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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为何会下此毒手

2017-11-03毛亚楠

方圆 2017年19期
关键词:纵火案米莉利马

毛亚楠

“如果那个杭州的保姆看过了《温柔之歌》,也許她就不会去放火了”。这是我在8月末参加《温柔之歌》新书分享与对谈会上一时的设想,却遭到了作家笛安的否定,“我告诉你我感知过的现实,我家的阿姨此时此刻在家里看《花千骨》,即便你告诉她看完了这本书可以涨工资,她都可能会看不下去”。

《温柔之歌》是年轻的法国作家蕾拉·斯利马尼摘取去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的作品。小说讲述的是一个“仙女般”的保姆杀死了雇主的两个小孩的故事,故事取材于发生在纽约的真实案例。书的中文译者是著名翻译家、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院长袁筱一。巧合的是,在袁筱一译完《温柔之歌》两个月后,杭州保姆纵火案发生了,案情与书中情节惊人的相似。

记得保姆纵火案后,网上有人在探讨和交流识人之术,甚至有人为寻“安全感”,提出过诸如“雇菲佣能不能避免纵火案”之类的问题,我心想:“去看看《温柔之歌》吧,这样的悲剧并非偶然,它随时有可能发生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保姆为何会下此毒手?悲剧发生后,所有人都在问。据媒体揭露,杭州的那个保姆因赌博而输钱,想找友善的雇主借钱翻本,但因此前曾借过一次,就想到一出“铤而走险,戴罪立功”的把戏,在家里放一把火,打算灭火立功后,再向雇主开口。而在《温柔之歌》里,杀人的动机同样荒唐:雇主家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入学,保姆路易斯即将被解雇,她的生活处境将变得更为艰难——死去的丈夫留下的难以偿还的巨额债务、拖欠的房租以及痛苦而灰暗的精神折磨,于是,困境中的保姆竟然产生了一个可怖的想法:杀死两个小孩,雇主就会再生一个孩子让自己照顾,她也就不会失业了。

当我面对这些荒唐的缘由,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根本不是凶杀的真相,所谓的“真相”,是《温柔之歌》里所表现的那样,那些保姆与雇主间日积月累的微妙的相处,那些人与人之间高高的屏障,那些深不可测的复杂心理。

蕾拉·斯利马尼高明的地方在于,对于保姆与雇主,读者无从替残忍的凶案寻到一个真正可靠的逻辑线索。保姆路易斯并不是个心机深重的罪犯,而是个痛苦挣扎于社会底层的可怜人;而雇主米莉亚姆也不是个富有而挑剔的主人,相反她温和友善,生活拮据克制。作者之所以构造没有必然矛盾的雇佣关系,是为了突出阶层差异的如影随形。对于阶层的观察,《温柔之歌》里有一处细节:米莉亚姆和她的丈夫开车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了马路上的路易斯,看到了在他们家庭生活之外的路易斯,那一瞬间米莉亚姆发现,虽然路易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她却完全不了解这个保姆的生活。

可如何能规避阶层差异带来的未知悲剧,我想,就连作者蕾拉·斯利马尼也承认,“好像是没有任何办法”,作者在采访中坦言,自己的儿子6个月的时候,她也找了保姆,她有时竟也会陷入自己绘制的噩梦中。采访中,我记得作家何向阳提议,当这个社会在用保姆的时候,希望雇主能够在文化的意义上给予她“人的价值,而不是使用价值”,“‘路易斯们也是人,她有她的来路,有她的喜怒哀乐和欲望,她也想过上好日子”。我并不十分认同何老师的看法,她的观点当然是好的,但我们也要承认,“人与人之间的无法沟通”,这其实也是蕾拉·斯利马尼的表达。“有时候一方(雇主)的努力,另一方(保姆)是无法感应的,也无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对这个沟通不抱希望,因为人与人之间隔着悬崖。”

更好的法子,难道不应该是这个群体的自救吗?我们应该去探讨他们自我意识崛起的可能。就像我之前遇到的“地丁花”话剧社里的那些家政工,她们通过表演戏剧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声音,向社会、向雇主争取自己的劳动权益,她们抱团取暖,共同解决生活中的难题——文明的进步,有时候不一定要以失掉人性为代价。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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