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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藏黑水城漢文文獻》之儒學典籍殘片考*

2017-10-15張新朋

敦煌吐鲁番研究 2017年0期
关键词:中藏黑水城文獻

張新朋

黑水城文獻出土於我國今内蒙古自治區額濟納旗境内的黑水古城遺址,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又一次重大的文書典籍發現。《中國藏黑水城漢文文獻》(下稱“《中藏黑城文獻》”)所收4231件漢文文書是其重要組成部分。該書計10册,分農政、軍政、錢糧、俸禄、契約、卷宗、禮儀、儒學、醫算曆學、堪輿地理、佛教文獻及内容過殘未予分類的殘片等諸多類别予以編排。與敦煌出土文書一樣,《中藏黑城文獻》中含有大量的文書殘片。然文書殘片的定名,並非易事,因此,書中仍有數量不少的殘片被冠以“習字”、“文書殘件”、“文書”等不具有明確所指的題名,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學者對於這些文書的利用。筆者在研閲《中藏黑城文獻》過程中陸續定名了一些文書殘片,並就它們與已定名同種文書的關係或與其他機構所藏黑水城文獻之關係加以考察。同時,就書中一些雖已定名,但仍有繼續探討必要的文書殘片亦加以探討。今分《論語》殘片、《孟子》殘片、《童蒙須知》殘片和《直説大學要略》殘片等4個部分,分别闡述如下,以就正於方家。

一、《論語》殘片

1.M1·1221[84H·Y1采:W68/2738上]。M1·1221[84H·Y1采:W68/2738]號計轄文書殘片3片。位於上部的1片(本文稱之爲“M1·1221[84H·Y1采:W68/2738上]”),存殘文6行,從右至左,依次爲:(1)“ ”、(2) “子”、(3) “臣事”、(4) “樂而不淫”、(5) “問社於”、(6) “ ”。〔1〕本文對於各殘片所存文字的録文,文句上部殘缺用“”號表示,下部殘缺用“”號表示;録文中的“”號表示其所對應的文字殘缺不全,“”號表示則表示其所對應的字完全不見。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擬題“習字”。今據殘片所存文字判斷,殘片所抄出自《論語》。《論語·八佾篇》:“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1〕楊伯峻《論語譯注》,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30頁。文字可參(字下加下劃綫者,爲參照本中與殘片所存相對應的文字,下同)。故依《中藏黑城文獻》之命名模式,本殘片當定名爲“習抄《論語》”。與參照本相較,除漫漶較爲嚴重的第6行而外,本殘片其他行所缺的文字基本可以補齊。至於第6行之文字,若依本殘片每行抄9至10字的行款推斷,本行當抄“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云云等句;然今第6行第一字據所存殘跡判斷,似爲“不”字;二者不合。《論語·八佾篇》下文確有“成事不説,遂事不諫,既往不咎”等含有“不”字的文句;然據行款推斷,與“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等句之間間隔“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云云等文字1行;故依目前之材料,尚無法確定第6行所抄文字爲何,確切情況俟考。

2.M1·1162[84H·Y1采:W102/2772]+M1·1220[84H·Y1采:W82/2752]與M1·2117[84H·Y1 采:W107/2777]

(1)M1·1220[84H·Y1采:W82/2752],殘片,存殘文 3行,首尾及下部殘,朱墨兩色抄寫,有朱筆句讀。其中僅第2行上半“幸短(以上2字墨書)命斯矣(以上3字朱書)”5字完整,本行下半及前後2行均僅存文字殘跡。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擬題“習字”。今查《論語·雍也篇》孔子讚弟子顔回的話中有“不幸短命死矣”一句,與本殘片第2行上部之“幸短命斯矣”相比,除去本残片不存的“不”字,二者僅有“死”與“斯”之别,故頗疑本殘片爲《論語》殘片。今將本殘片與《中藏黑城文獻》其他《論語》殘片相較,我們發現它與M1·1162[84H·Y1采:W102/2772]號《論語》抄本字體頗似,經進一步比對,發現二者可以綴合(如圖1〔2〕M1·1220[84H·Y1采:W82/2752]號紙張變形較嚴重,本綴合圖略作處理,特此説明。所示),二者銜接處密合,分屬於兩片的“有”、“顔”、“不”、“遷”、“貳”等字幾成完璧。如此,則 M1·1220[84H·Y1采:W82/2752]號爲《論語》抄本自是無疑,故當將其定名爲“習抄《論語》”。

