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崀山

2010年，崀山成为世界自然遗产地；2016年，崀山摘取5A景区桂冠。亘古顽石绽开绚丽的花朵，崀山之梦终于成真！

中国古代神话有逐日的夸父，当代崀山有锲而不舍的追梦人。“遥远的古海，升起一片石头的彩云，漫长的岁月啊，雕刻如丹的记忆，是谁啊，寻梦迷恋这方神奇的山水，山之良者的奇观感天动地。”这荡气回肠的歌声，就是崀山追梦人之歌。

朋友，当你坐着缆车腾空而起，插上翅膀飞上八角寨，无限风光尽收眼底的时候，你是否想起，崀山旅游人的无私付出？

朋友，当你挽着情侣，在骆驼峰悬空栈道上漫步，指点江山，情意绵绵的时候，是否知道，崀山旅游人不尽的艰辛？

朋友，当你走进北大门五星级厕所，享受高品位、人性化的精细服务时，你是否感到，崀山旅游人的高尚情怀？

朋友，五湖四海的兄弟，如果你还不知道亘古顽石开花的神奇，不曾听说过崀山追梦人的感人故事，请跟着我来吧，顺着我的笔触，到崀山来吧！

一

2013年仲春，夜色浓重，喧嚣的城市渐渐沉静。长沙市某宾馆的普通客房里，一个魁梧俊逸的男子，站在镜子前，捧着稿子大声朗诵。每读一句，他都要认真揣摸：口型对不对？表情自不自然？动作是否既不煽情招致反感，又不猥琐令人轻视，而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恰到好处？每个细节，他都要反复推敲演练，直到满意为止。

“咚咚”，有人敲门。男子打开门，服务员很有礼貌地提醒，不要影响其他客人的休息。原来，客人跑到吧台告状，说有个疯子，咿咿呀呀的半夜不睡，吵得大家無法睡觉。服务员不得不来干预。男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过于投入，忽略了对其他客人的打扰，连忙表示歉意。服务员离开后，他压低嗓门，继续朗诵。

男子是新宁县委书记秦立军。明天申报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进入十分关键的陈述环节，他在紧张地做准备。晚上十点，负责材料的政协副主席王海昀带着旅游局副局长邓凯丽等人匆匆赶来，将最后审定的陈述稿交给秦立军。秦立军接过稿子，望着眼睛绯红，倦容满面，瘦了几圈的部下，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为了陈述稿和相关材料，王海昀、邓凯丽带着秘书组的同志，已经熬了两个通宵，逐字逐句反复修改，核实每一个数据，筹划每一个细节，为各种意外情况做好预案。王海昀曾长期担任崀管处党委书记、处长，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贡献给了崀山。申遗成功了，满头青丝几乎脱光，帅小伙变成了皱纹纵横、秃顶严重的老头子，但他无怨无悔，继续为崀山的发展奔波不息。

离陈述只有十个钟头，时间十分紧迫，王海昀等人不敢耽搁，匆匆离开。秦立军捧着稿子，一行行铅字犹如一行行鸟儿，飞来飞去。用手背抹一下眼睛，又眨几眨，文字渐渐清晰。读了几行，一群乱蜂嗡嗡飞起，又迷蒙一片。他实在太累了，为了申报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食不甘味，夜不安寝，身心疲惫，神形憔悴。放下稿子，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浇在脸上。这是他疲惫时常用的法宝。冰冷的刺激，松弛慵懒的神经瞬间被激活，力量随着奔涌的血流充溢每一个细胞。走出卫生间，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深深的吸了口气，拿起稿子读起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2000多字的长文背下来，又是晚上，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秦立军五十多岁了，很多人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建议选派年轻的同志。秦立军没有同意，坚持自己出马，因为县委书记陈述，可以加分。一分半厘都非常珍贵，绝不能轻易放弃任何得分的机会。申报成功与否，关系到崀山的发展和未来。为了崀山，再难、再累、再苦也要咬紧牙关挺住。

稿子背熟了，准备工作到位了，天也麻麻亮了。他感到头重脚轻，一阵昏眩。急忙坐下，闭目调息，不知不觉打了个盹。洗漱完毕，穿上合体的西装，系上领带。副县长黄一郦灵，人大副主任王岐全，政协副主席王海昀来了。他们都是红眼睛，黑眼圈，显然都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黄一郦灵是个女同志，薄施的粉黛掩不住倦容，得体的打扮遮不了憔悴，婀娜的身段挡不住疲惫。她禁不住连打几声呵欠。秦立军看着她，没有说话，目光里充满了关切。黄一郦灵莞尔一笑，似乎说：书记放心，我能挺住！

黄一郦灵具体负责省市各单位的信息沟通和关系协调，和王岐全几个四处奔波。天苍苍，地茫茫，高楼林立，马路交错，两眼墨黑，摸不着门，不知道找谁。传出来的消息，则是糟糕透顶：申报条件必须是5A景区，每年的游客人数，旅游总收入等都有硬性指标。崀山只是4A，游客人数，旅游总收入等相关指标都有相当大的差距。申报条件不符合，第一关就过不去。黄一郦灵，湘西南奇山秀水养育出来的女儿，有一股霸蛮的血性。吃得苦，扛得起，不信邪，不怕鬼，撞了南墙不回头，见了棺材不掉泪。面对挫折，她没有放弃，四处找相关领导汇报，找评审专家介绍崀山。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的执着，她的真诚，她的智慧，她对崀山的一往情深，打动了领导，感动了专家。申报条件放宽为4A，游客人数、旅游总收入等相关指标做了修改，并增加了世界级旅游品牌可以加分的条款。游戏规则变更，崀山获得了申报资格，黄一郦灵、王岐全几个人则掉了一身肉。

黄一郦灵带领的工作组同领导专家的沟通汇报卓有成效，与崀管局局长黄锡的前期努力分不开。黄锡中等个子，轮廓分明的国字脸，目光深邃如电，声音洪亮似钟，寸头根根是针，步履稳健像山，给人以精明干练、雷厉风行的印象。2012年7月，崀山管理处更名崀管局，升格为正处单位，他从县政府领导班子调过来任局长。上任伊始，沉重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苦苦思索，寻找崀山旅游走出低谷，扭转乾坤之策。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使他反复告诫自己：绝不能耽误崀山的发展！

2013年1月，黄锡当选省人大代表，肩负着崀山后续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到长沙开会。他认真研究省政府工作报告，敏锐地发现：省政府提出以培育特色优势产业为抓手，发展特色县域经济，希望把产业、企业和项目结合起来，实现县域经济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的坚实发展，改变撒“胡椒面”现象，达到集中财力突破产业发展资金瓶颈的目的。财政厅根据省人民政府的战略，提出实施“五个三”工程，即“每年重点扶持3个特色产业、每个特色产业每年扶持3个重点县、每个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滚动扶持3年、对每个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的支持不低于3亿元、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政策暂定3轮。”人大代表联组讨论，黄锡早早地来到会场，选了一个靠近主席台并且有话筒的位置坐下。代表发言非常踊跃，话筒拼抢十分激烈。黄锡多次申请发言失败，急得满头大汗。离散会的时间越来越近，黄锡急中生智，发言代表的话音刚落，他立即站起来喊道：“我是崀山的代表，我请求发言！”他成功了，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他。黄锡握着话筒，沉默半秒，平息一下激动的心绪，然后侃侃而谈，陈述崀山申遗成功的后续发展面临的重重困难和挑战，并将事先准备好的县人民政府的请示报告交给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陈肇雄。陈肇雄当场签字，批示省财政厅、省旅游局支持新宁文化旅游特色县域经济的建设，为文化旅游特色县项目的申报奠定了省领导重视的基础。endprint

客房里，秦立军和大家简单地交谈一会，到自助餐厅象征性吃了些东西，就往陈述大厅走去。大厅里人头攒动，领导专家鱼贯而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秦立军拿出稿子，反复温习，生怕出了纰漏。出场了，他整理好衣着，不慌不忙走过去，往陈述席上一站。泰山乔岳，玉树临风，“唰”的擦亮了全场的目光。舌上纵横鼓风雷，眉宇轻舒换星斗。洪亮、甜美、标准的普通话，蕴积着崀山丹霞火热的情怀，以“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一波接一波扑向领导、扑向专家、扑向每一个听众。大厅里沉入万丈幽冥，声息全无。继而火山爆发，掌声雷动，覆地翻天。

成功了，崀山成功了！5月24日，湖南省人民政府批准，新宁县列入首批9个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行列，三年内可获得文化旅游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项目3亿元财政支持。

二

捧着省人民政府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的红头文件，秦立军心潮澎湃，崀山发展的宏伟蓝图一幅一幅次第出现在眼前。他感到眼眶潮潮的，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叼上一支烟，望着碧波荡漾的夫夷江出神……

