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文化观与音乐课程的哲学建构探析
2017-10-30李阳
李阳
20世纪,中国文化的发展可谓是西方文化如海鲸波山般的排空而入,并由此形成了对中国传统文化总体性反思浪潮的屡踣屡起。实用主义文化哲学是影响较深的一个,作为20世纪具有较大影响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之所以能够在中国广泛传播的主要原因是其教育思想迎合了当时中国教育发展的诉求,对音乐课程的哲学构建起到了重要的影响作用。
实用主义文化观学校音乐课程哲学建构正如蔡元培所说:“杜威哲学,用十九世纪的科学作根据。由孔德的实证哲学,达尔文的进化论,詹姆士的实用主义递演而成,我敢认为西洋;新文明的代表。”实用主义者认为实用主义是一种强调“行动”“实践”“生活”的哲学。实用主义最为独特的风格表现为强调现实生活,其出发点是确定信念,主要手段是采取行动,最高目的是获取效果。由于杜威的来华讲学以及以胡适、陶行知等为代表的实用主义者的广泛传播与实践,使得实用主义哲学及其教育观对中国20世纪20年代的课程改革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21世纪初的音乐课程改革中更是强化了学生音乐兴趣对于音乐教育的重要性,提出了“以兴趣爱好为动力”的音乐教育理念。
那么,作为20世纪具有较大影响的实用主义文化哲学及其教育思想对当时音乐课程的哲学建构带来哪些影响和渗透呢?下面从知识观、学校音乐课程的价值取向、音乐美育观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工具主义的知识观
自我国学校音乐教育开端的学堂乐歌以来,西方音乐知识因其“科学性”而被认定为学校音乐课程建构的知识基础。而西方音乐知识的“科学性”表明了它的实用性,因为科学性知识是实用主义教育观的关键词。教育对社会发展的作用放在工业社会的具体语境中,就使“科学技术”知识成为知识的中心,因而助长了“科学主义”在课程领域的扩张。
但是,当人们拥有了这些音乐知识和技能是不是能够完全理解、演唱所有的音乐作品呢?这倒未必。像中国少数民族的歌曲、说唱音乐和戏曲音乐,还有不同于西方音乐的非西方音乐。另外,我们用所学的西方音乐知识作为一种工具也无法完全能够分析世界所有的音乐文化,因为每一种音乐知识都有其赖以存在的文化属性,如果硬要将某一文化属性的音乐知识作为一种工具来分析和阐释另一种文化属性的音乐知识,其结果必然会产生文化误读,甚至还会产生文化的殖民化。由此可见,这种实用主义的工具主义知识观将音乐知识仅仅视为一种工具性存在而剥去和割裂了音乐知识的文化属性及其存在的人文精神。
二、社会本位的学校音乐课程价值取向
教育是改造社会的工具,这一思想贯穿于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观。杜威在《我的教育信条》中指出:“学校是社会进步和改革的基本的和最有效的工具。”这一思想在学校的音乐教育中折射了社会本位的学校音乐课程价值取向。
梁启超在《饮冰室诗话》中写道:“中国人无尚无精神,其原因甚多,而音乐靡曼亦其一端,此近世识者所同道也。昔斯巴达人被围,乞援于雅典,雅典人以一渺目跛足之学校教师应之,斯巴达人惑也。及临阵,此教师为作军歌,斯巴达人诵之,勇气百倍,遂以获胜。甚矣,声音之道感人深矣。”梁启超虽将音乐教育定位为精神教育,但他更偏重于推崇尚武之精神、勇敢之斗争,以此改造当时国民萎靡不振之精神志气。总之,在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国民性的精神塑造被视为改造和发展社会的有效良药。这一思想同样渗透于1923年以后的学校音乐课程标准中。如“发扬仁爱、和平、勇武、壮烈之民族精神”“发挥仁爱、和平、大刚、中正之民族精神”“进取、合作、团结等精神”“爱国爱民族之精神”等。
