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彝剧发展史上的丰碑——评《赵星耀文萃》

杨继渊

中华彝剧发展史上的丰碑

——评《赵星耀文萃》

杨继渊

以当下火热现实生活为原型，直面现实，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具有很强的真实性，体现强烈的时代感和厚重的历史；反映人民心声，记录时代脉动，在生活化与典型化、娱乐性与思想性之间寻找审美平衡点，紧紧抓住观众的心。这是阅读《赵星耀文萃》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

彝剧是中国一个新兴的民族剧种，是祖国文艺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从1947年云南省永仁县小学教师罗守仁、李凤章编剧的《委员下乡》等剧目的出现，到1958年云南省大姚县昙华业余剧团杨森等为“西南区民族文化工作会议”编演的《半夜羊叫》等剧目的演出，得到主持会议的文化部副部长夏衍同志的充分肯定，才标志着作为一个剧种的彝剧的诞生与形成。彝剧真正发展到一个新阶段、真正走向全国，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以武定县文工队演出、赵星耀创作的小彝剧《歌场两亲家》、八场中型彝剧《银锁》、五场彝剧《刹则传》、大型彝剧《凤鸣九天》等代表性的作品出现为标志。

赵星耀是云南著名的彝剧作家，数十年笔耕不辍，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戏剧作品。他1946年出生于云南省武定县，从小学、中学到大学，都是文艺骨干。大学毕业后，又被分配回到家乡武定县文工队工作，曾创作过花灯、滇剧、话剧、小品、苗剧、彝剧等大小戏剧作品40多个。《赵星耀文萃》2014年由中国诗书画出版社出版，是赵星耀先生为彝族文艺事业努力创作的结晶，也是他戏剧创作才华的展现。全书分上、下两编。上编“剧作精选”收录了《银锁》《百兽袍传奇》《凤鸣九天》《狮山建文帝》等5个大戏和《歌场两亲家》《离婚万元户》《调子老倌》《代打有赏》等11个小戏。下编“拙问精选”收录6篇作者关于戏剧创作、戏剧谈访的理论文章。并附录了云南著名戏剧理论、评论家、云南省花灯剧作名家金重，云南省原文化厅长贺光曙，云南省民族艺术研究院剧作家鹤川，楚雄彝族自治州原文化局长何家聪等人对其剧作的评论文章及其人生流年表。前有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楚雄彝族自治州政协原副主席马旷源的序言，后附楚雄彝族自治州艺术研究室原主任卜其明的跋。

纵观赵星耀先生的戏剧创作，其主要成就在彝剧方面，以小彝剧《歌场两亲家》、中型彝剧《银锁》、五场彝剧《刹则传》、大型彝剧《凤鸣九天》等四个作品的上演，最具有代表性。

小彝剧《歌场两亲家》创作于1982年4月。该剧描写两个彝族家庭处理两家独生子女结婚后落户谁家的婚姻问题，以明快欢畅的情调，浓郁的喜剧气氛和优美的彝族歌舞，给人留下了美好难忘的印象。该剧音乐上，采用武定彝族传统的“道嘎”、“挪衣”、“命熬”等调子；在念白上，采用“汉语彝腔”；在舞蹈上，采用“左脚舞”、“八脚穿花”；在音乐伴奏上，采用月琴、小三弦、小闷笛、叶子等，以强烈的时代感，浪漫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新的题材，新的形式，出色的表演，妙趣横生，于1982年10月选调参加“云南省一九八二年现代戏优秀剧目调演”，获得了优秀剧目奖，得到领导、专家、观众的一致好评。尓后，《云南日报》发表了《吹向剧坛的一股清风》剧评，全剧的录音分别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云南人民广播电台长时间播出、宣传。从此，彝剧便真正走向了全国，成为文艺界一个响当当的品牌。

1983年4月，在深入彝族生活的基础上，赵星耀又创作出了八场中型彝剧《银锁》。该剧以巧合的手法，表现彝族生男生女都一样的主题，描写一个彝族家庭两代妇女的悲欢，鞭打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意识，对传统观念的冲击，表现新思想、新生活、新观念。采用主副两线平行发展。舞蹈用武定彝族流传千年的传统“跌脚”，配木叶、闷笛、葫芦苼、武定彝族民歌等曲调，语言采用汉语彝腔，显得朴素、生动。该剧八易其稿后，于1984年11月参加云南省第二届少数民族戏剧调演暨全国少数民族戏剧录像观摩演出，得到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文化部门专家的肯定和好评，被誉为“彝剧发展史上的第二个里程碑”。云南电视台对该剧进行了全剧录像，然后播出宣传，提升了影响力，扩大了彝剧的品牌效应，为后来的彝剧发展提供了价值引领。

