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杭州亚运呈现高度的“世界性”

文 金立山

让杭州亚运呈现高度的“世界性”

文 金立山

↑杭州奥体中心

受访人

吴伟强浙江工业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杭州改革发展研究院副院长

2015年9月16日，杭州获得2022年亚运会主办权。两年来，在奥体中心这片土地上，亚运会的场馆建设如火如荼。

奥体中心主体育场“莲花”，将于今年底全面建成。被称为“小莲花”的杭州奥体网球中心决赛馆，预计明年9月建成使用。不远处，一对“翅膀”近期开工，将建成为一个1.8万座的体育馆和一个6000座的游泳馆，预计2021年建成。

随着“莲花”“小莲花”们在钱塘江畔的次第绽放，杭州距离亚运会的脚步越来越近。如何在接下来的五年中传承峰会成果，向世界进一步推送一个“独特韵味、别样精彩”的杭州，成为我们思考的方向。

记 者：杭州2022年亚运会的相关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您认为在北京和广州亚运会的基础上，杭州应该如何展示中国特色与杭州魅力？

吴伟强：以重大的国际体育赛事展示一个国家和城市的综合实力和形象几乎是一种不成文的国际惯例。1990年北京第十一

届亚运会宣示了中国的崛起，2010年广州第十六届亚运会彰显了改革开发的巨大成就，2022年的杭州亚运会就应充分展现已经全面复兴的泱泱大国风范。这种风范，在于充满自信、神定气闲、举重若轻，这一切又应以独特的“杭州元素”来呈现。

杭州的魅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第一，东方美学之经典。杭州之美，是诗画浙江的缩影，杭州之美，以西湖山水为代表。西湖之美，美在其无可比拟的东方韵味，犹如中国文人字画的最高境界即水墨山水，书生意气，诗意境界，天人合一，人文与自然水乳交通。第二，深厚的文化底蕴。城市的风貌尤其是内在品格，品格的核心在于文化，杭州的文化上可追溯至十万年前的“建德人”，和作为中华文明起源之一的4500年前的良渚文化，下可忆及江南文化之源头即吴越文化，延续至唐宋，及至当代。杭州的传统文化，是随着中国历史上经济中心与文化中心不断南移，多种在杭州交融、共生的积淀，这种文化完美融合了“事功”与“博雅”、“礼教”与“务实”，是一种蕴含着民本和民富的充满诗意的文化。第三，独特的商业氛围。杭州，“轻清秀丽，东南为甲；富兼华夷，余杭又为甲，百事繁庶，地上天宫也”，“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寄情于山水的绝不止于文人之风骚，更是人民追求美好而富庶生活并获得巨大成功的生动写照。每个个体都是通过创新的主体，无数分散化的创新主体的能量，通过市场网络和现代互联网络的集成，焕发出极大的能量，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经济已经站在世界之巅。我们应该有足够的自信，2022年的杭州足以代表浙江并代表中国，站在世界舞台展现自己的独特魅力。

记者：申办成功已经两年了，剩余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接下去的亚运会筹备过程中，您认为杭州还有哪些短板需要补？

吴伟强：杭州已经从西湖时代，跨越过钱塘江时代，进入拥江发展阶段，城市面积不断扩大，正在勾勒世界级城市的基本圈层结构，对交通基础设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办好亚运会，大量的场馆需要新建和改建，亚运村需要新建，其他一系列配套设施都要跟上，加上亚运会的一些比赛项目需要在周边城市举办，届时，交通流量是巨大的，而且都有追求最短时间距离的要求。因此，杭州的交通面临着支撑和引领城市发展并完美组织和亚运会期间交通流的双重压力。我们应该在未来的五年内清晰规划和定位亚运会期间的所有交通节点，预测交通流，构建完整、通畅的交通走廊。

举办国际赛事，必须遵循一系列基本行事规则和行为准则，这些规则和准则，不仅涵盖亚运会赛事的组织与管理，还涉及与赛事相关的商业活动、媒体报道，以及所有运动员、来宾和游客的生活。2022年亚运会是杭州将举办的最大规模、最高等级的国际赛事，杭州缺少举办这一等级赛事的经验。因此，如何严格按照国际规则和国际惯例办事将是对杭州的一大考验。这一问题的本质，是在亚运会的组织与管理上，如何处理好“特色”与“一般”，即个性与共性的关系。正确的做法是避免将特色置于一般之上，尤其要克服以不符合规则和惯例的所谓“个性特色”抗拒国际赛事一般准则。此外，亚运会期间，成千上万的外宾将来到杭州，带来了精彩纷呈的多样性文化，作为东道主，包容和尊重世界各国文化的多元性和差异性，才能更好体现杭州城市精神中的“大气”与“开放”。