在抗日战争时期,音乐教育为政治服务成为必然。这一时期,抗日救亡歌咏活动的广泛开展使得学校音乐教育的社会功能得到重视,当时社会广泛传播并传入学校的抗日救亡歌曲成为学校音乐教育主要内容,如聂耳的《义勇军进行曲》《大路歌》《毕业歌》《卖报歌》,冼星海的《在太行山上》《只怕不抵抗》《救国军歌》,任光的《抗敌进行曲》《大地进行曲》,贺绿汀的《心头恨》《谁说我的年纪小》,张寒晖的《松花江上》等。为了配合当时抗日救国这一全国性人民奋斗的目标,1938年,教育部颁布了《教育部实验巡回歌咏团简章》《教育部实验巡回歌咏团指导组织县市歌咏团办法》等文件,要求大力推进学校音乐教育配合抗日战争进行宣传活动,以此鼓舞全国人民的士气,激发全国人民团结进取的精神。特别是要求学校利用课外音乐活动来宣传抗日救亡政治思想。如1940年《修正音乐课程标准》的实施方法概要中要求学校应提倡组织课外音乐活动,如合唱团、乐队等,学校及教员均应视为正式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学校音乐课程的社会本位价值取向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文革”时期表现突出。这一时期,由于当时的教育方针中未将“美育”纳入其中,学校音乐教育逐渐被削弱。在当时教育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的政策导引下,音乐教育成为政治思想服务的工具。
三、道德教化的音乐美育观
强调音乐的道德教化功能被当时的许多音乐教育者所认同。黄子绳等在《(教育唱歌)序言》中说:“有一事而可以养道德、善风俗、助学艺、调性情、完人格,具种种不可思议之支配力者乎?曰:有之,厥惟音乐。音乐之为体,其人人也易,故吾人之习他科,步入习音乐之善。”贾新风在《音乐教育通论》中说:“艺术支配着人有道德的行为,是自然的,是出于不自觉的,是无关心的,不像道德论的力量,是来得那样的不自然。比如,有爱人群、忠心国家、孝顺父母的一些话,我们听着了,未必感动得深刻,倘若在那综合艺术的戏剧上表演出,往往感人深切,实在是他在享乐里无形中受了艺术内容的暗示,这诚然是良善的音容,不用艺术作表面,实不足以诱人,所以干燥的道德论,远不如艺术了。”
1912年9月,教育部正式公布教育宗旨:“注重德育教育,以实利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教育完成其道德。”从此,“德性”写进了后来的音乐课程标准中。1912年12月公布的《校令施行规则》中写道:“乐歌要旨在使请习唱歌及音乐大要,以涵养德性及美感。”1916年公布的《国民学校令施行细则》第八条也提到了“陶冶德性”。此后,音乐课程标准中的“鼓励团结、进取等精神”“发扬仁爱、和平、勇武、壮烈之民族精神”等都体现了对道德教化的强调。
以音乐美育完成道德教化或德育说明了将音乐视为一种道德教化或德育的有效工具的实用主义文化观,它迎合了我國古代将音乐与社会政治紧密相连的礼乐教化思想。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儒家强调了音乐的社会功能,尤其是音乐的教化功能,正所谓“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在礼乐思想中,乐的意义由礼而确定和规范。这种礼乐思想不是强调音乐的审美,而是着重关注其社会教化功用,音乐是作为礼教的工具。道家虽然崇尚自然,主张“大音希声”,但它也不是以音乐作为审美对象,而是将音乐视为修身养性的方式和手段。无论如何,儒家和道家都将音乐视为一种工具。这种思想在20世纪的我国学校音乐教育中依然存在,音乐是塑造国民精神、救亡图存、富国强兵、抗日救国、为无产阶级服务等时代主题的工具。
四、结语
作为20世纪具有较大影响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之所以能够在中国广泛传播的主要原因是其教育思想迎合了当时中国教育发展的诉求,迎合了当时中国急于摆脱落后,发展国家之需,也迎合了当时中国的进步知识分子反思和重新检验中国传统教育价值体系和改造陈旧的教育以适应当时世界局势变化之需。在21世纪的今天,实用主义文化哲学及其教育思想对当今音乐课程的哲学建构也具有重要的影响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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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董飞.论音乐教学中的审美教育[J].农业科技与信息,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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