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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巴藏区的想象与现实

2017-10-18陈晓

三联生活周刊 2017年41期
关键词:康区康巴藏区

陈晓

1950年5月出生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甘孜县的格勒,1981年7月,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中国少数民族历史与民族学专业硕士学位;1986年7月,获广州中山大学人类学专业博士学位,被称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个人类学博士和第一个藏族博士。格勒毕业后到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工作。

近20年,格勒先后独自撰写或与他人合作出版《藏族早期历史与文化》《甘孜藏族自治州史话》《西藏昌都——历史、传统、现代化》《月亮西沉的地方——对西藏阿里人类学田野考察侧记》《西藏家庭四十年变迁——西藏百户家庭调查报告》等十多部学术著作。其中《藏北牧民》1993年出版后,在国内外藏学界和社会人类学界反响较大。世界著名的日本社会人类学家中根千枝教授认为,“《藏北牧民》是迄今为止,从人类学的角度研究西藏社会的最好的一本书”。

何谓康巴藏区

三联生活周刊:藏族传统历史学者一般将藏区分为三大区域:卫藏、安多和康巴,但实际上大众对何谓康巴藏区并不了解。康巴藏区这个概念形成于什么时候,依据什么来划分的?

德格印经院内一场法事活动正在准备中

格勒:探讨任何一种族群或文化,一般是从定义和概念出發。研究康巴文化首先想到或遇到的问题是“康巴”两个字的含义,这要从藏族的传统历史地理观念说起。

藏文文献《智者喜宴》记载,藏族传统的历史学者习惯把广大的藏区分为三大区域:“上阿里三围,中卫藏四如,下朵康六岗。”汉文文献《西藏志》中把这种划分减缩成,“分为三部:曰康、曰卫、曰藏”。古代藏族在交通不便、自我封闭的时代,认为藏族地区的中心在雅鲁藏布江流域,也就是藏族和藏族文化起源之地,包括拉萨,因而称这个地区为“卫”,意为中心。西部阿里一带称为“堆”即上。“康”又译作“喀木”,就地域而言,指西藏丹达山以东的昌都地区、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云南迪庆州、青海玉树州这一大片范围,地理区域大致与横断山脉重合,它是西藏通往内地的门户,也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等大江大河的发源地,总面积约66万平方公里,人口240万人,约占整个藏区面积的33%和人口的53%。

另据藏文文献《白史》记载:“所言康者,系指其边地,如边属小国名‘康吉贾阵也。”可见,“康”在藏语中有边地或外地之意。由此推测“康”这个地名大约形成于唐代。唐初藏族的文化中心在卫藏地区,还没有发展到康地区,于是针对卫藏而言产生了意为边地的“康”区。“巴”在这里有“人”之意,居住在“边地”康区的人自然就叫“康巴”,这与我们习惯叫昌都人为“昌都娃”,甘孜、炉霍一带人叫“霍尔巴”,巴塘人叫“巴巴”等是一样的。

三联生活周刊:有学者将康巴藏区分为多个不同的文化小区域,比如以德格为中心的德格文化圈,以大渡河上游为中心的嘉绒文化圈,以木雅贡嘎山为中心的木雅文化圈,康北高寒草原的游牧文化圈。你多年在康巴藏区游历考察,能否简单介绍一下这些文化小区域各自不同的特点?

格勒:我不是很同意康区随意划分文化圈或文化区域,比如游牧文化是历史,现在牧民大多定居,又有多少随水草而游的牧民?而且确定了文化圈必须说明其独特性,谈何容易,还是先从康巴文化的特点说起吧。

德格麦宿区宗萨藏药厂的工人正在材料库房检查

我们可以说康巴人是藏族为主体的人群,康巴文化自然以藏族文化为主。作为藏族文化的一部分,康巴文化与安多、卫藏的文化有同根同源的共性。同时,康区地处藏族与东部汉、羌、彝、纳西等多民族交接的边缘,其文化又具有明显的多样性和多重性特点。