刹则,类似维吾尔族的阿凡提，戏弄土司、戏弄县官，为民请命、为民作主，是彝族人民智慧和理想的化身。1984年火把节期间，赵星耀根据武定彝族民间机智人物张沙则的传说故事，创作了五场彝剧《刹则传》。经过武定县文工队演出以后，在全县村村寨寨掀起了一股高潮。于是，剧作家赵星耀和他的彝剧，也被楚雄州文联原主席芮增瑞先生写进了2002年11月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彝族当代文学》。

大型彝剧《凤鸣九天》创作于2002年，2003年10月参加楚雄彝族自治州文艺调演获得编剧一等奖。该剧是赵星耀先生思考得最多的一个作品，也是赵星耀彝剧创作生涯的一个总结。作品以武定特有的壮鸡为线索，通过招商引资，发展武定壮鸡，举办“凤鸣九天”中英联合鸡业股份有限公司，来凸显时代风云，塑造人物形象，设置矛盾冲突，深化作品主题，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在磅礴乌蒙高原上的武定，千百年来姑娘小伙谈情说爱，向对方表达情感时，唱的是《爱调》∶

爱你爱你真爱你，

请个绣师来绣你；

把你绣在心口上，

生生世世揣着你。

在磅礴乌蒙高原上的武定，千百年来姑娘小伙谈情说爱每当遇到失恋时，唱的就是《恨调》∶

恨你恨你真恨你，

请个画家来画你；

把你画在砧板上，

千刀万刀剁碎你。

虽然曲调短小，但在群山旷野唱起来奔放嘹亮，令人回肠荡气、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充分表现出武定彝族人民爱憎分明的性格特征。

武定彝族民歌“爱你爱你真爱你”和“恨你恨你真恨你”的“爱恨调”，成为了赵星耀大型彝剧《凤鸣九天》塑造人物的主要形式，塑造了一批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更丰富和充实了彝族文学艺术的人物画廊，令人回肠荡气。无论作品的内容、结构、语言，都有鲜明的彝族风格。即鲜明的地域特色，体现波澜壮阔的时代风云。而地域彩色，又包含在地方民族风俗的凸显与民族民间精彩语言的运用上，从而满足了彝剧演彝事、穿彝装、唱彝歌、跳彝舞离不开大山深处彝乡彝土的特点。其鲜明的特色在于以强烈的时代特色和浓郁的民族风格，即彝族品质、彝族风格、彝族味道、彝族魅力、彝族气概，展示彝族村寨的壮美图景，体现中国彝剧独特的风采。

《赵星耀文萃》，是中华彝剧发展史上的一部力作，用最优美的彝族生活，表现最美好的彝族人形象，为世界热爱彝族的人们服务，标志着中国彝剧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标志着中国彝剧开始走向全国走向世界，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个新剧种。赵星耀和他的彝剧把原先彝剧说彝话唱彝歌，发展到“彝腔汉语”；以心理的现实主义反映农村改革开放以来彝族人民火热的现实生活，提出现实生活中的新问题新矛盾，努力描绘彝族地区特殊的社会环境和生活方式，解决新矛盾新问题，凸显时代风云，扩大了舞台效果，扩大了观众层面，扩大了影响力，既保留了彝族特色，又紧跟时代步伐，实现了与世界文化接轨和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终于把彝剧发展成为集音乐、美术、表演、文学等多元文化综合完整结合的民族戏剧。它以中国气派、彝族特色，区别于其他兄弟民族剧种，受到戏剧界和广大观众的一片叫好，甚至引起普遍的关注和轰动。

赵星耀创作的彝剧的成功，它除了它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外，还具有鲜明的彝族特色而受到广大观众认可和喜爱。文化是艺术生长的土壤。博大精深的彝族文化是彝剧的母体。彝剧作为一个新兴剧种，只有在植根彝族文化深厚土壤的基础上进行继承与创新，才能生长得更为茁壮。赵星耀的彝剧创作，首先追求彝剧的彝族特色，他向彝族文化学习，既借鉴彝族诗歌、民歌的比兴三段式，又进行开拓、创新，使彝剧具有鲜明的彝族特色。

