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枫:不忘初心的苦艾先生
2017-11-03肉头陀
肉头陀
胶片写诗,钢笔照相,苦艾酒作舞鞋,在木地板上敲起情绪的爵士乐——陈琰枫的微博名叫“苦艾仙森”,上一句是他的自我介绍。
作为一个典型的双子座,大家口中的“好奇宝宝”,陈琰枫仗着天生的小聪明,什么都想尝试,比如油画、影像摄影、诗歌创作、城市雕塑……其中大多都与艺术相关。
2009年,他从中央美院毕业,流浪在大街上搞摄影创作;26岁时,想学电影,又跑去了法国巴黎;2013年回到了重庆挎上相机、揣起笔杆做起了采编工作;到2016年,他再一次走出山城,回到了中央美院,攻读当代艺术与文学研究专业的硕士学位。对于他人生的前三十年,有人总结说:他是一名未曾想过泊岸的浪子,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定性。陈琰枫对此回复:“我其实比一般人还安分守己些。对于我来讲,这就是我的道路,也许没有第一步;或许也可以说,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我的第一步吧。”
初生牛犊不畏虎
很少有人知道,陈琰楓原名叫陈忍。“忍”字源于佛家思想,隐忍,有忍性。可这个字在他的老家黔江念出来又有“小”的意思。常被称作“小东西”可不怎么好听,在他高中时候,身为作家的陈父便借一句“琰圭无锋芒”为他更名为“琰枫”,寄予的希望相同,像琰玉一样将光华深藏在心底。
陈父亦是严父。自陈琰枫小时候起,大部分的假期都被关在家中,按照父亲的要求,练庞中华的钢笔字帖,读安排的书,“不过我更喜欢用圆珠笔临摹书中的插图来消磨时间。”这期间,他也自然而然地积累了一定文学和绘画的基础。父子俩一直沟通很多,当然交流的主要内容都是艺术与文学,往往就在饭桌上,一瓶白酒,一人一半,话匣子就打开了。
认识的人常称他作艺术家、青年诗人。有人曾问:“琰枫,同样都是写作,你如何看待与父亲的关系?”他回答:“老爷子名字中有一个‘川字,山川山川,他就像一座大山,给我养分。不过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想要翻越这座大山,而是我自己要成为另一座大山。”
高二时,陈琰枫转了性,开始跟随美术启蒙师父学绘画。某天傍晚,在饭桌上,师父的大学同学带给了他一个喜讯:终于带出一个学徒考上了中央美院,可谓十年磨一剑。其时,因为家乡偏远,陈琰枫根本没听说过中央美院这个学校,随即问:“师父,这中央美院可是个很好的学校?”“那是自然,没听见中央两字么,校名是毛主席题词,徐悲鸿创办的美术的最高殿堂呢。”陈琰枫张口说:“那我也要考。”师父大笑,认为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他举了杯酒说:“行,那祝你成功!”
没想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了这杯酒后,这个半路出家画画的崽儿竟成了重庆东南片区第一个中央美院学生。
其实,让陈琰枫真正被艺术世界深深吸引并萌发念头想要成为一名艺术家,也与这位师父有关。契机是师父让他读的一本书,欧文·斯通的传记小说《渴望生活——梵高传》。他回忆说:“那段时间,我的个性被父亲塑造得较为孤僻,因此读起这本传记自然为之触动,随后的大半年时间,我就在师父的画室中没日没夜地临摹梵高的油画。”
同时,他也总会在数学课上看一些难啃的书,比如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卡夫卡杂文集之类。好在数学老师是个懂得因材施教的班主任,收缴来不会当众念读以出他的丑(因为里面也不乏情色的诗句),只会把他叫去办公室批评一顿,之后递来一支烟让他去阳台抽了。
苦艾酒的三种属性
陈琰枫对苦艾酒有种迷恋。除了高度酒精,这种酒中还含有轻度致幻效果的苦艾脑成分。有趣的是,正因为如此,苦艾酒也成了许多艺术大师的灵感源泉,海明威、毕加索、梵高、王尔德、德加等都是其忠实追随者。
钟爱此物的缘由,陈琰枫解释:“苦艾酒有三种属性,首先这种高度数酒很危险,譬如有说法梵高就是在饮用苦艾酒后割掉了自己的耳朵;其次如海明威所说,它可以让人处于一种状态,即是‘沉醉的清醒;最后,苦艾酒饮后可以获得一种通灵感,就像它的外号‘绿色精灵一般,这绿精灵会带我去遨游更多神秘的世界。”
历史上,对苦艾酒的微妙作用了然于胸的多是法国人,或许正是因为在巴黎游学的经历,让陈琰枫对苦艾酒如此钟情。为何选择去巴黎游学,陈琰枫解释:“这是我再次起步的时间节点,通过学习,我希望能把诗歌、绘画等今后都放到我的电影中去。”当然,这个古灵精怪的年轻人在浪漫之都也遇到了许多浪漫的事,比如和哲学系的美国姑娘在晴空下的卢森堡公园内饮酒、谈论爱的本质;或者跟踪着流浪艺人的音乐声,牵着时装设计师女友乘坐地铁漫游“地下巴黎”;要么在蒙马特高地与流浪汉换酒喝,听他们絮叨过去的故事;抑或与朋友们在拉雪兹公墓喝苦艾,倾听逝去英灵的低诉。
其实2011年5月,在去法国之前,陈琰枫就在黄桷坪喜马拉雅书店举办了一场以《入口,出口》为名的实验影像摄影作品展。何为实验影像?即是用电影影像的手法进行艺术创作。艺术的融合之路,他早已行走其上。
诗人何小竹在《看见与言说》这篇文字中提到:“他(陈琰枫)来成都参加法语考试,带了一部名为《#1-#9》的短片,以及若干黑白摄影给我看(均为展览中的作品)。我先看的是摄影,才看几张我就开始激动,太好了,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很喜欢。再看他的短片,看完后,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开始与他讨论,告诉他我喜欢这部短片的若干理由。”
这世界不止我眼中的世界
考研时,导师西川曾和他说:“你画画、摄影、写诗什么形式都尝试,你的选择,注定了你的道路漫长。你要相信自己会大器晚成,最终能集中注意力,把所有的分岔拧成一根绳索”。2016年,陈琰枫再一次回到母校。相比此前的那段时间,这个从不愿退而求其次的人突然发觉,相比原地打转、停滞不前,现在才是自己该走的路。
也正是每一次起步、行走,他更多了解到这世界不止于自己的眼中,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世界,这才使得世界如此的精彩。因为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的精彩,他饱含着激隋,与不同的人结交和漫谈,流连忘返。“留在这个世界上,何处不是家呢?”他说。
在导师的指点下,陈琰枫现在读的更多是古书,如诸子百家、古希腊哲学等。他解释:“此前在‘现代主义中沉浸了太多,就想着要离开土壤,去欧洲、去外国”。而从法国回来后,他才开始反观自己的土壤,才真正发现了自己从哪儿来、该做什么。文学艺术也是如此,读古书,才更了解自己是谁,生活在哪儿。说着,他捋了捋上唇上的胡须。这胡须似鲁迅,他把这胡子叫作“小白象髭”,源于鲁迅与妻子许广平的情书中,常以“小白象”自称。
最后,陈琰枫说:“其实,我儿时想要当个科学家,这个梦想和所有小男孩儿的梦想一样。如果硬要说现在的道路和最初的梦想相去没那么远的话,那就是科学家一样求真的心我依然维持至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