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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养老方式选择意愿及其影响因素
——基于CLASS数据的实证分析

2017-10-20

湖北经济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照料养老变量

涂 丽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武汉 430074)

老年人养老方式选择意愿及其影响因素
——基于CLASS数据的实证分析

涂 丽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武汉 430074)

养老方式代表了老年人晚年的生活方式,直接关系到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本文以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行为为研究对象,根据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大样本数据,实证考察了在家庭养老照料资源逐渐缺乏的现实下,老年人对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选择差异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发现,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仍然是绝大多数老年人的期望所在,机构照料成为继家庭养老之后老年人更愿意选择的生活照料方式。个体身体条件较好和家庭养老照护资源相对充足的老年人更愿意选择家庭养老方式,而社区养老资源较丰富的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概率较大,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年人也更加愿意接受新型的社区养老方式。

家庭养老;社区养老;机构养老;养老意愿

一、引言

养老问题已经成为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23086万人,占总人口的16.7%;65周岁及以上人口15003万人,占总人口的10.8%。《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也显示,从2011年到2015年,全国60岁以上老年人由1.78亿增加到2.21亿,平均每年增加老年人860万;老年人口比重由13.3%增加到16%,平均每年递增0.54个百分点。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和医疗卫生保健事业的巨大改善,生育率持续保持较低水平,老龄化进程逐步加快。根据国际上判定人口老龄化的标准,我国已经步入了人口老龄化社会。未来20年,我国人口老龄化日益加重,到2030年全国老年人口规模将会翻一番。日益严峻的老龄化问题给社会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挑战,老年人的养老问题不仅关系到老年人自身的生活,更关系到各个家庭和整个社会的发展,养老问题也已成为社会经济和民生发展的重要问题之一。

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将老年人的经济供养、生活照料和精神陪伴融为一体,成为一种有效的养老模式。随着核心家庭的逐渐普及化和女性社会活动参与度的不断提高,传统的家庭养老已经不能完全适应当今社会的发展,随之而来的是老年产业的逐渐兴起。养老院是老年产业的典型代表,在这种养老方式下,老年人集中生活在养老院机构中,由专人负责老年人的日常生活照料,并由老年人及其家人定期支付费用,即“机构养老”模式。一个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养老院虽然可以使老年人得到较好的生活照料,但往往无法满足老年人对于精神陪伴的需求。对于养老院生活的不习惯也是影响老年人晚年生活幸福感的一个主要原因。大量的调查研究都表明,与居住在养老院相比,大部分老年人更愿意生活在自己熟悉的家庭环境中[1]。子女工作忙碌的现实与老年人渴望家庭陪伴的矛盾成为养老问题的关键。一些学者试图借鉴相关国家的经验,提供一种新的养老方式以中和这种矛盾,在他们看来,老年人可以依旧居住在自己熟悉的家庭环境中以寻求他们对于与家人共同生活的精神满足感,同时由所在社区提供日常生活服务以满足老年人的生活照料需求,这种养老模式被称之为“社区居家养老”方式(即本文所称“社区养老”)[2~3]。这种养老方式从理论上可以满足老年人的各方面需求,但对社区功能的建设和完善提出了较高要求。

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是当前老年人的三种主要养老方式。养老方式直接关系到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养老方式的选择必须尊重老年人的个人意愿。大量文献分析了养老方式对老年人的健康、生活质量和幸福感的影响,充分说明了养老方式对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作用[4~6]。部分文献对人们的养老期望进行了专门研究,乐章从老年经济支持的角度研究了农民的养老问题,研究指出社会化的养老资源成为农民越来越依靠的养老方式[7]。陈志和丁士军通过对比新农保实施前后农民养老期望的变化,指出在新农保制度实施之后,我国农民最主要的养老期望由依靠子女赡养转变为既依靠自己又依靠子女及养老保险的多重保障方式,虽然依靠养老保险的比例有所上升,但变化幅度不明显[8]。吴翠萍着重分析了不同居住方式下的城市居民对家庭养老方式的选择行为,指出多数城市居民年老时更希望独自(与配偶)居住,而依靠社会或自我服务将成为主要的养老方式[9]。

综合已有的研究成果,不难发现现有研究中对于养老问题的分析多以经济支持为标准,目前老年人的生计支持已经达成了要逐步依靠社会养老的共识。在老年人生活照料和日常陪伴方面,大多分为家庭(非正规)与机构(正规)两类进行分析,社区养老作为一种新的养老方式,理应成为老年人养老方式的主要选择之一。鉴于此,本文将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纳入同一框架下展开讨论,试图从生活照料和精神陪伴的角度分析当前形势下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意愿及其影响因素。

