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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场战事

2017-11-02申学舟

财经天下周刊 2017年20期
关键词:陈伟爱奇艺奇葩

申学舟

1年前,李静开始对《中国新歌声》之类的电视综艺失去了耐心。“玩着手机就看完了一集,根本记不住几个选手。”她从2012年开始成为这档节目的粉丝,那时候,这个节目还叫《中国好声音》。

现在,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走的是《中国有嘻哈》 《明日之子》这几档纯网络综艺节目。

李静的转变不是个例。根据央视市场研究(CTR)发布的广告监测数,2016年电视广告投放额为5538亿元人民币,同比2015年下降3.7%,广告时长减少4.4%。电视广告投放已经连续3年出现明显下滑,电视综艺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瓶颈。但今年夏天,纯网综艺则呈现出另一派景象。

从流量上看,不少小爆款的点击量已经开始突破10亿,三大选秀节目《明日之子》 《中国有嘻哈》 《快乐男声2017》突破了20亿的点击量。从收入上看,《明日之子》赞助收入达3亿元,《奇葩说》第四季的赞助也达到4亿级别。

网综领域竞争压力大,观众更年轻也更挑剔,同时还要面临两个残酷事实:一是只有头部内容能够获得理想成绩。根据“骨朵数据”显示,仅2017年上半年,就有241部网综扎堆市场,其中排名TOP10的网综占据56.7%的播放量,成为头部的概率不足5%。一位厂商市场部的人士告诉《财经天下》周刊,品牌方对非头部网综内容的关注微乎其微,这也导致了一些节目不得不“裸奔”上线的尴尬局面。二是对内容的挑剔。因为在用户和观众眼中是看不到电视和网络的媒介区别,观看的核心诉求只有一个——“好看”。

“电视综艺和网络综艺正逐步站在同一赛场,他们的差别一定会越来越小,如何掌握吸引观众的要素是它们都需要思考的问题。”《快乐男声2017》总制片人、芒果TV节目中心总经理周山对《财经天下》周刊说。

网综逐渐壮大,从《中国有嘻哈》 《奇葩说》到《明日之子》 《快乐男声》,我们采访了多位当下热门综艺的核心操盘手,尽力解读网综的几个关键词,夺走你注意力的,为什么是他们?

《奇葩说》之“年轻人”

时间退回3年前,还在爱奇艺担任首席内容官的马东约了高晓松喝酒。酒过三巡,高晓松提议说:“咱们这样的人就应该做一个辩论节目。”马东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回答道:“对啊。”——“高晓松这个人,关于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和你争论。”马东事后回忆说,这就是《奇葩说》最初的灵光一闪。

这个灵光一闪很快被他付诸实践。第二天,马东一见到资深综艺制片人牟頔就对她表达了这个想法,两周后,牟頔和她带领的团队把一个“辩论节目”的PPT摆到了马东面前。“这个PPT是我以前都没见过的,颜色特别绚丽。以前我见过的PPT都是试图把事写明白,而他们就是一些画。”但马东挺喜欢这个不太“正经”的风格,还没看完他就说,“对,就这样开始吧。”《奇葩说》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最终,第一季《奇葩说》以2亿点击量收官。在微博,以#奇葩说#为标签的帖子阅读量突破10亿,讨论量超32万。这样的成绩对于当时的纯网综艺节目来说,足以“封神”。

“《奇葩说》其实是一个有自己价值观的节目,很多人误认为我们是没底线、没有价值观、什么都说、以噱头来博眼球的节目,其实不是的。” 米未传媒CCO牟頔和团队在第一季后总结,“我们用辩论的方式,用提供两方观点的方式让自己获取自己的价值观。这个恰好符合我们目标受众的习惯,不要跟他们讲什么是大道理了。”

还有爱听大道理的年轻人吗?有。但《奇葩说》的观众显然不是。根据爱奇艺相关数据显示,85后到95后用户是现在网络视频观众的主要力量。《奇葩说》团队也曾表示过,“我们要为年轻人创造内容”。年轻人很快爱上了这种以辩论方式提供观点的价值输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說教。

如马东所说,任何节目、任何好看的内容,只有上升到价值观的维度上才会形成一种成功的趋势。“我们希望以后出品的每一个节目,背后都是有价值观输出的,只不过是不生硬的贩卖。”牟頔说。

