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极目
2017-11-09Haifan
Haifan
在神秘的苏美尔人留下的陶质书板上,曾经记录着这样一个故事:恩科度被一只巨鹰的铜爪抓着,在空中飞行,一个声音问他:“大地像什么?大海像什么?”恩科度回答:“大地像米粥,大海像个水槽。”
在2004年的一天,徐波和朋友们乘坐民航班机去西藏,本应是下午起飞的班机,却延误到了第二天早晨五点起飞。这次延误,让飞机的飞行赶上了日出的光线。徐波至今还记得在舷窗上看到的景象,在云中穿梭、俯瞰,雅鲁藏布江面波光粼粼,奏响一种生命的律动,当飞越雪山的时候,山顶还漂浮着几朵漂亮的旗云。飞过雪山的时候,光影的效果在高原云层折射下,呈现出了非常神奇的光影效果。这时徐波赶紧拿出相机,贴着舷窗,拍个不停。
“我要去航拍!”这个坚定的想法直击徐波的内心。三年后,徐波得到一次机会,从新疆的叶城起飞,航路直达青藏高原。
复写自然
海水,在亿万年前退去,留下海床,就是今天的青藏高原。由于青藏高原独特的地质运动作用,青藏高原的山和太行山、阿尔卑斯山的绵延千里又很是不同,一座又一座高山突兀地拔地而起,河流要很用力地拐过一道道弯。
在地面拍摄雅鲁藏布江,影像语言中透露的则更多是一种对于自然力量的“折服”。而航拍视角看雅鲁藏布江,大河没有了它冲破阻隔的奔放狂狷,安静地向前流淌,河流变成线条、高山成为凝结的色块。少了一些对自然力量顶礼膜拜的狂热,也没有太多情感渲染的叙事,徐波说:“我的航拍,其实是一种对自然的复写。”
乘坐直升飞机在青藏高原上空盘旋,犹如鲲鹏怒飞,风云并起,不像在高山上架设好一个机位去静静守候,徐波说高原航拍其实还是要靠抓拍。
正常的直升机巡航速度在200公里每小时,受高原反应、飞机机械噪音干扰的同时,还要求摄影师在瞬间决定元素的抓取和画面构图形式的安排,一旦错过了拍摄时机,就很难再去补回来了。连更换胶卷或者电池都要做到“见缝插针”,稍微有一点空闲时间,徐波能抓住空隙做到迅速更换,这样的拍摄环境非常考验摄影师的功力,不过与此同时,惊喜也会与之共存。在这样环境下拍摄出来的影像,往往带着很强的不可复制性。
意外色彩
提起青藏“航摄”之旅,徐波说这一路上,有很多调不出来的色彩呈现,有很多措不及防的意外收获。其实世界屋脊并非浪得虚名,倘若在地面拍摄,青藏高原的湖泊、河流往往都会躲在高耸的山峰背后,只是自顾自地晶莹剔透,玲珑欢快,许多色彩和元素,不到达一定的高度,根本无法想象。
徐波青藏高原的航摄之旅开启前,也做了充分的功课去了解,但航摄的视野还是给了他十足的震撼,只需飞经三两处河谷,往往就可以将他原先的预案和假设全部推翻。
飞机掠过山间,河道在山谷沟壑中静静地反射着罕见的深蓝,像是圣女在高原洒下的泪水,一泓粼粼的碎光从徐波的镜头略过,圣洁的雪峰一尘不染。高原景观是风情万种的,当雅鲁藏布江穿过红土河谷,带着红色的矿物质,泥水俱下,又是另一种浓烈夺目;河谷周围的河滩上的苔藓显示出的却是一种翠绿,明知道红配绿很有可能会艳俗,大自然却丝毫没有顾忌,红绿穿插,一轻一重,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徐波说他学习多年的美术,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色彩的各种表现有了足够的了解,却怎么也想象不到,高空中望下去在雪原中奔马的影子居然是蓝色的,徐波拿这幅作品去国外参赛,连国际上的评委也感到不可思议。也正应了徐波一些画家朋友说的:“西北的一些色彩,在调色盘中永远也调不出来,PS中也模仿不了,只能在纯净自然中生成。”
哈苏503CW中画幅相机搭配反转胶片,是徐波最常用的一套拍摄设备之一,反转胶片对色彩的表现独到,徐波认为这尤其适合用来拍摄西北绚丽多彩的风光。蓝得深邃,红得热烈……尽管徐波强调自己只是在复写青藏的自然地貌,图片中有这样的浓烈色彩,却总能轻易调动观看者的情绪。
长瞰山河
徐波对摄影拥有纯粹的热爱,问到未来最希望做的,徐波说还是希望能够拍遍西部山河,它们姿态各异,很是吸引人。有一次徐波航拍灵芝,看到山上面白雪皑皑,而山下却是青葱的植被,冬季的肃杀和春季的生机可以在一座山上全部体现。西藏阿里的山没啥植物,却有一种强烈的金属质感。
徐波有一个哈苏单反机身,三个数码后背,一个尼康F5胶片相机;还有一个很大的摄影包,里面有一个布袋子,很长,所有换完的胶卷都能放进去,而摄影背心遍布口袋,里边可以放非常多的新胶卷……甚至他最近还研究起了无人机航拍器,徐波在家即便没有任何拍摄计划,也会清点、整备好这一大堆器材,因为他在随时等待着,一有机会就到西部去,开始新的一轮航拍。
奇险瑰怪,常在险远,从神秘的冈仁波齐到寒冷的喀纳斯,从雅鲁藏布江到玛旁雍错,最吸引徐波的,其实还不是西部风光的本身,而是西部山河的一种精神狀态——越是荒凉的环境,山河风光越是迷人,徐波将这比做中国人特有的精神,是一种豁达、乐观的度量。任凭风雨吹打,大雪封山,山花依旧烂漫,凭风而立,这些西部山河的风骨,怎么拍也拍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