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玻璃宅，上海，中国

垂直玻璃宅，上海，中国

Vertical Glass House, Shanghai, China, 2013

评论

王辉：宅在“垂直玻璃宅”里的本体论转移

张永和的“垂直玻璃宅”在上海徐汇滨江西岸已经落成几年，这个当初建成时热闹了一下的建筑，反而在现在热闹起来的西岸滨江公园里沉寂了。这要归罪于它外表的封闭性，很多人看到这个秃头秃脑的混凝土筒子，会误以为是一个功能为楼电梯间或通风口的构筑物。运营上的封闭性更使之被一般市民冷落。

其实更不堪的冷落是来自业界对这个建筑的淡漠，好心人也至多认为这是张永和的自娱自乐。随着中国当代建筑的繁荣，作为引爆中国当代建筑井喷的先驱者之一的张永和的作用和影响自然而然地会被稀释，并也会自然而然地成为无异于其他的在这江湖中的弄潮儿。以历史已经给了张永和的位置，似乎他依然应该有在这个位置上要发出的普世的声音，而不是自说自话。这种普世的声音即中国建筑在基于世俗业务大繁荣之上，有没有对建筑学本体问题的思考和贡献。这个问题可以成为真命题的前提是笃信日常生活即是形而上学。因此，这个问题对于张永和而言可能只好是个伪命题，因为“非常建筑”虽然无数次地表白了是“平常建筑”，但骨子里还是超越了日常的非常，所以要在世俗的委托之中去探究日常建筑的形而上是种悖论。这种世俗不仅仅是常见的世俗，也包含像诺华园区这样不常见的世俗。在这样的创作环境中，唯一合逻辑的逆袭是在不俗的委托之中能够抓住机会。作为2013年上海第一届“西岸建筑与艺术双年展”的参展作品，滨江项目就是一个难得的去功利化的机缘。张永和没有把这个无拘束的机会浪费在无谓的、和其他日常的委托也无异的创新上，而是从箱底里翻出了21年前的一张旧图纸。要感谢这个冷静的判断，让这个时代熔炉铸造出了一个思考普世的建筑本体问题的建成作品。

勒·柯布西耶经常说；“一栋住宅，一座宫殿”。小住宅往往有大理念。同样，“垂直玻璃宅”不是小玩闹，而有大野心。张永和在《画图本》里宣言式地表白它是“探讨建筑的垂直透明性，同时批判了密斯·凡·德·罗的水平透明概念”。按照康德的概念，所谓批判就是去探索理性能力的边界。所以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以密斯为代表的现代主义的透明性已经走到头，为什么不转个90O的弯，看看在垂直方向上新的可能。

关于透明性问题在现代建筑中的本体性地位，可以从现代主义运动的早期理论家佩夫斯纳的《现代设计的先驱者：从威廉·莫里斯到格罗皮乌斯》一书中对100年前现代主义早期代表作的梳理中读到。这本书虽然在1936年第一次出版，但书中的案例截止于1914年。格罗皮乌斯和梅耶为德意志制造联盟展览会设计的科隆模范工厂是这本书结尾的高潮：一张工厂角部全透明的纤细钢骨玻璃楼梯间的照片。这种透明性是书中援引的其他几十个案例所不具备的，其中包括了这一阶段赖特、密斯的作品（柯布此时还没上正道）。有趣的是我拥有该书1964年的一个版本，封面设计排了4个建筑，唯独把这个玻璃楼梯照片提亮了。这样的一种战胜了重量感和物质感的透明性，被佩夫斯纳盛誉为“超越了中世纪哥特教堂玻璃窗的神秘性，而代表了一个注重科技、追求速度、勇于冒险、崇尚苦斗、不计安危的时代”。足见透明性所带来的感性美，已经是现代建筑有别于历代建筑的本体性指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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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技术让现代建筑变得透明了，又容易让现代建筑设计变得肤浅，于是又要回到对透明性进行知性的思辨，这就是柯林·罗和罗伯特·斯拉茨基提出的第二种透明性：有别于感性的、字面上（也译为物理层面的）的透明性，一种充满了知性的、现象层面的透明性更有吸引力。刚被佩夫斯纳赞誉过的格罗皮乌斯式的透明性在这里成为了靶子（案例是德绍包豪斯校舍），罗和斯拉茨基认为格罗皮乌斯注重的是玻璃的透明属性，在夸张了材料的美学特性后，过分直白的感性美，缺乏知性深度。所以他们更欣赏勒·柯布西耶在加歇别墅中所表现出的那种“现象的透明性”，即通过玻璃表面的透明性构成，使建筑的内部组织结构在其表象上呈现，唤起对看不见部分的思考，从而产生有意味的感官享受。如果再结合罗在探讨加歇别墅的另一篇著名文章《理想别墅的数学》，这种通过立面来读到平面的“现象的透明性”，是一种高级黑似的“不透明的透明”，其实也只有少数的建筑专家才能读到其中的奥妙。而这点奥妙是建筑作为物自体、而不依赖于其他因素的根本，换言之，是超越了一切条件的本体性的存在。而这种存在，竟能通过透明性的演绎来呈现，足见透明性是认知建筑的知性条件。