二、老年人养老意愿假说及其测量

老年人的养老方式是集经济供养、生活照料和精神陪伴为一体的综合问题,对于老年经济支持问题的研究成果已经非常普遍,因此本文中所界定的养老方式更偏重于生活照料和日常陪伴这两个方面。即文中的家庭养老方式主要指由家庭成员对老年人进行日常生活照料和精神陪伴;居家养老方式的老年人仍然居住在家庭中,但主要由社区提供专门服务来照料老年人的日常生活,并由社会工作人员对老人进行心理慰藉;机构养老的老年人离开家庭集中居住在养老院中,主要由养老院工作人员负责照料老年人的日常生活和心理陪伴。本文对于老年人的界定是指年龄在60岁及60岁以上的人群,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根据调查问卷中“您最喜欢哪一种养老方式?”这一问题进行测量,给出了“家庭成员养老”、“社区上门服务”和“住养老院”三个选项,分别对应家庭养老、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三种养老方式。本文数据来源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组织的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2012)试调查数据,该项目通过定期、系统地收集中国老年人群社会、经济背景数据,掌握老年人在衰老过程中面临的各种问题和挑战,评估各项社会政策措施在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方面所取得的实际效果,为中国老龄问题的解决提供重要的理论和事实依据。2012年试调查抽取了上海、湖北、宁夏等16个省市共1126位老年人样本,抽样方法科学,样本具有很好的代表性。

根据表1中老年人对不同养老方式的选择情况,不难发现传统的家庭养老仍然是老年人最偏好的养老方式,在1102个有效样本中,有82.85%的老年人希望由家庭人员提供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绝大部分老年人都更愿意由熟悉的家人陪伴和照顾他们。选择去养老院养老的老年人占所调查老年人的12.43%,一部分老年人基于社会经济和自身特征等原因愿意选择与子女分开居住,养老院能够为老年人提供专业的照料服务,因而成为一部分老人的养老场所。希望由社区上门服务的只占到了4.72%,社区养老服务还处于探索发展阶段,老年人对社区照顾的接受和认可程度有待进一步提升。

表1 老年人养老意愿分布

养老方式的选择决定了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方式,持续理论认为中青年时期的生活经历塑造人们的生活方式[10]。因此,老年人对养老方式的选择很大程度上由他们的文化程度、工作经历和身体状况等因素决定。一般来说,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受到个体、家庭和社区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已有文献分别从不同方面探讨了老年人养老方式选择行为的影响因素。龙书芹、风笑天分析了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收入和子女数量对人们养老意愿的影响,指出个体特征显著地影响人们对养老方式的选择[11]。吴翠萍将影响居民养老方式选择的因素归纳为个体特征、社会经济地位和居住期望三类,研究结果显示三类因素都对居民的养老方式选择具有显著性影响,而居住期望被认为是老年人选择养老方式时最重要的影响因素[9]。陶涛、丛聪从自身特质、健康状况、家庭环境和社区环境四个方面分析了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行为,强调了外部环境对老年人养老方式选择的重要性[1]。可见,对于养老方式的选择行为是老年人基于自身、家庭和社区等多方面养老资源的现状而做出的决策,个体养老资源、家庭养老资源和社区养老资源是老年人做出选择的主要依据,三者共同影响着老年人对养老方式的选择行为。

老年人自身的身体条件和社会经济条件直接影响着他们对养老方式的选择,那些身体条件较好的老年人通常能够实现生活自理,不需要家庭成员提供过多的日常照料,他们在选择养老方式时更加偏重个体的情感需求和习惯的生活方式,从而更加倾向于家庭养老方式;而个体社会经济资源较丰富的老年人基于其自身所接受的文化氛围,可能会更加追求自由的生活从而选择社区和机构等更加独立的养老方式。家庭养老资源主要包括家庭养老照顾资源和经济资源,一般来说,家庭成员越多、家庭经济条件越差的老年人越倾向于选择家庭养老方式,反之,家庭成员少、家庭经济条件较好的老年人可能更多地选择机构养老。社区养老资源主要体现为社区的地理位置和社区养老服务资源,相比于中西部地区,东部地区的社区发展更加成熟,能够提供更加完善的养老服务资源,从而使得更多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方式。

