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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给侧结构性与周期性问题关联研究

2017-11-01

河南社会科学 2017年9期
关键词:经济周期波动经济

李 娜

(西安交通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

供给侧结构性与周期性问题关联研究

李 娜

(西安交通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

·供给侧改革新特征·

较长一段时间以来,经济周期波动与产业结构变动问题一直是国内外宏观经济理论研究和实践的重点。尤其当前世界经济身处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拖累之后的缓慢复苏场域之中,世界经济周期波动呈现出显著的变动趋势。比如,非对称性呈明显的负偏度、波动幅度增加、波动深度降低和波峰位势不断上移以及经济周期同步性明显等,这些因素干扰并放大了世界经济的波动。针对这一问题,理论研究方面一般会把这分割开来进行讨论,较少有针对经济周期波动和产业结构变动之间关联性的研究,研究方法与研究结论也存在显著分歧。而事实上,按照国际经验,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其经济经历较长时间的高速增长之后,均会进入经济减速或者增速趋缓的区段。尤其在全球经济进行大调整的情况下,一国经济增长更是会受其影响进入持续减速的中长周期之内。而之所以会出现经济增速减缓的态势,不但有周期性因素,也与经济结构有关。在供给层面上,原先依靠廉价劳动力与政府投资拉动的经济增长范式已经无法持续,创新将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新引擎。所以,唯有转变中国经济增长方式,通过供给侧改革优化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使之作用于经济周期性变动,构建与健全宏观经济监测预警机制和危机管理体系,强化国际政策协调与危机管理的国际合作,才会让中国经济以健康、稳定和持续的态势发展。