从历史上看,人类迁徙的路线就是沿江、沿河而行。那个时代黄河流域的文明与长江流域的文明像两条铁轨并行,在内地只能东西向传播和流动。唯有到了横断山区,南北走向的六条江河犹如六把利剑,在辽阔的青藏高原东部的高山峡谷中,剖开六条南北民族和文化的通道,把千万年来无法互相交流的黄河、长江两大中华文明连接起来。沿江河而上的南方和沿江河而下的北方各民族终于有了在横断山区相见、相交、相知、相融的机会。从此,黄河、长江流域的悠久文明,我国北方草原乃至整个中亚草原的游牧文化,西亚河谷的农业及手工业传统,南亚次大陆孕育出来的佛教思想意识,均从四面八方汇集于青藏高原东部。

地理上“横断”的特点,决定了此地“横断”的文化特色,一个民族或一种文化,一旦经过长期的“横断”、切割,就会从最初的不伦不类演变成后来的多样性和多重性。而康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多文化共生共融的地方,因此,在本身固有的传统基础上,呈现独一无二的多重性文化。

三联生活周刊:这种地理特点对文化的具体影响是什么?

格勒:就语言而言,康巴地区能找到许多令人震惊不已的语言小孤岛,如康定往西或往北,丹巴的格什扎语,康定的木雅语,以及道孚语、新龙的扎巴语等,这些独特的语言小孤岛就是历史上藏族与其他各民族交融的结果,有的族群被藏族同化,有的同而不化,便留下了无数珍贵的语言孤岛。

就宗教而言,藏传佛教各教派均在此发展。我的家乡,小小的甘孜县绒坝区盆地,就有格鲁、迦萨、尼玛、噶举、本波五大教派的寺院。此外,康区还有伊斯兰教、天主教、儒教等。昌都芒康还有藏区独一无二的天主教村,形成了不同宗教和不同教派彼此兼容,既求同又存异的优良文化传统。

就社会形态而言,如果说卫藏地区过去是典型的封建农奴制社会形态,那康区的社会形态,除了大部分的封建农奴制,还有一部分是封建地主经济。在社会组织方面,康区既有与西藏统一的基巧、宗、庄园等,又有分布于各地、八方割据的土司头人,此外还有游牧部落组织和保留原始父系氏族残余的“怕错”和“果巴”组织以及妥坝的母系氏族残余组织等;就婚姻而言,丁青、芒康、白玉等不少地方保留了最古老的婚姻形态——一妻多夫制婚姻。此外还有建筑、艺术、风俗等,康定的“安觉寺”、甘孜的“得贡布寺”、昌都的“噶玛寺”等建筑风格就是最典型的多民族建筑技术交融的结晶,在康定、巴塘一带,一个家庭就享受着汉藏两种文化交汇的日常生活,他们既过藏历春节,也过汉族中秋节,既讲汉语,又讲藏语,既供佛像,又贴对联,既吃大米、蔬菜,又吃糌粑、牛肉,既穿藏装,又穿汉装、西装,既相信山神、信仰来世,又相信市场,信仰金钱,既崇拜大慈大悲的佛教精神,又崇尚能文能武的英雄精神……总之,处处都能表现出文化的多样性、兼容性、多重性和开放性的特点。endprint

由于历史、语言以及行政管辖等原因形成不同的所谓区域文化,也许可以这样划分:德格土司管辖区,包括德格、玉树部分、江达、白玉等地,这里突出的是木刻印经文化;霍尔文化区,包括甘孜、泸霍、新龙等地,喜住白色土墙建筑,打架斗殴名气大,甘孜踢踏舞、格达弦子舞较为普及而有特色,小走马闻名遐迩;以康定为中心的木雅区域,包括康定、道孚、八美等地,喜住石头或碉楼建筑,木雅语是突出特色;嘉戎包括丹巴、让塘、马尔康、理县等地,以古碉楼群和香猪腿以及嘉戎语等为突出特色。至于牧区文化或游牧文化则是以牦牛为中心的独特生态文化。

康巴藏区与康巴人的特殊性

三联生活周刊:历史上有“治藏必先安康”的说法,文化上的丰富性是否也是造成它容易产生不稳定的一个原因?

