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护士忆周总理骑三轮车

危春勇

在记录周恩来生平足迹的影像资料中，有张照片人们可能比较熟悉：周恩来正骑着一辆运送地毯的车，邓颖超紧随其后，一位女青年在一旁拉着地毯。

中国摄影出版社1977年1月出版的《周恩来同志为共产主义事业光辉战斗的一生》画册中，给这张图片配了这样的文字说明：“1959年1月，周总理在广东从化温泉休养时，帮助服务员蹬三轮车运送毛毯。”其实，照片上梳着短发的女青年并不是“服务员”，而是时任周总理邓大姐保健护士的郑淑芸。

郑淑芸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周总理、邓大姐身边工作，现已年逾八旬。我与郑老交往多年，最近有机会听她讲述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1959年1月5日，周总理参加完外事活动后，从上海到广东从化疗养院看望因病在此休养的邓大姐。一天上午，早餐过后不久，周总理、邓大姐和郑淑芸一块去散步，有广东省公安厅公安处徐良陪同。走到全国妇联副主席章蕴大姐住的地方，看见门前停着一辆三轮车，是服务人员用来给各处分送地毯的。人大概是进屋送毯子去了，车上还装有地毯。

看到这车，总理顿感意外，眼睛里流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仿佛是说“咦，怎么在这里能碰到这样的车”。郑淑芸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她说，总理虽然没说出来，但他那喜形于色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周总理和邓大姐知道郑淑芸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而且邓大姐还在中南海西花厅门前，拍过她骑车来上班的照片，于是，周总理就问郑淑芸：“会骑三轮么？”郑淑芸说不会，过去骑翻过两次。周总理一听哈哈大笑，说：“那还是你功夫不过硬啊！我骑过，在法国的时候。”说着，他便走上前对车仔细地察看起来，仿佛是在端详一件流失已久又回到身边的宝贝。当年在法国勤工俭学时，这样的车不仅是骑行代步的工具，也是运送物品的好“帮手”。

郑淑芸介绍道，这是老式三轮车，座位在后面，其实是很不好骑的。周总理看到车上有个闸，顿时就来了兴致：“我这几十年没骑过车了，你看我骑下试试。”说着就跨了上去，邓大姐在后面扶了一下后车把，助周总理坐上车。

“车一骑起来，总理甭提有多开心了，有种久违了的感觉！”郑淑芸说，从没见总理这么开心过，而她却是提心吊胆的。她和邓大姐在一旁谨慎地跟随着，并不时用手带着车。没想到周总理猛地蹬起来，这下她可害怕了，赶快追上去扶车。因为那是沙子路面，很滑，前面又是个拐弯，两边都是低洼地，坡度不小，这要是栽下去可怎么办？郑淑芸站在车的左侧，手紧紧抓住车帮和上面的毯子，随着车跑起来，使车尽量能悠着点，减缓速度。车骑回去时是上坡路，费了点劲。整个骑车过程也就10来分钟，将车放回原处时，服务人员还没出来。

在场的徐良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了几张周总理骑三轮车的照片留作资料。从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到并感受当时的情景：周总理笑呵呵地骑着三轮车，邓大姐跟在身后，而郑淑芸则在一旁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地毯。

郑淑芸进一步回忆道，在从化的几天，总理还深入乡村和学校考察调研，当他得知温泉村的社员和幼儿园孩子洗澡很不方便，就倡议温泉机关捐资尽快解决社员群众的这一困难，他和邓大姐当场各捐了100元，用于为社员修建浴室。

1977年1月，为纪念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一周年，新华社向全国播发的一组周总理生平图片中就有这张图片，大型展览、宣传橱窗、出版物等也多有选用。

2008年3月，廣州农民运动讲习所举办《纪念周恩来诞辰110周年——周恩来生平史迹展》，在展出的380多件照片及文物中，伴随着这张图片，周总理骑过的这辆三轮车时隔半个世纪首次与公众见面，十分引人注目。2013年8月，该车作为重要文物又出现在广州农讲所举办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展览”上，再次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

对于有关出版物和主题展览中将自己当成“服务员”写进这张图片的文字说明中，做人一向低调、不喜张扬的郑淑芸毫不介意，她会心一笑说，这样写无关紧要，关键是反映周总理平凡而朴实的一面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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