2012年，秦立军离开邵阳任职新宁，对崀山旅游业的发展充满信心。然而，残酷的事实是，2010年崀山成功申遗，摘取了世界顶级的金字招牌以来，没有出现预期效果。一些人质疑旅游投入大，回报慢，对经济贡献小，得不偿失，提出工業立县战略。旅游立县战略根基动摇，受到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县委县政府决策层在争论，全县干部群众在争论。崀山旅游何处去？艰难的抉择摆在了他这位新任县委书记的面前。

那段时间，黄锡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和崀管局党委书记周建新反复探讨，如何说服决策层坚持旅游立县战略不动摇。

周建新个头和黄锡差不多，始终带着微笑，说话甜软，待人亲切，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风格。他也曾担任多年的崀管处长，崀山每一点变化，都有他深深的足迹和滚烫的汗水。崀管局党委一班人反复研究，认为崀山申报世界自然遗产成功，是资源品质好，是其科学价值、美学价值的体现，是崀山的“硬件”。崀山的品质和价值，必须通过发展旅游来展示和实现。而发展旅游，必须改善旅游服务，提升服务质量和环境质量，也就是要努力打造崀山的“软件”。而软件的最高标准是“5A”，是世界公认的旅游服务金字招牌。于是，崀管局向县委县政府提出创建“5A”的战略构想。秦立军认为崀管局的建议很有道理，指示崀管局形成文字材料，交给决策层讨论。

一石激起千重浪，创建“5A”的战略构想受到广泛的质疑和责难。申遗投入近4.5亿，欠银行1.55亿贷款，每年的利息就使县财政不堪重负，哪里还拿得出钱来创“5A”。世界自然遗产是世界级的金字招牌，还有什么牌子比这块牌子更响、更硬、更闪亮？世界自然遗产的招牌没能给崀山旅游带来强力的推动，还能指望别的什么招牌来推动？不要瞎折腾了，新宁这样的边缘山区，省级贫困县，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些质疑也很有道理，也理直气壮。论辩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分歧很大。秦立军心中犹如油煎火燎，这是新宁发展战略的大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和后果。他指示相关部门，反复论证调研，拿出证据充分，有说服力的调研报告。

创建“5A”的战略构想，暂时被搁置。黄锡等崀山旅游人并没有气馁，他们四处游说，据理力争，对县委县政府决策层产生了广泛影响，很多人开始认识到，旅游业是新宁的优势和特色，发挥世界自然遗产品牌效应，促进新宁旅游产业发展提质增效，乃当务之急。于是，“旅游标准化”的发展决策出台，把旅游标准化作为提升旅游产品品质、旅游服务质量和行业现代化程度，实现旅游产业转型升级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正当新宁积极谋划旅游标准化，国家旅游局也在大力推动旅游标准化，全国选择10个县，作为第二批创建旅游标准化示范试点县。秦立军敏锐地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在常委会上作出决策：抓住机会，积极作为，全力以赴争取。3月，新宁顺利列入全国创建旅游标准化示范试点县，成为湖南省唯一的试点单位。

名额争到手，组织领导机构随即成立。2012年8月，《新宁县创建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实施方案》出笼。然而，分歧还是很大，争论依旧激烈。旅游标准化，国家搞了第一届，所有的试点单位，都是发达地区。新宁是落后地区，如果按先进地区的标准搞，一是资金没有来源，二是各方面的条件不成熟，结果必然劳民伤财瞎折腾。这种观点很有市场，特别是相关旅游企业，积极性不高，实施一年，步履蹒跚，成效不大。

2013年4月，新任新宁县委副书记陈秋良，分管文化旅游。他在卧室外的会客厅接受我的采访。我异常惊讶的是，客厅陈设十分简陋，超出常人的想像。一张桌子，一个小书柜，一把老掉牙的电扇，两把陈旧的椅子。他白净面皮，留着平头，目光炯炯，说话轻声细语，速度舒缓，却铿锵有力。给人以随和、儒雅、务实、极有主见和原则的印象。时值酷暑，闷热难当，电扇吱吱呀呀转，我的汗水汩汩地冒。陈秋良见状，立即站起来，把电扇往我这边挪了挪，还歉意地笑了笑。一道亮光，犹如一道撕裂重重黑幕的闪电，划过我的脑海。对于陈秋良，只是一个习惯性动作而已，对于我，却感到意义非同寻常。因为这个细小的动作，诠释了一个领导干部严于律己、以德动人的品质，崀山“双创”之所以成功，密码就在这里。

4月18日，陈秋良到崀管局调研工作，详细听取崀管局的汇报。黄锡局长的汇报掷地有声：湖南省委提出生态文明建设，加快旅游大省建设步伐；邵阳市委提出“八个建成”，把邵阳建成世界著名旅游胜地放在首位；武陵源和崀山是湖南仅有的两处世界自然遗产，武陵源是“5A”，崀山必须创建“5A”；大湘西和桂林旅游圈，崀山地理位置独特，跻身“5A”，肩负起武陵山贫困地区创建生态旅游精品线的任务；邵阳是旅游、生态、资源大市，没有“5A”景区；创建“5A”是人心所向，是崀山的梦想。申遗成功，崀山已经开了一次花，圆了一次梦，有能力有信心，再次开花，再次圆梦。所以，旅游立县战略不容置疑，不可动摇。黄锡的意见得到了陈秋良的肯定和赞赏。endprint

5月3日，政府小会议室，县委县政府决策层讨论崀山的发展，各种观点电光火石，碰撞猛烈。通过反复的争论、交流、融合，最后形成共识：坚持旅游立县不动摇，积极实施崀山文化旅游二次创业发展战略（由农民公园到世界自然遗产为一次创业，“创标”“创5A”为二次创业），明确2013年、2014年以“双创”为旅游抓手，推进崀山旅游业的健康发展。为了有利于工作开展，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创建领导小组和“5A”景区创建领导小组整合为一个领导小组，陈秋良任组长。然而，“创标”和创“5A”到底哪个重要？哪个先搞？成了新的纠结。陈秋良深入调查研究，认为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的创建已经开展了一年多，基础工作好，“创标”一旦实现，就给创“5A”奠定坚实的硬件基础。决定全力以赴，先推进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的创建。

旅游立县战略得到坚持，崀山二次创业的方向已经明确，是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了。可是钱呢？申遗负债已经是沉重的包袱，新宁财政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创标”创“5A”。没有钱，一切美好的蓝图都是空中楼阁，崀山追梦人再次走到悬崖峭壁前，旅游事业再次面临严峻的考验。正当崀山陷入资金不足的困境，湖南省特色县域经济重点县项目就像黑夜里的火炬，照亮了崀山旅游人的眼睛，就像和煦的春风，绽开了希望的花蕾。县委、县政府立即成立工作组，没日没夜开展工作。终于申报成功，获得3亿元的政府投入，崀山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三

资金瓶颈打破，共识已经形成，新宁“创标”如火如荼。县委书记秦立军说，创建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是县委、县政府站在长远角度、战略高度作出的重大决策，是新宁县继申遗之后旅游的第二次创业。新宁旅游要实现转型提质和可持续发展，崀山要擦亮“世遗”金字招牌，这是一条必由之路。

旅游标准化建设，实质上是对旅游“吃、住、行、游、购、娱”六要素的一个高标准提质的过程，是旅游业服务质量和产业素质的全面提升。全国现有的旅游标准化示范地，都是在当地旅游业发展很成熟的基础上进行创建的，唯有新宁，立足在一个相对落后的基础之上。要在两年多的时间内，完成“创标”这一庞大复杂的系统工程，任务之重、压力之大、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旅游标准化设施的建设和完善，是“创标”的重中之重。投入一亿多元，在两年多时间里，崀山旅游服务基地、游客集散中心、18个旅游观光车站点、大型生态停车坪、八角寨索道、星级厕所、“数字新宁（旅游）”与“智慧崀山”信息平台、县内主要交通线路旅游标识标牌设置、鸿基华天大酒店等十大旅游标准化设施建设工程全部竣工。数字是平板的，文字是枯燥的，然而，这些枯燥的文字和平板的数字里，蕴含着崀山旅游人多少鲜有人知的追梦故事！