根据以上假设,本文将个体养老资源、家庭养老资源和社区养老资源作为解释变量来考察老年人的养老意愿。其中,老年人的个体养老资源包括性别、年龄、养老观念、健康状况和文化程度5个指标,家庭养老资源包括婚姻状况、户口类型、除老人之外的家庭常住人口和家庭年收入3个指标,社区养老资源主要由社区地理位置、社区托老设施和社区养老服务提供情况3个指标构成。表2列出了所有解释变量的类别、名称、赋值形式、分布情况及其对老年人养老意愿的影响方向预测,在所有解释变量中,年龄、健康状况、家庭常住人口和家庭年收入属于连续型变量,性别属于虚拟变量,养老观念、户口类型、婚姻状况、地理位置、社区托老设施和社区养老服务供给等变量都进行了虚拟化处理,文化程度属于分类变量。三组解释变量均满足回归分析的基本要求,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在0.3以下,独立性较好。

表2 解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影响方向预测

表2所列各解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说明了样本的分布情况:样本中受访老人的平均年龄为68岁,老年人性别比例各占50%,分布比较平均;有60%的老年人认为子女应该和父母一起居住;受访老年人的总体健康水平处于一般和健康之间,健康状况接近于一般水平;受访老年人的平均文化程度处于小学和中学之间,上过大学的老年人口总体比重偏低;接近80%的老年人处于正常已婚状态,目前和伴侣一起居住;35%的调查对象为农民。除老人之外,老年人一般和2到3个家庭成员一起居住;受访老年人的户均收入为5万元;35%的被调查老人居住在东部地区,接近60%的社区有托老所,可以提供老人日间生活照料;有21%的社区为老年人提供不同类型的养老服务。以上分布说明样本取样比较合理。需要说明的是,本次调查中社区养老服务是通过上门看护、上门看病、送餐服务、日常购物和日常解闷等分项服务项目进行测度的,即该社区只要提供了其中一项养老服务,则视为该社区有为老年人提供的社区养老服务,而单项养老服务的供给情况均不超过10%。事实上,我国现阶段社区养老服务还处于探索阶段,社区养老服务的整体供给水平相对较低,服务项目也不够完善,这一点也将影响到老年人对社区养老方式的认识和选择。

三、模型设定与实证分析结果

本文的因变量“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行为”(您最喜欢以下哪种养老方式?)是一个包含了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三个选项的分类变量,在社会科学研究中通常采用Multinomial 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分析。该模型是Binary Logistic模型的拓展,在实际分析过程中,可以将多个分类项置于同一模型中进行两两比较,从而使得研究更加方便和精确。在模型的参数估计时,由于其中某一类别作为参照类(通常为第一类或最后一类),因此只需要估计J-1个方程[12]。本研究将老年人的养老意愿这个三分类变量作为因变量,引入老年人的个体养老资源、家庭养老资源和社区养老资源3组解释变量共12个因素进行Multinomial Logistic回归,以家庭养老作为参照类,考察相对于家庭养老而言,老年人对于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选择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和影响的程度。这一分析思路不仅可以解释相对于传统的家庭养老而言,老年人对于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选择差异,而且可以反映出社区服务和机构照料在解决老年人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这一问题上的作用和效果。Multinomial Logistic模型的具体表述为,对于有J类别的无序多分类变量,将其中一类作为参照类,则其他J-1类的发生概率可以通过式(1)中的Logit形式表达:

结合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和各组解释变量,式(1)可以理解为:Ln为自然对数,j=1,2,3分别代表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三种养老方式,其中参照项为J=1,即家庭养老。P1、P2、P3分别代表老年人选择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概率。αj为截距项,βji为回归系数。k为解释变量的个数12,xi为解释变量,i=1,2,…,10。据此,可以建立以家庭养老作为参照项的两个两类别的Logistic模型,即选择社区养老相对于选择家庭养老的概率发生比的影响因素模型和选择机构养老相对于家庭养老的概率发生比的影响因素模型,具体的模型表述如式(2)和式(3)所示。

根据以上研究假设和模型设定,利用Stata13.0软件对回归模型进行参数估计,估计结果可以反映出相对于家庭养老而言,各个解释变量对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影响方向和影响程度。在参数估计时,首先对个体养老资源对老年人养老意愿的影响进行回归估计,再依次加入家庭养老资源变量和社区养老资源变量,这种逐步添加变量的方式能够真实有效地反映出各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解释力度和变量选取的稳定性。模型I1和模型I2分别为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相对于家庭养老的个体养老资源模型,此时模型的Log likelihood值为-557.462,卡方值为68,模型整体非常显著(P=0.000),Pseudo R2等于0.058,个体养老资源中的诸变量均体现出不同程度的显著性。在加入家庭养老资源变量后,模型依然呈现出较高的显著性(LR chi2=111.83;P=0.000),Pseudo R2值上升到了0.119,说明本组变量选择合理,从整体上提高了模型的拟合度,模型II1和模型II2分别为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在加入了家庭养老资源之后的回归模型,各解释变量也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显著性。在此基础上继续加入社区养老资源这一组变量,全模型(模型III1和模型III2)的Log likelihood值为-268.587,卡方值为105.23,模型整体依旧非常显著(P=0.000),Pseu⁃do R2值上升为0.164,模型拟合尚好,模型具有一定的解释力度。除所属地区外,其余11个解释变量均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显著性:在1%置信水平上显著的有年龄、大专以上文化程度和户口类型3个变量;在5%置信水平上显著的有健康状况和家庭人口数量2个变量;10%置信水平上显著的有性别、养老观念、初高中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是否有社区托老所和是否提供社区养老服务等6个变量。地区这一变量的参数估计结果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或许说明不同地区的老年人在养老意愿上并未存在明显的差异。