(2)M1·2117[84H·Y1采:W107/2777]。殘片,存殘文2行,首尾及上部殘,朱墨兩色抄寫。今所存除第2行一朱筆文字完整外,餘皆爲文字殘跡。其中第2行朱筆字上的字,據殘跡判斷乃“道”字之殘(存左半)。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擬題“文書殘件”。按:本殘片之外觀與上文論及的M1·1162[84H·Y1采:W 102/2772]+M1·1220[84H·Y1采:W82/2752]習抄《論語》的外觀酷似,上文提及本號第2行存一墨書的“道”字之左半,而M1·1220[84H·Y1采:W82/2752]號最後1行中部存一墨書的某字的右半,據殘跡判斷,亦是“道”字之殘。二“道”字之殘跡,從筆形及墨色上看完全一致,當出自同一人之手。復結合朱墨兩色之抄寫模式,我們可以判定本號與M1·1162[84H·Y1 采:W102/2772]、M1·1220[84H·Y1采:W82/2752]二號出自同一抄本,然中間有殘缺,無法直接綴合。如此,則本殘片亦可定名爲“習抄《論語》”。今附M1·2117[84H·Y1采:W107/2777]號圖版如下(圖2),以資比勘。

圖 1 M 1·1162[84H·Y1采:W 102/2772]+M 1·1220[84H·Y1采:W 82/2752]習抄《論語》綴合圖

圖2 M 1·2117[84H·Y1采:W 107/2777]

3.M1·1225[84H·F224:W37/2459]。殘片,存殘文3行,尾部及上下殘。所存文字,從右至左,依次爲:(1)“皋陶”、(2) “於衆”、(3)“”。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擬題“習字”。今據其文字,查閲相關文獻,知其爲《論語》之抄本。《論語·顔淵篇》“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於衆,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衆,舉伊尹,不仁者遠矣。’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1〕楊伯峻《論語譯注》,131—132頁。等句可參,故本殘片當定名爲“習抄《論語》”。

4.M1·1214[83H·F2:W32/0099]。殘片,存殘文數行,内容性質不一,下部通殘。殘片爲一濃墨書寫的佔據近5行空間的“論”字殘字所覆蓋。其下有正規的某文獻抄本5行,行間雜有習字若干。其中的正規文獻抄本,從右至左,依次爲:(1)“曰言不”、(2) “也人之”、(3) “臣不”、(4) “也不幾”、(5)“曰一”。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題名“習字”。以整體言之,《中藏黑城文獻》之題名並無不妥。然對於其中的可以析出的某正規文獻未予考慮,稍有遺憾。今謂上文所録5行文字源出《論語》。《論語·子路篇》“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人之言曰:‘爲君難,爲臣不易。’如知爲君之難也,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曰:‘一言而喪邦,有諸?’”〔1〕楊伯峻《論語譯注》,138頁。等文句可參。故這一正規文獻抄本,當定名爲“習抄《論語》”。又,本抄本之字體,與M1·1152[84H·F117:W19/1809]習抄《論語》之字體酷似,試比較“一”、“言”、“曰”等兩卷同時出現的文字,基本可以判定它們出自同一人之手。就内容而言,M1·1152[84H·F117:W19/1809]習抄《論語》所存爲同篇同章同一段文字之後半之部分文字,與本殘片所存恰好前後相承;復由行款觀之,由殘存文字推知二者每行所抄字數均爲9字,行款相同。由此,我們可以判定二者爲由同一文書散落而來的不同殘片。然二者無法直接綴合,依行9字計,中間有5行的殘缺。爲便於比較,今附二者圖版如下(圖3、圖4)。

圖 3 M 1·1152[84H·F117:W 19/1809]習抄《論語》

圖 4 M 1·1214[83H·F2:W 32/0099]