2014年7月初的一个夜晚，翻滚的乌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没有星光，没有月亮，没有一丝风，闷热的房间就像烈火烘烤的蒸笼。一道闪电利剑般劈开了厚重墨黑的天幕，紧接着一声霹雳。一个中年男子神经质的一跃而起，跳下床，趿着拖鞋，几步奔到窗前，“嚓”的拉开帘子，紧张地张望。又是一道闪电，又是一声霹雳。狂风卷地而来，玻璃破碎声，树枝折断声，重物坠地声，飞沙走石声，小孩受惊的啼哭声……满世界都是恐怖的声响。楼房在颤抖，天地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风熄了，千军万马渐渐远去，沉寂弥漫，无边无际的铺展开来。蓦地，沉寂被打破，乾坤颠倒，银河倾泄。男子默默地站在窗前，望着扯天扯地的暴雨，焦急不安。崀山“创标”工程已经全面铺开，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会不会影响施工？身为县长的谭精益，怎么不忧心如焚？旅游服务基地、游客集散中心、旅游观光车站、大型生态停车坪、八角寨索道……一个个项目，一处处工地，一栋栋楼房，犹如特写镜头，在他的脑海里次第展现。那个项目有隐患？那个工地最危险？哪栋楼房存在薄弱环节？计算机在高速运转，检索、分析、判断。他拿起手机，准备给黄锡打电话，看时间是凌晨4点，便放弃了。暴雨不眨眼地下，谭精益不停地徘徊。天亮的时候，肆虐的暴雨才停下来。手机响了，县防汛指挥部打来的，舜皇山里竹村山洪暴发，公路、桥梁、民居被冲毁，灾害严重，损失巨大。灾情就是命令，谭精益立即带队赶赴现场指挥抢险救灾。来到里竹村，村口涌出大队村民，熙熙攘攘，摩拳擦掌，情绪十分冲动。谭精益十分忐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即下车迎上去。村民知道县长来了，“轰”的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满堂蛤蟆叫，听不清什么意思，还有捋袖的，指手画脚的。随行的同志十分紧张，生怕出现意外，危及县长安全，立即分开人群，开辟通道，请求谭精益撤离。谭精益拒绝了，老百姓是通情达理的，这一点他有充分的自信。他们的情绪如此激动，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不及时疏导化解，而是漠不关心，一走了之，误会就会加深，隔阂就会发酵，说不定还会酿成群体性事件。谭精益询问村干部得知，北大门游客服务中心需要两块大型标牌景观石，镌刻“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地质公园”。为了节约资金，决定就地取材。黄锡、周建新带队四处寻找，终于在舜皇山下小溪旁选中两块花岗岩石。经与里竹村干部沟通协商，得到了广泛的理解和支持。昨天下午，两块标牌景观石顺利吊装运输到崀山景区北大门安装。谁知，晚上暴雨成灾，里竹村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面貌全非。村民听信谣言，说是崀管局吊装石头，没有杀鸡公祷告祭祀，山神震怒，引发洪水。愤怒的群众迅速集结，前往崀管局讨说法，索取巨额赔偿。谭精益苦口婆心，同大家沟通交流。群众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纷纷散去。谭精益一行在村干部的陪同下，察看灾情，走访受灾户，妥善解决受灾群众的困难，安排好救灾抢险工作。當他们离开里竹村时，日头已经偏西，很多群众自发前来送行。谭精益突然出现低血糖，咕咕叫的肚子提醒他，晌午过了，连早饭也没吃。

谭精益高度的责任感、使命感以及博大的胸怀、亲民的作风、娴熟的农村基层工作经验，及时化解了崀山“创标”建设中可能出现的一场危机。他在“创标”进入关键时刻的2013年6月任新宁县人民政府县长，上任伊始，高度重视崀山旅游二次创业，把旅游标准化示范县的创建列为政府的头等大事，郑重地表态说：“创标”工作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从而确保了“创标”项目资金都能及时足额到位，工作中的难题都能及时排除化解，所需人力物力全部得到保障。这对于崀山“创标”，无异于及时雨，雪中炭。崀山“创标”的成功，再次证明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坚强有力的领导，是事业成功的关键。endprint

“创标”的基础设施建设任务艰巨，资金投入多，工程量大，招投标素来就是非常敏感的事，也一直是现有体制下的灰色地带。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很多人不择手段，无孔不入。分管规划建设工作的崀管局副局长李美英，身材匀称，容貌秀丽，笑容甜美，具有传统女性的优雅气质，给人的感觉随和、热情、好说话，容易打交道。可是，那些同她接触过的老板和商人，都说她是一个软硬不吃，最难忽悠的人。她外柔内刚，平时嘻嘻哈哈，春风拂煦，杨柳依依，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六亲不认。不准亲属参与管辖范围内的任何工程项目，严禁科室工作人员包括司機染指工程建设。一个项目一个班子，现场技术员，监管人员，项目分管副科长，科长，分管领导。一支笔审批，层层负责包干，从源头上、制度上堵住腐败的漏洞，确保工程质量。

生态停车坪绿化苗木的采购，她和纪委书记伍贤春带领采购询价领导小组成员，先到县内各个苗圃场走访询价，让苗圃场将各种苗木的规格、价格写出来，盖章签字。接着到桂林、长沙、浏阳等地，走访了二十余家大型苗圃场，并通过网上询价，收集了大量的苗木品种、质量和价格信息。通过反复研究对比，认为浏阳一家苗圃场的苗木无论品种、质量、还是价格，都占优势，于是决定采购其苗木。令她想不到的是，经过如此缜密程序的采购，引起了误解、非议，甚至被举报，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她将所有的原始资料摆在调查人员面前，真相大白了，受到上级领导的高度肯定。经过这次风波，她更加谨慎，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做明白人，做明白事，确保崀山每一个工程都是明明白白的工程，经得住历史的考验。

工程的第一关，是规划的编制和审批。选址、设计、立项、环评、地质灾害评价、水土保持方案、矿床压复、预算评审，气象、地震、消防、人防、白蚁防治，招投标，报建等等，手续程序十分复杂繁琐，跑断腿，脱身皮，以至精疲力尽。杨继旺，崀管局规划建设科长，娃娃脸，戴副眼镜，看上去总是乐呵呵的，似乎没有烦恼的事。可他说起这些事，特别是八角寨索道的审批报建，禁不住摇头叹息，连说：难！难！难！为索道报建，他到省特殊设备局走了三趟，每一次都以为资料内容应该完善了，可到了那里，又通不过。什么制造单位资质过期，税务登记证过期等等，不一而足。施工队伍进场了，工程许可证还没批下来，急死人了！杨继旺一行第三次带着材料赶到省里，省特种设备局的相关负责人却到了邵阳。快马加鞭追到邵阳，领导又去怀化了。马不停蹄赶到怀化，凌晨一点多了。在宾馆找到负责人，做了汇报，已经凌晨两点。那个宾馆客满，没有房间。从宾馆出来，毛风细雨，寒风刺骨。几个人又冷又饿，瑟瑟缩缩，面面相觑，不知道往哪里去。几多的难，几多的累，几多的委屈无奈，一时涌上心头，杨继旺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他赶紧偷偷擦掉，深怕同事看见。一行人乞丐似的，穿行在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一家小旅社，卫生条件极差，被铺臭气熏天。杨继旺有生以来，没有睡过这样肮脏的床铺，完全不能入睡，睁眼到天光。

征地拆迁是项目建设最难的事，强征强拆的血腥画面充斥了网络平台。崀山“申遗”搞了那么多基础设施建设，征用了那么多土地，拆迁了那么多民居，没有强征强拆，更没有悲剧发生。然而，和谐的建设环境却来之不易，饱含了难以言诉的艰难与心酸，是搓烂肠子磨烂肚的艰辛，是心血熬干的付出。

紫霞峒改造工程征地，其他占地户都签了合同，唯独刘培不签。工作组长陈斌科长在他屋里踩出一根槽，屁股坐烂，嘴皮磨破，好话说完，办法用尽。刘培死活不答应，工作陷入僵局。信息反馈到“双创”领导小组，担子便压在陈挺的肩上。他年近四十，戴着眼镜，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语气舒缓，抑扬顿挫，给人精明能干，切得烂、摆得开的印象。刚卸任崀山镇党委书记任崀管局副局长，既没有分管规划建设工作，也没有联系这个项目，完全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但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越复杂的事情，越难做的工作，越难啃的硬骨头，陈挺就越喜欢揽。无限风光在险峰，敢于挑战危机，才能摆脱平庸，走向卓越，实现自我价值。他利用在崀山镇工作多年，人员熟悉，感情基础深厚等有利条件，首先摸清刘培拒绝签字的原因，然后在村支两委的陪同下登门拜访。出乎意料，刘培躲着不见面，他也吃了闭门羹。村支两委打电话，刘培不接。陈挺亲自拨通电话。刘培在电话里说：“陈书记，你又不当镇党委书记了，管这个闲事做什么？”陈挺说：“我来看看你，同你说说白话，讨餐饭吃，也不行？对待老朋友是这样的态度？”刘培没有了退路，只得从山里回来。陈挺同他拉家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由于陈挺在群众中口碑非常好，有非常高的信任度，他所说的一切，犹如和煦的春风，很快融化了刘培心中的坚冰，合同随即签署。陈挺感概地说：老百姓是通情达理的，只要我们的工作做到家，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没有开展不了的工作，没有干不成的事业。

