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丝路笔记之二
2017-11-14肖云儒
◎ 肖云儒
大丝路笔记之二
◎ 肖云儒
思念何时剪断
很早就想写这篇文章了,在快到巴库之前的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就想动笔,但那个时候对于我所要写的这一段故事脑子里是雾样的一团,全是想写而又说不出道不明的一些感觉,终于没有写成。接着便被旅途的劳顿和各种涌上来的新素材所淹没,终于便拖延了半个多月、几千公里,到了印度,到了今天。
离开巴库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一直想着如何写,又一直怀疑能不能把它写出来。它没有故事,主人公也没姓名和地址,它与巴库这座城市虽有关系,其实关系並不很大,而且那么遥远而又遥远,在现实中应该早被遗忘。不但被历史遗忘,也被仅有的几个知情人遗忘,甚至从来不被记忆,甚至从来没有形成记忆。甚至——但愿不是的——从来没有发生!
我现在终于动手要写它了。宏大的历史走向和渺小的个人命运之间,关系实在是微妙。有时它们同步,像抗日战争中的南京大屠杀,那些死难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卵与巢、家与国,共同着一样悲惨的命运。有时它们反向,像那些囤积国难财的商贾,常常像寄生的罂粟花,在国破家亡的废墟上开出自己的有毒的花。有时候是历史的必然,会给许多个人的命运带来十分偶然的甚至突发性的转折,像刘少奇、邓小平的儿女们,社会猝不及防的变故,一夜之间使他们由万人之上最耀目的“官二代”变成了万人之下的狗崽子,由中南海一脚踢到了陕西延安和汉中的山沟里……
我怎么会对阿塞拜疆的首都巴库如此念念不忘呢?那是因了超越了一个甲子的一段往事。那时我十一、二岁,住在外婆家里,与几个舅舅一起上学。我上小学,他们上初中、高中。建国之初的那个时期,中苏友谊的气氛非常热乎,国家提倡大、中学生和前苏联的大、中学生通信、交朋友,既有助于学习俄语,又有助于将中苏友谊和社会主义阵营的团结世代传承下去。这本来没有我们这些小学生、小屁孩的事儿,但我的四舅当时是高中生,就在这时经中苏友好协会迁线搭桥,与一位前苏联阿萨拜疆加盟共和国巴库市的女学生联系上了。他俩开始通信,头几封信四舅还给我们念过,不外是介绍各自的情况,大谈中苏友谊,也炫耀巴库的里海和南昌的滕王阁如何美丽,如何文化。后来慢慢地就说到了个人,慢慢地四舅便不再念他们的通信了,开始遮遮掩掩,以至讳莫如深起来。只知道他们的通讯依然频繁,因为那时国外来的邮件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那时四舅大概十八、九岁,高中三年级了,我十一、二岁,我们这群十来岁的孩子便起哄四舅,要他公开秘密。我的外公也过问此事。他说:没有什么,无可奉告,矢口否认有什么格外之情。但我关注到,四舅开始爱照镜子了,用手醮着水修饰自己的头发。四舅在否认他们通信有“格外”时,分明可以感觉到他眼睛里有束火苗,闪烁着莫名的激动,或者还有一丝痛苦?长大后才知道,那就是被叫做“少年维特之烦恼”的东西。四舅极力掩饰的是“少年维特之烦恼”吗?不知道,说不清楚。
通信延续了五、六年,到四舅成了大三学生,1960年初,中苏交恶,两国关系极速下降,一直降到冰点之下,甚至出现军事对峙。一天巴库又来信了,四舅读着读着,泪花在眼眶里噙着,几乎要掉下来。信封里附着对方的一张照片。这是不是他们第一次互寄照片我不得而知,但肯定是最后一张照片。那姑娘有着我们所稀罕的异域之美,俄罗斯族或者阿萨拜疆族的少女风情,更多的是中学生的清纯、真朴。我们突然有了那个年龄段少有的严肃,同情地看着四舅,看着他那好像被灼伤了的表情,似乎品味到了我们那个年纪不应有的愁绪,那是那个清纯年代难得有的清纯感情。
从此他们再不通讯,从此杳无音讯。四舅也从此有了好长一段青春期的忧郁。这次“丝路万里行”途中,我偶然提及这件“没事的事”,热心的全陪导游李勇伟追问我,哪怕告诉他一个确切姓名或确功地址,他一定可以在巴库找到她!但是,那个姑娘叫什么?不知道;她住在巴库的什么地方?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不知道。这段往事早就湮灭在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和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的历史烽烟之中,湮灭在日渐模糊的记忆之中。四舅在十几年后成家了,然后当上江西大学的教授了,然后在70来岁的时候去世了。于是这个世界上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政治风云遽然改变两个年轻人命运的故事。世界是如此之大,历史是如此之长,整个这一阶段的历史,将来都会逐渐模糊、淹灭,何况大潮之中两个微不足道的年轻人,一段小小不言的思念呢!
