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追梦人——记陕西省咸阳市老年大学教师张金萍和她的秦腔唱腔班

◎文/雷燕

梨园追梦人
——记陕西省咸阳市老年大学教师张金萍和她的秦腔唱腔班

◎文/雷燕

张金萍老师

生长在三秦大地，谁人不能吼几声气壮山河的秦腔？谁人耳边不曾回荡过婉转悠扬的秦韵？听秦腔、看秦腔、唱秦腔，已渗透在秦人的生活中，流动在秦人的血液里。陕西咸阳地区，更是一个秦腔的戏窝窝。田间地头、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即兴高唱秦腔。咸阳市老干部活动中心，十多年来连续组织秦腔消夏晚会，聚拢了一大批秦腔爱好者。在这样的秦腔氛围中，想唱秦腔，想把秦腔唱得更好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咸阳市老年大学顺应戏迷们的需求，于2014年筹备开设了秦腔班。当时,要开设秦腔班的消息刚一传出，报名处便被围得水泄不通。秦腔唱腔班、表演班很快满员，还有很多人没有报上名。学生有了，老师从哪里来？请谁来？多方比较考察后，张金萍走进了咸阳市老年大学的教室，成了秦腔唱腔班的老师。

张金萍从小热爱秦腔，六七岁时，听了秦腔名家陈妙华的《三滴血》，立即被陈老师美妙的演唱震撼了，梦想的种子深深埋进了心田。“我要学唱戏！”从此张金萍表现出了孩子少有的倔强和痴迷。村里合作社的柜台上有一本《三滴血》，她没事就跑去看一会。有一天，她终于凑够了一毛四分钱，买回剧本废寝忘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村头大喇叭、家里的收音机是她学习秦腔的老师，她不放过每一次播放的机会。1984年，14岁的张金萍考上了咸阳戏曲学校，师从焦晓春老师，专业学戏的大门向她打开了，她如饥似渴，老师的一招一式，一个眼神，她都牢记在心。为了演好《哑女告状》中的掌忠，她一天到晚泡在练功场，抢背，壳子，云步，吹胡须甩膀子奔跑。一次练功的时候，衣服的拉链磨破了后背，鲜血直流，她竟没有感觉到，直到停下来时，才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戏校三年，炼狱般的学唱练功，毕业汇报演出时，她把《哑女告状》里的管家掌忠演得活灵活现，高潮迭起。台下观众掌声不断，台上她光彩夺目。学戏时的艰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扬眉吐气的自豪。

毕业后，她被分配到旬邑县剧团，正式成为一名秦腔演员，心中的梦想呼之欲出。可老天偏偏和她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她对油彩严重过敏！因为正处在青春期，脸上生出许多痤疮，在劣质油彩的刺激下，满脸病毒感染，几近毁容。这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爱美的女孩来说，无疑晴空霹雳。她不敢照镜子，不想见人，更不想走进化妆间。她开始魂不守舍，丢三落四，上了台也是目光呆滞，再也没有往昔的神采飞扬。难道心中的秦腔梦就这样被断送了吗？她不甘心可却无能为力！在痛苦的煎熬中，她离开了曾经向往的剧团，渴望的舞台！

一段时间后，张金萍进了咸阳国棉七厂，成了一名纺织女工。让她惊喜的是，厂里有秦腔队，她的秦腔梦再一次被唤醒。她当仁不让地成了厂里秦腔演出队的主力。她买来专业书籍充实自己，跟展运华老师学声乐，1995—1998年，她连续四年参加陕西电视台“秦之声”比赛，连获四届一等奖。她开始小有名气了。

2010年，40岁的张金萍买断工龄，成了自由人。张金萍说：我没有一点失落，反而庆幸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秦腔、学习秦腔了。马友仙老师是张金萍最崇拜的秦腔名家，她登门拜访马老师，认真聆听马派秦腔的精髓，马老师一个字一个字地矫正她的发声位置，讲解吐字归韵和气息的运用，讲解怎样唱出秦腔的韵味、怎样把控人物情绪等等。在马老师的悉心指导和耐心示范下，张金萍如醍醐灌顶，对秦腔有了全新的认识。严师指导，学生苦学，这一阶段，张金萍的理论知识和演唱水平发生了质的飞跃。每次她一出声，必引来掌声阵阵。在咸阳市举办的秦腔大赛中，她力压群雄，获得一等奖。在陕西电视台“秦之声”《寻找王宝钏》的比赛中，她以绝对优势多次获奖，得到专家和观众的好评。好学的张金萍把自己学习秦腔的点滴体会和经验方法整理成文，为了自己的梦想，更为感恩老师的厚爱。冥冥之中她感到，这种亲身体会的经验肯定会有用。

