩耍。
年轻的田雄魁手持着一束山茶花,兴高采烈地跑着。
年轻的彭美黎追逐着:“等一等我!”她追上田雄魁,用纤纤小手捶着他的背,调皮地,“还跑!”
田雄魁趁彭美黎不备,亲她一口就跑了,却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到半坡悬崖边,急呼:“救命——”
彭美黎慌了手脚,见四周无人,急中生智,猛地抓住悬崖上的小松树枝,用手死死拉住田雄魁的手腕,他得救了。
彭美黎惊魂未定。(闪回完)
刘中祥:“美黎,你是我孩子的妈妈,也曾救我一命,我感激你,恩情归恩情,爱情归爱情。”从腰包拿出两万元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彭美黎忍住悲伤,正色道:“请你自尊自重,把钱收回去。”
“美黎,听说雄魁回来了?”刘二婶和老支书高兴地进了院子。
听到屋内的叫嚷声,刘二婶对老支书轻声说:“我找彭黎波去,雄魁这小子……”快步出了院门。
老支书从门外走进来:“田雄魁是你,听说你也是刘中祥?就八年,你在外边把姓也卖了,名也改了?这些年,美黎为你撑着这个家容易吗?八年来,你回来过几次?你给家里捎过多少钱?你拿猪尿泡打人满身臊气,美黎能忍,我可忍不了!”
彭美黎挡在刘中祥身前,劝慰老支书:“你老可别气坏身子骨啊!”
“田雄魁他欺负你这留守妇女,也不问问我这老支书答应不答应!田雄魁,你这浑小子太昧良心了!你呀,既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老支书严厉地批评着。
刘中祥吞吞吐吐地:“老支书,我……”
老支书:“雄魁呀,你把为你留守的美黎害苦了!真是把一块金子丢了呀!”
刘中祥无地自容,仓皇地逃出门。
老支书急忙撵了出去。
田荣猖放学回来,见家里乱作一团,吃惊地:“妈,我爹回来了?”
彭美黎气愤地:“他不是你爹,以后不许你提他!”她的泪水又一次扑簌簌地落下来。
53.金旺家
金旺跪在地上,声音哽咽:“丁君,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
丁君已经哭成泪人:“你走吧,你把我这农村留守妇女的人丢尽了。”
金旺低着头:“我错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再不犯错了!我留在你身边,咱在农村少挣几个钱不要紧,只要我们夫妻感情合睦,事事顺心就好。听说美黎的豆腐坊正缺人手,我去好吧?”
丁君不哭了。
54.村口
白色的小轿车停在老槐树下。
村民们扛着锄、扛着锨,气势汹汹地站在车旁等待着刘中祥的到来。
刘中祥摇摇晃晃地走来,怔住了。
村民中,为首的人是彭黎波,她厉声地:“田雄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你休想从老娘这关逃走,不收拾你永不解恨!”
刘中祥怨恨地:“你……”
彭黎波:“你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待一个农村留守妇女?心让狗吃了?”
李钟强:“老天爷会睁眼的,你一定有报应的!”
众人围了上来,逼近刘中祥。
彭美黎跑来,大声道:“放他走吧,谁也不许挡他!强扭的瓜不甜!”
“我觉得生活太冷酷了,它最会捉弄人的命运。”一个中年妇女在人群中低声地说。
“不要抱怨生活,生活永远是公正的,大家要信这个理儿!”老支书有点激动。
刘中祥一屁股坐进车子,飞驰而去,消失在远方。
大家怔怔地看着美黎,默不作声。
彭美黎泪水盈盈。
55.停车场
门牌上写着“帽山市区委宣传部”。
乳白色轿车已停在那里。
常大吉狡黠地一笑,在宣传板前对安然道:“撤销刘中祥,也就是田雄魁的工作职务。还有那个副市长王重泉无视党纪国法,大搞不正之风,影响极坏,市委常委会决定免去王重泉领导职务,保留党籍。任命我常大吉为帽山市文化局局长。真是人有三年旺,神鬼不敢撞!”