前三年,我到了哈萨克斯坦东干族的陕西村,帮我开车的东干小伙马帅用稍有变异的陕西口音讲了一个哈萨克的故事。他们族群从关中整体西迁此地已有140多年,但有一户家庭则是40年前才搬来的,他不是关中人,而是中国的哈萨克族人。今年快70的父亲,1961年一个人带着奶疙瘩(干粮)在中国一边的草原上放牧,就在那时候,发生了轰动一时的“伊塔事件”---中国的伊犁和塔城一部分哈萨克族同胞,在当时与我们交恶的前苏联策动下,成规模地外逃到当时苏联的哈萨克斯坦加盟共和国。这个孤独的牧羊人猝不及防,也被裹挟着过境了,从此离开了他的家庭,他的故土,离开了他正热恋着的姑娘。他回不去了。随着中苏关系愈来愈紧张,他的回家之路几近堵死。
后来他寻我到哈萨克斯坦的东干族村落里落了户,因为都会说中国话,都思念中国,多少找到了家乡的温馨。他发奋上了大学,进城有了工作,一直保留着一个大家似乎都明白又不很明白的嗜好,就是收藏中国的各种器物。瓷器,刺绣,尤其是仕女画,各种各样画着古装和现代装束的中国女性画页和画册。大家都知道他的收藏癖好中有故事,但是谁也不去挑破,谁也不问他过去的故事。他也从不与人说,这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秘密。中国改革开放之后,他回过几次新疆老家,原来的哈萨克居住地,每次带着希望而去,总是无果而返。现在,这位老人安宁地在自己家里颐养天年。他将在思念和期盼中无果而终吗,他人生的华彩也将这样缓缓地在思念中消耗光吗?
伊朗“绅士”何飞漫像
和伊朗两位当地的翻译、导游的见面,不是一般的见面,是那种“一鸣惊人”的见面。
起了一个中国名字的伊朗导游何飞先生,一见我就像老友重逢:“是肖先生吗?久仰久仰。阿拉上海人!”我着实吃了一惊,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伊朗人,能如此自然地用“久仰”和中国老人打招呼,那中文的底子就不能说“水平”,而要说“水深”了,“水深”得真是可以!他的确在上海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房子,“你们还没从最后一站印度回西安,我已经比你们先回上海了!那里我有业务!”
这种中国古典戏曲亮相式的出场,让我对何飞有了浓厚的观察兴趣。篇辐有限,很难分配——男士年长,应该先说何飞;女士优待,应该多说点孟雅琪,怎么办?只好分为上下两篇来写了,一曰何飞漫像,一曰雅琪素描。
何飞不但中国话说得很溜,有些地方已经多少有点中国化了,甚至——用我们一些团友的话来说,有点江湖了。比如他会一种中西合壁式的幽默。有天车队夜行,他在头车带路、报路况,与尾车在车台里一呼一应,把个夜行车队带领得顺顺当当,配合之默契,可谓珠联璧合。突然他在车台里一迭连声喊:“尾车!尾车!尾车!”各车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都竖起耳朵、绷紧了神经。尾车答:“我在,我在!”“尾车尾车,我爱你——!”惹来一阵起哄!要声明的是,车尾司机绝对不是女性。他是怕司机瞌睡,有意耍个怪。
何飞把中国人当自己人,总想利用各种关系,让我们多看看,多走走。有天晚上他约几个人去他朋友家参加家庭派对,“我想让你们能具体了解一个伊朗人的家庭生活,吃顿地道的伊朗饭,用你们的话说,美伦美焕呀!”
