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去玉佛寺 〔外一首〕

马路明

我要找的师父，恰好今天不在寺院

我以前拜过的佛，还在金碧辉煌的

庙宇内金黄色的黑暗里

庙宇内那么安静，仿佛可以听到佛在呼吸

我又一次拜了拜佛

但我没有翻开经卷

我怕看到冬日的经卷也已经一页页荒芜

园子里，一条小黄狗已经比夏天时候

大了不少，它也有着僧人的安详和善良

佛寺外的园子，已经被铁锹翻过了

黄铜色土块，藏着力量和神秘

园子之上是辽阔的湛蓝和太阳

青翠的松林里，没有一个人

林中光线明亮，一根根，那么直

这些肯定不再是夏天的光线

那时候光线柔韧，其上栖息过各色蝴蝶

也许，是蝴蝶绕着它们飞翔

它们轻盈的身体曾把光线触摸过

全世界的桦树都在蜕皮

群山中

桦树们

最粗的树干

最细的枝条

都在蜕皮

一块一块柔韧的金色

山底

山巅

每一株桦树

都在蜕皮

更远更远的群山间

地球另一边

意大利、美国——全世界

每一株活着的桦树

都在不约而同

蜕它们的皮

在群山辽阔、巨大的寂静中

它们蜕皮的声音无比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