5.M1·1221[84H·Y1采:W68/2738中]。M1·1221[84H·Y1采:W68/2738]號含3個殘片。位於中間的1片(本文稱“M1·1221[84H·Y1采:W68/2738中]”),存殘文2行,首尾及上下均殘。所存文字,從右至左,依次爲:(1)“不學民”、(2) “明”。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題作“習字”。今查相關文獻,知上述文字源出《論語》。《論語·季氏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爲下矣。’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1〕楊伯峻《論語譯注》,177頁。等句可參,故本殘片當定名爲“習抄《論語》”。

二、《孟子》殘片

1.M1·1155[F62:W3下]。本片爲M1·1155[F62:W3]號所轄2殘片之位於下部的1片,存殘文6行,首尾及上下均殘,所存爲《孟子·梁惠王上》“齊宣王問齊桓、晉文之事”章“樂歲終身苦”至“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間文句之一部分,文中有朱筆句讀。

2.M1·1159[84H·F62:W3/0871]。殘片,存殘文6行,首尾及上下殘。其中右起第1至5行爲《孟子·梁惠王上》“齊宣王問齊桓、晉文之事”章尾部“百畝之田,勿奪其時”至“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等句之一部分,文中有朱筆句讀。第6行爲下一篇篇題“梁惠王”。

3.M1·1158[84H·F62:W4/0872]。殘片,外形呈鞋底狀,存殘文11行,首尾及上下殘,所存爲《孟子·梁惠王下》“莊暴見孟子”章“王語暴以好樂”至“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之間文句之一部分,文中有朱筆句讀。

4.M1·1155[F62:W3上]。本殘片爲M1·1155[F62:W3]號所轄2殘片中位於上部的1片,存殘文5行,首尾及上下殘,所存爲《孟子·梁惠王下》“莊暴見孟子”章“今王田獵於此”至“今王與百姓同樂,則王矣”間文句之一部分,文中有朱筆句讀。

5.M1·1157[84H·F62:W2/0870]。殘片,存殘文5行,首尾及上下殘,所存爲《孟子·梁惠王下》“齊宣王問文王之囿方七十里”章“齊宣王問曰”至“民猶以爲小也”間文句之一部分,文中有朱筆句讀。

以上5則殘片,《中藏黑城文獻》均擬題“習抄《孟子》”,甚是。然對於它們之間的關係未加考察。由上文之敍述,可知5則殘片所存之文字分别出自前後相連的《孟子·梁惠王上》“齊宣王問齊桓、晉文之事”章,《孟子·梁惠王下》“莊暴見孟子”章、“齊宣王問文王之囿方七十里”章,在内容上具有連貫性。就字體而言,5則殘片之字體相同,不同殘片上所含的相同的文字或構件的寫法一致,基本可以判定它們出自同一人之手。在行款上,5則殘片補齊殘缺後,每行均抄12個字,行款亦相同。綜合以上之特點,復參之朱筆句讀、紙張形狀等因素,我們可以判定5則殘片源自同一人所抄同一抄本,可以綴合。其中 M1·1159[84H·F62:W3/0871]號與 M1·1155[F62:W3下]號、M1·1155[F62:W3上]號與M1·1157[84H·F62:W2/0870]號可以直接綴合(分别如圖5、圖6所示),綴合後的形狀與M1·1158[84H·F62:W4/0872]號相同——均呈鞋底形。又,以次序先後而言,M1·1158[84H·F62:W4/0872]號介於上述綴合後兩殘片之間,然與前後之殘片間均有殘缺,無法直接綴合。

圖6 M 1·1155[F62:W 3上]+M 1·1157[84H·F62:W 2/0870]習抄《孟子》綴合圖

三、《童蒙須知》殘片

1.M1·1218[84H·Y1采:W101/2771+Y1:W68b+Y1:W101d]。本號轄文書殘片3片,各存殘文5行,有朱筆句讀。上部1片,尾部及下部殘,所存文字,從右至左依次爲:(1)“賢”、(2) “次”、(3) “云”、(4) “大”、(5) “”;中部1片,起首及上下殘,所存文字,由右至左,依次爲:(1)“”、(2) “目”、(3) “知”、(4) “事親”、(5) “理盡性”;下部1片,尾部及上部殘,所存文字,從右至左,分别爲:(1)“帶”、(2) “三”、(3) “”、(4) “不”、(5)“”。本號之3殘片,《中藏黑城文獻》擬題“習字”。