但她也告诉《财经天下》周刊,在制作的时候,团队并没有预计到《奇葩说》能够有这样的成绩,“我们做了,会不会火那是结果。”甚至,在初期招商时也遇到了“差点裸奔”的窘境。

一开始,牟頔找来爱奇艺的销售团队开会,一共来了100多人,他们第一个问题就是问牟頔需要多少钱,牟頔张口就说要3000多万元。“这时,100多人走了90个,剩下的人说姐姐不是你的错,是你不懂互联网行情,3000万对一个互联网综艺来说还是个不可想象的数字。”牟頔回忆说,在《奇葩说》之前,一个纯网综艺的预算大概是800万~1000万元的水平。

直到遇见了美特斯邦威。“我们当时带着一个并不完整的、有很多神兽的PPT跟他们说,《奇葩说》将是一场不走寻常路的、革命性的选秀。”牟頔甚至在第一次见到美特斯邦威CMO周龙的时候,就以“奇葩说式”的辩题去问对方,如果不爱老婆了会不会跟她离婚?“我会用一些内容独特的方式告诉他这个内容本身一定有亮点和社会话题,是很好看的。”

那段时间,牟頔每周要去上海3次,给美特斯邦威讲解什么是戏剧张力、内容细节和一些案例的数据,告诉他们“内容植入”也是值钱的。

最后,《奇葩说》第一季获得了美特斯邦威5000万元的冠名投入,此后又相继获得Jeep自由光、莫斯利安等品牌的追投。而有了第一季成绩和数据的《奇葩说》第二季,5席赞助商招商总金额破亿元,第三季招商总金额高达3亿元,第四季更是达到了近4亿元的成绩。

这类能够吸引年轻人的“内容植入”确实是值钱的。公开数据显示,在赞助《奇葩说》后美特斯邦威的品牌认知度提升了25.5%,非常喜爱及一定会购买的比例平均提升了87.5%和70.7%;另一家乳品赞助商的品牌认知度提升了47.1%,非常喜爱及一定会购买的比例也平均提升37.3%和6.3%。

正是因为这样的成绩,几乎所有接受《财经天下》周刊采访的业内人士都认为,《奇葩说》之于网综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它没有局限于网络,在年轻人中有相当的影响力,这一切都使得市场和资本对于网综行业有了更多的关注和看好——在某种程度上,《奇葩说》凭借自己完成了网综早期市场的培育工作。

《中国有嘻哈》之“大制作”

《中国有嘻哈》开播前1个月,《财经天下》周刊记者第二次见到了陈伟。他拿着一杯星巴克走进来,和记者打招呼后点起了烟。身兼《中国有嘻哈》总制片人和爱奇艺高级副总裁,陈伟需要在片场和公司会议室连轴转,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但聊起《中国有嘻哈》又变得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十足。当时节目还没播出,陈伟已经被很多记者用各种形式问过同一个问题:“万一失败了呢?”

《中国有嘻哈》一开始被“看衰”有两个原因:一是在网综领域,与腾讯视频和芒果TV的偶像选秀不同,爱奇艺这次居然出一招险棋,把视角聚焦在了非常小众的品类上——嘻哈。二是《中国有嘻哈》制作成本高昂——在网综的平均单季成本在4000万~5000万元左右的时期,这部超过2亿元投资的节目被陈伟称之为“超级网综”。

为了制作《中国有嘻哈》,爱奇艺动用了多家工作室,同时还涉及自制节目营销中心和后期制作中心两大部门。在今年的7月到9月,爱奇艺所有头部内容的站内资源、传播资源,也都在给《中国有嘻哈》让路。

“举全平台之力打造这样的综艺品牌,一旦这种模式被验证能够在网络平台成功之后,就能形成一种可复制的工作模型,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爆款被接二连三地做出来。”陈伟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我们整合了这样的团队和资源,如果说我没有做好,我不相信别人能够做好。”

陈伟是传统电视人出身,2015年,他选择转型。那年陈伟离开工作了十多年的浙江卫视,选择将下一站放在爱奇艺这样一个网络视频平台。当时,广电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的司长罗建辉对他表达了支持,因为电视台对内容的品质要求要比互联网的原生内容高,电视人转战互联网能够迅速提高其工艺标准和生产品质。