根据表3中模型III1的参数估计结果,以10%的显著性水平为标准,可以解释相对于传统的家庭养老而言,影响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因素。在个体养老资源中,与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相比,女性(B=-0.738)、不同意养儿防老(B=-0.889)和文化程度较高(B=1.417;B=2.380)的老年人更加愿意选择社区养老方式,其中男性选择社区养老的发生比只有选择家庭养老的概率的一半,相比之下,女性在需要生活照料时更加倾向于选择社区服务,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女性老年人在家庭中更容易受到婆媳关系的烦恼因而不愿意由家庭成员(多为儿媳妇)进行生活照料。初高中和大专及其以上文化程度的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发生比分别是选择家庭养老方式的4.12倍和10.8倍,说明文化程度越高的老年人更加能够接受新型的养老方式。在家庭养老资源层面,非农户口(B=-2.099)、家庭成员越少(B=-0.273)的老年人越愿意选择社区养老。农村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发生比只占家庭养老的12%,这可能与农村的养老传统和农村其他养老设施的不健全等因素有关。在社区养老资源方面,所在拥有社区托老所等日间照料机构(B=0.921)的老年人更加倾向于选择社区养老,社区有托老所的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发生比是选择家庭养老的2.51倍。社区养老服务的估计结果并不显著,这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但正如前文所言,我国社区养老服务还处于探索阶段,能够提供健全的社区养老服务的社区还非常少见,从而没有发挥出社区养老服务的效果。

表3中模型III2的参数估计结果解释了在不同置信水平下,相对于家庭养老方式,老年人选择机构养老的影响因素。同样以10%显著性水平为标准,在个体养老资源的诸变量中,女性(B=-0.41)、年龄越小(B=-0.074)、健康状况越差(B=0-0.358)和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B=0.637)的老年人较之于家庭养老更愿意选择养老院养老。男性选择机构养老的发生比只有选择家庭养老的66%,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老年人选择机构养老的发生比是家庭养老的1.89倍。在家庭养老资源中,已婚(B=0.608)、非农户口(B=-1.596)、家庭成员越少(B=-0.239)和家庭年收入越高(B=0.033)的老年人更愿意选择机构养老方式。其中,已婚的老年人反而更愿意选择机构养老与原假设相反,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已婚的老年人更愿意结伴住养老院养老。农业户口选择机构养老的发生比只占家庭养老的20%,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农村的养老机构设施过少,农村老年人对机构养老缺乏认识和了解。而家庭成员越少、家庭年收入越高的老年人则分别从必要性和可行性方面提高了老年人选择机构养老的概率。在社区养老资源层面,社区没有托老所(B=-0.431)和不提供社区养老服务(B=-0.572)更倾向于选择机构养老方式而不是家庭养老。

总体来说,个体养老资源、家庭养老资源和社区养老资源均对老年人的养老选择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但不同变量对老年人的三种养老方式选择的影响方向并不完全与研究假设一致。通过比较模型中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均比较显著的几个变量的发生比,可以发现较之于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老年人对于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选择差异。与家庭养老的相比,男性、农村的老年人选择机构养老的发生比略大于社区养老,而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发生比要远远大于机构养老、家庭成员较少的老年人选择机构养老的概率似乎要大于社区养老。这一结果说明在需要生活照料和陪伴时,除了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大部分的老年人首先想到的是机构式照料,只有接受过较高教育水平的老年人对社区养老服务这种新型的养老方式有较高的认识和接受程度。

