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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春天去阅读
——评艾焱的诗集《悬崖上的春天》

2017-11-14尹宗义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7年7期
关键词:歌者诗行跳动

尹宗义

怀揣春天去阅读

——评艾焱的诗集《悬崖上的春天》

尹宗义

2014年的春天,艾焱把他的新诗集《悬崖上的春天》送给我。我捧着100页厚的诗集,首先被书的简洁设计吸引。洁白的封面,就像冬天飘落的雪花。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春天”两个字被设计成绿色,“春”字下面的“日”,特意设计成旋转的春风,或者是荡起涟漪的湖面。我不禁想,冬天的洁白雪花被诗歌温暖、融化,春天就来了。“春天在悬崖上开花/悬崖上的春天/最早来到人间”( 《悬崖上的春天》)。看着洁白的封面,诗歌的空白就呈现在眼前,现象的翅膀已张开,随时准备飞翔。

在微微发黄的诗集中,盛开着一些美丽的花儿,那是艾焱拍摄的照片。彩色的照片,在洁白的想象空间里,是缕缕明媚的春光,是阵阵温暖的春风,是潺潺流淌的春水。《高山远眺》《凌波微步》《静静的山村》《七彩元阳》等,鲜艳的色彩,点燃了阅读的灯;《雾霭漫漫行人稀》《孤鹤野歌》《暮归》等,诗化的意境,打开了阅读的眼。诗画结合,原来还可以这样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打开诗集,首先看到“作者语”:“文学是澄清我们内心那汪池水的明矾。诗歌是时间老人捂暖了送我的一块顽石,是我前行道路上光照人生的灯盏,是反射我心灵感受的一面镜子……”于是,“澄澈”、“温暖”“照亮”几个词语,犹如被诗人用诗歌捂暖和的璧玉,揣进我的怀里,伴随我的阅读之旅。

一、澄澈的诗倒映出思想的青山

有位叫“幽默夫子”的网友,撰写了《渴望诗和诗境有澄澈本真的蓝天》一文。他认为,如今,诗人在夜幕下也粉墨轻狂,虚胖臃肿的躯体散发迷香。他恳求粉黛气十足的“诗人”,不要再玷污诗的源泉;他期待,走近诗境的原野,走近诗的圣洁殿堂,寻找诗的澄澈本真的蓝天……行走在艾焱的洁白诗集中,我似乎看到了澄澈的水面倒映出苍翠挺拔的道德青山,看到蔚蓝的天空飘荡着悠扬婉转的人性之歌。

“人们幻想拥有飞行的翅膀/却舍不得德育笨重的躯壳/复杂的贪恋和欲望。”面对世俗的浑浊,诗人在《天空飘过七色云朵》里,大声歌唱:“善良的人连影子也善良。”并且,大声呼吁与宣誓:“谁愿意像我一样/面对苦难献出心肝和脾脏/我要把它们放在最高的山崖之上/让春天把它们写进歌谣在人间传唱。”至此,我停下脚步,静静聆听,诗人跳动的心灵所演奏出善良的神曲;我停下脚步,驻足观看,澄澈的诗歌湖面,倒映出思想的山峰,被诗歌洗涤过的善良,在飘荡着七色云朵的天空下,茁壮成长,长成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树,结出七彩的因果。

此时,我想起鲁迅在 《忆刘半农君》写的句子:“他的浅,却如一条清溪,澄澈见底,纵有多少沉渣和腐草,也不掩其大体的清。”我也不禁感叹,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俗里,艾焱的诗歌还是这样的澄澈,思想还是这样的挺拔。两相映衬,倒映在诗歌里的思想青山,愈发青翠;蕴含思想的诗行,愈发清澈。

在《顺流而下》一诗中,诗人反复说要向水学习,学习“它不教条不保守/不做作不掩饰/不虚伪不恶毒”。在《清扫工》中,要向清洁工学习,“用更加坚硬的纯洁取代卑污/还要把人间的善良挥舞/用真实的白/起跑灰烬的龌龊”。这些诗歌,自然天成,不做作,不虚夸,在心灵跳动的真实节奏下,自然歌唱,自然流露,自然升华。春风化雨,春种秋收,思想、情操的果实,自然挂在诗行,红透了,甘甜宜人。

澄澈的诗是一盏能照亮人生的灯。读《孙髯翁》,澄明了人生的苦乐得失,名心利心,分得很清楚;读《于坚》,学会热爱大地,“像庄稼那样爱/不完全只是为了索取/更要懂得老老实实地付出”;读《紫藤花》,学会“积蓄一滴水/吸纳一丝风/拼尽所有的力/把生命的光华/一寸一寸开在酷热的盛夏”。读艾焱的这些诗歌,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人生的曲折道路,变得光明;行走的脚步,变得坚定有力。

澄澈的诗是一面能照射心灵的镜子。读《一个歌者的演唱》,看到自己在理想和征途中,要执着,要张狂;读《一条河流的行走方式》,看到人生道路“必须弯曲/越弯越好”,不要哀叹阻碍,它是上天的剪刀;读《冬天过后就是春天》,看到人生轮回,面对打击要宽容,面对摧残要生机勃勃。

淌过澄澈的湖,拾得思想的玉石,揣进怀里,温暖犹存;拾得点亮心灵的灯盏,照亮人生,坚定脚步;拾得照亮心灵的宝镜,折射岁月,纯洁人间。

二、温暖的诗行春暖花开

“春天在悬崖上开花/悬崖上的春天/最早来到人间。”(《悬崖上的春天》)“悬崖上的春天”中的“春天”应该是象征诗歌,她虽然独自处在高高的悬崖上,但一直在盛开。其芬芳在不断散发,散发到人间,给人间带来春天,带来温暖。读艾焱的诗集《悬崖上的春天》,真正明白诗歌离我们看似遥远,其实就在我们身边,一直盛开着,一直温暖着我们。