相比后来人人喊打的现代主义玻璃盒子的简单粗暴的透明性，玻璃盒子鼻祖的密斯也有一套“观念的透明性”，即把透明性绝对理性化后推向了圣坛，使本来有丰富内涵的现代主义，又成为了理念的祭品。例如范思沃斯别墅，透明性对室内私密性的粉碎；在类似柏林国家美术馆的项目中，为了前后通透感而不惜把功能压到地下，以实现天花在透明中的连续。这种水平方向透明性的极致，虽然碾压了想当然应该优先的功能性问题，倒也把建筑问题引入到其他本质性的领域：例如室内如何与自然融合，空间如何去物质化，细部如何精密轻巧等等，从而把透明性从感性的“物理的透明性”和知性的“现象的透明性”范畴，又带到了理性的“观念的透明性”范畴。

张永和的垂直玻璃宅，正是透明性在水平方向上走到极致之后的忽然间脑筋急转弯，所谓“批判了密斯·凡·德·罗的水平透明概念”，不妨理解为从另一个维度上看它又如何能在感性、知性和理性的3个层次上带来透明性新的意义。

所谓垂直玻璃宅，就是所有的水平楼板和屋面都是用透明玻璃做的，于是视觉上建筑的“层”在垂直方向上被叠加了，由材料性变异引发了新的空间类型学。当透明的方向转为垂直时，“物理的透明性”所带来的感性直观的新奇与惊喜，是从两种“看”获得的。一种是直接通过眼睛看到的。因为在垂直向度上X光似的透视是日常经验中所没有的，于是眼睛对于所见就格外地敏感和好奇，使这个简单的空间反而处处抓眼球，只要改变视角，不用移步就可易景了。另一种是间接通过头脑看到的。由于这样的空间有悖常理，因而会诱发人的想象力。一群朋友在这里玩耍，彼此会在不同的楼层间互动；而孤身独自在这里徜徉，眼前更会浮现出头顶上方那个空间里可能的戏剧化场面。这样，敞开的地面或天花变成了镜框式舞台，看空间变成了看想象力空间中各种各样的戏。楼面的这种材质的变化，就不只是一种手法的处理，而是对空间体验的本质性颠覆。这是宅在垂直玻璃宅里，由“物理的透明性”所带来的第一种对建筑空间的本体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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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和在近期的实践和教学中大力提倡“手工艺”，强调在建筑作品中能够读到建构性。这是种建筑阅读的知性化努力，换言之，就是建筑师式的建造游戏。“垂直玻璃宅”是这种游戏的最佳案例。这个建筑的外表是碉堡式的混凝土筒。而这层文字意义上完全的不透明的外皮，恰恰是我们阅读这个“玻璃宅”透明性的起点。建筑平面为正十字分割的6m×6m；建筑剖面为地下一层，地上3层，其中顶层为两层层高。这些信息都能从信息量极少的外部立面读出，例如，槽式条窗的窗间立柱暗示了结构梁位置，混凝土浇注的分层线暗示了层高。而外部立面的所有表现也仅仅是这些内部信息透露，使这个建筑的极少主义充满了理性的自律。外立面的不透明显然有悖于入口推拉门钢梁上阴刻的一行字：“垂直玻璃宅”。看到这行字再去品味立面上窄窄的条窗，会注意到从建筑内部“溢出”的玻璃：在窗的上檐口有一截出挑的夹胶玻璃披水。如果从外部看这条披水只是个有趣的窗口构造的话，走到内部是会恍然大悟到这是搭在外墙上的玻璃地板！如果再仔细观察，在有入口的那个立面的门上方的槽窗上，少了条玻璃披水，而这个位置恰恰是没有楼板的楼梯间。有意思的是外立面这点微小的“出墙红杏”，竟成了解读这个建筑平面的一把钥匙，这种“现象的透明性”阅读，几乎可以代数到罗和斯拉茨基阅读柯布加歇别墅的文本中。在中国当代的建筑实践中，张永和比较有个性的风格往往是这种知性的呈现，有一点知识分子的雅癖。