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温柔的女人

崔立

楼下，又听见了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声，“上面怎么了？桌上没有吗？你是怎么搞的……”声音直接清晰地进入我的耳膜，很刺耳。

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了。房子装修时，一次我从外面进来，还没到底楼门洞，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叫骂声。哭声，是孩子的；叫骂声，是女人的。

女人在骂：“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随着叫骂声的，是个小女孩的嚎陶大哭。

我走近门洞，看到有个书包扔在门洞口。各种文具，书本散落在楼梯上，狼藉一片。二楼的一个女人，使劲在推一个小女孩出去。

女人嘴里还在骂着：“滚，你给我滚！”女孩大约七八岁，边哭边拉扯住女人，不让女人关上门，嘴里还断续呼出：“妈妈，妈妈……”

我搬进来后，总是这样不得安宁。

晚上快10点钟时，突然又听到了女人的叫喊声，然后是小女孩的哭声，喊得很激烈，哭得也撕心裂肺……

我女儿要睡觉了，上小学的她问我：“爸爸，是楼下的小女孩吗？她们吵得哭得太大声，我睡不着。”我說：“是的。要不，你先看会书吧。”

今天，我又听到了大喊声、哭喊声。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

楼下的邻居，这个女人，打开了门。

女人怒发冲冠，看着敲门的我，声音似有几分不善，说：“你有什么事儿吗？”我说：“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你这样教育孩子，有效果吗？”女人愣了一下，说：“有没有效果，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女人的脸板下来。我笑笑，说：“如果效果不明显，我建议你换一种温和对待的方式。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走了，上了楼。

有一些日子，没听到女人叫喊和小女孩大哭的声音了。

今天，我从外面进来。远远地看到了女人，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正往外走。女人看到了我，拍了拍小女孩，说：“雪月，叫叔叔好。”小女孩用稚气的声音说：“叔叔好。”我笑笑说：“你好啊。”

这是我们第一次互动打招呼。我的心头，很有成就感地欢呼了一下。

（摘自《新民周刊》2017年8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