安然溜须拍马地:“恭喜常局长高升,这是您专用车,我是您的专用司机!”
常大吉眯着眼:“同喜同喜啊!”
刘中祥夹着公文包,从大门口急匆匆走来:“小安,跟我出去办点事。”
安然不热不冷地:“这辆车归常大吉局长了。”
刘中祥像泥塑一样呆怔着。
常大吉得意地坐进车子里。
刘中祥皱着眉:“是你向纪委告发我的吧?你太狠毒了!”
常大吉在车里笑道:“无毒不丈夫嘛。”升起车窗玻璃,不再看刘中祥。
安然坐进驾驶室,在刘中祥面前把车开走了。
56.盛宴豆腐库房内
李钟强正在专心卸木模子,丁君从他身后走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谁?”李钟强回头。
丁君笑出了声。
李钟强不耐烦地:“去,去去!”
丁君:“美黎嫂子在办公室叫你哩!”
李钟强以为丁君逗他,使劲地一跺脚:“你走不走,别瞎闹!”
丁君嘴一撇:“你不去,可别后悔!”她转身走了。
李钟强犹豫着。
57.经理办公室
彭美黎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路遥的小说《人生》。
李钟强轻轻地敲门,小声地:“彭经理……你叫我?”
彭美黎佯装看书没听见。
李钟强声音大了些:“彭经理,你叫我呀?”
彭美黎没动。
李钟强以为上当了,慌忙向外逃去。
丁君笑着在门外向李钟强呶嘴示意。
看到李钟强慌乱的样子,彭美黎笑了:“回来,咱们工厂给工人发食用油,你拿一份去。”
办公室的墙角堆放着四桶食用油。
李钟强拣起一桶:“谢谢彭经理!”
彭美黎:“再拿一桶吧,我家吃不完,把我的那份也拿走吧。”
李钟强感动地看着彭美黎。
58.豆腐坊
屋里屋外都挤满了人,大多数是女性,偶尔出现几个熟悉男人的面孔。豆腐坊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老支书捋着胡须,“吧嗒吧嗒”吸着旱烟,乐呵呵地笑着:“玲玲没学过算术,老师却夸她的数学是数一数二的,为什么?”
白莎一愣神,冷笑着:“老支书又用他拿手绝活——脑筋急转弯来考问咱们了。”他眼珠一转,“从一数到二呗!”
大家沸腾起来,“白莎脑筋真灵性。”有人道。
“布和纸怕什么?”老支书一笑。
刘二婶抢答道:“布怕一万,纸怕万一!”
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很热烈。
老支书继续问:“一颗心值多少钱?”
母老头立刻脱口而出:“值千元。”
众人开怀大笑。
老支书慢慢地摇摇头,显然母老头答的不对。
彭美黎从门外进来。
“干脆叫咱们的彭经理回答怎么样?”有个中年妇女道。
众人吼道:“好!”
彭美黎笑道:“一颗心值壹亿,因为一心一意(亿)。”
众人笑着叫着。
彭美黎:“大家静一静,我们临时开个会。从建厂到现在,我们同舟共济,圆满地完成了各项任务,达到了预期的目标。”
李钟强欣赏地看着美黎。
彭美黎信心百倍地:“从下个月起,我们将扩大生产,把原来老式的磨浆机更换成新型的磨浆机。我已经考察了同行的厂家,技术的改进成了时代的首要任务,我们刻不容缓。咱们的豆腐坊还要增加劳动力,增加配送车辆,招揽全乡广大妇女……”
会场上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掌声。
高乡长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进来:“豆腐坊开会呢。”
大家围上来,老支书热情地同高乡长握手。
高乡长:“我去荷花淀村路过这儿,顺便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人们期待地望着高乡长。
高乡长:“你们豆腐坊不是急需资金吗?经乡党委研究决定,获得我乡专门成立留守妇女的基金贷款,针对各村各自的主要问题,集中解决。乡党委研究决定,获得首批发放贷款的盛宴豆腐坊将有20万元的资金支持,你们中意吗?”