这是宅在垂直玻璃宅里，由“现象的透明性”所带来的第二种对建筑空间的本体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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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垂直玻璃宅”是中国当代非常入世的建筑实践中难得的一次出世的机会。表面上看，张永和抓住了一次游戏的机会；而从更深层地看，他找到了批判当代建筑实践的一个突破口。翻阅凝聚了张永和1980年代和1990年代热血激情的《图画本》，会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其中大多数作品是对“宅”的研究。这是人类建筑的最本体的出发点，也是几乎所有成功的建筑师职业起步的原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国近20年的城市化，最大的建设量也是住宅，而这样的建造机会几乎都与张永和式的独立建筑师相互疏远。其原因在于不同于张永和在1980年和1990年代对住宅的浪漫想象，中国当代的商品住宅不仅仅是对建筑师想象力的扼杀，更是对使用者想象力的阉割。使用者不得不用各种拆墙凿洞的装修行为进行报复，方能勉强使其住宅合用。在这个意义上阅读垂直玻璃宅，才能体会到作为“理念的透明性”的批判现实主义意义。显然，这种垂直方向上的透明性不同于密斯侵犯了个人隐私的水平方向的透明性，它是对私密性的保护和解放。当代社会对私人领域的侵犯，一方面是用公共领域的规范来格式化私人领域，从而彻底地消灭了私人领域；另一方面，是通过在集体层面上极其丰富的供给可能性，泯灭了个体独立创造的欲望。前者的结果是阿伦特所批判的公共领域的意识形态对私人领域的取代，后者的结果是马尔库塞所批判的发达资本主义时代所造就的没有批判意识的单向度的人。因此，如果想喊出柯布式的“建筑或革命”的口号去，任何住宅领域的本体性的变革，必须以重新树立个性化的私人领域为目标。“垂直玻璃宅”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打开了一条探索之路，因为它用一种空间理性颠覆了另一种空间理性，使在这个被理性推导出的空间里释放出了非理性的能量，而这种非理性正是对理性的公共社会非理性地侵入私人领地的理性的抵制。其结果是这个空间有多理性地被设计，就有多不理性的行为可能性，并由此得出了这个设计有多不理性的种种批评意见。在这种理性与不理性的辩证中，“观念的透明性”把对“垂直玻璃宅”的讨论从现象推到本体，这是第三种对建筑空间的本体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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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3种本体论的思考，使我们在面对这个另类的建筑时，首先放弃的是“好”（好看、好用、好玩）和“不好”（不好看、不好用、不好玩）的价值评价体系，而站在一个历史坐标上去看它的价值。我并无意夸张这个建筑能够写进建筑史，但所有能够写进建筑史的建筑无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对建筑本体性问题的敏感。遗憾的是，一方面过分的实用主义使中国当代建筑师鲜有对这个方向自觉思考的意识，另一方面批判性不足也使另外一类开始探索建筑本体问题的建筑师陷入手法主义的迷宫。当云深不知处时，张永和非常理智地跳出了此山，回到了21年前的他，隔岸观山，反而把问题看得透明而清澈了。他做了一个绝好的选择，不折不扣地实现了1991年的一张学院派式的、非常有建筑味儿的渲染图，这个行为本身就非常的超现实。而这种超现实也是张永和建筑中的一种风格。