一、文献评述

从2012年一直到2017年上半年,我国经济一直处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之中,国内经济增长回落趋势没有得到改变,下行压力依旧持续。究其原因突出的结构性矛盾在短期内还将延续,给宏观调控造成了较大难度。加之世界经济还处在复苏的过程之中,其中的不稳定、不确定甚至危险性因素依然突出,使得引发金融危机之深层次冲突未能完全消除。针对如此情况,很多学者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早在2011年,陈杰就明确指出,自改革开放之后,我国需求结构内的消费率就呈现出下降趋势,所有制结构内的国有制经济成分所占国民经济的比重也持续降低,只有第二产业增加值所占GDP的比例处于稳定状态,这就使得我国经济长期处于周期性波动之中。在这些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我国经济周期波动性时而增强时而减弱,但经济增长质量却表现出明显提升的状态。而对于经济结构变化之中影响因素和经济周期波动性的风险,需要采取相应措施对其积极应对。李文兵(2012)首先构建了针对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要素投入生产函数,按照产业波动性差异的视角对产业结构转变和我国经济周期波动稳定性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和说明。计量结果现实,从1978年到2010年间,我国制造业总产出TFP的波动性显著超过服务业,增加值TFP的波动性也远超服务业;即便总产出的TFP相同或者相近,制造业的增加值TFP波动也超过服务业。这就说明,以制造业为基础朝服务业进行结构转变被认为是我国经济周期稳定化趋势成型的关键原因。所以,为了实现我国经济社会的长期稳定发展,就要通过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重点发展第三产业。李旸、李天德、陈少炜(2013)将中、美等6个国家视为样本,借助VAR模型和最小二乘法,对上述国家开展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不同国家之间的经济联动性呈现出不断增强的情况,其间的非周期性波动因素产生的作用不断提高,同时,政府在宏观政策制定和对经济周期影响方面的作用也越来越强。以此为基础,给出了中国在面对世界经济周期波动新特征时应该做出的选择——提升经济发展之内在动力,构建和健全非周期性波动因素方面的安全预警机制,更加合理而有效地借助政府的力量,通过政策调控工具的运用发展本国经济。顾元媛、沈坤荣(2014)指出,基于全球经济整体调整的大背景,我国经济增长适时进入不断减速的周期之中。其间,经济减速不但受周期性因素的影响,同时也与经济结构的潜在增长率下滑有关。而在供给视角上,原本依据廉价劳动力与政府投资拉动的经济发展模式已经难以维持,只有“创新”才是拉动经济增长的关键引擎;而在需求层面上,拉动经济增长之“三驾马车”却日显乏力,需要通过制度创新、技术创新、管理创新应对之。所以,唯有从根本上改变我国经济粗放式增长的态势,才会让经济在健康、稳定的轨道上行进,获得持续发展和进步。陆辉(2015)以前人研究成果为基础,以经济周期波动和产业结构调整为出发点,充分借助经济理论知识对两者之间的关系进行论证,其结论为我国经济发展和健康运行提供了理论和实践参考。潜力(2016)选取了在1998年之前上市的350家公司为对象,以其2000年到2013年的数据为样本,利用基于机制转移的面板阈值回归模型,针对宏观经济波动下的周期性行业和非周期性行业企业资本结构进行了分析和研判,重点研究了其中存在的非线性结构差异。回归结果显示:与周期性行业企业相比较,非周期性行业企业的短期资本结构调整速度更快,尤其对那些具有高有形资产、中等规模和低盈利以及高成长性等财务特征之非周期性行业企业来说,其资本结构短期调整速度更是处于高位。此外,周期性行业企业的资本结构在长期调整方面显示为逆周期性,那些非周期性行业企业之调整并不显著。其原因在于,融资限制在很大程度上放缓了此类企业资本结构的调整速度。而给予国家供给侧改革的持续推进,需要持续削减周期性行业企业的财务杠杆,同时要促进此类周期性行业企业的兼并重组,以此提升其经济发展速度和发展质量。张学功和李楠楠(2017)通过使用信息准则、LR检验和残差Q检验选择,对中国真实GDP季度增长之最优MS-UC模型进行了深度拟合。检验结果显示,产业结构的动态改变促使了中国经济周期波动,也让经济增长呈现出非对称性。而按照模型估计的结果来讲,我国经济周期波动能够据此划分成和供需管理经济政策有关的不同阶段——第一阶段为从1992年第二季度到2007年第二季度的高速增长期,第二阶段为从2007年第三季度到2011年第三季度的增长换挡期,第三阶段为从2011年第四季度直到今天的经济新常态期。在把MS-UC模型简化成ARIMA模型之后,继续利用不同阶段隐含脉冲响应函数对经济增长持续性进行了分析,而从结果的非对称性特征能够知晓:以供给管理为主的时期,政策冲击的长期增长效应十分显著;在需求管理为主的时期,政策冲击的短期增长效应更为显著。

通过对以上研究成果的分析可知,经济结构变动和经济周期波动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对应关系,不论是长期视角还是短期视角,此类对应关系均客观存在,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而已。在短期层面上,此种对应关系以结构变动引发周期变动为主。而经济系统之结构与相关参数的变动,不但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经济波动之周期性与持续性,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经济周期之波幅、波位和波长。当然,需要承认的是,已有研究大多集中在经济结构性与周期性的单方面研究上,并没有以经济增速放缓为背景对上述问题进行研究,这为本文要开展的讨论预留了广阔的空间。

二、产业结构调整与经济周期波动的关系分析

从国内外已有的经验来看,产业结构调整一直被视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实现跃升的关键道路,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十分深远。因此,深刻把握产业结构调整的态势、方向和规模可以有效促进经济快速平稳进步。而对经济周期波动来说,在经济转变的过程中能够和产业结构调整形成紧密关联。自“十二五”之后,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之中,针对经济结构和经济周期调整问题,从国家到地方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供给侧改革实践,试图让我国经济能够稳中求进。到了“十三五”时期,我国更是以积极主动的态势,全面应对新常态。在这一关键时期,全面厘清产业结构调整与经济周期波动的概念,分析和研判两者之间的关系,对于调整经济周期错配、降低经济增长下行压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确保经济社会获得新的发展动力、实现平稳快速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概念界定