表3 Multinomial Logistic参数估计结果

四、结论与建议

良好的生活照料和日常陪伴是老年人安度晚年的重要前提,不同的养老方式代表了不同的照料模式。老年人对养老方式的选择意愿代表了他们的个人偏好,同时影响着老年人的晚年幸福。在家庭照料缺乏、社区照料不完善、机构照料又无法兼顾老年人精神陪伴的现实情况下,本文从个体养老资源、家庭养老资源和社区养老资源三个层面具体分析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意愿,探讨不同资源条件下老年人对养老方式的选择。研究发现,个体身体条件较好和家庭养老照护资源相对充足的老年人似乎更加愿意选择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社区养老资源较丰富的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概率会更大,而受教育程度较高的老年人似乎更加愿意接受新型的社区养老方式。通过逐条比较影响老年人养老意愿的诸因素,研究发现老年人对养老方式的选择不仅受到其个人以往生活习惯和经历等主观方面的影响,更多地受到社会经济、家庭结构和社区环境等客观因素的影响。正如前文所述,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选择行为并不是完全出于老年人个体偏好的主观式的选择,而是老年人基于个体、家庭和社区等多方面养老资源的认识和考量而做出的相对较优的养老决策。

总体而言,老年人的生活照料可以归纳为家庭成员照料、社区养老服务和养老机构照顾三种方式,分别对应了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三种养老模式。虽然老年人从主观意愿上更加倾向于传统的家庭养老方式,但家庭照料资源不足的现实迫使他们不得不选择其他的养老方式。在此背景下以家庭养老为参照项,通过引入个体养老资源、家庭养老资源和社区养老资源三个层面共12个变量,研究相对于家庭养老而言,老年人对社区养老方式和机构养老方式的选择情况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结果显示,传统的家庭养老照料的功能正在逐步衰退,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作为家庭养老的替代效应逐步显示出来。通过比较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发生比,可以发现老年人在需要生活照料时更多会选择机构照料而不是社区服务,只有部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发生比要大于机构养老。虽然社区日间托老所在一定上提高了老年人选择社区养老的概率,但社区其他养老服务的影响效果并不显著,这也说明即使是在提供了某些养老服务的社区,其社区服务的效果仍然有待考量。

在解决老年人生活照料和日常陪伴这一问题上,通过不断的实践和探索,我国已经达成了要形成“以家庭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多样化养老服务体系的共识。毫无疑问,这种多层次、系统化的养老服务体系能够在一定程度解决我国当前家庭养老照顾资源不足的现实,为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提供可靠的生活照料保障,但其最终形成还需要更加周全的政策考虑和长期的探索实践。本文的政策含义在于:(1)要强调子女对老年人的精神陪伴,重视家庭对老年人晚年生活的情感支持。虽然由于家庭核心化和工作忙碌等诸多原因,子女对老年人缺乏生活照料,但来自家庭成员的精神慰藉是老年人生活幸福的重要保障。虽然社区服务和机构照料能在一定程度上替代家庭成员给予老年人生活照料和日常看护,但子女对老人的情感慰藉无疑是其他任何一种养老方式都不能替代的。(2)更加注重农村养老服务的完善和养老设施的建设。分析结果显示,较之于其他两种养老方式,农村老年人很大程度上都选择了家庭养老。正如本文所言,老年人的养老意愿受到个体偏好和客观环境的共同影响,我们不能排除农村老年人主观上更加偏好于家庭养老的可能,但也不能忽略农村养老服务和养老设施建设落后于城镇给老年人的选择带来限制的现实。(3)完善社区养老服务,强化社区“依托”功能。社区是养老服务体系中的主体之一,社区服务作为社区养老方式的核心内容,其对老年人的社区养老意愿并未产生显著性的影响,这说明社区养老服务并未得到老年人的接受和认可,描述性统计结果也显示社区养老服务并不完善,社区养老服务有待进一步发展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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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卢 君)

Elder’s Preference for Patterns of Old-age Support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CLASS Data

TU Li
(Institut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 and Law,Wuhan 430074,China)

Patterns of Old-age support represent the way of life in old age,which is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quality of life of the el⁃derly.In this paper,according to the Chinese old age social survey(CLASS)large sample data,we take the old people's choice behavior as the research object,and have an empirical study about the elderly people's choice of community endowment and pension institutions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in the reality of the lack of resources in the family care for the elderly.The study find that the traditional way of family care is still the vast majority of the elderly people's expectations,institutional care is next choice of the aged people.Those el⁃derly who have a good physical condition and have adequate family care resource are more willing to choose the family support,while old people who have abound Community endowment resources are likely to choose community endowment,and those who have re⁃ceived higher education are also more willing to accept the new way of community endowment for the elderly.

family care;community endowment;institution endowment;support pattern preference

D632.1

A

1672-626X(2017)05-0049-08

10.3969/j.issn.1672-626x.2017.05.007

2017-07-05

涂丽(1990-),女,湖南张家界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社区社会管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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