事实上,和陈伟一样,越来越多的传统电视人选择拥抱互联网。汪涵加入优酷的《火星情报局》,何炅接下了腾讯视频的《拜托了!冰箱》,李维嘉和吴昕主持兰渡文化的《爱in思谈》,前湖南卫视《爸爸去哪儿》总导演谢涤葵自己创业跟腾讯视频合作了《约吧!大明星》,《小鲜肉拿走不谢》背后灵果文化的创始合伙人郭娅玲也是浙江卫视出身,负责过《我爱记歌词》等综艺节目。

进入爱奇艺后,陈伟就迅速感受到了网络和传统电视的文化差异,不仅要重新建团队,还要适应新行业。“甚至连名词都要重新学习。我们行政部发了一张互联网名词解释的表,我先得把缩写都记下来,否则会议上他们讲的我都听不懂。”陈伟说。

不同的不仅是名词,还有内容逻辑。电视作为一个媒介,其节目有着固定时间播放的特质,这就决定了节目的内容需要有一以贯之的成片逻辑。但互联网则是点播式的,用户会使用碎片化的时间进行观看。这使得陈伟在操刀第一个纯网综艺《偶滴歌神啊》的时候,必须使用全新的内容制作方法。

“《偶滴歌神啊》的平均播次是2.83次,大家花不到3次把一集看完,这使得每段内容需要能够单独吸引观众。这种碎片化的非线性逻辑有一个‘135法则,即每1分钟一个笑点,每3分钟一个爆点,每5分钟一个悬念点。”陈伟解释说。

他还需要创新。“当时纯网综艺的平均投入水平比较低,而相较于音乐选秀,语言类节目的成本相对较低,也使得这类节目有更高的可能性和更适合的土壤成为爆款网综的原发点。”陈伟對《财经天下》周刊表示。

今年年初,爱奇艺照常召开每季度的策略会,各部门的高管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爱奇艺每个业务口的策略方向。爱奇艺创始人、CEO龚宇在那天的会上总结说,这几年爱奇艺上的爆款,全都诞生在一个没有出现过的新门类上,“这其实就是规律,我们得去遵循这样的规律,在这样的门类上多投入,才能继续做爆款。”

这次策略会使得原本手握3亿多元广告赞助、打算在暑期档把传统综艺选秀搬上自制综艺的陈伟动了新的念头。他带着核心团队到顺义郊区一家小宾馆“闭关”,用6个房间的梳妆台在客厅里拼成会议桌,没日没夜地开始了头脑风暴。

一版又一版的方案,都没有让陈伟和他的团队满意,反而让他们陷入了不断地怀疑和自我否定中。彼时,陈伟正在追一部叫做《嘻哈帝国(Empire)》的美剧,在与爱奇艺副总编车澈交流时,他调侃说,“逼急了我就去做嘻哈。”

本是一时戏言,但当他们把这个想法写在黑板上时,才发现所有的点都跟别人不一样,全是新的。

当陈伟回到公司,把要做嘻哈的方案讲给龚宇听时,龚宇问他,如果做这样一个节目,嘻哈音乐或者嘻哈文化能不能在两年内火起来?陈伟回答说,如果按照超级网综的投入去做,应该可以。于是,龚宇欣然应允,并给了他超过2亿元的节目预算,甚至答应如果原来那些投传统选秀的广告商都撤走,可以批准非招商立项。

“去年还犹豫,今年就明确了,他(龚宇)愿意。这是一个过程,首先是我们的平台操盘能力、制作水准的提升,我们在电视台的经验等给了他信心。另外,他自己也在观察行业趋势,在制作这一块未来的趋势,在树立品牌方面也愿意产生一些新尝试。”陈伟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就这样,陈伟成了《中国有嘻哈》的总制片,车澈成了《中国有嘻哈》总导演。

在制作和宣传《中国有嘻哈》的过程中,陈伟反复和团队强调,一定不能做成一个只有嘻哈圈子看得懂的东西。“我跟他们说,你们用一下通感,让大家意识到,原来你喜欢的一直是嘻哈,只是自己不知道。”