1.产业结构调整概述

在界定产业结构之前需要明确经济结构的含义,经济结构指的是不同经济部门间形成的配置关系,涉及消费结构与生产结构两个部分。在马克思看来,经济结构调整便是生产关系、再生产和生产者间的关系改变。可见,经济结构最初表现为产业区域不同部分之间的关联,即产业结构与产业内部的组成。对产业结构而言,涉及资源利用和资源分配以及相关要素在国民经济中的配置结构和配置效率,也表现在不同要素之间的关联结构。当然,为了更加充分而深入地分析产业结构就应该以“质”之视角首先明确其中存在的经济关联,然后以“量”之视角对产业结构调整进行分析,使之可以体现出投入和产出之间的关联。这样一来,当经济周期产生波动时,产业结构的构成、比例等指标就会发生变化。从这个角度讲,唯有深刻把握经济周期波动状态和产业结构调整的概念和特点,才会对经济增速提升或放缓做出进一步的分析和研判。

2.经济周期波动概述

通常而言,经济周期重点指工商企业行使组织行为而呈现出来的经济波动形态。这一形态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经济波动之变化形式和蕴含的内容。即便这种周期会不定期地出现,但无论其周期长短,都能对一国经济的未来走向产生某种影响,同时也会引导人们对国家经济的未来预期。需要注意的是,虽然经济波动周期即为国民经济发展之扩张和收缩,但却涉及众多经济活动。在经济周期波动中,最为常见的是先扩张再收缩,继而产生有规律、有节奏的扩张变化。具体而言,经济周期波动状态为国民经济之变化,就涉及国民经济收支变化、生产变化和货币供应变化等多个方面,在相对长期内构成循环往复的过程。当然,任何经济周期波动都会在扩张期、收缩期之后进入繁荣期,在进入衰退期后就宣告一个周期结束。

(二)经济周期波动与产业结构调整关系研究的现实意义

近年,随着经济周期波动研究的推进,相关内容和成果不断丰富,理性经济周期变动正在发展成为研究的关键内容,尤其在计量分析框架下,经济周期波动的内涵变得更加清晰,经济周期波动与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也更加明朗。通常而言,经济周期产生波动之后,首先会对投资周期产生影响。而因为不同领域的投资方向存在显著差异,由此而引起的产业结构变动也不同。按照“利率—投资理论”,在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要依靠投资这驾“马车”来拉动,而当投资变化作用在经济周期波动上,就会因此而构建起一个循环作用的经济体系。此外,我国经济周期波动和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还表现在多因素相关性方面,两者之间存在显著的变动趋势。即产业结构变化是经济发展的一种特殊导向,和经济周期波动之间存在显著关联,这也就预示着中国经济发展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规律可循。首先,对经济周期波动与产业结构调整关系进行研究与我国发展经济的重要契机相吻合。一段时间以来,我国经济领域的专家学者对经济增长、经济周期、产业结构及它们之间关系进行的研究一直在进行,取得了值得借鉴的成果。这些成果或者结论不但可以为短期内经济发展提供指导,还能为全面提升经济发展水平、深入把握宏观经济变化趋势、及时让产业结构调整适应经济周期波动提供帮助。其次,对经济周期波动与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是我国经济适应经济全球化的根本需要。为了融入世界经济体系,不但要研究世界经济周期还要明确我国经济周期波动的一般规律。虽然从经济全球化的视角,经济周期是西方发达国家对经济结构进行调整的结果,但正是由于产业结构的调整和优化,促使产业扩张之后让生产要素表现出全球化的特征。从这个角度讲,研究经济周期波动和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可以让我们更为透彻地理解经济全球化的形式和内涵,以便在这一过程中不断抓住机遇和迎接挑战。再次,对经济周期波动与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与信息产业革命相符合。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计算机信息技术的发展不但让全球经济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也推动了以信息技术变革为代表的产业结构的变动,同时也对经济周期产生了直接影响。当前乃至今后,在产业结构中出现越来越多的高新技术企业,这些企业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能够引导产业结构的走向,这让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周期波动之间的关联越来越紧密,对此加以关注能够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三、经济增长减速的供需之辨——结构性还是周期性