记者：亚运会对杭州的城市发展必将产生重大影响。您认为杭州应该如何运用好这份“财富”？

吴伟强：一般来说，重大的国际赛事将给城市留下不少“财富”，我特别想说的是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希望杭州以此为契机，破解城市发展中的一些瓶颈。我们这座城市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着各种“非均衡”现象，比如经济发展与社会治理水平的不平衡，市民对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越来越高的追求与城市供给能力之间的不匹配，城市国际化建设与城市精神与文化视野不够开阔之间的矛盾等等，一些严重制约城市发展的相对薄弱的基础设施长期得不到改善，城市管理水平与世界级城市相比差距巨大，等等。解决这些问题的确需要长效机制，更需要有良好的契机。

回想杭州为了保障G20峰会，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让城市的面貌焕然一新，G20峰会结束后，来杭州考察的各级干部在“不解”之余皆表示“震惊”“惊艳”，他们问的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你们怎么做到的？”我们真的做到了，杭州做到了，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在一个高举的“旗帜”之下，全城各界形成最大的共识，齐心协力，那些多年解决不了的问题在很短的时间内可以迎刃而解。因此，杭州在“亚运前”是“峰会后”的又一个重大的历史机遇，且这一历史机遇期长达五年之久，我们应该好好把握。

第二，G20峰会后，“天下从此重杭州”，这座城市让世界为之侧目。与此相比，更为重要的是杭州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亚运会必然给杭州带来更大的自信，而自信是融入世界的必备要素。

记者：G20峰会之后，杭州开启了“城市国际化”的新征程。亚运会与杭州推进城市国际化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吴伟强：“建设独具韵味、别样精彩的世界名城”是杭州城市发展的主要目标之一。城市国际化就是一座城市在与世界交往中影响力不断提升并被世界各国高度认可的过程，也就是将一座城市建设成为“世界城市”。根据“全球化城市指数”（GCI)的指标评价，杭州在世界城市中竞争力排名第120位，根据GAWC评价指标测评的结果，杭州在全球城市中的排名是第140名，距离“世界级”城市还有不少的差距。用“全球化城市指数”测评，杭州城市国际化最大的短板在跨国公司总部数量、文化多样性、国际组织和国际媒体数量等方面。毫无疑问，亚运会在杭州的举办，在城市国际化基本评价指标方面，杭州的分值将大大提升，也就意味着杭州城市国际化水平将大幅度提升，其意义远超相对较为狭隘的“城市营销”和“城市品牌”的概念，而是整个城市竞争力的实质性改变。

倘若撇开一些固定的数据化的评价指标，一座国际化的城市，必然是在对外关系和内部管理中更多接纳国际惯例的城市。如果杭州在围绕亚运会的各项工作中，能更多按照世界城市发展的基本规律办事，尊重普遍性准则和规则，必将受到世界各国的尊重和认可，这将是举办一个国际赛事最大的收获，也是对杭州城市国际化的最有力推手。

记者：亚运改变杭州，杭州改变亚运，这应该是一种良性互动，杭州如何为亚运会的可持续发展留下一个值得借鉴的模板？

吴伟强：北京亚运会向全球宣示的是中国的崛起，广州亚运会的宗旨是“激情盛会，和谐亚洲”，相比之下，杭州举办亚运会时，中国在全球的地位更加令人瞩目，因此，杭州亚运会也就应该具有高度的“世界性”。

这种世界性，已经表现在杭州亚运会的宗旨“绿色、智能、节俭、文明”里，这完全符合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势，也是当今世界大多数人的期望和追求。关键在于如何将这一宗旨成为现实。所谓“绿色”，除了低碳、环保，更要体现呈现给世界一个“美丽中国的建设样本”的诗画境界；所谓“智能”，绝不停留在人机交互的境地，而应该是人工智能、云计算和大数据支持下的全新系统；所谓“节俭”，除了通常意义上的坚持务实节俭，不奢华浪费，还应该坚持廉洁高效，坚持透明和公开，如果杭州能在“亚运后时代”创造出大批体育场馆设施商业化运作后实现良好的盈利模式，那将是对世界的一大贡献；所谓“文明”，除了展示我们历史悠久人文荟萃，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深厚底蕴，并展示人文浙江的形象之外，更要让世界感受到杭州是这样的一座城市，她宜居、宜业，人人都是创新的主体，并在创新过程中充分享受创新带来的财富给每个人的快乐，这是一个属于每个市民的城市，是“我们”的城市，这是真正的人本和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