广东惠州一座工厂的大门旁边，有对中年夫妇摆了一个水果摊。男的叫谢林桥，是崀山镇黄背村居民。这天毛风细雨，春寒料峭，谢林桥刚把摊位支起，突然来了四个不速之客。打头的高挑文雅，自我介绍说，是崀山镇党委副书记刘小勇。谢林桥是八角寨索道10个拆迁户之一，刘小勇是来动员他拆迁的。谢林桥夫妇非常冷淡，爱搭不理。刘小勇几个非常尴尬，不知如何继续下去。即使孔明再造，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说服谢林桥夫妇。没有办法，“蛮”就是最好的办法。他们放下架子，厚着脸皮，耐着性子，东拉西扯，见缝插针，想方设法套近乎。来了顾客，帮着挑选水果，推销产品，挖空心思献殷勤。早上、中午、旁晚，刘小勇派人买了点心或盒饭，同谢林桥夫妇一同用餐。晚上十一点多，又帮谢林桥夫妇收摊子，搬运水果。谁知碰到铁打的罗汉，谢林桥夫妇始终不为所动。第一天过去了，没得到一句话，一点希望的苗头也没有。情感攻势破产，工作组陷入苦恼的泥潭。有人感到棘手，有人感到气馁，有人甚至提出打道回府。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他们完不成任务，灰溜溜的回去，如何面对崀山的山山水水？刘小勇没有放弃，把四个人分成两组，轮流陪伴，反复做工作。人心是肉长的，第三天晚上收摊时，谢林桥感动了，邀请刘小勇几个到自己租住的居所共进晚餐。刘小勇把各项政策、程序、细节谈妥，签好合同，已经晨光熹微。endprint

八角寨索道，2012年7月开工。2012年12月，黄锡到崀管局任局长，发现项目进展十分困难。10个拆迁户，还有三户没有搬迁。安置区土石方工程，签订合同十个月，无法开工。七户拆迁户，临时安置不到位，快过年了，无地方居住。索道基础工程还没完成，不通水、不通电、不通路。索道站房不能放线施工，施工队与当地群众关系十分紧张。十分焦急的黄锡，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回家，吃住在工地。他迅速掌握了施工情况，摸清了拆迁征地底子，调整了指挥部的工作分工。特别是争取到务实精干、富有责任心、协调能力强、敢作敢为敢于挑担的组织部长李荣卫任指挥长，工作局面立即改观。

拆迁户李祖红的房子座落在索道站房工地，他的房子没搬迁，索道站房就无法动工，黄锡亲自上门做工作。李祖红，八角寨赶马为生，夫妻两人勤劳节俭，修了一座漂亮的两层楼房。2013年1月的一天，天空阴沉沉的，刺骨的寒风劈面而来。李祖红不在家，他妻子看见黄锡带领工作组来了，脸色苍白，全身发抖，行坐不安，哭哭啼啼，惊恐万状。坐了半天，女人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哭泣。黄锡心情异常沉重，他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俗话说，修屋造船，昼夜不眠。一个山区的贫苦农民，修一座这么好的房子，要流多少汗，吃多少苦，住了不到一年，就要拆除，怎么不难受？怎么不伤心？等到下午，李祖红还没有回，女人还在哭，无法交流，大家又冷又饿，特别是双脚，冻成了冰块。黄锡只得撤退，临走时告诉女人，要李祖红明天在家里等。黄锡一夜未眠，担心李祖红又避开不见面，就十分难办。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天上午，他走进屋，看到李祖红在家里，女人显得比昨天平静些，心里有了某种保证似的，阴郁的心境霎时敞亮了许多。可是，工作还是举步维艰，困难重重。不管黄锡如何苦口婆心，水里说出火，天上掉下花朵，李祖红始终一句话：不是不搬迁，只要政府修一栋一模一样的房子，就搬过去住，也不要政府的补偿。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以同样的房子交换，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却不符合拆迁的政策规定。熬到晚上8点多，李祖红还是那句话。黄锡和工作组的人，12个小时没吃东西，饿得眼冒金花。女人哭哭啼啼去煮饭，要留大家吃夜饭。黄锡非常感动，多么淳朴的老百姓啊，他们为崀山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牺牲！见女人捉了鸡要杀，黄锡赶紧抢了，说不吃夜饭，只要他们答应搬迁，比呷龙肉还好。李祖红夫妇见黄锡他们冷手冷脚，饿着肚子，为了崀山旅游，为了老百姓发家致富，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憋，遭这样的委屈，终于感动了，9点30分，签订了搬迁合同。

崀山基础设施建设，高标准、高质量的如期完成，无投诉、无事故、无上访，为新宁申报旅游标准化示范县创造了条件。2014年6月17日，国家旅游局电告新宁县人民政府，新宁县正式被定为第二批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这是湖南省唯一一个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县。旅游局局长姚作红兴奋地说：“开创了旅游后发地区，标准化建设新宁模式。”

四

全国要求申报“5A”景区的有200多家，能够获得评审资格的只有26家。要想获得评审资格，就必须通过景观质量评价。“5A”办开始委托外地一家公司制作景观质量评审的相关材料，但要50万元的制作费。采访旅游局局长姚作红时，他告诉我，王海昀副主席和他都舍不得这笔钱，认为崀山的技术力量完全能够制作出来。于是，王海昀亲自挂帅，姚作红、钱晋、颜克明等人，清一色的土专家，大家凭着对崀山的一腔热血，凭着对崀山的熟悉，凭着一股霸蛮的精神，攻克了一道道难关，硬是把申报影视片和相关文字材料制作出来。姚作红衣着朴实，为人低调，说话有些腼腆，有时甚至脸红，虽是旅游局长，却散发着浓厚的泥土气息，他是崀山第一批追梦人之一。采访时，他一个劲地摇头，说“5A”办做了一件大傻事，想起来很害怕。为了节约开支，冒了一个非常大的风险。假若材料出了问题，景观质量评审没有通过，崀山失去创“5A”的资格，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该打板子该脱裤的就是“5A”办，王海昀和他无疑成了崀山的千古罪人。每当想起这一幕，他就腋下冷汗淋漓，全身都是鸡皮疙瘩。为撰写报告文学《追梦崀山》，我多次电话联系采访王海昀，他都婉言谢绝了，始终一句话：“为崀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做的本职工作，微不足道，不足一提。”采访不能进行，我感到非常遗憾，因为有许多激动人心的感人事迹，将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无法流传于世。2008年申遗成功后编写《崀山申遗之路》，我曾采访过王海昀，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说到动情之处，泪水夺眶而出，爬满面颊，我也情不自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我数十年的写作生涯里，有两次流泪。一次是写长篇小说《老夫子》，主人公王敏之的遭遇使我潸然泪下，采访王海昀是第二次。男人有泪不轻弹，王海昀的泪水，不是儿女情长，不是个人得失，而是一个赤子对崀山一往情深的倾诉与书写。他的心血和汗水熔铸在崀山的丹霞里，浇灌了崀山的一草一木。崀山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崀山的成功，就是他的成功。作为崀山旅游人，他的喜悦，他的幸福，他的酸甜苦辣，用什么来表达最适合？最完美？最感人？唯有泪水，唯有默默流淌的热泪。

质量高、效果好、成本低的崀山景观质量汇报文本和宣传片，是“5A”办集体智慧的结晶。颜克明脚勤手快，工作不厌其烦，每年发表新闻稿件120余篇，成为崀山的“真秀才”。钱晋充分发挥自己特长，为文本的编制和宣传片的制作做出了贡献，在全省导游大赛中荣获第七名，并在“5A”创建过程中考上了公务员。李日康对每一个标点，每一个数据，都要反复校对核实，力求准确无误，后被组织抽调到精准扶贫办公室工作。刘海吃苦耐劳，工作认真负责，从乡镇调入县旅游局工作。

2014年12月的北京，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国家旅游资源规划开发质量评定委员会组织相关景区进行“5A”景观质量申报评审。由省旅游局副局长尚斌带队的崀山申报团队走进大厅里，崀山景观质量汇报片闪亮登场。世界罕见的，景色最优美，发育最完整，类型最齐全、特征最典型，规模最宏大的丹霞峰群徐徐揭开面纱。隐藏云海的石林，曲径通幽的石巷，复杂迷幻的石洞，神秘莫测的峡谷，秀丽蜿蜒的夫夷江，令人目不暇接。险寨、危崖、绝壁、异桥、云海、象形奇石，懸空栈道，使人叹为观止。丹霞、青山、农舍、河流、寺院，给人出世之思。楚歌巫风、八峒民俗、湘军之源、古战城堡，让人梦牵魂绕。播放完毕，著名旅游专家魏小安十分赞叹说：崀山有高品位的旅游资源，有完整的生态景观，有完善的服务设施，有健全的服务体系，有一支较好的服务管理队伍。这么好的资源，这么好的风光，这么棒的影视片，值得一看！有个专家提问：崀山景区的原住居民的房子建设那么漂亮，是崀山又一道风景线，景区管理机构是怎么规范管理的？秦立军指示黄锡回答。黄锡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他从景区规划入手，谈到和谐景区的构建，人与自然的完美结合；从民房建设的监管，谈到风格统一之标准，政府奖励之兑现，以及广大群众参与之热情。说理之切，举事之赅，择词之精，字字沁入心脾，言言落入肺腑，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崀山一致通过评审，在所有申报的单位中，是唯一全票通过的景区。endprint

