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 曲径通幽

冯广建

中国古代诗歌抒情手法如色彩缤纷的大花园，万紫千红，春色满园，或直接抒情，或间接抒情，手法多样；如清新旖旎的山林，禅房花木，曲径通幽，借景抒情，借物抒情，借人抒情，借事抒情，借修辞手法抒情，借行为动作抒情，不一而足，曲尽妙笔。

一、直接抒情，直截了当地表达感情

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开头三句，直抒胸臆，直接表达妻子去世十年来对其的思念和自己的痛苦。陆游《鹊桥仙·夜闻杜鹃》：“故山犹自不堪听，况半世飘然羁旅？”点明了自己岁月流逝、壮志未酬、羁旅他乡的处境，格调哀婉凄凉，情感强烈直露。

中国古代诗歌贵有曲折含蓄之美，抒情手法以间接抒情为多。

二、间接抒情，借助描写景物、摹写物态、记叙事件、记述人物、讲述故事、描摹神态变化行为动作、修辞方式等手法抒发感情

分为借景抒情、借物抒情、借人事抒情和借助其他手法间接抒情几种情况：

1.借景抒情

借景抒情分为情景交融、寓情于景、触景生情、缘情布景。

触景生情是先有景后有情，受到眼前景物的触动，引发联想，生发情感。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萧萧的落叶，滚滚的江水，触动作者，触景生情，顿生韶光逝去、年老多病之悲怆，沦落他乡，漂泊在外之孤愁。

寓情于景，表面看只写景不抒情，实则将感情融于景物或场景中。李益《喜见外弟又言别》尾联“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从结构上看，以景结情，从手法方面论，是寓情于景，诗人想象明日表弟艰难跋涉在崇山峻岭的巴陵山道，表面是写景，实则把诗人与表弟久别短暂重逢却又分别的惆怅和对表弟的担忧之情寄予描写之中。

情景交融，既有描写，又有抒情，有景又有情，景与情两者融为一体。2017年江苏卷王维《田家乐》“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情景交融，有“落花”有“啼莺”，有家童，有山客，人与景，景与情，交融在一起，表达诗人闲适的心境。张元幹《卜算子·风露湿行云》尾联“起舞闻鸡酒未醒，潮落秋江冷”，情景交融，用祖逖典故，表达理想不得实现之悲；描写江水的退落冷寂寄寓作者面对国事衰退内心的悲凉。

缘情布景，先有情，后有景，景由情生，因情而景。白居易的《憶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首句先说“好”，表达喜爱赞美之情；后文之红胜火的日出江花、绿如蓝的春来江水，皆围绕这“好”，这“喜爱之情”写景布景。

触景生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缘情布景是借景抒情的具体表现。中学生在鉴赏诗词时，重在赏析景与情之间的关系，不在概念的辨析。陆游的《秋兴》“明朝烟雨桐江岸，且占丹枫系钓舟”，寓情于景，想象自己在枫叶飘飘、烟雨蒙蒙的桐江岸垂钓，表达自己隐逸的情怀，也暗含无奈和苦闷之情。

2.借物抒情

借物抒情也可称为托物言志、咏物抒怀，借助物的象征意义来表达个人胸怀、心志、情感。黄巢写《题菊花》，他作为一个农民起义军领袖，敢于设想，自己要做司花之神，要让菊花和桃花一起在春光烂漫的春天尽情绽放，借菊花表现了一个英雄，敢于改天换地的自信和勇于改变命运的气魄。

3.借人、借事抒情

借人、事抒情分为因事抒情、咏史抒怀、用典、借古讽今。

因事抒情、寓情于事，通过叙述现实之事抒情，即事于情，情由事生。白居易的《采地黄者》（2017年浙江卷），通过叙述采地黄者，采地黄、买地黄的艰辛，把强烈的爱憎之情寓于客观叙事中，揭露贫富不均的社会残酷现实。

借古讽今，借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评述，或批评时政，或抒发感慨不平，或表达志向抱负。杜牧《过华清宫》，通过快马给杨贵妃送荔枝的历史事实，揭露统治者享乐腐化的奢侈生活，也含蓄地指出唐安史之乱的原因。

用典，（2017年全国卷2）苏轼《送子由使契丹》尾联“单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苏轼用李揆典故，表明对远行弟弟的担心。

4.通过行为动作的描写，表达感情

《阮郎归·春风吹雨绕残枝》“讳愁无奈眉。翻身整顿着残棋，沉吟应劫迟”，女主人公并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的愁绪，讳莫如深，但触景生情，还是形于颜色，顿觉无奈。她要排解这些忧愁，回身整理残棋，让棋乐占据情思，转移愁情；但落子迟缓，愁绪难解。通过人物自身的神态动作表达无法排遣的愁情。

5.借用修辞手法抒情

严蕊《如梦令》，用梨花之白，杏花之红和红白相间的桃花对比，表达对桃花超拔群芳，高标独立的赞美之情。刘克庄《北来人二首》（其一）颔联“寝园残石马，废殿泣铜驼”，运用对仗和拟人的手法写陵园宫殿的荒凉残破，抒发国家破灭之哀痛。

抒情是诗歌的关键，是中国古代诗歌的魂。中国古代诗歌的美在于抒情手法的多彩多样。我们希望广大中小学生阅读中国古代诗歌，从赏析诗人所表达的情感思想观点态度和表达感情的手法入手，感知、鉴赏中国古代诗歌的美，从而提高我们的审美认知能力，增强我们的鉴赏美、创造美的能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