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舟50载 相濡以沫情深深
2017-11-03静萍黾子
静萍 黾子
我和老伴振锡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一起平凡生活,走过了55年。我们这大半生,有曲折坎坷,但我们都没有分开。生活和幸福要靠自己创造。
介绍来的自由恋爱
上个世纪50年代,20岁的我从华东革命人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国人民银行华东区行工作。同一个处里的振锡同志业务能力和工作责任心都很强,待人又谦和,对我们这些新人,他都主动热情指教帮助。大家都很敬佩他,而我除了敬佩他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萌动。我的眼球常常被他那儒雅的风度气质吸引。我仰慕他,崇拜他,留心他。我得知他早年毕业于上海著名的立信会计专科学校,年已29岁,尚未成家。半年后,工会主席找我谈话,他赞扬了振锡同志的许多优点后,就直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处对象,我羞怯地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一來二去,我们两人擦出了爱的火花。两年后,华东区人民银行撤销,振锡调往北京总行,组织上考虑我与他是恋人关系就一同调往北京。我调到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因工作需要,我进修俄语、日语,直至1953年我们才结婚。
振锡比我大9岁,在生活上他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烧饭、洗衣、清扫卫生,他从不让我插手。他总是说:你去休息学习吧,这点小事我一会儿就做完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总先往我碗里夹。我称不上贤妻良母,家里什么家务也不做,整天把心思扑在工作上,他却从来没有怪罪过。我们几乎从不吵架,晚上工作到再晚,他也会等我一起回家。
风雨交加初心不改
这样平静甜蜜的日子并不长久,我生下大儿子不久,振锡因为家庭原因被要求调离北京。当时安排我们去西藏,我担心孩子幼小,无法适应高原的生活。振锡不愿多事,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我见他焦躁不安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得“往前冲”。我向组织上诉说了我们的实际困难,最后将我们调去贵州。我仍在银行工作,振锡分配在省财政厅农业处,这是一项经常下基层的工作,家务事就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了。我边学边干,从无一句怨言。
在“反右”时期,我因为仗义执言受到“留团察看”、“内控右派”的处分。我感到很委屈、沮丧。胆小的振锡反而安慰我说:“你正直善良,做得对,做得好!”在那人人自危的年代我俩如履薄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度过了一段较为平静的日子。
1966年,振锡去农村劳动,这时我们已有了第二个孩子,临别他含着泪对我说:“我不怕去农村劳动,只是不放心你和孩子,我感到很内疚,自从你嫁给我以后,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反倒让你跟着我受苦。”我一手挡住他的嘴,一手拥着他:“我不后悔嫁给了你,家中的一切变故,不是你我的过错。你放心吧,这几年我已学会了做家务、带孩子,倒是觉得你太苦了,不知下去后何时才能调上来。”
令我们十分意外的是:振锡下去不到一年就调回财政厅了,原因是财政厅的财经学校急需教师。振锡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他积极主动编写教材、备课、讲学,事事都干得风生水起。学校领导都很器重他,信任他。尽管他工作很忙,只要一回到家,仍然像从前一样抢着干家务,关心体贴我。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全家落实政策,我们要调离贵州了。当时振锡已近花甲之年,我也已年近5旬了。去哪里定居呢?振锡是上海人,他想回上海,而我生长在南京,倾向回故乡,最后振锡毫无异议地尊重了我的意见。他事事以我为中心,足见他爱我之深。
从窝囊废到高价老头
在一起生活了55年,我们两人在一起没有发生过很大的矛盾,最多抬几句杠。而我俩最激烈的一次冲突,发生在我们刚回到南京的时候。那时我俩又回到了银行系统工作,可是举目无亲,摆在我们面前的燃眉之急是还没有落脚之地。振锡要我去找领导,我不悦,我始终认为家中重大事应由男人出面去交涉,可振锡总将我“推在前面”。不得已,我邀约了几个同窗,想通过她们获得些信息或帮助。谁知她们一见到我,都用惊异的目光凝视着我:“静萍,你怎么这样憔悴?我们都认不出你来了。”再看看她们都“嫁得好”,穿戴时尚,生活安逸。当她们听了我的叙说,纷纷为我抱不平,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打击。回到家,振锡又旧事重提,我很不耐烦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你是家中的顶梁柱,现在又是学校里的重量级人物,你为什么不去找领导?老是把我推在前面,真是个……”我差点脱口而出——窝囊废!最后还是我向领导争取分配到一间陋室,暂时蜗居。
当时一所财经学院升级为大专学校,增设了许多课程。既缺乏教材,又缺乏讲学方面的人才。振锡积极主动承担了此项工作,为此夜以继日加班加点。他编写的《工业会计学》填补了当时教材的空白。领导信任他,同事们尊敬他,学生爱戴他。他的才华得到了充分发挥,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振锡干了一年多,就到退休年龄。他在未退之前,早已接到多家聘书,刚办完手续就去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此外,他仍担任教学工作,学生都是省市县在职的会计、统计干部,授课费是每小时100元。这报酬在那时是很惊人的。不久,我们又分到了一套120平米的新房。这时老同学、同事、邻居们见到我都夸我有眼光,找了个“高价老头”!
婚姻的秘诀是互相支持
1994年,振锡突发脑溢血,虽然肢体还能行动,但大脑受到了损害,从此就沉默无语,四五年后已基本上失去了认知能力。那时我仍返聘在银行工作,只得将他送往当时设施最好的老年公寓。那时交通不便,往返途中需5个小时。我、儿女、保姆轮流去探望,并送去他最爱吃的饭菜和营养品。只要听说对他身体有益的滋补品,我从不吝啬花销。
我每次去探望总要陪伴到很晚才回家,尽管那时他已不认识我了,我还是要逗他,像从前一样地与他谈心、唠叨,诉说着家里发生的美好事,以及昔日风雨同舟时的紧紧相拥……他虽无表情,我仍一往情深地拥抱他、抚摸他、亲吻他。他有时听不清我说的,我就耐心地一遍遍重复,回想起他曾经对我的温柔,我现在该让着他照顾他了。
振锡去世很久了,我仍然时时怀念他,还常在亲朋好友面前提及他,即使在初相识的人面前,我也不由自主地夸奖他,诉说着他的人品、才华,以及他对我的好。
在我们的爱情秘籍里,没有浪漫浮华的字眼,有的只是相互支持、沟通和包容。
(责编:孙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