崀山有了申报“5A”景区的资格，加上“创标”的成功，基础打得比较牢固，便乘势而上，打响了创“5A”的攻坚战。摸清家底，有的放矢，是打赢“5A”攻坚战的前提。总指挥陈秋良带领崀管局、旅游局一班人，走出去，请进来，虚心学习，反复把脉，深入调查研究，进行科学的谋划和决策。采访黄锡时，他声音铿锵，有板有眼，而且不停地走动，手势动作不断，像在演讲，又像在指挥千军万马。我不由得想起诸葛亮羽扇纶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概和风采。他显得很兴奋，是的，只要说起崀山，说起创“5A”，他就心血来潮，就兴奋不已，就豪情万丈，就像吃了鸦片喝醉酒。这么多年了，崀山哪一根草木他不熟悉？哪一个山头没有留下他的足迹？他是名副其实的崀山博士，崀山专家，对崀山的长处和短处，优势和劣势，特点和困难，了如指掌。

崀山具有丹霞地貌的典型特点，品质高、资源好、面积广、保护完整，资源价值、科学价值、美学价值独一无二，是中国丹霞的代表，有丹霞之魂、中国丹霞博物馆之美誉，是创“5A”坚强厚实的资源基础。申遗锻炼出来的，敢打硬仗、善啃硬骨头，无私奉献、团结务实、能干事会干事干成事不坏事的干部队伍还在；还有申遗经验、申遗速度、申遗效应，县委县政府坚如磐石的战略定力，有关职能部门的通力协作，当地基层政府组织、原住居民的广泛参与和积极支持等等，是创“5A”最为宝贵的精神力量。申遗过程中的管线入地、民居改造，以及博物馆、北大门等一系列配套基础设施，是创“5A”的硬件基础。崀山的优势长处亮点显著，困难劣势也十分明显。新宁地处偏远，是省级贫困县，财政捉襟见肘，拿不出过多的资金。申报范围大、面积广，128平方公里，五大景区，加上北大门功能区，公路沿线将近40公里的环境整治、民居改造、标识标牌、道路畅通、卫生保洁，千头万绪，任务十分艰巨。景区内分布10个行政村，17000居民。山岳型景区，按标准建设配套设施，供电、通讯、水冲厕所、给排水、污水处理、游览道路、安全设施标识等，施工难度大。从业人员多为当地居民，素质较差，难以承担服务责任。建设与环保矛盾尖锐，实施“5A”景区项目建设，必然对资源环境造成不利影响，世界自然遗产的资源环境保护面临严峻挑战。与广西资源县协调沟通难，八角寨南面资源县的保护管理开发服务处于原始无序状态，严重影响八角寨景区形象。夫夷江上游，环境资源保护措施不到位，工矿企业三污直排，夫夷江环境质量难保障。过境公路改造滞后，景区内循环公路差6公里，内外部交通状况不佳。崀山知名度不高，市场占有率低，旅游氛围不浓，人气不旺。

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崀山风景名胜区创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整改提质方案》出台。这个方案，是创“5A”的纲领性文件，严格对照国家“5A”级旅游景区的标准，对8大块26大项98个重点问题进行全面整改。坚决做到“突出生态资源保护、树立科学规划原则、推进旅游厕所革命、完善景区服务设施、激活景区社区关系”。使景区在硬件设施建设、旅游扶贫帮困、环境综合整治、景区社区融洽等方面有明显的提升。在服务质量、接待能力、游客满意度等方面取得质的飞跃。真正实现规范化、标准化管理和精细化、人性化服务。

对照方案，大家清醒地看到，“创标”虽然使崀山的硬件设施配套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与“5A”的标准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必须整改提质到位。纲举才能目张，在整改提质方案的指导下，创“5A”的各项工作有序推进。县交通局、公路局、農村公路管理局加大工作力度，对旅游区公路进行了提质升级改造，内部交通的顺畅性大大提高。邵新二级公路改造升级工程投入使用，洞新高速竣工通车，207国道成功创建“省级文明样板路”，县城通往景区的快速连接线崀山大道、舜皇大道建成通车，主要景区旅游公路建设里程达到160余公里，外部抵达崀山旅游区的可进入性更为通畅便捷，到达旅游区时间大大缩减。严格按照国家“5A”旅游景区标准建成了北大门一级游客中心，辣椒峰、天一巷、八角寨、夫夷江景区4个二级游客中心。20000平方米的崀山生态停车场投入使用，八角寨索道竣工运行，崀山国家地质博物馆提质升级，新建改建生态旅游厕所22座，新建配套生态污水处理系统5套，恢复污水处理系统6套，新建生态污水处理池9处，并全面规范所有旅游厕所的服务管理工作。增设崀山旅游全景图、导览图、安全标识、景物介绍、温馨提示等标识标牌2000多块。建成数字崀山智慧工程和崀山旅游咨询服务体系，新建夫夷江景区上下码头管理中心。游览设施更加完善配套，游览氛围和谐舒适。

新建改建生态旅游厕所是基础设施配套建设的亮点，被上级主管部门称为“厕所革命”的典范。2013年“五一”黄金周，崀山游客爆满，投诉最多的是旅游厕所。黄锡和周建新到景点考察，天一巷景区顶上竟然没有厕所，游客到处乱拉，景区臭气熏天。许多景区的厕所是个茅棚，仅仅“能避雨、有蹲位、可遮羞”。没有自来水冲洗，尿横流，屎成堆，难以下脚。厕所数量严重不足，游客如厕要排很久的队，一些人憋得十分难受。黄锡斩钉截铁地说：“必须彻底改变这种状况！”在黄锡的积极推动下，崀山景区生态旅游厕所项目列入2014年文化旅游特色项目重点内容，厕所革命拉开序幕。

崀山是山岳型景区，厕所革命面临工程分布零散，材料运输、取水征地难，施工环境差等挑战。每个景区都要配备一个生态污水处理池。落差400多米的八角寨景区厕所需要6级扬程提水，骆驼峰、天一巷景点需要4级扬程。特别是天一巷景区顶部厕所，初步方案通过山顶天池取水。工程推进一段时间，矛盾来了。天池水量虽然充沛，可自古就是灌溉农田的，用来冲了厕所，农田怎么办？和村民多次协商未果，必须修改方案，另想办法。通过反复勘探，在山下公路旁打井，抽水到山腰水塘，一级一级把水抽到山顶。

厕所革命的原则必须环保生态，在方便游客的同时，确保工程对环境的影响降至最低。全部采用湘西南文化建筑风格，木架框、坡屋顶、白墙青瓦。建筑距离游步道不得超过50米，选择隐蔽、采光、通风良好的地段，做到使用方便。排放物回收处理生态化，以上海交通大学环境工程学院的节能型模块化分层生物滴虑池处理技术为核心，配套自动化控制新技术，对排放污水进行无害处理，处理后排放的水质达到国家一级排放中的A级标准。2014年5月开工建设到2014年9月，崀山景区22座生态旅游厕所，30个蓄水池，9处污水处理站全部建成。同时，全面规范旅游厕所的服务管理工作，真正实现了“数量充足、干净无味、免费实用、管理有效”的总体目标。创造了生态旅游厕所新模式，成为崀山创“5A”的亮点工程，加分项目，解决了崀山旅游服务的一大困难。在省旅游节开幕式上，生态旅游厕所赢得了领导和专家的普遍称赞。不久，全省景区管理和景区生态旅游厕建设现场会在崀山召开。endprint

2015年4月，省旅游局，邵阳市人民政府召开崀山创“5A”工作调度会。鉴于创“5A”工作量大，范围广，任务重，难度高的特点和困难，决定创“5A”办公室前移到崀山景区第一线，同时，责任主体前移，专家指导前移，整改和建设前移。大会决定，崀山管理局为业主，为创建主体。崀管局立即将创“5A”工作全部担当起来，改组创“5A”办公室，抽调人员全部退回，组建精简高效的工作班子。班子成员个个管景区，个个管项目。公司全面调动，白天上班，晚上培训、考试。全县上下形成创建“5A”，整改提质的强大氛围。

五

2015年5月，湖南省旅游局组织专家对崀山进行初步验收，对崀山创“5A”工作给与了高度肯定，特别是旅游厕所，称赞是“湖南旅游厕所建设和管理的标杆”。

崀山旅游人不觉松了一口气，长期绷紧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他们心里有本帐，众多“5A”景区，无论是硬件配套设施，还是服务水平、环境质量，都远远不如崀山。大家口里没有说，心里都这么想，认为崀山差不多了，摘取“5A”景区的金字招牌应该“坛子里捉乌龟”，没有问题。7月31日，全国旅游资源规划开发质量评定委员会委派专家组对崀山景区的服务质量和环境质量进行暗访，发现大量问题。接到国家旅资委对崀山景区通报的暗访成绩为910分，距成功创建还差40分的距离，结论“不达标”。《通报》无异于当头一棒，打得崀山旅游人目瞪口呆，灵魂出窍。