格勒:首先提出几个问题:同样是藏区,“康巴”一个跨省区的藏族群体为何名扬四海?前人为什么总结出“治藏必先安康”的战略?清代、民国、新中国成立后为何在康区建立独立行省?新中国成立初邓小平为何要说“今天我们在西南实行民族区域自治,首先开步走的是康东(即康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解决得好,可以直接影响西藏”。我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回答这些问题。

由于特殊的自然地理位置,康区西连西藏,北接甘青,南达滇西北,联系了各地藏区,是连接我国西北、西南地区的枢纽,从战略意义上讲,稳定了康区,即能有效地影响甘、青,进而影响西藏。康区位于西藏的东部边缘,还是“天府之国”的边缘和管辖区,这不仅使它成为汉藏文化接触交融的孔道,还有源自四川的丰足物资和人丁的支持,康区也是“唐蕃古道”“茶马古道”“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是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这些都是康区不容易稳定的重要原因。

历史上西藏动乱频发,中央直接经略康区,使其成为治理西藏的战略依托和后方,这个措施在后来平定朱尔默特叛乱、抵抗廓尔喀侵藏以及1959年平定西藏叛乱发挥了重要作用。

清代、民国筹建西康省的目的也有战略意图,即:“守康境,卫四川,援西藏,一举而三善备的国防意义。”赵尔丰的改土归流、尹昌衡的西征治边、刘文辉建省设治等无不以康区为战略基地,和平解放西藏,康区是后方、是基地、是门户,发挥了不可缺少的战略作用。

从历史上看,康区一直处于被无数地方政权或土司分裂和割据的状态,在社会组织方面,既有与西藏统一的基巧、宗、庄园等,又有八方割据的土司头人,如德格土司、明正土司、霍爾五土司等。此外还有游牧部落组织和保留原始父系氏族残余的“怕错”和“果巴”组织,以及妥坝的母系氏族残余组织等,各自为政,械斗和动乱频发,埋下了社会不稳定的根源,形成社会难以统一治理的历史。

而康巴男人从小听格萨尔英雄故事长大,对他推崇有加,格萨尔既是康巴汉子的非凡化身,又是他们心仪效法的铁骨硬汉。因此,康巴人既崇拜大慈大慧的佛教精神,又崇尚能文能武的英雄精神,造就了无数康巴彪悍的斗士。从这个角度讲,英雄主义的情结和尚武好斗的文化传统有可能成为不稳定的因素,但引导得好,可以成为稳定的力量。比如,历史上康巴人千里飞奔沿海抗英前线而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清代随清军飞奔西藏边界清剿尼泊尔入侵者、和平解放西藏时踊跃参军支援平叛剿匪等都说明了这一点。

三联生活周刊:传统学者将卫藏称为“法域”,安多称为“马域”,康巴称为“人域”,为什么康巴人能成为这一区域的代表?在你看来,在整个藏区,康巴人有什么独特之处?

格勒:藏文文献中对藏区三大区域用“法域”“马域”“人域”的称呼,一定程度上总结了不同的文化符号象征,历史上佛教起源于卫藏,故称“法域”,安多地区大多牧区而称“马域”,称康区为“人域”,则突出了康巴人的独特性。

康巴的自然环境可以概括为“四水六岗”、山高水深,出门不是登山就是下水,养育了康巴人吃苦耐劳的性格。这里的风霜雪雨、严重缺氧、紫外线辐射,种种环境因素都无法掩饰地表露在每一个康巴人的面孔上,并呈现出各不相同的气色。康巴人身形高大,平均高度高于卫藏人和安多人,以现在的话来讲“帅哥”多,但我认为康巴人的吸引力并不仅仅是体质,更重要的是,康巴多样化的自然环境和多民族、多种文化交流相融的人文环境促使康巴人形成的乐观、奔放、大度、坚忍、豪爽、博爱、勇敢等文化内涵,用任新健的话来说,“具有催人奋发、积极向上的文化意蕴”。在康藏大地上滋长起来的独特人文传统,造就了富甲一方的康巴商人,如邦达昌、桑都昌等,威震藏区的强悍无畏的康巴斗士,如布鲁曼、格桑次仁等,以及信徒千万的康巴高僧大德,如八邦司徒仁波切等。