在全球经济进行深度调整的大背景下,我国经济从2010年开始进入一个增速放缓的中长周期之中,即经济新常态。世界上几乎所有主要国际经济组织都对中国经济的持续下调或者震荡发展形成一致性预期,即在未来若干年中,中国经济都将处于增速放缓的阶段。通过对近年PMI、PPI、GDP、企业景气指数等指标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国经济增速呈现出进一步放缓的趋势,这也能够说明我国经济发展正处在减速的中长周期。在这一时期,除了经济发展速度减缓,还会因此而伴生出现其他相关问题,不但各类矛盾并存,更多结构性问题的长期存在同样会促使经济潜在增长率下滑。

(一)经济增长减速的表征

1.天量信贷规模与中小企业贷款难并存

自2015年以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但培育更多新的经济增长点,也让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更强。在2016年,为了对国际金融危机做出积极反应,中央通过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与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让信贷规模与货币供应量呈现出显著增长的态势。其中,M2已经连续16个月同比增幅大于20%,M1同比增幅连续19个月大于20%,最高增幅为39%。可以说,这是自进入21世纪之后难得的增长。但是,如此超常规的增长却无形中加大了CPI上涨压力,由此而制造了同样超越常规的通胀预期。按照CPI与M1之间的滞后关系,能够借此预见CPI之下降趋势。需要承认的是,在实施了近两年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后,产生了相对明显的外溢正效应,不但触发了从供给至需求、从宏观至微观的连锁反应,还让经济运行中的积极变化不断累积和增多,市场供求关系得到了极大改善。但是,在这一过程中,即便货币供应量与信贷量增速放缓,可绝对数还处于高位。另一个明显的现象是,在天量信贷供应下,中小企业、小微企业的“贷款难”和“融资难”等问题依旧存在,国有银行、大型民间银行的金融贷款还只针对国有大型企业与大型项目,这种强烈的路径依赖让中小企业之融资状况长期处于低位。我国中小企业占全国企业总数之90%以上,能够向全社会提供超过75%的就业岗位、60%的GDP与出口份额。这些在我国经济社会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企业群体却因为金融抑制而影响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壮大,这对中国经济的稳定增长也是极为不利的。

2.就业总量压力增大与结构性矛盾并存

当前,整体经济下行的压力虽然得到部分缓解,但并未得到根本扭转,其中的一个突出表现是劳动力市场在不断承压的同时,城镇登记失业率却在不断攀升。这就说明:一方面是就业总量存在压力,另一方面存在大量未能就业的人员,就业的结构性矛盾十分突出,既存在“用工荒”也存在“就业难”。这种并存又两难的局面让我国劳动力市场对经济的托举作用难以最大限度地显现。近年,从我国不同产业人员就业占比之变化趋势能够看出,第一产业人员就业占比持续出现大规模下滑态势,自改革开放初期的70%降至2016年的33%,降幅达52.86%,逼近“刘易斯拐点”。更为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三产业之劳动生产率和制造业部门相较处于较低水平,生产要素在不同产业之间的重新配置并未产生更多额外收益,高速增长的趋势已经暂时终结,取而代之的是增幅放缓的态势。可以说,从20世纪70年代之后普遍发生在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速减缓正发生在今天的中国,这可以看作是第二产业朝第三产业发展、转换过程的系统化趋势。在这一时期,我国产业结构也表现出明显的服务化倾向,第二产业劳动力逐渐向第三产业转移。而按照这一趋势,我国经济增幅在“十三五”期间会呈现出持续放缓的趋势,可预见的将来经济减速将是不争的事实。其间的影响因素有些是周期性的,有些是结构性的。

