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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视觉艺术到文化景观

2017-11-09吴德斌

艺海 2017年8期
关键词:文化景观视觉艺术

吴德斌

[摘要]自1980年7月《父亲》创作完成到现在,37年间每逢《父亲》出现总能引起人们的强烈关注。从视觉文化的角度对《父亲》进行剖析,分析37年来各个不同历史阶段《父亲》所引起的各种不同的视觉现象背后的文化内涵,从而揭示视觉艺术的文化景观化转型过程。

[关键词]《父亲》视觉艺术 文化景观

2017年6月8日,“时代质感——四川美术学院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这也是继1982、1984年川美大军进京之后的第三次川美大军进京展。《父亲》作为川美的“标志性”作品,赫然占据了美术馆大厅的中央位置。自1980年7月《父亲》创作完成到现在,37年间每逢《父亲》出现总能引起人们的强烈关注。本文尝试从视觉文化的角度对《父亲》进行剖析,分析37年来各个不同历史阶段《父亲》所引起的各种不同的视觉现象背后的文化内涵,从而揭示视觉艺术的文化景观化转型过程。

一、《父亲》的意义转变:从社会性到历史性

在“居住在成都——2005中国当代油画邀请展”上,罗中立向公众透露了自己准备重新创作《父亲》的意愿。罗中立说:“当时《父亲》的社会性更胜过艺术性。如果在20年之后的今天,让我再画《父亲》,我会更多地从绘画、艺术本身来构思,不会还是社会属性很多的那种东西。”他还表示,现在画了一些草稿,但是都觉得不够成熟。20年后画《父亲》,“肯定还是同样地关注农民题材,可能还是同一个人,甚至同一个端碗的动作,但是我想表达的就是我20年油画艺术、油画语言的体验,展现我鲜明的艺术风格,给人视觉欣赏的感觉。”但是,他的这一意愿却遭到了大量的质疑之声,其中包括当年力挺《父亲》的栗宪庭。面对质疑,罗中立如是说“我这一辈子都在农民身上找题材了。现在我画的形式变了,内在仍然是关注农民,表现的艺术精神却是具有现代感的。我想展现我个人的风格语言、艺术面貌,重画《父亲》就是一个大转折吧”。从“当时《父亲》的社会性更胜过艺术性”到“现在我画……表现的艺术精神却是具有现代感的”。罗中立的两段语言表述已经表明《父亲》的社会性意义在他想要重画父亲时,《父亲》已经和它诞生的那个年代一样成为了历史。从这个角度来讲,2005年的《父亲》所具有的已不是社会性意义,而是历史性意义了。20多年之后,《父亲》的创作者意欲通过重画《父亲》作为展现自己绘画艺术中的个人风格语言以及艺术面貌的转折。从画家自身的角度来看,20多年前那个在宿舍突然跳起来说要画“父亲”的罗中立,无疑是当今对“父亲”最无情的讽刺,一是批判《父亲》没有鲜明的艺术语言,二是批判《父亲》的艺术精神不再具有现代性;从时代的角度来看,从《父亲》诞生到今天将近40年的时间,在艺术的传承意义上来说,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这个时间段也刚好让“父亲”成了中国当代美术的亲历者。那么,在艺术的经济及资本时代到来之后,《父亲》是如何自处?又是以何种方式在适应当今的社会语境的?这无疑是我们再对《父亲》进行研究时要考虑的核心的问题。《父亲》从社会性向历史性的转变,揭示了作为视觉艺术品的特定“社会性”随着时间和社会语境的变化会随着为其定性的“历史性”的出现而消失。自此以后,视觉艺术品才能以新的身份,即“视觉符号”的出现而生成新的意义并继续进行意义传播。

二、

《父亲》的当代视觉阐释:从作品到符号

当代对《父亲》的艺术阐释方式很少。连盛极一时的”波普”在忙着复制“领袖像”的时候,也忽略掉了这幅以“领袖像”的标准来创作的“历史名作”。但在视觉滥觞的当代社会,《父亲》当然难逃其中,其视觉阐释大概呈现为几种面貌。

1.《父亲》的视觉呈现

作为时代象征性的绘画名作《父亲》的“社会性”意义具有很强的标签性。具有“社会性”的“父亲”的视觉呈现方式有多种,但基本都是以原作为依托的衍生品,如雕塑、版画复制品、印刷品等。这种作品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由原作作者亲自参与制作过程的一种衍生品再创作,包括北京百雅轩的丝网版画《父亲》,据介绍是百雅轩和罗中立本人合作完成的;由罗中立参与的《父亲》的雕塑制作等。这类作品除了作为原作的衍生品之外,和商业发展的需求不无关系。百雅轩画廊的商业经营模式,使衍生的版画《父亲》弥补了原作单一不可复制不可流通的弊端,使得原本带着一身泥土气走来的“父亲”,在艺术的资本生产时期也难逃商业化的利益操控,成为了一些收藏家满足其某种爱好的“视觉符号”。另一类衍生品则是《父亲》在各大展览上展出之时,各大美术馆、画廊为了扩大展览的宣传力度所印制的门票册页、导览手册以及展览纪念品上的“宣传符号”。但是,无论是被商业超控的“视觉符号”还是被机构打造的“宣传符号”,这一类对《父亲》的原型进行的原生复制或者机械复制所生产出來的“视觉/宣传符号”的依据并没有脱离原作原生的“社会性”意义。支撑起这些商业利益和机构宣传的“视觉/宣传符号”也正是原作背后所蕴含的原生“社会性”意义。