如今“康巴”已经成了许多人熟知的名词。在人们的想象中,它代表着骑马飞驰的形象,代表着彪悍强健的气质,也代表着同自然生活在一起的那群人。康巴地区向来被认为是神秘之地,有着无数传奇与传说。而生活在这里的康巴汉子,则以其英俊、彪悍的外形和敢爱敢恨等英雄主义情结享誉世界。

被现代化冲击的康巴

三联生活周刊:康巴地区是藏区和汉地最接近的地区,可以说是最早受到现代文明和商品经济冲击的地区,这种前沿性给这个地区带来什么样的显著变化?难以被现代文明和市场经济改变的又是什么?

格勒:我们在1995年考察的牧区,以往除了粮食和茶叶之外,完全自给自足,以前很少有外人去过。现在他们开始进入市场经济,发现许多商品非常有用。为了购买商品,必须出卖牲畜以换取货币。

这种变化虽然缓慢,却是深刻的。它带来了两种后果,一是牧区从自给自足转向市场经济,二是有些牧民丧失了牲畜,或草畜矛盾越来越严重,只好另谋生路,被迫走向市场。因此,牧民们越来越多地依赖商品经济,其结果就是传统的经济模式和生活方式被逐渐打破。有些地区游牧民被迫采取定居,其牧场缩小转化为农田,而藏族牧民的生活和经济模式在过去几个世纪中基本没有发生过大的变化,其生产方式(即依赖自然的粗放经营方式)却未因此而衰落。过去康区农业和牧业并存的战略使当地居民不仅可以维持生计,而且由于根据不同的海拔高度采取不同的土地使用方式,使那里现有的资源得到了合理利用。迄今为止,游牧业还没有找到更有效的替代产业适合于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高海拔草原,未来最好的出路也许就是商品畜牧业和旅游业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曾尝试过铲草种粮食的改革,结果普遍失败。那么未来西藏游牧业的出路究竟在何处?这是当代人类学关注的问题之一。endprint

而除了社会经济方面的变化,一些康区传统文化中缺少、而现代文明生活必需的新文化,如现代科技教育和新闻传播等得到發展,一些具有藏民族特色的优秀文化传统在新时代下得到弘扬和光大。康区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思想观念也发生深刻变化,原来这里的干部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动员家长送孩子上学,现在父母在实际的经济发展和市场竞争中深深体会到必须送孩子上学,而且希望送到城市里去读书。当然藏区的城市化和内地有所不同,比如,当地居民很多都不愿离开家乡的村落移居城市。

三联生活周刊:随着城市化和现代交通网络的发展,外部环境的变化对当地人的民族性产生了什么影响?传统的生命力主要体现在什么方面?又发挥着什么作用?

格勒:这归根结底是藏区现代化问题,对此我从现代化说起。在政治方面,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曾确定了政治现代化的三个阶段,以单一的世俗国家的政治权力来代替分散的、传统的、宗教的家庭与种族的政治权力,是从传统社会过渡到现代社会的最基本标准。根据这一标准,康区政治现代化的过程十分明显。在过去政教合一的传统政治制度中,大多数人处于被奴役的状态,统治是以基于血缘关系而构成的集团来实现的,属于一种低层次的社会发展阶段。民主改革把大部分人解放出来,成为自己的主人,决定自己的命运,这是康区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是藏族民众普遍参与政治的第一步。

