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米格—29全景纪录

胖东家+稽古藏兵

相比美国F-22、F-35的飞行员头盔，俄罗斯的显得那么蒸汽朋克。胡子大哥再次登场，开始传授如何戴好飞行头盔的秘籍，为我穿戴上抗荷服。抗荷服上面各种管子直接连接战机，在高过载时能自动充气，缓解身体负荷。此日，2017年5月3日，鄙人生日……

早在半年之前，我就预定了这次在俄罗斯的飞行！5月2日，我乘坐火车，由莫斯科抵达索科尔空军基地所在地下诺夫哥罗德市，入住当地酒店。

此行相关人等——中文导游埃里克谢，号称唯一既会说中国话又会中国武术的本地人，因此被我叫作“武术家”；不知名的胖叔和另外一位不知名的胖姨，是今天全程的摄影摄像；胡子大哥，略显年轻，让“武术家”哄我签了第一份生死文书；机长，安德烈大哥， 50多岁的老飞行员，体重180到200斤，天天带着世界各地的二愣子飞行，还能活到今天，让我顿时释然了好多。

上贼船

成行之前一个月，一定要把自己三围提前报告，因为所有的飞行员穿戴都需要提前从基地拿到起飞之地。基地还预备了军用秋衣秋裤，以便穿在抗荷服内（也可以自己带，别忘了提前洗洗），价值300元，穿上以后难看得要死，最后被我扔在圣彼得堡的酒店里！

恍惚中看到窗外，忽然发现雨过天晴，晴空万里，肾上腺素激增，马上找厕所尿尿。安德烈拿着一架类似歼7的模型跟我比划了一会，叫“武术家”骗我签了第二份生死文书。

一切准备妥当，正式告别“亲友团”。

任何非基地物品都不允许带入基地。一台专车，拉上胖叔、胖姨、“武术家”和我，进入基地。沿途还看到拖车拉着几架米格-31，不知前往何方。

抵达停机坪，005号米格-29UB早已停当。在安德烈大哥的带领下，“武术家”详尽介绍了飞机的外观，并特别关注发动机后，留下不带头盔的倩影。

进入机舱后，需要特别强调，只有3个地方可以触动。一个是和安德烈大哥通话的按钮，一个是感觉缺氧时扳动的开关，还有一个就是操纵舵杆。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真的可以自驾米格机。

在通话按钮的前部，有另外一个按钮。在飞行中大腿如果碰到它，你会拿到塔台通讯权，然后就能和安德烈大哥飞往天涯海角了。所以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裤裆，大腿不要劈开，重复一遍，大腿不要劈开！

在裤裆下面，还有两个红色的连环，乃弹射把手。只需一拉，上帝与你同在！弹射时的重力加速度是非专业飞行员无法承受的，就算成功弹出座舱，顺利开伞，而且没摔死，后半生基本也将和霍金叔叔差不多。

舱盖关闭后，机体内部开始充压，耳膜压迫感随即产生。反复吞咽唾沫可以完全缓解。战机徐徐滑进跑道，调整姿态，准备起飞。

飞！

安德烈大哥管你这个那个呢，战机不到百米就飞起来了。强大的加速度，产生推背感。我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操，玩真的！当时真就这么想的。

离地不到百米，战机在全力加速的同时左拐侧飞，几乎同一时间又调整为右拐侧飞，连接一个360度桶滚，一氣呵成。几个看似最简单的动作，却我觉得安德烈是成心的，也许就是为了考验我的初步感受，是否能够挺立到最后。右侧裤子兜里，胡子大哥偷偷塞的呕吐袋还在，如果我吐个连绵不绝，安德烈必然稳定飞行状态，送我享受一次万米高空观澜之旅，然后就平稳落地啦！

机舱内准备了3台GoPro。头顶的可展现副驾前视效果，前方两台呈现机舱全景，整个飞行时间为40分钟。前20分钟应为飞行适应时间。战机持续加速爬升，进入高空，速度达到1马赫。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颤，我们突破了声障！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1.1、1.2、1.3……仪表盘中不断右转的指针更新着代表速度的马赫数。继续冲向16 000米的同温层！

我，眼眶湿润了，真的。“天空由蓝转黑，地平线由直变曲”，半年前第一次看到有关文章所言自驾米格-29的景象，如今透过气泡机舱，展现在我眼前。

机舱内并没有代表时间的罗盘，GoPro微小的显示器上有时间变化，可以提供参考。约接近20分钟的时候，高度仪表指针停留在16 700米，速度停留在1.7马赫！

耳机中除了一直不断联系的塔台通讯，传来安德烈大哥的慰问， “Ming，are you OK？”（明，还好吗？）我感受了一下耳膜受压情况，正常后回复：“I am OK。”（好）后来我脑补了一下，安德烈大哥此时脸上应有一丝不屑的微笑。果然，画风突变！