9月9日傍晚，黄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默默走进父亲的房间。整天忙忙碌碌，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看父亲了。父亲86岁，瘫痪在床三十多年。忠孝，是中国古代士大夫的最高道德标准，在当代社会，也是检验道德品行的重要试金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孝慈之人，必是忠耿之士。黄锡是个孝子，长期以来，对父亲照料得非常好。自从“双创”开始，分身乏术，老父老母的照料全撂给了姐姐、弟弟和妻子。他在父亲床沿上坐下，拿起父亲枯枝般的手，鼻孔里有两条虫子，酸酸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闻到房子里有股浓浓的异味，便倒了温水，给父亲洗澡。他洗得非常认真，非常细致，也不让妻子帮忙。妻子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洗了澡，父亲要大便。他抱父亲到厕所里，父亲大便干结不畅，只好用手指把粪便抠出来。三十多年了，给父亲抠粪已经习以为常。安顿好父亲，就往门外走，去参加崀山创“5A”景区服务质量和环境质量整改誓师大会。妻子已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喊他吃了饭再走。他摇头说吃过了。事实上，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中饭也没吃几口。妻子关切地问：你有心事？黄锡摇头说：没有。走出屋子，泪水一涌而出。会议室里，座无虚席。领导坐在主席台，黄锡坐在第一排。凌晨一点，会议进入最后阶段，主持人谭精益县长准备宣布散会。黄锡站起来，拿起话筒，噙着热泪，面对与会的同志，大声问：“同志们，创‘5A景区有没有决心？”参会人员全体起立，面向主席台齐声呼喊：“有！”洪亮的声音冲上云霄，缭绕在县城上空，缭绕在崀山的丹霞绝壁间。接着是暴雨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黄锡心潮澎湃，泪流满面。散会了，陈秋良紧紧拥抱着他，热泪盈眶。谭精益拉着他的手，激動地说：“会议开得很好，县委政府坚决支持你们，相信你们，崀山一定会成功！”

会议后，创5A相关的37个责任单位深入景区，严格对照《旅游景区质量等级的划分与评定》国家标准及评定细则，逐项进行排查，先后排查出6大项53个问题。同时，坚持以问题为导向，对崀山创5A景区前段的工作进行一次回头看，不留死角，全面覆盖，对新老问题实行同步整改。

基础设施关键是“质量”，服务水平关键在“细节”。对照《景区综合管理制度》，进一步规范了景区服务操作流程和岗位职责，实行标准化、精细化管理。加大对员工的培训力度，竭力提高员工的素质素养。采取流动红旗评比制度，不定期对景区旅游服务质量和职工行为进行抽查和考核。对景区摊点全面进行清理整治培训，实行明码标价、规范摆放、统一着装、挂牌上岗。健全的制度的确能提高服务水平，然而，刚性呆板的制度也有难以回避的缺陷，就是不能达到持久、温馨、润物无声的境界。唯有文化的陶冶熏染，才能持久发挥员工最大限度的主管能动性和主人翁的强烈责任感。

2013年6号文件，分配的整改任务，43项主要工作，崀管局副局长、工会主席兼恒源公司负责人陈雁洲是其中25项的责任人。2015年68号文件，57项主要工作，他又是其中31项的责任人。崀管局出台的实施方案46个项目中，他是其中44个项目的责任人。《整改情况汇总表》中28个扣分项责任人，他独自占了14项。责任之大，压力之重可想而知。陈雁洲身材魁梧，非常健谈，情商很高，头发一丝不乱，衣着整洁得体，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透露着一个旅游人的严谨、和气、大方、精明、理性的品格。采访时，他的开场白是这样说的：“我把毕生的精力和全部的爱献给了崀山，历史将崀山这个舞台交给我，让我担任主要演员，我就要尽力把这台戏演好。戏没有演好，是自己的演艺水平不高，观众要你下台，怪不得别人。所以，我时时刻刻鞭策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要愧对组织的信任，不要愧对民众的重托，不要愧对崀山。爱，是一切成功的源泉，只有爱崀山，才能克服一切困难，把崀山建设好，发展好。”

冥冥之中，好像和崀山有个千年的约定，陈雁洲是为崀山而诞生，他的生命属于崀山。因而，他毅然放弃了医生这个收入丰厚、受人尊敬的职业，义无反顾地来到崀山，转眼就是二十年。岁月沧桑，一头浓密的黑发，斑白斑白了，稀稀疏疏了；一张英俊的脸膛，皱皱缩缩了，沟沟壑壑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留在了崀山，融入了崀山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他见证了崀山发展的全过程，每棵树的朝向，每个石头的模样，每个巷子的宽窄，每条游步道的长短，他都熟悉，都有很深的感情。崀山创“5A”成功，旅游服务走上人性化、精细化、标准化、制度化、常态化轨道，得益于有一支团结拼搏、风清气正、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团队。文化管人，是管理的最高境界。爱崀山，是公司每个员工深入骨髓的文化图腾。正因为有了文化的自觉，崀山的服务质量才日新月异，不断提升，达到了游客满意度高，零投诉的目标。endprint

陈雁洲谈起文化管理头头是道，但他并没有满足，他有更大的梦想，就是要将崀山由观光旅游推向文化旅游，努力打造崀山的文化灵魂，使崀山由眼球吸引物上升到心灵吸引物。崀山是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多元文化交汇，文化结构包括古代濮人、古代巴人和古代楚人，后代研究者统称为“土蛮文化”。土蛮文化同中原文明逐渐融合，形成独特的楚巫文化，对自然倾心崇拜、敬畏莫名，娱鬼、嬉神、尚仙、拜精。江西文化、川黔文化、汉儒文化、苗瑶文化，各种文化因子在崀山重新排列组合，熔为一炉，形成崀山文化的多元格局，表现在建筑、语言、饮食、习俗、风情等方面的别致独特、扑朔迷离、摇曳多姿。舜帝赐“崀”字，并对神秀崀山发出“山之良者”的赞叹。舜皇山是唯一一座以舜帝命名的大山，因而沉淀着深厚的舜帝文化。舜帝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源头，舜帝的德治文明和天下为公的崇高精神，被后人尊为中华民族的“道德始祖”，世代受人崇仰。《史记》指出：“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崀山是湘军的诞生地，湘军文化是湖湘文化浓墨重彩的一笔。清末“太平天国”大革命的火焰是崀山人点燃的，而扑灭这场燎原烈火的先驱，也是崀山人。山（越城岭）那边出了个洪秀全，山这边出了个江忠源。中国近代史最为波澜壮阔的一页，就用他们的宝剑和鲜血书写而成。跟随江忠源出山的，有直隶总督刘长佑，两江总督刘坤一，贵州巡抚江忠义等数千热血男儿，其中二百四十多人担任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隔墙两制台，对河两抚台，共井三提台，十里八道台”。崀山豪雄蜂起，将湘西南的“霸蛮血性”渲染得淋漓尽致。特别是江忠源三次千里迢迢扛尸送友回归故里的忠肝义胆，刘长佑恪尽职守廉洁奉公以德动人的崇高品德，刘坤一励精图治改良弊政推进洋务的进取精神，刘光才慷慨解囊兴办学校造福桑梓的善良义举，所凝结的“仁义文化”“廉洁文化”“改革文化”“慈善文化”，都是人类最为珍贵的、最值得弘扬的普适价值。“八峒瑶族跳鼓坛”是新宁八峒瑶族的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祭祀活动。集歌、舞、乐、傩及祭祀仪式于一体的综合性艺术，是新宁瑶族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具有不可替代的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和文化学研究价值。崀山文化旅游的前景非常广阔，市场潜力十分巨大。陈雁洲充满信心，每当说到兴奋动情处，禁不住摩拳擦掌，似乎就要大干一场。

陈秋良讲的一个故事，则是崀山从业人员文化自觉的最好诠释。我问陈秋良，在创“5A”中，有没有最让他感动的人和事。他很肯定地说：“有。”北大门有个五星级厕所，他每次去方便，负责保洁的阿姨总是对他微笑。开始，以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怎么留心。时间长了，她总是微笑却不打招呼，感到奇怪，就问她认不认识自己。阿姨回答说：“不认识”。陈秋良这才恍然大悟，阿姨并不是因为他是县委副书记，是“双创”领导小组组长，才曲意巴结春风满面，而是把他当成普通的游客。也就是说，阿姨就像一位好客的主人，对每一位游客都会发出由衷的微笑，让客人如饮甘霖、如沐春风。