这种“通感”使得节目的创作模式呈现出彻底的剧情化。陈伟不止一次表示,《中国有嘻哈》是一个以大型嘻哈(HipHop)选秀为故事主线和背景的真人秀剧集。“即使一部分观众不能get到嘻哈的点,也能把这档节目当成剧集来观看。”

《中国有嘻哈》的成功证明了陈伟走“小众”切口的眼光。另一个和陈伟有相似想法的是台湾金牌电视制作人詹仁雄。

曾担任《康熙来了》制作人的他,在大陆制作的《姐姐好饿》第一季收官播放量就破4亿,目前已播完两季。詹仁雄在接受《财经天下》周刊专访时表示,综艺节目从电视到网络的过程中,观看场景和习惯改变了,这也使得内容制作上需要有所变化,“未来的观看机制完全分众,哪有什么大众时代?现在没有大众传播,现在都是分众传播。”

《明日之子》之“偶像”

腾讯视频的《明日之子》、芒果TV的《快乐男声》与爱奇艺的《中国有嘻哈》成了今年夏天的3个爆款,3档节目也都出了几位新晋偶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大家都想到这儿了。”《明日之子》监制邱越对《财经天下》周刊感叹说。

时间倒回去年2月,马延琨(企鹅影视副总裁、《明日之子》总监制)和龙丹妮(哇唧唧哇娱乐文化有限公司CEO)在北京酒仙桥附近的一家小酒馆碰面,二人聊到想做一档纯互联网偶像选秀的综艺节目。彼时,由浙江卫视、天娱传媒、腾讯视频联合出品的《燃烧吧少年!》刚刚收官,这档节目首播收视率破1,收官网络播放量破10亿。

“她(龙丹妮)就觉得,这个节目中新男团的粉丝量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互联网的力量。在吸粉、养粉、与粉丝沟通等方面,互联网占很大的比重。”邱越告诉《财经天下》周刊,也就是那时候,哇唧唧哇娱乐文化有限公司首席内容官、《明日之子》总监制马昊开始意识到未来的偶像养成,在互联网平台上做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去年年初,马昊离开天娱传媒,成立哇唧唧哇娱乐文化有限公司,并与腾讯视频共同投资了《明日之子》。双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年轻人的生态——年轻人需要怎样的偶像?

“我们有一个结论,现在很难出现大众偶像,出现的都是圈层偶像。年轻人从地域、个性、收入水平、教育背景分成很多圈层。圈层和圈层间的壁垒较高,互相不理解,但每个圈层有自己追的大神。”邱越说,这也是《明日之子》采用九大偶像厂牌、三大赛道赛制的原因。

为了贯彻对“圈层偶像”的理解,《明日之子》还引入了名为“荷兹”的虚拟偶像,与其他选手同台竞演。记者现场观看比赛时发现,不少粉丝举着“荷兹”的灯牌为他应援,热情丝毫不输其他选手的粉丝。虽然在网络上有评论认为虚拟偶像的存在对真人选手不公平,但某种程度上,正是这种有点“冒险”的尝试,让《明日之子》真正脱离了传统选秀的框架,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创新。

对于腾讯视频来说,《明日之子》也不仅仅是一档综艺节目,它还承担了制造未来偶像的功能:“在九大厂牌发布的那一天,选手们就已经出道了,后续所有的发展都是跟他们的厂牌方向一致。”

同样参与今年偶像选秀之争的还有芒果TV的《快乐男声2017》。作为一档从湖南卫视转到芒果TV的老牌选秀节目,《快乐男声》也作出了改变,在内容上也增加了选手与音乐召唤师、选手与选手之间的羁绊等元素,从以往的纯音乐选秀成为了现在根据综合素质的偶像选秀——这在以往卫视播放的《快乐男声》中是不可想象的。

“湖南卫视的受众画像更全面,会横跨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社会角色。而芒果TV有70%以上的核心用户都由90后的年轻观众构成。”芒果TV節目中心总经理、《快乐男声2017》总制片人周山告诉《财经天下》周刊,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区分,才使得节目有了更大的制作空间和衍生品牌的开发空间:一方面这些台转网的IP丰富了芒果TV原本的受众群体;另一方面,芒果TV也拥有了更大的自由度,可以根据自身的年轻受众做针对性更强的内容制作。