尽管临近冬天,“萧瑟的树木披着灰白的披风/鲜绿和绿已经远去/地上的尘埃从脚背滑过”,心已日渐僵硬。但那枚被太阳遗失在大地上的一朵黄花,凭借着它的蛋黄的黄,让僵硬的心“跳动了一下/又跳动了一下”。尽管温暖是短暂的,有限的,但艾焱以一颗跳动的心、一双火热的眼,把一朵微不足道的小黄花与日月齐辉,这不仅是诗情画意,更是一颗温暖的心在每一个身处黑暗的读者的耳边跳动。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诗人也会看到“朝阳的晨光/从山雨欲来的黑云中伸出长舌”,送来温暖,给予光明。诗人把捂暖的诗行送给读者,让阅读变成一次温暖的旅行。这是我读开篇之作《一朵黄花》的真切感受。

《一次日出》也是温暖的。随着昭阳冲破“煤一样的夜”,“埋葬了冰冷的黑”,穿过层层迷雾,“真正的燃烧”,我的阅读之旅,脚步越来越轻松,心情越来越舒展。再来到《昭通》,通过“小”与“大”的对比,在渺小与伟大之间,我们找到了故乡的温暖。怀抱故乡,无论我们旅行有多远,脚后跟永远指向故乡,永远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在阅读的旅途中,我遇到了黄花和日出,还遇到了歌者。在《一个歌者的演唱》的歌声里,我看到诗人的心为歌者颤抖,“颤抖于他们宝贵的信仰”。尽管歌者“在世俗的酒水里他腼腆得满脸通红/在诗和歌中却又有些张狂”,但在艺术的殿堂,跳动着诗歌的脉搏,散发出信念的温度。

一路阅读,一路温暖。当脚步停在《回家做饭的少妇》,家的温暖,爱的温情,天伦之乐的温馨,一盘一盘地端上桌来,犒赏读者。一路阅读,一路旅行,感受诗人捂暖的诗行,犹如一个被揣得圆润的顽石,飘荡着人性的清香,散发着爱的温暖,彰显着春天的绚丽。

阅读艾焱的新诗集《悬崖上的春天》,让阅读变成一次温暖的旅行。旅途中,春暖花开,风光旖旎。回味诗歌的余味,温暖还在延续,直至下一个冬天。

三、现实的痛楚连接着诗歌的神经

诗人在《后记》中写到:“我不是基督徒,但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悲悯和疼痛……”艾焱的诗歌血液里,自然流淌着悲天悯人的情愫。苦难情结凝聚着忧患意识,现实的痛楚连接着诗歌的神经。现实的疼痛,在诗人那儿往往是成倍递增的。

在《消失的村庄》中,诗人感叹消失的田垄、桑梓、秋洋芋、包谷地、鸡鸣、狗吠、水井、马粪、麦香、炊烟、草房、锄头、火塘。在消失的众多事物面前,诗人的思维有些凌乱,条理不分明。正是这种混乱,衬托出诗人内心的疼痛。心怀春天的诗人,虽然有些悲伤,但他也坚信,我们一直都没有离开村庄。

生活在城市里,心里一直装着春天与村庄。于是,诗人就想弄块地来种种。这样,不可以不像那些城里人,“捧着分外艳丽的塑料花/到处找不到春天”。如果在天气预报里都只关心穿衣和洗车的指数,那是一种只有自我的生活。如果我们心中只有了自我,那么,我们的心就会变得越来越硬。“当看惯了世事人情/连死亡/我们都麻木不仁/人们只关心/打扫自家门前的落雪/谁在意别人瓦上的白霜。”(《我们的心越来越硬》)石头也有开花的时候,但人的心却越来越硬。疼痛凝固在诗人的心中,只有那纤细的笔尖,才能滴落一点点痛楚。

在《老师说》中,诗人悲叹:“地球烂掉了/人心烂掉了”;在《必须承认》中,诗人感叹:“众人都得了致使的疯病/丢掉了身上的盐/吹灭了肩膀上的灯”;在《诗人的终结》中,诗人哀伤教育扼杀了想象,枪杀了小诗人。太多的悲痛,最后凝聚到《精神的塔》:“人性的堕落/怎能抵消世间的蹉跎//渺小的人类只关心自己的生活/蜷缩在脆弱的躯壳中猥琐//钢筋混凝土的建筑轰然垮塌/谁能坚守内心那座精神的塔。”

悬崖上的春天,站得高,看得远。诗人看到了生态被恣意破坏,良田被水泥冰封,教育被标准答案束缚,人心被世俗的死水浸泡。当精神的塔轰然垮塌,诗人希望坚硬、挺拔的山崖,能重塑精神的脊梁。然后用春天般温暖、明媚的诗歌,唱响新的生活。

悲悯这层外壳里紧裹着的是一颗炽热的心,疼痛的泪水是从火热的眼眶里流淌出来的。在悲悯之中,蕴藏着热爱的温度。《诗歌的奶水》写持久的干旱的人终于等来了雨水,激动地跑出去淋雨。诗人不禁感叹:“这不是雨/是诗歌的奶水。”干渴的心不仅被雨水滋润,更被诗人的悲悯滋润。阅读《诗歌的奶水》,我们站在诗行间,踩着诗人留下的脚印,还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合上诗集,结束春天的旅行。文字阅读终结了,但思想情感还在心中共鸣回荡,春天般的温暖还在胸中融化。悬崖上的春天,早已将春风吹进人心,早已将芬芳散发到人间。

悬崖,精神脊梁,一直坚挺;春天,情感火炉,一直燃烧。

(作者系昭通文艺评论协会副主席)

责任编辑:杨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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