3.经济下行压力和物价上涨压力并存

在我国,通货膨胀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一直表现良好。通常情况下,经济增长要领先通货膨胀,当经济增长至较高点之后,通货膨胀会在之后的一年左右表现出来并达到高点。在这段时间内,通货膨胀上涨与经济增长下滑会同时存在。也就是说,两者之间的相同变动中存在一定的时滞效应。在具体层面,依据价格传导规律,PPI能够对物价产生一定影响。这是由于PPI单纯反映生产环节的价格水平,但是整体价格水平之波动通常要出现在生产领域,然后借助产业链朝下游产业扩散,最后才会影响到消费品价格或者CPI。也就是说,PPI和CPI之间同样存在PPI变动在先、CPI变动滞后的规律。而按照PPI的数据,从2011年5月开始的数月之间都呈现出不断下降之趋势,据此可以断定CPI上涨压力和经济下行压力同时存在。虽然在2016年,我国经济在供给侧改革的推动下实现了缓中趋稳和稳中向好,借助“去产能”进一步化解了工业领域的过剩和落后产能,越来越多的企业通过兼并重组扭转了通缩态势,借助“去库存”和“补短板”等削减了资金的无效占用。但也要看到,即便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获得了积极进步,但总体供求矛盾并没有得到缓解,供需不平衡和不协调的结构性问题依旧突出。

4.传统行业产能过剩与新兴产业供给不足并存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国际市场对我国产品的需求呈现出下降趋势,对我国相关产业的冲击十分明显。首当其冲的便是传统行业中的钢铁业,表现为整体产能利用率逐年下降和较为明显的产能过剩。在销量下滑的同时,钢铁企业的盈利水平不断创下新低,无论是粗钢还是其他类型钢材,出口价格都一再回落,在全行业都出现了亏损的现象。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即便钢铁行业的产能已经严重过剩,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中国钢铁产能却呈现出逆势增长的态势,整体增幅超过国际平均水平,这种“越亏损越生产、越生产越亏损”的怪圈让地方政府、行业和相关企业处在利益博弈之中,而直接结果是国家有关政策无法执行到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面临越来越严峻的挑战。除钢铁业外,水泥行业同样呈现出产能过剩的迹象,一些过剩产能和滞后产能的长期存在严重阻碍了行业的健康发展,而利润的持续下滑也让水泥企业的运营不断陷入困境。而和传统行业中产能过剩的状况相比,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供给却严重不足。虽然2016年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较之于2015年增长了10.5%,但主要集中在特定的几个领域当中,在更多高新技术产品与服务的提供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十分明显的差距。更为重要的是,任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均应以技术创新为引导,将金融创新视作基础。可是在历史与现实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中的专业人才长期缺位,而创新人才的缺乏会让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缺位。与此同时,我国在金融创新方面也是近年才发力,之前的金融支持广度与深度都稍显不足,这就使得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供给亟待优化,以便能够满足国内国外的双重诉求,让传统行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需求都能够得到满足(见表1)。

表1 2015—2016年各个行业对GDP累计同比拉动

当然,需要认识到的是,在经历了接连几年的经济增速放缓之后,今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任务会更加艰巨,压力也会更大,需要满足的各方要求也将更多。在“十三五”规划的未来几年中,需要严格依据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过程中,重点完成“三去一降一补”的战略任务,以此全面提升供给质量,实现从低水平供需平衡朝高水平供需平衡的转变。