服务质量的提升是润物细无声的过程，而环境质量的整治，常常需要苦口婆心，斗智斗勇，有时候甚至动用法律的武器。

崀笏街是景区的窗口，却脏乱差。屋外乱搭乱建，门前乱堆乱放，广告招牌五花八门，灯笼悬挂乱七八糟，生活用品随意丢弃，垃圾杂物遍地都是。从哪里着手？崀山镇镇长漆小飞眉头紧锁。万事开头难，找准了突破口，才能顺藤摸瓜，顺理成章，事半功倍。如果出门踢到鼓架子，开始就激化矛盾，产生对抗，势必形成羊群效应，姐姐做鞋妹妹照样，使整治工作无法开展。村长何烈锦的新房位于主街道，家里开了饭店，门口挂了大灯笼，树上绕着彩灯，柴禾凌乱堆放，炊具杂乱无章。要想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漆小飞决定从村长开始。通过做工作，村长思想通了。漆小飞非常高兴，带领工作组立马动手。可是，他媳妇却没有通，进行阻拦，工作组不得不放弃行动。面对其提出的一系列要求，漆小飞反复甄别，认真权衡，那些是合理的，哪些是不合理的，合理的当即表态给予满足，不合理的义正言辞坚决拒绝。他苦口婆心同她讲创“5A”的意义，并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将心比心，村长媳妇终于通了，不要工作组参与，自己动手拆除了燈笼彩灯。村长带了头，群众纷纷响应，很快整治了二十多家。在一家百货店，工作被迫停止。百货店门口用铁条焊了一个大棚子遮阳挡雨，棚子崭新，造价较高，主人坚决不配合。漆小飞只得将工作组撤离，然后和村支两委的同志登门拜访，通过一天一夜的不懈努力，做通了主人的思想工作，整治工作圆满完成。

整治夫夷江乱挖滥采则是斗智斗勇，惊心动魄。广西资源县梅溪镇有70多艘非法采砂船，晚上偷偷到景区泗季滩采砂，天亮前离开，而且安置了暗哨，发现执法大队的船只，一个电话，采砂船就溜之大吉，逃回广西境内。即使在现场堵住采砂船，由于执法船只太小，马力不足，大型的采砂船往往强行冲撞执法船。处于劣势的执法船不得不回避，眼睁睁看着采砂船逃之夭夭。有一次，执法船竟被采砂船撞翻，执法人员全部落水，差点酿成惨剧。针对这种情况，陈秋良决定改变策略，侦察取证。他命令刘小勇带领执法大队兵分几路，有的晚上蹲守在泗季滩，有的蹲守在梅溪镇。对非法采砂船进行拍照、摄像。连续蹲守三个晚上，执法队员身上被蚊子叮咬，生出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又痒又痛，火烧火燎，他们不叫一声苦，不说一声累。蹲守收获丰厚，摸准了采砂船的情况：共有多少非法采砂船，什么编号，船上有多少人，采砂船在什么地方靠岸，沙子卸在什么地方。沙子不动，摄像机不动。沙子装到工地项目部，摄像机跟到项目部。弄清楚卖沙子的是谁，装沙子的是谁，哪个是老板。收集了全部的结账凭证后，委托省地质勘探队、省国土资源厅，鉴定非法采砂量是211600方，达到刑事立案标准。新宁崀山派出所和资源梅溪派出所联合办案，逮捕6人，没收河沙1600方，所有的非法采砂船全部切割销毁，夫夷江景区大规模的非法采砂从此销声匿迹。然而，零星的盗采盗挖时有发生，执法大队夜间巡逻，进行严厉打击。2015年2月的一天深夜，明月高悬，巡逻队扣押了一辆非法运沙车，由队员陈明押送回执法大队。司机陈某，故意将车撞在高磡上，卡车顿时侧翻，搭帮陈明反应快，纵身跳下车，避免悲剧的发生。endprint

整改工作时间紧，任务重，督查是重要的抓手。创建领导小组制定出台了《崀山旅游服务质量与环境质量督查考核奖惩办法》，采取“不定时、不定点，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直插现场，暗查暗访，当面告知”的方式，对四个核心景区、八角寨客运索道站、崀山北大门综合服务区和各景区连接公路沿线及景区周边环境实行按照“每周一督查、一评比、一排队、一通报、一奖罚”的方式，全面开展整改督查考核。秦立军、谭精益等主要领导，隔三差五往景区跑，现场办公，解决问题。陈秋良、黄一郦灵带着督查组，每天都在景区转，重点检查工程质量、服务质量、环境质量。

景区1600多块标识标牌，种类繁多，设置起来，破费心神。督查组以游客的身份去感受，去挑剔。什么地方需要，用语是否人性化，是否表现服务理念。崀管局保护科长陈斌深有感概，辣椒峰一个厕所的指示牌，改了三次，督查还是通不过，第四次更改后，才勉强过关。生态停车场的景区介绍牌，已经安装好了，督查组发现一条边上有个铆钉露出了头，认为不精细，推倒重来。有天晚上，陈秋良带着几个人装扮成游客，暗访景区。看了辣椒峰、骆驼峰、天一巷，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已经夜深，工作人员劝他回去，他没有同意，驱车来到水溪码头，坐船顺江而下。结果发现了非法采砂船。在他强有力的协调督办下，才有前文所说的场景：公安政法机关联合执法，严厉打击不法分子，遏制了猖狂的非法采砂。

黄锡说，服务质量是教出来的，查出来的，逼出来的。他亲自带队督查，经常变换督查时间，督查手段，督查方法，督查路线。担心督查组人员通风报信，出发前将手机全部封存。担心局里的公务用车目标太大，租用私家车。下班之前，从景点出口进入，逆向而行，出其不意。检查索道，悄悄走路上八角寨，逆向下山。查到问题，铁面无私，处罚到位，形成震慑。天一巷景区的刘叙兵在巡山过程中，见到游客总是一脸的微笑，礼貌地打招呼。黄锡将他作為典型，大会小会推广介绍，要求景区工作人员都有一张笑脸，一声问候。每位安保人员戴白手套，吹口哨，打手势。辣椒峰景区卫生工刘某，是黄锡的老战友，督查中发现他清扫不认真，敷衍塞责，黄锡当场将其辞退。刘某反复哀求，黄锡不为所动。一周一排队，对两个公司，五个景区形成巨大的压力，都担心排在后面，既丢了面子，脸上无光，又受了处罚，造成经济损失。公司与公司之间，景区与景区之间，工作组与工作组之间，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往往排队的一个名次，通报的一个点名，争得面红耳赤。奖得眼红，罚得心痛，激烈的竞争局面形成了。强硬的督查处罚措施，倒逼景区服务质量得到迅速提升。

经过三个月的紧张整改大会战，景区环境质量得到极大提升，服务质量基本实现了标准化、制度化、常态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形式手段，也不管以什么身份暗访，崀山都不慌张，都能泰然处之，平常以对。2016年8月3日，国家旅游局通报，崀山被批准为“5A”景区。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2016年11月4日上午，阳光明媚的北京，国家旅游局为全国新晋5A级旅游景区举行授牌仪式。国家旅游局局长李金早授牌并发表讲话，国家旅游局副局长李世宏主持仪式。湖南省旅游局规划财务处调研员夏阳春，邵阳市人民政府副市长赵为济，崀山风景名胜区管理局局长黄锡出席授牌仪式并接牌。黄锡端着国家5A景区的金牌，激动地对国家旅游局的领导说：“崀山被授予国家5A级旅游景区，既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们将一如既往地高标准严要求，坚持旅游服务质量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崀山创5A工作永远在路上！”

六

崀山旅游人，都是平平凡凡的人；他们所做的，都是平平常常的事。可就是这些平凡人、平常事，总在我心里激荡不已，挥之不去。一种要把他们的事迹倾诉出来，把他们的精神风貌描述出来，让社会了解他们，让民众敬仰他们，让历史铭记他们的强烈冲动，使我夜不能寐。我披衣起床，眺望崀山隐约的山影，他们一个一个朝我走来，那样生动，那样鲜活，那样可亲可敬可爱……

索道建成后，没有运行许可证不能开通。全国唯一的索道检验机构设在北京，周建新带着崀管局财务科科长兼盛源公司负责人蒋能正前后三次上北京，三次碰壁。碰壁是因为检测规定变了，八角寨索道是按旧检规设计的，按新检规验收，技术指标差距很大。重新按新检规设计施工是不现实的，要浪费巨额的经费和宝贵的时间。没有其他路可走，唯有同质检部门相关领导沟通协调。周建新作为处级领导干部，是备受尊重和爱戴的，可他在北京四处烧香拜佛，小人做尽，好话说完。冷漠、白眼、刻薄还能够承受，最让人难堪的是闭门羹。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在刺骨的寒风中，在禁闭冰冷的铁门前，站上大半天。明明有人在里面，却总是不见有人开门。袖着双手，勾头缩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像个送快递的，像个收破烂的，还像个讨米要饭的。双脚成了冰块，身体成了冰棍，心脏成了冰球。那种滋味，没有切身经历者，是难以体味的。周建新说，为难的时候，只想哭，如果为了自己，那么低三下四，卑躬屈膝，打死也不会干，为了崀山，唯有打脱牙齿和血吞，忍了！做了！做成了！