什么是超现实，答案可以是：在现实的死胡同尽端打开了一个缺口，当从那个缺口回望现实时，还有另一种逃离的可能。“垂直玻璃宅”就是在另一个向度上的一种建筑的可能性，它既不是指在上海徐汇西岸滨江公园里的那一栋建筑，也不仅仅是一栋张永和设计的建筑，它是张永和送给这个时代的一种可能的类型学。

Comment

WANG Hui: Turn and Move Towards Ontology While Holing Up in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For many, Yung Ho Chang’s controversial Vertical Glass House is perhaps only a playful sense of humor, since they often neglect the serious ontological inquiry on architecture embodied in this building on the part of the architect. One may read such inquiry in Chang’s explanations of the design intentions: “Exploring the vertical transparency of architecture, which at the same time serves as a critic of Mies van der Rohe’s horizontal transparency.”

Transparency is one of the core issues for modern architecture. In his book Pioneers of Modern Design: From William Morris to Walter Gropius,the well-known mentor of Modernism Nilolaus Pevsner defined the highest achievement of modern architecture before World War I as “transparency.” He praised the glazed corner staircase in the Gropius and Meyer’s Cologne Model Factory for the Werkbund Exhibition by stating: “There is something sublime in this ef f ortless mastery of material and weight.”

Such sensual appeal of transparency was later described by Colin Rowe and Robert Slutzky as literal transparency, in order to differentiate what they appreciate more: phenomenal transparency, which can be found in Le Corbusier’s Villa Stein at Garches,as the surface glazing on the façade of the house suggests the floor plans and spatial layout inside.Hence, transparency acquired intellectual meanings.

Mies van der Rohe brought transparency to an even higher level of rational thinking by juxtaposing transparency and dematerialization, which may be termed as conceptual transparency. Interestingly,Mies achieved his notion of dematerialization through the material measures of making intricate details, restraining the plans, and radicalizing the structure. On one hand, we admire Mies’ rational approaches; on the other, the end of the Modernist transparency seems to be in sight.

To be sure, this end is only horizontal; thus,when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brings a 90-degree turn, we find once more new possibilities for transparency on three different levels, namely sensuality, intellectuality, and rationality.

In terms of the sensual effects, transparent floors offer an entirely new visual experience and inspire imagination, which means that in this bare space, looking is no longer limited to the eyes but an exercise for the brain as well. One may imagine some dramatic events possibly unfolding in the space either above or bellow.

This vertically transparent space is wrapped in a concrete shell on the outside; at the tectonic details of the window slots, we can see glass brimming from inside and see through the interior spatial layout by the way of phenomenal transparency. This is absolutely an intellectual game of architecture that gives this design a metaphysical flavor.

Certainly, the best way to determine the metaphysical flavor is to see if any aspiration in the realm of rationality in this building. The answer is positive. We seem to detect certain kind of irrationality in the conceptual transparency of such a glass house, due to the irrational desire aroused by the enclosed walls and the transparent floors,something not allowed in a rational setting. Such form of irrationality constitutes however a rational critic of another type of irrationality. The most irrational of all in residential architecture in China is to regulate rationally the private domain with standard housing units. As a counteraction,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releases the possibility of being irrational within the personal world. In that sense,conceptual transparency pushes this dwelling design to interrogate questions that concern architectural ontology.