不料刚进朋友家电梯,电梯却再也不动弹了,想出去走楼梯吧,门又开不开。六、七个人脊背贴着肚皮挤在里面,起初还相互调侃,制造轻松,后来浑身出汗,呼吸不畅,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有人提醒,少说话少消耗氧气,于是再没人说话了。恐惧于是在沉默中降临。看来问题有点严重。十来分钟后,他朋友才叫来电梯工人打开了门,主人Sorry、Sorry一个劲道歉。大家再不敢坐电梯,一步一步爬上了五楼。入坐后,何飞用手蒙住脸:“这电梯让我在国际友人面前丢人,没脸见人了!”这表演秀装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他朋友可真给他挣足了面子。这是个艺术家庭,应该属于中产经济加小资文化那样一个层面。丈夫爱收藏,每间房都摆着他得意的三大类藏品,一类偏重文物价值,一类偏重艺术价值,还有一类偏重人生和感情价值——由他夫人设计制作的各种居家过日子的工艺品。这使他们家生活在浓郁的艺术氛围之中。我不太懂收藏,但他竟然有两件清代民窑的瓷器,还集中藏有标志着福、禄、寿、喜、财的一套中国铜兽,倒真的叫我惊喜。
晚餐的精美丰盛,让我们这些以美食家自诩的中国人瞠目结舌。一道道的主菜:烤肉、醃肉、肠肉、咖喱浇汁肉,牛肉、羊肉、鸡肉,还有不知哪儿弄来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鸟肉,让你如临大敌。我们始而摩拳擦掌,继则又望而生畏。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三小时,直吃得旌旗猎猎、狼烟遍野、地覆天翻慨而慷!
男女主人应该是60年代末或70年代初生人。常去中国,喜欢长城、兵马俑,喜欢中国工艺品。儿子正上大学学工程设计,才20岁已经发福,满脸胡子乱蹿——可能与他经常与同学去吃中国美食有关。女儿上中学,和我大孙女一般大,13岁,故而专门请出来与之合影,并接受电视采访。她说她向往中国和古代长安。然后挺有礼貎地说,因为明天一早要上课,她得先休息,Sorry,不能陪我们了。
说话间,女主人端出果盘、甜点,还有中国带回来的核桃姜糖茶,边品茶边一路海聊,直至更深夜尽才依依不舍告辞。在门口又握手、贴脸、拥抱,说了很久的客气话,完成了一道道告别仪式,这才下楼——主人的热情并没有溶解我们对电梯的恐惧,大家还是坚持从楼梯走下去。对不起何飞好哥们了!他摊开双手做了个尴尬的怪脸。
这个德黑兰之家,人到中年,事业有成,格调雅致,而且后继有人。屋子里没有洒欧州香水也没有点中国香,却弥漫着似有若无而且无以言状的一种气味,我想那该就是幸福和融洽的气息,让人惬意得有点慵懒的家庭味道。何飞经常带中国人到这里来,这家就是他私藏的旅游点,也是丝路的一个驿站!
何飞个子高挑,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那风度正好就是对“绅士”的一个市井版的注释。他原本就是伊朗旅游局的“干部”,见过大场面,中文又说得那么溜,因此我们在伊朗的许多会见、交流活动,干脆就请他主持,倒省去了两边翻译的麻烦。我祝贺他“提拔”了,他夸张地握握拳:“等着瞧吧!”果然,我们何飞先生用自己的镇定自若、用自己对中伊两国的熟悉,把每次活动都主持得挺到位,证明了万里行团领导对他“提拨”的无比正确,也给这位男士的信任度加了好多分。
离开伊朗时,他和大家有个正式的道别,那之前,在宾馆大堂我俩还有几句对话。那天德黑兰下起了小雨,我说,“中国有句话,人不留人天留人,雨再大点,我们就不走了,走不了才好!”他说:“那我马上给天上去电话通知!”话仍然带着何飞式的俏皮,却分明泛起了一绪离别的伤感!
再见,何飞,好兄弟,上海见!