机体减速，微弱震颤，速度由1.7马赫指针开始向左回落。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我就这样开始进行高空侧飞。不断连续的翻滚机动动作！安德烈嗨起来了！

飞机在较低高度完成了一个90度侧飞后，开始进行左侧及右侧的桶滚。1080度。 “库尔比特”机动正式开始。飞机以较低的速度绕着自己尾巴翻筋斗，同时完成后空翻，然后前向改出。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安德烈在折腾啥，都是后来看视频回放才知道的。

按照身体反应判断，过载应该有4g。可以清晰听到抗荷服的充气声，胯部到大腿被抗荷服挤压着，头也被压得低了下来。耳边忽然响起“武术家”的教导：“抬起头，皇冠会掉！”开始尝试着扬起脑袋。头抬起来了，这个机动也刚好结束……

耳畔再次传来安德烈大哥的垂询：“Are you OK？”在回复OK后，大哥继而一句：“Can you fly？”，问我能飞吗。有点猝不及防。报名的时候，我就一直怀疑，这样一架猛兽怎么可能让一个生瓜蛋子自驾？无非是组织方忽悠人罢了。然而，进舱后被告知，操纵杆属于可操作范围，这才幡然醒悟。

我左手按下通讯按钮，回复了“I can fly”（能）后。咸湿的右手像做贼般慢慢伸向操纵杆，能感觉到前后双杆同轴相连。说白了，我的操作在安德烈的掌控之中。有点类似驾校汽车的两个刹车。

操纵飞机灵敏程度和想象中大有不同，并非一触即发，也非顿挫不前。一切的回馈都是恰到好处。左右做了两个转向后，继续尝试小范围操控，忽然感觉舵杆上安德烈在发功，接着马上是一个有力的侧滚机动，过载的压强再次来临。一连串歪七扭八后，安德烈用实际行动鼓励我要勇敢一些。我拿过舵杆后，开始进行了较大尺度的动作……endprint

在飞行之前，安德烈曾经信誓旦旦保证会完成8个机动动作，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完成的绝对不止8个。飞行极受天气影响，今天晴空万里，安德烈飞爽了！

伴随着机舱内近地飞行警报响起，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加力，米格-29开始了真正的招牌动作“四方筋斗”。当然，这也是我回来后看视频才知道的。凭借着优秀的机动性能，米格-29在进行了火箭般垂直爬升后，90度转弯。6g过载的机动！岂止低头，90度弯腰，仿佛叩首。

安德烈确认完我还活着，侧飞，继续拉升，开始了“钟形机动”。按要求，飞机先是平飞，拉起向上，机头指向正上方时，上升速度也减为零，随后机头逐渐转向落下，就像是一个敲钟的棒槌。1988年范堡罗航展上，苏联试飞员克沃丘尔驾驶米格-29OVT首次公开展示了这一机动动作。

本日之前，我坐民航都会跟着气流一起哆嗦，今天竟然整这出儿！而且是在地面视频拍摄者的视野内！后来他们说，强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伴随着爬升忽然听不到了，然后就看到飞机冒着黑烟往下掉，机头一点点向地面扎。在持续的跌落中，发动机忽然再度轰鸣，飞机一溜烟飞走。机舱内的感受奇绝，不仅心脏飘起来了，甚至每根体毛都飘起来了。要是没有安全带，绝对就成海燕了。在失重跌落中，又忽然转为高强度过载！

“钟形机动”带来的血脉贲张尚未平息，安德烈再一次实施1080度的桶滚机动，在跑道上完成高度13米的超近地低空通场后，又实施了“殷麦曼转弯”！飞机大仰角急速拉升，半滚，猛回头！抗荷服全力充气阻挡血液涌向头部！又是一次高强度过载！

GoPro上的计时提醒飞行时间即将结束。果不其然，在经历了“殷麦曼转弯”后，战机放缓了速度，开始调整姿态准备降落。起落架放下，米格-29平稳落地。减速伞打开的一瞬间，整个人从头到脚，瞬间松弛下来……

下机后，用力握住了安德烈大哥的手，盛赞其英雄，这是由衷的赞叹。专业飞行员也是肉体凡胎，作用在我身上的过载同样负荷在他的全身。不同的是，在我低头翻白眼喘粗气的时候，他却要紧握舵杆，坚持完成一个个完美的机动动作，而且保证安全返航。

后记

此行，除了要感謝前文提及的朋友们，还要特别鸣谢“远驾旅行”负责人张宇先生。此外还有莫斯科导游伊莲娜、圣彼得堡导游丽娜，以及米格-29 俄方地接导游维多利亚。尤其感谢夫人“小黑姐姐”。她后来看到我此行“遗言”，原来留给她的资产没有我之前吹的那么多，但她没有嫌弃我！这就是幸福吧……努力挣钱，争取下次去开航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