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无反顾地告别
2017-11-15流萤回雪
流萤回雪
义无反顾地告别
流萤回雪
高三毕业那年,我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在十多年后,反复寻找自己的母校和老师们在网络上所留存的哪怕一丝的痕迹——
2016年,九中的丁老师负责高考时带队,有一个同学临考试前15分钟还没到,丁老师焦急地打电话联系考生的父母。我在网上看到照片里的她和当年一样瘦削。
2014年,有人在九中贴吧里询问高中部香香老师的消息,有人回答说:“她还在呀,网游打得登峰造极。”
2012年,有人说,九中放学后,出校门根本不用走路,大家推着你一步步往前挪动。
2010年,九中的住宿环境不太好,学生还要轮值打扫卫生间。
一点点地,记忆被我拼凑起来,先是校门、教学楼和宿舍楼的轮廓,然后是校园里的法桐慢慢地遮盖天空,最后是操场在一场雨后散发出塑胶草皮的气味,一些浅浅的水洼里映出学生的脸。
2005年,我来到九中上学。正值盛夏,蝉在嘶鸣,然而在我们地下室里是听不到的。丁老师站在讲台上说:“高一太重要了,因为高二要重新排名分文理班,考得不好的学生会进入差班,所以对你们来说,高一期末考相当于又一次改命的中考。”后来我发现,高中的每一天其实都很重要,因为要不停地经历告别,比如,后来丁老师因为怀孕肚子慢慢大起来,她坐在凳子上给我们上英语课,喝着枸杞红枣水,那时我才意识到,她将迎来跟我们分别的产假。比如,升高二前,我们终于离开了曾经无比痛恨的地下室,搬到楼上后,我才发现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下室,其实是一个安静的天堂。
和丁老师说的一样,高二分班真的像又一次中考。最后的那几个星期,每个人都在埋头苦读,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而原本经过一学期培养出的友谊,却要面临失去的命运,于是我们分外珍惜能够腻在一起的时光。我和好朋友阿鹤准备一个人选文,一个人选理,开玩笑说未来要一个上清华,一个上北大,而且这两个学校离得不远,如果两个人考了文理科状元,上报纸时也要把照片登在一起。
后来,我们都去了最好的文科班和理科班。夏日里,教室都敞着门,我往阿鹤的班里望去,能看到她认真听讲的脸庞,偶尔我们也会准确地对视。然后,她会在下课后跑过来和我说:“咱们上课又心有灵犀了,哈哈。”
丁老师休产假后,香香老师来了。这位经验并不是很丰富的老师,有时在黑板上讲题,讲着讲着连自己都算不出正确答案。然而,她又是一位非常有套路的老师,她说:“教师节快到了,咱们用班费给每位老师买一束花吧。你们都懂的,这样老师们才能更好地给咱们班授课。”后来,我的数学成绩从不及格到能上到100分,我觉得这进步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她之前的“套路”真的起作用了?
之后,高三就猝不及防地来了。实际上,在香香老师的压迫下,我们的高二就像高三,但她也心疼我们,有时会在课间用幻灯片放幽默动画《倒霉熊》,让我们放松一下。印象里,我每一次都在睡觉,脸上被校服印出纹路,恍惚间听到无数此起彼伏的“哈哈哈”的笑声,莫名想着这样的笑声才算是青春……
我想,我真的很怀念。多年以后,当我把从网上搜到的关于老师们的消息、学校的消息,一条条发给和我一样在另外一座城市漂泊的阿鹤时,她说她快要哭了,因为高中是我们成长最迅速也最快乐的时光,但也是我们因面临频繁的告别而最伤感的时光。然而,正是这些义无反顾的告别,像年轮一圈圈增加在树干上一样,塑造了我们这些树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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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rua碧诗
脑洞大到银河系,却压抑不住满满的少女基因笼罩了她的所有宇宙。文艺起来写字要先沐浴焚香,豪放起来三千字并成一行。一个资深校园的文学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