伊朗美女孟雅琪素描
孟雅琪是个起了中国名字的伊朗姑娘,我们在德黑兰的翻译。她乍见我时,眼睛笑着和我点点头,很是含蓄。不料转过身去便大声喊:“哥们、姐们上车了,出发!”我兀自一惊,如此字正腔圆,又如此现代时尚!倒底是波斯古国,文化深厚的去了。中国的记者和文人,小心呀!我们团队的“哥们”“姐们”跟着她上了大巴,去参加一个论坛。我这个爷爷级“哥们”也混迹其中。
孟雅琪的故事就此拉开序幕。
我是90后,叫孟雅琪,孟姜女的孟,雅典的雅,王字旁一个其他的琪。波斯人名字太长,说了你们也记不住,就叫我小孟——她这样开始了她的导游词。又加一个噱头:我是伊斯法罕人。伊斯法罕人最小气,像你们上海人一样。全车大笑。
安拉肯定是按照超标准的美人来塑造她的。大眼晴,高鼻梁,小嘴巴,橄榄下巴,一切都按美术学院教材的要求量身定制,只是整个人尺寸小了一号。小一号要什么紧,不是更小巧玲珑而又小鸟依人吗?德黑兰国际大学中文系毕业,内心并不想当导游,倒想去中国发展,当个演员什么的。母亲是形体教练,父亲做地毯生意,姐妹中有三个当健身教练,你说她美的基因该有多丰沛。
去过中国,知道孔子、李白,因姓孟,也知道孟子。她说大学最大的问题是全学了语言,没有教中国文化。好在去过中国,又有许多中国的朋友,她说:“是中国圈子培养了我。”
孟雅琪不是一般地懂中文,她已经能品出埋在中国文字里的各种味道了。仅举一例:我们一开始便向她打听伊斯兰妇女带头巾的事,她斩钉截铁地说,伊朗女人带头巾不关爱好,不关信仰,是法制,法律规定。坐公交车也要男女分开——那可以与自己的老婆坐一起吗?可以,(卟嗤一笑)但要坐在女人那边。为什么男女分开?因为有坏男人,想了两秒钟,又补一句:也有坏女人。有人故意:男人女人怎么坏?这个——她忽闪着眼睛,显然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回答,突然笑了:“你懂的!全车大笑。”
但是,她把话头又挽回来,伊朗女人在家里不带头巾,自由开放,与男人一起参加派对,跳舞、唱歌、闲聊,都可以。你们夜晚喜欢去酒吧K歌,我们年轻人也有夜生活,很多很丰富,但都在家里,这样不是很好吗?很好!我们女人可以自由恋爱,也有临时夫妻,临时也要有手续。女人结婚了工作吗?当然,不能靠男人生存!……
多学科构形设计是构形理论发展的趋势,适应多学科工程最优化的实际需求。Lorente和Bejan[30]研究绝热壁问题,开辟了多学科构形设计新方向。谢志辉[31-32]等和陈林根[33]等考虑体积和质量因素,新建复合目标,对立式绝热壁进行了多学科多目标构形设计。Wang[34]等研究了脉管结构的冷却性能及机械强度问题。Rocha[35]等提出了一种新型的脉管结构,对同时受热负荷和机械负荷的脉管流动结构进行了构形设计,得到了最高温度和最大应力最小化的最优构形。Cetkin[36]研究了脉管通道的构造方式和几何形状对脉管结构机械强度和热应力的影响。
头巾包裹着的小孟,一样有着90后的价值观。伊朗人可以娶几个老婆?一个!不象他们阿拉伯人可以娶四个,只一个!娶那么多,没那么多钱,女人要房子、车子、戒指,还要金币,这是一定的!一块金币等于300美金,有的要几千块,你算算是多少?也有的只要一块,因为爱他!你问我要多少?还没想好。又加个调侃:大概要3000块金币吧,不多,才600万人民币。
你问为什么街上女人这么多?因为男的少!你能看见有不少女人晚上也出来玩,那是她的自由。不过我可以给她们说说,说中国人嫌她们上街太多!大家笑得噎住了。
她喜欢音乐和电影,最爱的中国歌手是那英。讲起中国的电影明星,她握紧拳头,摆了个武打姿势,说伊朗很多人都知道中国功夫,知道成龙。
俏皮归俏皮,小孟是有底线的,她总会在适当的时侯将话头挽回来,显示出自己对社会、对国家看法的一种公正来。