当然,如以较高的水平来衡量,康区的政治参与水平还处于比较低的层次,因为群众普通对政治参与的认识还有欠缺,有待提高。从我们对政治认知的调查中可以看出,藏族群众对于政治问题的关心虽越来越多,但还不够普及,最突出的是在农村牧区。民众主要通过开会的形式来了解政府及政策,而通过报刊、广播等大众传媒方式了解政治问题的人数不多。随着生产承包制的推广,开会越来越少。因此,逐步扩大传媒的作用,使普通群众习惯于通过媒体了解外界信息,关心甚至参与国家和地方政策,是目前提高民众政治参与水平的一个重要方面。

经济社会方面,改革开放以来,康区与其他藏区一样现代化步伐逐渐加快,传统文化面临一系列现代化因素的冲击,如经济市场化、生活世俗化、交换商业化、农牧区城市化以及今天的信息化、高科技化、全球一体化等浪潮。康区现代社会结构向多元化发展,传统封闭性的社会结构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西藏社会功能出现多元化趋势,这给现代康巴人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同时,现代化、全球化对藏族文化的个性和特性进行有力冲击,这些冲击从外在形式到内在实质,全面地、深刻地对藏族传统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

首先,是僧向俗的转变。康藏文化在继承传统优秀文化和保持藏民族文化特色的基础上得到了巨大的发展。这种发展突出地表现在:康藏文化的主体有了明显的变化。近年来,由于市场经济的冲击,寺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社会功能削弱、经济地位萎缩、文化功能退化。这是康藏文化发展中最明显的转型,这种转型对长期面临被宗教牢牢束缚的藏族人来讲,未必是一件坏事。在民主改革以前,康区的经济、政治、文化都是由寺院控制,商业意识淡薄,交易方式也处于较原始状态,宗教制度下的畸形文化形态,严重阻碍了康区生产力的提高。如今,人们提倡通过辛勤的劳动来满足自己的需求,人的价值得到社会认可,人的权益得到社会保障。

其次,是向多元文化发展。藏民族是个善于吸收外来文化的民族。对于康区来讲,有两种外来文化影响最深,即汉文化和西方文化。民主改革以后,康区结束了地方政府和土司统治的历史,开始融入和吸收汉文化。我们经常提到的现代教育和现代科技,狭义上指的是现代汉族教育和科技。随着现代汉文化的渗透,康巴人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由封闭走向开放,充分吸收长处,增强藏族文化的适应性,提升藏族文化的吸引力和竞争力,增强文化活力。

“康巴”在哪里?

在传统的藏族历史地理概念中,习惯将我国整个藏族居住的区域划分为三大部分,即卫藏、安多和康。“康”是藏语“Khmas”的汉语音译,作为一个历史地理概念,“康”区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地理界线,根据清代文献记载和传统习惯,“康”泛指鲁共拉山以东、大渡河以西、巴颜喀拉山以南、高黎贡山以北的青藏高原东南部地区,包括今四川省的甘孜藏族自治州、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和凉山彝族自治州的一部分,以及西藏的昌都地区、青海省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和云南省的迪庆藏族自治州等地方。格勒先生认为,“康,这个古地名大约形成于唐代或吐蕃时期,即藏族古代文化在雅鲁藏布江流域形成时期,针对‘卫藏而言,产生了意为边地的‘康区”。

康巴地区跨西藏、四川、云南、青海四省区,地处西藏高原与四川盆地之间,是我国五大藏区的接合部和交通枢纽,是连接西藏与祖国腹地的桥梁和纽带,历来被称为“治藏之依托”,素有“治藏必先安康”的说法。

康区处于青藏高原向云贵高原和川西台地过渡地带的横断山区,澜沧江、怒江、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平行地自北向南纵穿全境,低浅的河谷形成天然的古代通道,成为历史上我国西北地区氐羌系民族南下,西南地区越、濮系民族北上,汉族西进,藏族东渐的民族走廊地带。不同的族群在此走廊内迁徙或定居,交汇或融合,使康区的民族渊源复杂,成分众多,加之江河支流纵横,将横断山区切割为许多深谷高岭和一块块不连贯的山原、台地,形成许多相对独立、封闭的小地理区域,许多古老的民族文化得以长期保存,所以康区是全藏区中生物多样性和文化多样性最集中的地区。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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