In recent two decades, urbanization in contemporary China has created countless opportunities for building, yet their overly pragmatic tendency has made it very difficult for architects to seize them for design with the fi eld of architecture in mind. 2013 West Bund Biennale of Architecture and Contemporary Art in Shanghai presented an unusual kind of chance that Yung Ho Chang did not let down. He went back in a piece of paper architecture produced twenty some years ago,allowed himself to watch this blazing and rowdy age from afar, and finally made a 90-degree ontological turn. (Translated by FC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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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历史

垂直玻璃宅为张永和1991年获日本《新建筑》杂志举办的国际住宅设计竞赛佳作奖的作品。21年后的2013年,上海西岸建筑与当代艺术双年展将此设计作为参展作品建成。

类型+城市

玻璃宅已成为一个现代住宅类型。垂直玻璃宅，作为一个当代城市住宅原型，对现代主义缺乏隐私的水平透明性进行了批判，试图在垂直向度上重新建立起透明性与私密性的关系。垂直玻璃宅的纵轴上的透明性产生了两层结果：一层是精神的：由于它的封闭墙体和透明楼板及屋顶，它把居者置于天与地之间，创造出个人的静思空间。另一层是物质的：视觉上，垂直透明性使现代住宅中所需的设备、管线和家具，包括楼梯，叠加成一个可见的家居系统；垂直玻璃宅成为对“住宅是居住的机器”理念的又一种阐释。

材料+结构

该建筑占地面积约为36m2。这个4层居所采用现浇清水混凝土墙体，其室外表面使用质感强烈的粗木模板，同室内的胶合木模板产生的光滑效果形成对比。在混凝土外围墙体空间内，正中心的方钢柱与十字钢梁将每层分割成4个相同大小的方形空间，每个1/4方型空间对应一个特定的居住功能。垂直玻璃宅的楼板为7cm厚复合钢化玻璃。与此同时，增加了原设计中没有的空调系统。

使用

业主计划将垂直玻璃宅作为招待所，提供给来访的艺术家/建筑师使用。□

项目信息/Credits and Data

客户/Client: 上海西岸/West Bund

地点/Location: 上海徐汇区龙腾路/Longteng Road, Xuhui District, Shanghai, China

建筑设计/Architets: 非常建筑/Atelier FCJZ

主持建筑师/Principal Architect: 张永和/Yung Ho Chang

项目团队/Project Team: 白璐，李相廷，蔡峰，刘小娣/BAI Lu, LI Xiangting, CAI Feng, LIU Xiaodi

施工图合作/Construction Drawing Cooperation: 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Tongji Architectural Design (Group) Co., Ltd.类型/Building Type: 住宅/展览/Residential/Exhibition

建筑面积/Floor Area: 170m2

设计时间/Design Period: 2013.3-2013.12

建成时间/Completion Time: 2013.12

摄影/Photos: 吕恒中/LYU Hengzhong

Project History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was designed by Yung Ho Chang as an entry to the annual Shinkenchiku Residential Design Competition organized by the Japan Architecture magazine in 1991. Chang received an Honorable Mention Award for the project. Twenty-two years later in 2013, the West Bund Biennale of Architecture and Contemporary Art in Shanghai decided to build it as one of its permanent pavilions.

Typology + City

Glass house has already become a typology for modern dwelling.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as a contemporary urban housing prototype, criticizes the Modernist transparency in horizontality that provides no privacy and attempts to re-establis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lear glass and private living in verticality. The transparency in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produces two experiences:One is spiritual. Due to its' enclosed walls and glazed floors and roof, the house positions the inhabitants between the sky and the earth while creating an intimate space for meditation. The other is material. The vertical transparency connects all the equipment, ductworks, furniture pieces, including the staircases, into a visible system of domesticity.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offers another interpretation of the "house is a machine for living in" manifesto.

Materials + Structure

The building footprint is approximately 36m².The walls of this four-story residence are built with cast-in-situ concrete. The exterior façade is cast in rough wood formwork, resulting in a strong contrast with the interior façade that is cast in smooth plywood formwork. Within the concrete enclosure, a singular steel post is located at the center, with steel beams dividing each level in quarters and framing each space with various domestic activities in the middle. All floor slabs in the structure is made out of 7cm thick composite tempered glass. Furthermore,an air conditioning system is added to the original design.

Program

The client plans to use the Vertical Glass House as a guesthouse for visiting artists and architects.□14 首层平面/Ground floor p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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