(二)经济增长减速的原因分析

1.需求视角

在需求层面上,对于当前中国经济增速放缓的原因,应该从出口、消费与投资这几个方面加以分析:第一,出口疲软使得过剩产能难以消化。自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至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自发达国家掀起的再工业化浪潮至部分新兴经济体更低的成本优势,所有这些压力都对中国经济造成了负面影响。在这双重挤压下,我国所面临的外部环境不断恶化,这对出口企业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更为严重的是,这些外部影响所产生的冲击不单纯属于短期效应,更可能会产生中期效应或者长期效应,在直接嵌入至中国经济真实周期之后,继续对中国经济结构产生影响。第二,消费乏力致使经济增长后劲不足。与投资相比,消费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影响会更为长久,产生的作用也更加深入。但是,投资驱动型增长模式使得货币朝资本所有者进行积聚后,会让收入分配结构更加扭曲,无论是地区之间、行业之间还是社会不同阶层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都将进一步拉大,加之社会保障制度有待进一步完善,使得国内消费需求长期处在低迷状态,一种“低消费—高投资”之恶性循环就此形成,对经济增速将产生负面影响。第三,民间投资畸形发展使得投资结构严重失衡。在我国,对于民间投资存在隐性的金融抑制,虽然与显性的政策抑制不同,但民间资本的投资渠道却十分狭窄和有限,这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的推动作用就十分有限。加之长期以来我国实行的是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在技术创新、体制创新和管理创新方面表现不足,民间投资数量与质量都长期处在低位。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促进经济增长,需要通过追加政府投资的形式完成,但这样一来又对民间资本产生了严重的“挤出效应”,让民间投资行为困难重重。最终,要通过不断提升政府投资规模的形式来拉动经济,这种固化的、定式的依赖模式对经济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2.供给视角

在供给层面上,对于当前中国经济增速放缓的原因,应该从劳动力、资本与技术这几个方面加以分析:第一,以廉价劳动力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已经不可取。在我国,重点依靠劳动力优势降低企业成本,继而使之在国际化浪潮中保持竞争优势的做法已经延续了近40年。其间,无论是中国企业、外商独资企业还是中外合资企业,都从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中获得过实惠,很多企业借此走上了国际市场,发展成为具有显著国际影响力的企业,比如格兰仕、富士康。但是,伴随着人口老龄化社会的不断逼近,实施了多年的计划生育政策终于对劳动力数量造成了不良影响——人口红利逐步消失,原有的依靠廉价劳动力对经济增长进行拉动的模式无法持续,经济发展中的人口结构问题开始凸显。第二,资本生产率出现下降趋势。在我国,由于社会公众具有较高的风险规避性,储蓄率一直保持在较高水平,这为资本集聚创造了先决条件。可是,集聚起来的大量资本并没有按照马可维茨的理论对资本进行分散化经营,而是“一股脑”地将其沉淀在产能过剩的行业和虚拟经济体之中,当这些行业和经济体的发展举步维艰之时,这些资本的生产率就呈现出持续的、显著的下降趋势。更为重要的是,由于长期实施粗放型的增长方式,在技术创新不足的情况下,后期增加的投资大多进行着重复建设,加之我国金融体系的完善程度较低,资本之分配结构以政府部门与国有企业为主,这在很大程度上约束了民间投资的发展,投资效率低下已积重难返。第三,自主创新缺位影响经济增长。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主要依靠要素数量投入实现对经济的拉动,这种模式在今天已经显现出了弊端。比如,依靠政府投资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的超前投资拉动,在短期内会对经济增长产生益处。可是,在长期视角上,这种投资拉动由于缺少自主创新,产出的效益会越来越慢,在一些特殊领域或者地区有可能不会出现经济流量与产出,这种大量低效的投资不但不会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还会让地方政府陷入负债旋涡之中,拖累经济增长。

四、经济结构变动对经济周期波动性的影响机理

通过对世界各国经济发展脉络进行分析之后可知,任何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都要以经济总量增长与经济结构优化为主要指标。其中,产业结构是构成宏观经济的重要基础,经济周期波动会在产业层面反映出来。也就是说,经济周期波动和产业结构变动之间存在着紧密关联。接下来就分别从所有权结构、需求结构、产业结构的视角对经济结构变动、对经济周期波动性的影响机理进行分析。