彭美黎激动得用双手捂住了脸,惊呆了。
彭黎波上前抱住彭美黎:“妹子,太幸运了!”
彭美黎的泪珠脱眶而出。
大家热烈地鼓掌。
高乡长声音洪亮:“关爱农村留守妇女是一项重要的系统工程,需要社会发挥各方优势,做到资源共享,协调配给,共同发展,共同促进,合理安排,共赢创新。”
众人聆听。
高乡长:“我乡从实际出发,创造关爱留守妇女的良好环境,推动乡村完善的治安制度,推动平安家庭,严厉打击侵害妇女合法权益的犯罪活动,全面开展增强心理健康方面文化活动,弘扬文明新风!”
在场的妇女们激动了,有人忍不住落泪。
高乡长:“妇女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重要力量,是新农村的生力军,发挥妇女在新农村建设的积极性很有必要。我已经上报上级,决定设立留守妇女联合会,大家同意不?”
众人:“同意!同意!”
老支书深有感慨地:“说心里话,我非常同情留守妇女们,夫妻见面少,感情难交流,丈夫在外……”
妇女们都笑了。
金旺妈玩笑道:“老支书呀,是这最难啃的骨头呀。”
一句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李钟强接过话茬:“一个正常的人需要吃饭睡觉,生理需求是人的本性,两地分居是最难熬的……”
有人嘲讽:“你小子还没结婚咋就知道睡觉的事?是不是有女人和你热乎过,你才道出真心话?”
李钟强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不好意思地偷看了彭美黎一眼。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妇女们起哄,尖叫,鼓掌……
59.荷花淀
清清的淀水,荷花争艳。远处弥漫着一层蓝色的雾霭,绿色玉米绿毡似的铺到水岸边。
水中倒映着彭美黎倩影,她独自坐在岸边阅读着英国女作家勃朗特的名著《简·爱》。
彭美黎情不自禁地朗读着:“我越是孤独,越是没有朋友,越是没有支持,我就得越尊重我自己。”
清澈的碧水缓缓漫过彭美黎脚边。
远处有一群丹顶鹤,鸣声响亮,起起落落地在水边觅食。
李钟强悄悄地来到彭美黎的背后。
彭美黎早已在水中的倒影看见他了,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读书。
李钟强真诚地:“彭经理,我去你家没找见你,估摸你在这儿,就来这儿了。”
“找我有什么事?”彭美黎问。
李钟强紧挨着美黎坐下:“看什么书呢?”
彭美黎:“你找到这儿,就为了问我看啥书?”
李钟强语塞:“我……我……”
彭美黎见他憨厚的样子,笑了。
李钟强:“那次我有点激动,做了傻事,你能原谅我吧?这几天来,我见到你是多么尴尬……”李钟强认真地检讨起来。
“都已经过去了。”彭美黎见他诚恳的样子,宽慰道,“你走吧。”
“我走可以,不过让我把话说完,不然我心里憋屈。你是一个好女人,谁能娶到你,算这辈子福分。”李钟强严肃而羞涩。
彭美黎要说什么,李钟强继续说:“爱要自由才能快乐,我愿留在你身边,陪你走过人生的每一步。田雄魁地位高了,喜新厌旧。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心里暗恋着你,你能感觉到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彭美黎脸红耳赤,故意道:“我怎么没注意到?”
李钟强急了,严肃地:“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还惹你生气……但我有颗爱你的心,一定会让你幸福!”
彭美黎激动地:“钟强……”
李钟强惊喜交加地抓住彭美黎的手。
李钟强深情地:“我们在一起吧!”
彭美黎没有说话,依偎在李钟强的肩头。
荷花淀里一望无边的茂密大荷叶,在阳光下舒展开来。
一群丹顶鹤正在不远处嬉戏,发出悦耳鸣叫声。
李母和田荣猖从远处走来,惊得丹顶鹤群起飞翔。
李母和田荣猖看着天空飞翔的丹顶鹤,相视一笑。(定格)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