《饭局的诱惑》之“内容创新”

众多的内容人才、制作公司以及视频平台的入局,让网综成了一片极具潜力的星辰大海,各大平台也都在默默积累着能量。

周山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网综数量多且竞争压力大,互联网对量有无限的空间,但是成功的案例仍寥寥无几。不管是什么形式的网综,不管是什么平台的网综,其实都是一场以“内容”基础为核心的竞赛。

今天的网综,在内容上有两个关键点:“创新”和“小切口”。

作为纯网综艺里程碑《奇葩说》背后的公司,米未传媒对内容创新有着极度的渴望——在《奇葩说》之外,公司需要更多的现象级头部内容来丰富自己的产品线。

米未相继与优酷合作推出了语言观点类节目《黑白星球》以及减肥竞技节目《拜拜啦肉肉》,但并没有获得巨大的市场影响力。直到《饭局的诱惑》出现。

2016年,桌游《狼人杀》成为继2010年的《三国杀》之后第二款现象级桌游。这种热度也进入了米未,颜如晶、牟頔等公司上下都喜欢聚在一起玩。“正好想要做一个新节目,所以就有了《饭局的诱惑》。”牟頔对《财经天下》周刊回忆道。

《狼人杀》游戏的核心玩法,是在隐藏身份的前提下通过语言说服他人,这正是米未所擅长的节目类型,《饭局的诱惑》第一季在腾讯视频上获得5.1亿的点击量。在《饭局的诱惑》之前,《狼人杀》仅仅通过几档直播节目,在狼人杀圈子中进行传播。而在《饭局的诱惑》之后,这款游戏成了一股风潮,不少资本开始布局,游戏公司也开始做以“狼人杀”为内容的手游App。一位桌游圈的从业者告诉《财经天下》周刊,《饭局的诱惑》确实掀起了一股狼人杀的风潮,它通过娱乐化的演绎,将这款原本相对小众的桌游变成了一种大众社交的休闲活动。

在创新的同时,各家也都在贯彻“小切口,大市场”的内容原则。不論是腾讯视频的圈层偶像,还是爱奇艺的嘻哈,看似是一个小众的品类,但却都有着强烈的大众属性。

“可能是很小的需求点,但是一定有群众基础。比如说《拜托了!冰箱》这个模式之所以打动我们,并不是因为它作为美食节目的功能属性,而是我们觉得每个年轻人在打拼过程中是比较孤独的,可能打开冰箱不知道我要吃什么这个场景,是很多人都有共鸣的。我可能通过艺人、通过重新塑造,让节目当中艺人的故事以冰箱为媒介去跟普通人产生共鸣。”企鹅影视天相工作室副总经理邱越对《财经天下》周刊说。

更多商业化探索

网综崛起背后,很大程度上来自各大网络视频平台的崛起,它们试图通过自制综艺内容吸引年轻用户,并且使之最大限度地转化为商业价值。

在自制内容之前,各家通过采买电视综艺版权的形式已经有过一轮交锋。

北京壹天文化董事长陈欣告诉《财经天下》周刊,目前电视综艺跟网络视频平台的合作有3种模式:第一种是内容制作完成后,视频网站通过采买的形式获得版权,再将原有的赞助商元素掐除,自己重新进行网络招商;第二种是制作方、电视台、视频平台等出品方彼此间谈好分成比例,再进行联合招商;第三种是视频平台通过自己的渠道资源,免费获得带有原本广告方露出的成片,制作方将其作为实现赞助商权益的一个部分。

不少品牌对这种网络招商的形式十分感兴趣,比如郎酒就买下了《中国新歌声》第二季的独家网络冠名权益,金额高达1.5亿元。“为了更好地推广小郎酒,我们选择爱奇艺平台深度投放合作。”郎酒集团小郎酒事业部总经理王勇军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小郎酒是郎酒集团针对年轻人推出的产品线,而传统品牌在网络招商中显示出的兴趣也正是其品牌年轻化的需求所致。