2.M1·1219[Y1:W101c+Y1:W101b]。本號含文書3片〔1〕上部1片爲《千字文》;下部1片僅存某2字之殘跡,無法確定其具體内容。。中間的1片存殘文5行,起首及下部殘,今所存文字,從右至左,依次爲:(1)“”、(2) “衿”、(3) “可令”、(4) “管”、(5) “顧勿令”,有朱筆句讀。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題作“習字”。

按:由各片所存之文字判斷,這些文字均源於宋朱熹所撰《童蒙須知》。《童蒙須知》“今逐目條列,名曰童蒙須知。若其修身、治心、事親、接物、與夫窮理盡性之要,自有聖賢典訓,昭然可考。當次第曉達,兹不復詳著云。大抵爲人,先要身體端整”〔1〕朱傑人、嚴佐之、劉永祥主編《朱子全書》第1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371頁。、“腰,謂以條或帶束腰。腳,謂鞋襪,此三者,要緊束,不可寬慢。寬慢,則身體放肆,不端嚴,爲人所輕賤矣”〔2〕同上書,371頁。、“凡著衣服,必先提整衿領,結兩衽,紐帶,不可令有闕落。飲食、照管,勿令汙壞;行路、看顧,勿令泥漬”〔3〕同上。等句可參,故上揭4殘片,均當擬題“《童蒙須知》”。又,據《中藏黑城文獻》所提供之圖版來看,以上4殘片,字體相同,係出自同一人之手;據殘存文字所推知的各片的行款均爲每行抄8字;復參之各片不相重複之内容、字間的朱筆句讀等項,我們可以判定4殘片來自同一人所書的同一抄本,當可以綴合。依各片所存内容判斷,M1·1218[84H·Y1采:W101/2771+Y1:W68b+Y1:W101d]號中間1片在前,同號上部1片、下部1片依次次之,M1·1219[Y1:W101c+Y1:W101b]號中間1片在後,然各片之間均有殘缺,無法直接綴合。

四、《直説大學要略》

1.M1·1163[84H·F146:W8/2064]。殘片,存殘文7行,首尾及上部殘。右起首行僅存某兩個文字的左端殘跡,第2至4行爲《大學》“知其所止”至“爲人君,止於仁”間字句之殘文。第5行、第6行所存文字相同,爲“大學要略”(第5行墨色較淡,似爲後寫之習書)。第7行存“的言語”等字。本殘片,《中藏黑城文獻》擬題“習抄《大學》”。今由本號圖版來看,本號前4行所存確爲《大學》之文字,然後3行之文字《大學》中則未出現。今據後3行之殘文看,其乃元許衡所撰《直説大學要略》之標題及首句“大學之書是孔夫子的言語”〔4〕許衡著,毛瑞方、謝輝、周少川校點《許衡集》,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年,35頁。文字之殘,故《中藏黑城文獻》之擬題未盡恰當,後3行當另擬“《直説大學要略》”一題。

2.Дх.19018。殘片,存殘文3行,末行僅存某字的右端殘跡,其餘2行所存分别爲“上的正呵在下”、“呵在下的”。本殘片,《俄藏敦煌文獻》未定名。今謂本殘片之文字源出《直説大學要略》。《直説大學要略》“在上的正呵。在下的也正。一家正呵。在下孩毎都正”〔5〕同上書,37頁。可參,故本殘片當定名爲“《直説大學要略》”。唯第2行末字“的”,參照本作“孩”,略有不同,因何而致,俟再考。

3.Дх.19019。殘片,存殘文2行,第1行僅存若干文字左端殘跡,第2行存“是好事百姓是”。本殘片,《俄藏敦煌文獻》未定名。由字體看,它與Дх.19018出自同一人之手。今查《直説大學要略》有“宋宰相吕正獻公曾説,做宰相只理會錢呵,不是好事。百姓是國之本,財是百姓之心”〔1〕許衡著,毛瑞方、謝輝、周少川校點《許衡集》,38頁。等句,本殘片之殘文恰好與其中部分文字相一致,故本殘片當定名爲“《直説大學要略》”。