请看，《歌场两亲家》中两段唱词即为压缩比兴三段式为比兴四句式∶

李春花(唱） 泉水出山石隔着，

停在石后难过坡。

阿妹嘴笨唱不好，

歌场让输让阿哥。

曹兴华(唱） 阿妹唱歌嘴皮薄，

赛过深山叫天雀。

山鸡认输抖翅膀，

此次不敢再对歌。

而八场中型彝剧《银锁》中的唱词是这样写∶

保若(唱） 扒开青苔见水清，

六月天吃更舒心。

人说橄榄回味甜，

你比橄榄甜十分。

阿卯若(唱） 勤快的啄木鸟，

没有她勤快。

最巧的是蜘蛛，

没有她会织锦。

好唱的小阳雀，

没有她好声音。

最直的是青松，

阿嫂无歪影。

以上这些，是彝剧作家赵星耀在借鉴彝族长诗、民歌的基础上，进行的大胆创新，使彝剧的彝族特色增了辉，添了彩；使广大观众在欣赏彝剧时，爱看又爱听；使广大读者在阅读彝剧文学剧本时，得到一种独特而赏心悦目的彝族文化美的享受。

民歌是民族的灵魂、民族的瑰宝！它是人民之歌、民族之歌、生活之歌、劳动之歌、时代之歌！民歌是戏曲的基础，民族戏曲由民歌传承、发展而来，没有歌就没有戏。许多民歌经过音乐工作者的传承与创新，成为了唱响全国乃至世界的经典，如由陕北民歌改编的《东方红》、由新疆民歌改编的《我们新疆好地方》、由西藏藏族民歌改编的《北京的金山上》、由江西民歌改编的《十送红军》、由江苏民歌改编的《好一朵的茉莉花》等等。当代著名彝剧作家赵星耀是武定彝族古老的歌谣传承和创新的典范。在赵星耀之前、之后、同时代，创作彝剧、演出彝剧、发表彝剧的不少，但真正成为经典之作的，并不多。而赵星耀却向彝族古老的歌谣学习，既借鉴武定彝族古老的歌谣特色，又不拘于古，大胆创新，再配上彝族美妙的音乐旋律，使他的彝剧《歌场两亲家》《银锁》《刹则传》《凤鸣九天》等，既有鲜明的彝族特色，又有鲜明的彝族生活气息和时代气息，而受到专家学者和广大观众的喜爱，精彩语句、精彩片段比比皆是。下面，请你再来欣赏！早在一九八0年就唱到昆明、唱到北京，参加全国民族民间歌舞调演的《美上加美》，当代著名彝剧作家赵星耀是这样借鉴武定彝族黑彝支系的古歌清新、朴素、自然的比兴三段式特色而推陈出新的∶

酒瓶的脖颈就像仙鹤的脖子那样细长，

倒进碗溅起的酒花就像上下翻飞的小白蛾，玲珑剔透。

一年中最好的日子就是这一个月，

这一个月最好的日子就在今天，

今天喝酒是最高兴最美好的啰！

我们村里有小山，可惜没有树来栽，

你们村里有小树，可惜没有山来栽，

把你们的小树拿来栽在我们的山上，那就好上加好啰！

我们村里有池塘，可惜没有小鱼来养，

你们村里有小鱼，可惜没有池塘来养，

把你们的小鱼拿来养在我们的池塘里，那就好上加好啰！

我们村里有伙子，可惜没有姑娘来配，

你们村里有姑娘，可惜没有小伙子来配，

把你们的姑娘拿来配我们的小伙子，那就美上加美啰！

吕 印 国画 清荷

剧本是体现剧作家存在的唯一价值,能独立于演员之外的文字记述。武定赵星耀创作的彝剧，于1994年2月云南美术出版社和2014年中国诗画出版社出版过两次，但校对质量差，难以卒读。为使这夜光之壁得以彰显其色泽，首先，得花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校勘，使其以高质量问世。其次，选文要精当，所选择的作品应当是最具有代表性的经典作品，其余可以大胆剔出，增注戏剧演出获奖情况说明；进一步提高出版书籍的装帧设计和印刷质量，精心编选、细心校勘、耐心考究、专心注释、潜心标点、精益求精，使之成为中国彝剧作品的精品、中华文化中的瑰宝，也是研究中国彝剧的重要历史文献。

（作者单位：云南省武定县文联）

责任编辑：万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