对社会状况,不讳真实,但维护国家:我们伊朗是世界上重要的国家,有人把我们波斯人与突厥人譬如土耳其人混在一起,不对,我们讨厌土耳其人。停两秒钟,又加上一句:就像你们讨厌日本人!我们和阿富汗、塔吉克是雅利安人,他们土耳其是突厥人,不一样的。
因为对伊朗的经济制裁刚刚解除,我们经济发展得不大好,但也不大坏。伊朗四边一圈经常在打仗,我们很和平。我们城市有点乱,但是很安全,大家放心玩。我们女人穿黑袍,但是心里很热情……她说话时字斟句酌,除了在记忆中搜索词汇,更多是在想如何表述得更真实、公正。遇上不会翻译的词儿,当场打开手机请教“度娘”,“度娘”也查不出来,就歉疚地一笑:这我搞不明白。
让我真正看重孟雅琪的,是她讲述伊朗历史知识时的清晰和系统,她对历史有明显的偏好。每到一处景点,宣布完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她会说,想转的可以去转,想听历史的跟我走。
她讲万王之王大流士,讲波斯波利斯,会流露出一种根脉中的自豪。她说,敌人砍断了大流士王这座石雕的头部,想让后世人忘掉他,但他们没有看到在石雕的衣服和座椅上刻着他的名字,大流士王永远留下来了。英雄不是刀斧能够抹杀的。
她说伊朗人特别讨厌被称为阿拉伯人,因为他们的历史比阿拉伯人更悠久,而阿拉伯人却在毁灭波斯文化。令她自豪的是,毕竟伊朗人在这种高压之下,还顽强地保存住了本民族的文字与语言,最终还能推翻阿拉伯人的统治,建立有别于阿拉伯国家的什叶派国家,不像比我们更加古老的埃及被外来文化同化了。能在强大的时候创造辉煌的文明,也能在弱小的时候保全自己的文明,伊朗人有理由自豪。
她为拜火教穆拜(类似阿訇)的介绍作翻译时,我注意到她比穆拜本人说得更长、更详细,肯定加进了许多自己的资料。她说,拜火教3700年前就拜火,这一处火焰1700年沒灭过。拜火教没有自己具体的人格神,先知索维亚茨要人们崇拜太阳、土地、风和水,崇拜自然,敬奉自然神图腾。主张人要“三好”,想好,说好,做好。现在伊朗有160个拜火教教庭,主教住在德黑兰。中国也有拜火教。它不强求规则,凭信仰行事就可以……她的讲述让人印象深刻。
就在参观拜火教堂要离开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她用本地话与那位穆拜争执起来了。从旁能感觉到,大概是教堂开始没说明,现在却要补收门票。她再解释也不行,只好不情愿地掏出了钱。这时另一位地陪不知给穆拜解释了什么,他突然坚决不收她的钱了。但小孟还是气呼呼地,上车后我问其详,她说教堂怎能收门票呢?好,收就收吧,听说你们是从中国来的专家和记者,却又不要了,不是看人行事吗?让你们笑话了,哼!
26岁的孟佳琪这两年频繁地接待中国考察团、商务团、旅行团。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事越来越有价值了,每天接触新的中国朋友,每天都有新的发现,这样的生活实在很精彩。在她结束这一段导游,要离开我们车队时,我送了她一件礼物——教她说一句中国俏皮话:“最要紧的时候,你总是掉链子!”我说以后有客人老迟到、掉队就这么说他,效果一定好!她马上就用上了:只有肖老师,总不掉链子!我们在笑声中道别。
丝路万里行在伊朗的旅途颇为坎坷曲折,因了这两位好翻译而愉快生动,许多困顿反成美好的回忆。其实导游是旅游的脸面、最重要的软资源,景点的一切优质资源都要通过他们的再创造来传达、展现,他们是旅游业的形象,是景点旅游舞台上唱做念打行当齐全的“角儿”呀。
栏目责编:阎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