(一)所有制结构变动对经济周期波动性的影响

对国有制企业的内部情况来说,国有企业一般都具有十分强烈的扩张欲望。这是因为国有企业职工通常缺少监督,提高效率通常就会得到直接激励;同时,国有企业的实际控制者——企业经理——会对企业规模抱有强烈的幻想,这是其社会地位、个人发展与经济收入的最为主要的影响因素,扩大企业规模对其能够带来更多收益。而从国有企业的外部情况看,此类企业之所有者代表的是地方政府,而地方政府希望借助地方经济的增长实现财政收入的增加继而提升政绩,通常习惯于外延式的企业扩张;同时,中央政府为了实现经济增长也会采取扩张性的经济政策。这样一来,国有企业之投资规模就会呈现出过快增长态势,甚至会导致投资过热和经济过热。而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经济周期就处在“热度”阶段,而此时的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一般就通过紧缩性经济政策和指令性计划等对其扩张行为加以约束,经济周期也会随之进入“收缩”阶段。

(二)需求结构变动对经济周期波动性的影响

需求结构变动对经济周期波动产生的影响需要通过多个指标加以验证,其中的关键问题在于如何确定合适变量对需求结构变动和经济周期波动进行描述。其中,标准差一般被认为是能够综合反映变量变化之理想指标,可以相对灵敏地反映变量之间的变异程度。此外,消费率与投资率变动趋势也能够表明经济周期波动的特征——在长期视角上,消费率逐步下降,投资率不降反升,就能够表明投资率和消费率之间正在彼此靠近。这是因为,近年我国的消费率呈现出逐年下滑的态势,这种情形的出现势必会加重我国经济周期之波动性,需要对此引起足够重视。由此可知,提升消费率或者降低投资率,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减弱我国经济周期之波动性。

(三)产业结构变动对经济周期波动性的影响

以往的经验表明,不同产业之间的波动程度存在显著差异。因此,产业结构之变动同样能够引发经济周期性的波动。比如,自身波动程度较小的产业在GDP中占比就较大,经济周期之波动性就相对较小。而第二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出现了降低的趋势,就会由此而引发较大的经济周期波动。但是,因为第三产业中的劳动要素密集程度较高,自身所需的固定资本所占比重较小,对服务之诉求属于消费需求的类别。所以,增加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就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经济周期的波动。

五、结构性与周期性双重施压下中国经济增长方式选择

一段时间以来,我国社会单纯依靠劳动力、资本与技术推动和依靠出口、消费与投资拉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已经难以维系经济社会的稳健增长。因此,在制定经济增长规划时,除了要正确认识与理解经济新常态这一事实、重点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外,还应借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全面认识到改革的艰巨性、复杂性、长期性,分别针对结构性与周期性问题,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重新审视政府的责任,不断完善要素市场改革,以多渠道拉动经济增长,在建立安全预警机制的同时,增强经济发展的内动力。

(一)结构性减速下转变中国经济发展方式

1.不断完善要素市场改革,让企业成为创新的主体

第一,重点发展科技型企业融资的金融市场,积极推进结构性减税,为企业降低成本。在金融层面上,要对更多科技型企业提供持续而稳定的资金支撑,借此扩展企业的融资渠道,规范风险投资模式,让更多风险投资以股权融资的形式注入企业当中,优化其运行机制,防止受到经济周期的负面影响。第二,加快金融和市场中介机构服务体系建设,提升科技成果转化的力度。在这一过程中,应消除部门之间、地方之间和政产学研之间的条块分割状态,注重社会各界力量之协调与集成,以便为企业的自主创新和科技成果转化提供系统化的配套服务。第三,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工作,为企业的创新工作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为此,需要进一步明确科技成果之归属,以便让更多科技人员创造更多、更新、更高水平的科技成果。