以上3則《直説大學要略》之文字酷似,試比較分别出現於M1·1163[84H·F146:W8/2064]號(前一字形)和 Дх.19018號(後一字形)的“”與“”、“”與“”、“”與“”等字,顯然出自同一人之手;行款亦相合,均爲行10字;所存文字,内容不相重複;故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爲由同一文書散落而來的不同殘片,然各片間有殘缺,無法直接綴合。依内容先後而言,M1·1163[84H·F146:W8/2064]號在前,Дх.19019號次之,Дх.19018 號在後。今提供三者圖版如下(圖 7、圖 8、圖 9),以供比勘。

圖 7 M 1·1163[84H·F146:W 8/2064]

圖 8 Дх.19019

圖 9 Дх.19018

以上所論《論語》《孟子》《童蒙須知》《直説大學要略》等文書寫卷,雖均僅存殘片,但如史金波先生所説:“黑水城出土文獻内容很豐富,任何一種文獻都負載著特定的歷史文化内涵,藴藏著重要的學術價值,甚至可以説片紙隻字都不容忽視。”〔2〕史金波《西夏社會文書簡論》,鄧小南、程民生、苗書梅主編《宋史研究論文集(2012)》,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年,151頁。這些殘片的定名與綴合使我們對於黑水城所出漢文文獻中的4種書的留存情況有了更爲清晰明確的把握,爲這4種書的整理打下了更爲堅實的基礎。M1·1163[84H·F146:W8/2064]號《直説大學要略》的析出,則説明元代許衡所撰《大學要略》一書,明正德本、清同治年間正誼堂刊本所題之“《直説大學要略》”一名,實有所承,黑水城文獻中的抄本即出現此一題名。Дх.19018號、Дх.19019號《直説大學要略》的定名及與M1·1163[84H·F146:W8/2064]號爲出自同一抄本的判定,使它們爲黑水城文獻而非敦煌文獻的性質得以確定。這又一次證明了俄藏敦煌文獻來源不一,主體出自敦煌,但也有不少出土於敦煌以外的地區而混入敦煌文獻中者。這也提醒我們,在整理黑水城文獻時,調查俄藏敦煌文獻是有必要的,要將二者綜合起來考察,這樣我們掌握的材料纔更爲全面,結論也就更爲可靠。對於黑水城漢文文獻整體而言,這些殘片的定名與綴合則推進了那些不具準確題名文書的定性、定名的進程,加快了黑水城漢文文獻整理的步伐。同時,本文定名、綴合的成果可以給這些文書收藏單位館藏目録或相關研究目録的編纂與修訂提供新的信息,爲相關學者有效利用黑水城漢文文獻提供幫助。

然令人稍感遺憾的是,上述《論語》《孟子》《童蒙須知》《直説大學要略》等文書殘片均殘損較嚴重,尺寸頗小,所存文字亦不多,且未見有記録明確的抄寫年代者;而同一編號下的其他文書也未見相關的信息;加之不少殘片爲由民間徵集來的採集品,其具體的出土時間、地點均不詳;故它們的抄寫年代難以具體化。《中藏黑城文獻·凡例》云其收録的材料的時代涵蓋“宋、遼、夏、金、元時期”〔1〕塔拉、杜建録、高國祥主編《中國藏黑水城漢文文獻》第1册,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8年,9頁。,這也是黑水城文獻主體所對應的歷史時期。故本文所論《論語》《孟子》《童蒙須知》《直説大學要略》等文書殘片的時代也只能暫時作如上寬泛性的判定;希望將來有新的發現,能夠將諸殘片的抄寫年代細化、具體化,予以準確定年。

補記:

小稿成於2015年初,其姊妹篇《中國藏黑水城漢文文獻之〈孝經〉殘片關係考論》2016年8月刊於《童蒙文化研究》第一卷;然本篇因諸多原因一路延宕,未能刊出。近日購得由孫繼民教授領銜編撰的《中國藏黑水城漢文文獻的整理與研究》,如獲至寶,仔細閲讀一過,發現小稿所論若干殘片的定名孫教授等已論及,頓覺小稿唯有覆瓿之用了。然小稿與孫教授等的大著所論並不完全相同,於其中未曾定名的若干殘片予以定名、未加探討的若干殘片之關係有所討論、個别的不明之處有所辨明,故不揣谫陋,仍予刊出,庶幾對孫教授等的大著略有小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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