腾讯视频的《明日之子》获得了来自11家品牌超过3亿元的合作赞助,包括王老吉的独家冠名、京东的首席特约等。京东集团市场营销部赞助及娱乐营销总监李静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与传统电视综艺相比,网络综艺表达更直接、参与感更强、对象也更年轻,成本相对于电视综艺略低,更利于品牌商的植入和传播。“除了基础的品牌露出外,广告主可以通过网综多样化的植入形式来达成品牌形象的塑造,向消费者传达更为深层次的品牌价值。”李静说。

爱奇艺方面,由偶像选秀临时换成的《中国有嘻哈》,也有不错的招商成绩。“爱奇艺来推荐《中国有嘻哈》的时候,其实之前已经有赞助商临时退场了,其中一家是手机品牌。它是圈内出名的‘综艺赞助王,据说赞助节目押得很准。”农夫山泉相关负责人向《财经天下》周刊回忆道。

“我们看了一些海选的镜头,当时内心OS是:这是什么节目,这么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唱得这么拽,表情动作都这么狂,这也太直接、太新奇了吧!”上述负责人说,上一次有这种新鲜感,已经是《中国好声音》第一季的时候了。最终,农夫山泉以1.2亿元冠名了这档节目,此外包括麦当劳、抖音App等也对其进行了追投。

仅从广告赞助这一收入来看,头部内容已经达到了可观的量级。《明日之子》赞助收入达3亿元,打破首季网综记录,《奇葩说》第四季的赞助也达到4亿元级别。

网综正从年轻用户中汲取养分,逐渐壮大。这个趋势下,不论是制作方还是网络视频平台都在探索更多的商业变现模式。

各家都希望能够生产出头部内容:一方面能有足够好的广告收入,另一方面也能有更多IP和产业延伸。“我们(天相工作室)现在投入量级都很大,不太做小型的节目了。”邱越表示。

不过,即便是头部内容,纯网综艺仅从广告体量来看仍无法与电视综艺匹敌。《中国乐队》总导演陈韬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现在大投入的网综,基本还是平台在烧钱,能够用巨大投入去全额买单的客户还没有出现。”

“跟电视台拼广告体量,这个没有意义。”陈伟承认这种体量上的悬殊,但他也指出,除了广告,头部内容的另一个优势是其在IP产业链上延伸的可能。“一个成熟IP,衍生收入能占播出收入至少35%,但现在一线综艺衍生收入占比大概只有10%左右。这意味着综艺至少有25%的空间可以再多挣一些钱。”爱奇艺销售副总裁陈潇说。

不少节目都有与产业对接、做IP衍生的野心:笑果文化联合创始人兼CEO贺晓曦也在多个场合表示过,之所以做《吐槽大会》,是因为脱口秀行业需要一个爆款来更好地实现行业的商业价值;《中国乐队》则试图通过综艺节目为入口,切入到线下音乐小镇这样的实体产业中去。

《中国有嘻哈》甚至在节目开播之前就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潮牌,希望以此进入嘻哈这个大的文化市场。

“我们一直以来的策略,就是要建立以IP为核心的生态环境,然后这个生态环境里有广告收入、有会员收入、有衍生产品变现收入等。比如今天《姐姐好饿》在剧场做发布会,未来我们可以用这个IP,邀请小S和参加过这个节目的嘉宾,把所有的食材拟人化,然后做一个剧场drama秀。”爱奇艺副总裁、节目开发中心总经理姜滨对《财经天下》周刊说,“只要我们觉得未来它是有发展的方向,哪怕第一季不挣钱,我们都会努力去尝试。”

马东带领下的米未也在基于内容IP做各种衍生。“《饭局的诱惑》在第一季一下引爆了整个狼人杀的走势,然后就看到好多人冲进来要做狼人杀的App。”牟頔说,当时一些外部团队希望与米未合作,但无法与米未内容团队的气质相符合。最终,米未选择了自己做一款“饭局狼人杀”App。不仅如此,米未还上线了《饭局狼人杀》直播节目,甚至推出了自己的实体桌游卡牌。

平台方面,腾讯的生态决定了腾讯的综艺节目能有更多的商业可能——比如对接到QQ音乐这样的在线音乐平台上的独家版权等。邱越表示:“《明日之子》明年的音乐版权一定会卖比较高的价格,这方面还是有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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