2.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高潜在增长率

第一,要将新型城镇化视作契机,不断推进城镇化进程,借此时机不断挖掘劳动力供给潜力,提升劳动参与率和稳定性,以此提升劳动力的潜在增长率。第二,要将培养人力资本作为手段,为产业结构升级奠定基础。与此同时,在提升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质量的前提下不断强化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为经济结构的转型培育更多技术人员。其中,要重点针对研发服务业和人力资源培训服务业进行重点关注,为此培养更多专门性的技术与人力服务。第三,要通过技术创新的驱动力,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其中,研发是全社会科学技术活动的关键内容,也是国家创新能力提升与经济社会发展之关键要素。为此,要通过多种形式对企业的研发加以激励,借助创新和竞争进行优胜劣汰,转变和优化经济发展方式。

3.重新审视政府的责任,做有限、有效政府

第一,要解决好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通过对地方政府行政体制进行改革和简政放权,最大限度地提升行政效率,在压缩传统行业产能的过程中,引导与控制市场进行有序竞争,鼓励与扶持传统产业向现代产业转变,并将战略性新兴产业引导至可持续发展的道路。第二,为产业结构的调整制定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充分发挥地方政府的作用,为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提供支撑,尤其要对影响国民经济发展的重点产业、重点企业进行大幅度和持续稳定的补贴。第三,界定地方政府和市场之间的支出责任与收入划分标准,通过划分同级地方政府部门间之职责范围,让财政部门等正确使用权力,防止由于职责重叠与职责缺位产生的效率损失。

(二)周期性减速下转变中国经济发展方式

1.多渠道拉动经济增长

和其他国家相比,我国政府支出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较大,唯有借助多种政策工具进行组合调控,才能在多种渠道内对经济增长起到拉动作用,才能促使经济保持可持续健康发展。为此,需要将财政体制向公共财政转型提上日程,借助相关财政政策,让民间投资、绿色投资等进入经济社会的关键领域,通过转移支付和完善税收制度的形式改善民生,以此促进内需的增长。此外,还要借助灵活而富有前瞻性的货币政策,以差别性货币工具实现对产业结构的优化,并通过扩大信贷规模的形式提高中国对世界经济周期的应对和抵抗能力,减少不必要的干预。

2.增强经济发展的内动力

为了保证中国经济能够在周期性减速的过程中与世界经济波动保持同步,并降低由此而产生的消极影响,我国需要不断提升经济发展之内在动力,借此抵御来自外部的冲击。为此,需要认识到中国是世界范围内的资源需求大国,经济增长会受到澳大利亚、巴西、南非等资源出口国经济周期波动的直接或者间接影响。为此,需要激励国内资本多渠道参与海外资源的开发,以此增强我国在国际资源市场之话语权。此外,应重点推动产业结构之优化升级,在提升出口产品附加值的同时,让更多中国企业“走出去”,以此维持与增强“中国制造”所产生的竞争力。当然,在这一过程中,还应重点关注美国、日本、欧盟等中国的关键贸易伙伴,在不断开拓新的贸易合作领域的同时,通过分散贸易和降低投资比重减少主要经济体波动对我国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

3.建立安全预警机制

国内外已有的经验表明,无论是经济领域的周期性波动还是非周期性波动,通常具有可预见性,即便其产生时间存在偶然性,也可以借助贸易与金融渠道使之扩散至更为广阔的区域甚至全球。而我国资本市场随着逐渐开放,急切需要在我国构建有效的金融监管体系与安全预警机制,以此强化国际资本、劳动力和技术合作,降低因为金融体系不完善所引起的负向波动。比如,要对政治领域内的非周期性波动因素进行关注,包括政权更迭和地缘冲突等;同时,要对自然环境中的自然灾害和气候变化等进行关注,以增强应对危机的应变能力。

六、结束语

实证结果表明,在经济繁荣时期,不论是周期性还是非周期性产业,短期调整速度都相对较快。而与周期性产业相比,非周期性产业的结构调整速度更快。在长期视角上,周期性产业结构调整呈现出“逆周期性”。因此,在我国经济增速放缓的形势下,各行各业需要按照宏观经济下行趋势,对产业之结构性和周期性问题进行理性研判,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寻找能够促进经济发展的路线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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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22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西部项目(15RK003)

李娜,女,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副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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