2.“修正”的视觉形象

在当代艺术的推动下,对《父亲》新生意义的探索,同样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从波普到漫画,从写实到夸张,随着时事的变迁,“父亲”的生存环境也在不断地改变,为了适应不同的需要,“父亲”在各种视觉图像上展示出了不同的面貌特征。或是对环境的批判,或是对道德的训斥和监督,或是对这种无聊的迷茫的生活状态的排解。各种各样的“父亲”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帮助失去原生“社会性”意义的《父亲》寻求其所适应的当代视觉阐释方式。

3.视觉艺术品的符号化

虽说《父亲》“社会性”意义依然依附于这些“符号”的传播而生生不息。但“父亲”从“作品”到“符号”的转变,显然消解了原作的特殊性及其特殊的社会背景,使得“父亲”在新的社会语境下和各个时期的名作一样被现代社会所同化、所吸纳,获得新的生命力。这一类对原型进行的原生复制或者机械复制所生产出来的“视觉,宣传符号”或者是单纯的作为实用物品的“装饰符号”等出现在一些艺术衍生品上的时候。视觉艺术品从原作到符号的转化,正如马克思在谈到拿破仑时所说:“有时,同样的事在历史中会发生两次:第一次,它们具有真实的历史意义,第二次,它们的意义则只在于一种夸张可笑的追忆、滑稽怪诞的变形——依赖某种传说性参照存在”。恰好揭示了艺术从视觉图像生产方式向资本生产方式的转变,在充满商业气息的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虽然被各种各样的消费方式所控制,但恰恰是这个有条不紊的消费系统,促进了现代社会的发展,通过消费系统对这些由“名作”转化过来的视觉性符号进行有序控制。如《蒙娜丽萨》、《父亲》们,只要他们进入人们的视野,不论以何种方式呈现,都将成为一种追忆和变形,而不具备真实的历史意义。视觉符号背后的文化内涵不同,但从符号的生成和使用的角度来看却如出一辙。

三、“《父亲》故居”

驷马水乡正是《父亲》的原型邓开选的家乡,而此处的‘《父亲》故里”却是以《父亲》为自己的宣传品牌而打造的,《父亲》刚刚面世之时,被称为中国的脊梁,全国人民的父亲,是每个农村都存在的一个老农的形象的典型化塑造。包括时隔37年,再次在中国美术馆展出时,笔者有缘偶遇一位观看过当年展览的老人(或许是美术馆的自愿者),他还告诉我,“父亲”的形象对他们来说是真实的,就是生活在他们中间的人,有血有肉,说历史是螺旋上升的,现在的人生活好了,现在的农村一直在建设,机械化生产,所以这种形象我们看不到,但是历史是抹不掉的,《父亲》确实是一代人的象征。如此看来,有农村的地方,就有“父亲”,而驷马水乡却能打造“父亲”故里的文化旅游产业。却是因罗中立的这幅《父亲》,而并邓开选,这个生死轮回都在驷马水乡的“父亲”。驷马水乡虽因邓开选而被定位,却不因邓开选而建。大幅的《父亲》宣传标志、宣传标语和文章等,都揭示了驷马水乡的《父亲》故里是建立在《父亲》这幅视觉艺术品之上的,归根揭底它还是建立在视觉符号上的文化景观,是建立在一个被符号化了的视觉作品上的文化景观。如同《景观社会》中居伊-德波所讲“真实世界沦为影像,影像却升格成看似真实的存在。”

在《景观社会》中,居伊-德伯还说过“不能抽象地将景观与具体的社会活动相对立,这一划分本身就是分裂的。伪造现实的景观不过是这一现实的真正产物,反之,现实生活在很大程度上也被景观静观所侵蚀,并以与景观结成同盟和将其同化与吞噬为终结。客观现实就是景观和真实社会活动这两方面的现状。以这一方式确立的每一概念除了这一基础外,没有任何转向其对立面的通道:现实显现于景观,景观就是现实。这种彼此的异化乃是现存社会的支撑与本质。这一言论揭示了现实依靠景观呈现出来,而景观呈现的现实又形成,又会作为产生新的景观,就如1980年罗中立以邓开选(或八十年代千千万万的中国劳动人民)为原型而创作的《父亲》,以及在《父亲》之后的一系列符号化的视觉呈现方式,最后又在以《父亲》的文化内涵为依托,在其创作原型邓开选的老家驷马水乡建立的“《父亲》故里”一样,创造出符号上的景观。

(责任编辑:杨建)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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