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绝

◆ 梦 阳

骂绝

◆ 梦 阳

外号“骂绝”的老张在家乡几乎无人不知——他“骂大会”（以互骂取乐）的水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妙的是他能即时编故事来骂，而且骂得毫无脏字，这当然是一“绝”。所以，人们对他是既喜又怕，喜的是能听到他骂人时编的有趣故事，怕的是被他编排了自己。

人们越是这样，还越是容易被他编排。同村的小张就常被他编排。

就说那次吧，小张骑车路过“骂绝”的家门，刚好“骂绝”出门，小张一见，忙停车用一脚点地一脚踏着脚蹬给他打招呼——怕不打招呼被骂呀。

老张一见就笑着说：“哦，不好意思，不跟你聊了，我得赶紧去找人，我家的牛要下犊了。”

“哦，我正好没事，我帮你吧？”小张热情地说。

“嗯，不行，这个小牛犊不老实。”老张依旧一副笑脸。

“噢，这么小，咋不老实呀？”

“嗨，别提了，它只下来一条腿。”老张脸上有点奸笑。

“那呀，那拽——”小张不及思索便接话，忽然，一看老张的脸，又看看自己的脚，不禁笑骂道，“你这家伙。”那一瞬，他知道自己被编排了。

而最绝的一次是他一下子编排了很多人，但那也是他的最后一骂了。

那时，他父亲去世了，一向孝顺的他哭得死去活来，见此情景，村人也不胜感动，便一起去劝他，心想：这时他应该不会再编排人了吧。

然而，他们都错了。

就在众人一起劝慰他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跟你们不一样呀。”

一听此言，大家不禁一愣：“咋个不一样了？”

“我只有一个爹呀！”他边哭边说道。

“啊——”大家伙一听，不对劲呀，原来集体被骂了。

大伙心里不禁窝火，出了灵棚，便商议要给他个惩罚。

思来想去，大家一致想到了招魂幡上（在当地有个风俗：招魂幡必须用柳树上的长棍来充当，而且，砍下来的长棍不管多长，除了从上面给孝子每人截一根哭丧棒，剩下的就得全部用来挑招魂幡），有人便砍了一根又长又粗的柳棍来。

因为他只兄弟一个，只能砍下一截做哭丧棒，剩下的就都用在了招魂幡上。

结果，在送殡的时候那招魂幡把他压得直不起腰来，直把他累得喘不过气来。

帮忙的众人心中那个乐呀。

之后，他便再也不骂大会了，村里也没谁骂大会了，自此，骂绝！

特邀编辑/浦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