李美瑛，崀管局办公室主任。五十多岁的她，还在岗位上兢兢业业。1995年调到崀山，一晃就二十多年，见证了崀山的每一点进步和发展。她是个和蔼可亲，处事细腻，不厌其烦的人。办公室是个综合协调部门，就像交通的枢纽，四通八达的交通线在这里汇集，又从这里伸展开去。她的工作婆婆妈妈，千头万绪，大到投资数千万的工程，小到一辆车的调配，点点滴滴，事必躬亲。这些琐碎的事情，做起来棘手费神，过后就无踪无影，很难被人记起。车辆南来北往，货物进进出出，旅客步履匆匆。枢纽迎来送往，默默承受。车辆呼啸而去，旅客匆匆离开。谁还记得枢纽的存在？谁还意思到没有枢纽的奉献，交通就会瘫痪？当无名英雄，李美瑛没有失落，也没有怨言。唯有说起资金协调，眼睛里有泪花闪动。她的腿几乎跑断，县里五大银行的门槛也几乎踩断。为了搞好人际关系，争取资金及时到位，她在银行倒水兼做勤杂工的事情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贷款手续越快办好，资金越早到位，不能影响工程进度。endprint

我采访时发现，一个大肚子孕妇在办公室忙忙碌碌。她是崀管局新任人事科长李琼。李琼是研究生，在贫困山区新宁，算是高学历，大知识分子。她本来可以留在外面，有更好的发展平台和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当时崀山正在申遗，急需人才。听到家乡的召唤，义无反顾地回来，为崀山申遗贡献了聪明才华。崀山创“5A”期间，她身怀六甲，行动极不方便，却与同事们一道，为管理调度创“5A”重点项目资金加班加点。有时她眉头紧锁，头上有豆粒大的汗珠，那是小家伙不满了，造反了，乱踢乱蹬。领导同事非常关心，要她注意休息。她很感激，但照样奔波不息。用她自己的话说：只要在崀山上班，就有一份责任，就要有一份热发一份光；宝宝同妈妈一同在为创“5A”做贡献，将来长大了，他会为自己这段独特的经历感到自豪。淳朴的话语里，饱含了她对崀山滚烫烫的爱！

创“5A”的关键时刻，陈雁洲的父亲中风瘫痪。兄弟姐妹都在外面，就他一个人在新宁，所有负担都由他承担。白天，带领员工扎扎实实工作，对照“5A”标准搞整改，千方百计提高旅游服务质量。压力再大，工作再忙，总是一脸的笑容，总是乐呵呵的，没有人知道他家里的变故，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痛。每时每刻，他都要给员工留下正面的形象，让员工在正能量的激励下工作。下班后回到家里，陪伴父亲，端屎端尿，什么事都做。9月16日，湖南崀山国际旅游节开幕前夕，在外面工作的弟弟突然生重病，急需手术。弟媳打电话回来，说弟弟非常希望哥哥陪伴在身旁。可是，作为旅游节承办方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有多少工作等待着，他怎么能够离开？但他又不便说是工作太忙分身无术，那样会使弟弟误解他只重工作不重亲情。万般无奈，只得借口说，父亲需要护理，走不开。开幕式上，作为电视嘉宾主持人，他一脸微笑，满面春风。标准的普通话，热情洋溢的解说，倾倒亿万观众。主持一结束，急忙走到僻静无人处打电话，泪流满面询问弟弟的病情，心中痛如刀绞。弟弟手术后昏迷了两天，弟媳看了电视，一直责怪他。陈雁洲说，如果弟弟手術后没有醒过来，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再也无法原谅自己。说到这里，铁骨铮铮的汉子泫然泪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忠孝自古难两全，为了“5A”，为了崀山，陈雁洲愧对亲人啊！

盛源公司是组建不久的新公司，事务千头万绪，兴家之难，可想而知。公司成立之初，银行帐号里没有一分钱，蒋能正从恒源公司借两万元启动，精打细算，霸蛮支撑。从员工招聘到索道运转只有短短半年时间，机器的磨合，技术的熟练，每一项都是严峻的挑战。特别是员工的培训。员工队伍是一支年轻的团队，谁也没有接触过索道，公司将他们分三批派到北京学习索道运行。蒋能正自己对索道也一窍不通，他买来专业书籍，认真学习，虚心向同行、向专家请教，很快变外行为内行。2014年9月11日，索道开始运行，无法想像的棘手问题接二连三，蒋能正以极大的耐心和过人的智慧，及时处理，圆满解决。索道运行安全是头等大事，蒋能正坐缆车反复检查。那天，蒋能正坐缆车到达索道最高点7号支架，缆车突然停了。他孤零零的呆在缆车里，山风呼啸而来，缆车剧烈摇晃，似乎就要坠落万丈深渊。他心惊胆战，经历了人生最恐惧、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同时也让他切肤地感到安全生产是公司的生命线。刚刚运行半个多月的索道，迎来了国庆长假的旅游高峰，面对蜂拥而至的游客，蒋能正心里明白，这是公司生死存亡的考验。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赶到索道站房坐镇指挥，晚上九点才收班吃夜饭。员工接送游客上下缆车，都是小跑，体力消耗巨大，大家的脚肿起像面包，磨起的水泡被鞋帮打烂，红肉丝丝，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但没有一个叫苦退却离开，都一瘸一拐地咬紧牙关坚持。多么好的员工啊！蒋能正热泪盈眶，发出了由衷的感叹。由于公司上下同心同德，努力拼搏，2014年国庆黄金周在平稳、安全、高效的喜悦中结束，年轻的盛源公司经受了严峻的考验，迈出兴旺发展的第一步。蒋能正实在太忙，没时间照顾家里，妻子禁不住唠叨抱怨。特别是黄金周，忙得焦头烂额，外面的朋友回来，想见一面都难。有朋友从广州回来7天，总是见不着，离开新宁那天，开车到景区，两人才匆匆相见一面。他说自己有“假日恐惧症”，不仅仅是忙，不仅仅担心游客出安全事故，更因为愧对家人。2014年十一黄金周，读大学的女儿放7天假，竟然没有见到父亲的面。他离家时，天还未亮，女儿没有醒来。回到家里，已经深夜，女儿熟睡了，又不忍心叫醒她。等他忙清了，女儿也走了。为此，妻子同他大吵一架，骂他卖给了崀山。

崀山的悬崖峭壁上，深沟险壑里，无论你站在哪个角度观看，没有纸屑，没有杂物，都是干干净净的。人们一定会惊叹，那么危险的地方，垃圾哪里去了？如果你有幸看到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腰系长绳，背着背篓，在云海里腾飞，在绝壁上行走，在峡谷里穿行，你的疑惑就会迎刃而解。他是蜘蛛人刘锋，是土生土长的崀山人，早年采药，历练出“飞檐走壁”的真功夫。崀山搞旅游开发以后，他转行成为旅游景区的清洁工，每天命悬一线活跃在景区的悬崖峭壁之间，专门清理游客丢弃的垃圾，使崀山永葆秀丽迷人的容颜。除了蜘蛛人，还有一大批美容师，为崀山的靓丽默默奉献。她们用汗水给崀山沐浴，用真情为崀山梳妆，用微笑为崀山描画。山里的天气犹如娃娃的脸蛋，说变就变。阵雨过后，标识标牌都沾上了泥水污垢，不堪入目，她们必须立即将泥水污垢擦洗干净，一块都不会放过。下几次雨，就要擦洗几次，要知道，景区有1600多块标识标牌，要始终保持清洁，所付出的艰辛，是难以想象的。

崀山顽石开花，梦想成真，是无数旅游人孜孜以求的结果。主管营销的谢春波，做事风风火火，有崀山“女强人”之称。执法严明，不畏艰难，不徇私情的执法大队副大队长李修斌。业务精细，做事严谨的江世平。迎难而上，勇挑重担的朱志海……蓝天为纸，大海为墨，也写不完崀山旅游人的故事。随意摘取的几例事迹，足以让我们感受到他们高尚宽广的情怀，无私奉献的付出，纯粹仁厚的品质。崀山永恒，梦想永恒，崀山旅游人寻梦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

作者简介：

周晓波，原名周毓滔，供职新宁县教育局，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阳市十一、十二届政协委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作家文摘》《湖南文学》等报刊杂志。获邵阳市人民政府首届文学艺术奖，邵阳市“五个一工程奖”，凤凰网首届原创文学大赛三等奖。著有《老夫子》、《刘长佑》等多部专著。

责任编辑/廖全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