果不然，2014年，咸阳市老年大学向她递来了橄榄枝。当站在老年大学的讲台上，看到满满当当一教室的学生时，她激动万分，心潮澎湃。看到学生们好奇、渴望的眼神，她感到了自己责任的重大。她忽然明白：劳我筋骨，饿我体肤，就是为了当一名秦腔老师啊！我一定要倾我所有，把秦腔艺术传播给更多的人。

张金萍作为老师第一次走上讲台，怎么给学生上课？一个班50多位学生，有七八十岁的老者，也有三四十岁的青壮年；有能唱几段戏的，也有一点不会的；有县处级领导，也有摆摊卖菜的。面对这样的学生组成，张金萍备课时就格外的用心。一节课，两个小时，她要用7天的时间去备课。找资料、找视频、写教案、打印。课堂上，她根据自己的经验娓娓道来，生动形象；多媒体的播放教学，直观新颖，很能引起学生的兴趣。有一次，本该5点下课，可是5点半了，全班同学还聚精会神地听讲，讲到精彩处，同学们热血沸腾，掌声雷动，讲台上的她更是激情四溢，师生们一起陶醉在秦腔艺术的巨大魅力中。

张金萍十分重视基本功的教学。基本功包括声乐和十三辙韵。声乐就是科学发声；十三辙韵则囊括了所有汉字，每一个辙韵都有固定的口型、发声部位及字头字腹字尾的转换。她认为，只有找到科学的发声技巧，掌握了十三辙韵，吐字归韵了，唱腔才会有韵味。不懂得十三辙韵而去唱秦腔，那只是在唱音符。每一个辙韵讲完后，她都给学生示范唱腔，观看名家的演唱，她要求学生的高音要达到圆润悦耳，美妙动听。她独特的教学方法，很受学生们的喜爱，效果非常明显。两个学期结束，零基础的学生陈萍、孙艳娥就能挂衣表演《砍门槛》了；毛亚婷、文晓桃、谢存侠、张生会等学生攻下了《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唱段；张英兰的《状元媒》胜过许多专业演员。学生们演出的秦腔、眉户舞蹈《最美柴郡主》《十二把镰刀》在陕西省电视台多次播放。在咸阳市老干部局春晚上，学生们演出了《三月桃花》《三回头》《八年前》《屠夫状元》《诸葛撑船》《辕门斩子》《祝福》等多出戏。咸阳市的许多晚会上、庆典上，也都有老年大学秦腔班学生的身影。他们精彩的表现，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好评。

咸阳市老年大学也积极为学生们寻找锻炼的机会，搭建展示的舞台，优秀学生被输送进咸阳市老干部艺术团。只要有演出，团长王丽珍会第一时间想到秦腔班的学生，她和张金萍老师一起协调安排学员们演出，无报酬地陪着他们一遍遍排练。每当学生们演出成功，台下掌声响起时，张金萍的心里便有一股热流涌动，这掌声是对她最好的回报和肯定。

在和学生的相处中，他们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张金萍说：“在教室，我是他们的老师，出了教室，他们是我的老师。我对穿衣不讲究，学生们会教我怎么搭配衣服。看到适合我穿的衣服，就打电话让我去试，帮我看着，生怕被别人买了去。教师节时，学生们送来大捧的鲜花，卡片上写着‘老师，节日快乐！辛苦了！’我手捧鲜花，激动万分。那一刻，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人。我的梦想在这里扎了根，开出了鲜艳的花朵。我特别感谢老年大学给我这个平台，能把我的所学传播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认识了我，也认识了秦腔。”

排练间隙，说起在秦腔班学习的情况，学生们打开了话匣子。陈萍、孙艳娥、张兰兰、毛亚婷、王润清等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异口同声地说：“这个秦腔班太好了，把我们这些门外汉都教成有专业水准的演员了。我们喜欢秦腔，梦想有一天也能站在舞台上。我们遇到了好老师，她的声乐及十三辙韵教学方法特别好，我们很快学会了发声技巧，声音变得圆润动听，有时候一个高音唱出来，嘹亮悦耳，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唱的。我们做梦都想不到，我们化好妆穿起戏服比新娘子还漂亮。我们能演出这么精彩的节目，还能登上《秦之声》《秦声飞扬》，在电视里看到自己，真的好像是做梦。秦腔让我们变得更加快乐和自信。秦腔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咸阳市老年大学秦腔班学生们的优异表现，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带动了更多的人走进老年大学，出现了一座难求的局面。秦腔班也成了老年大学的一个招牌，现在已有四个班，二百多名学生。我相信，在咸阳市老年大学各位领导、老师、学生们的共同努力下，老年大学会成为更多人实现梦想的家园，秦腔班也必定会引来更多的梨园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