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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自由进入与经济周期行业间传导*——基于两部门DSGE模型的分析

2017-10-14雷文妮赵晓军

经济科学 2017年1期
关键词:劳动密集型数目边际

雷文妮 赵晓军 胡 涛



企业自由进入与经济周期行业间传导*——基于两部门DSGE模型的分析

雷文妮1赵晓军2胡 涛2

(1. 北京科技大学东凌经济管理学院 北京 100083)(2.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北京 100081)

本文在Bilbiie等(2012)带有企业自由进入的框架下,建立一个包含资本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两个行业的DSGE模型,分析了技术进步和进入门槛变化带来的经济波动如何在不同行业间进行传导。本文从扩展边际(部门企业数目变化)和集约边际(单个企业产量变化)两个角度进行研究。研究发现,不同冲击对企业数目和单个企业产出的影响大小,与不同要素在企业进入成本的复合比例相关。具体而言,资本密集行业技术进步,在带来资本密集行业产出增加的同时,改变了两部门商品的相对价格和两部门的进入成本,使得劳动密集行业产出下降,但是资本密集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同时都增加;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门槛下降,大量企业进入资本密集型,资本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和产出都增加,同时通过要素价格上升,使得劳动密集型部门企业数目和产出下降。

企业自由进入 二元边际 经济周期传导

一、引 言

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是我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两者在行业分布和资产规模上有显著的不同。Holz(2002)基于企业财务支出数据发现,中国国有企业资本支出远高于民营企业。Song等(2011)的计算发现国有企业平均资本产出比为1.75,而私营企业仅为0.67,国有企业的单位劳动资本量(capital per worker)是民营企业近5倍,这表明国有企业在整体上相对于民营企业资本密集度更高。由于行政垄断和准入标准的存在,一些国有企业占据优势的行业存在着严重的进入壁垒。特别是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各种形式的产业振兴战略的出台,进一步强化了国有企业力量,民营企业的比重则呈持续下降之势。

为了进一步形成公平竞争的发展环境,增强经济发展活力,提高政府效率和效能,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指出要着力清除市场壁垒,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公平性。行业进入壁垒下降会吸引更多企业进入,同时也会使得资本和劳动力流入到该行业,从而导致要素和商品价格变化,进而对资本密集行业和劳动密集行业产出、企业数目等产生一系列影响。从更微观的企业进入和退出角度进行分析,外生冲击如何在不同行业间进行传导,进而导致资本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产出波动,波动的大小又与哪些因素相关,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现有研究主要从实证数据上对各个行业经济波动与整个经济波动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孙广生(2006)发现各行业波动幅度均大于GDP波动幅度,重工业景气波动主导宏观经济景气波动。王燕武和郑建清(2011)建立了一个PVAR模型,研究发现制造业部门工资上涨对非贸易部门工资水平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在理论方面,王佳和张金水(2011)构建了一个七部门DSGE模型,认为外生冲击沿部门传导存在有推动作用、拉动作用和替代作用,但是对于冲击如何在各个部门传导的路径和原因缺乏详细的讨论。康立等(2013)则从金融市场不完备的角度分析房地产行业的经济冲击如何通过银行部门的信贷政策传导到制造业部门。

值得注意的是,在经济波动的过程中,伴随着企业进入和退出,而大量的企业进入和退出也是经济波动的重要来源。如何在一个标准的DSGE模型中,引入企业的进入或退出行为,并对冲击如何在不同资本密集度的行业间进行传导进行分析,正是本文需要思考的。近年来,在宏观模型中引入企业异质性和企业进退出行为已经成为了宏观经济研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分支。Bilbiie 等(2012)在新新贸易理论代表作Melitz(2003)模型的基础上,将企业进退出机制引入到宏观模型中,建立了一个内生化企业数目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发现企业进退出行为的引入能很好地解释顺周期的企业利润和逆周期的价格加成现象。在此基础上,Chugh和Ghironi(2011)、Totzek和Winkler(2010)和Bilbiie 等(2014)分别分析了在考虑企业自由进入行为后最优财政政策、税收的乘数效应和最优货币政策。另外还有一些学者将其推广到开放经济中,分析波动的跨国传导和贸易动态(Cavallari,2013;Ghironi和Melitz,2005)。可以看到,将企业进入和退出引入宏观模型中,丰富了宏观模型的微观机制,并对一些宏观经济问题提供新的解释途径。

国内对于企业进入和退出方面也有相关的研究,主要可以分为三个方面:第一方面是围绕企业进入和退出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如吴三忙(2009)和张静等(2013)利用中国工业企业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发现资本规模壁垒和行政性制度壁垒仍阻碍企业的有效进入和退出。第二方面文献主要是围绕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与生产率的研究,李平等(2012)发现市场开放激发了以非国有企业为主体的大规模进入退出和动态竞争促进了企业层面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并且发现在政府干预较多的资本密集型行业,在位企业之间跨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仍然较低。而吴利学等(2016)则研究发现1998年至2007年企业进入与退出对制造业TFP增长的贡献率仅为10%左右,中国制造业TFP增长主要来自企业成长,但企业进入与退出对国有企业生产率增长的贡献率高于其他所有制企业。第三方面是从要素价格扭曲、波动等角度来分析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例如雷文妮和龚六堂(2016)则在一个包含房地产的两部门DSGE模型中发现,房价波动通过改变企业的进入成本来影响企业进入决策,进而改变商品多样性和总产出,对社会福利造成影响。目前对于外生冲击造成的波动如何在两个部门通过影响企业进入和退出决策进行波动传导的研究还较少。

需要提到的是,新的企业的进入必然带来了新的商品,但在代表性厂商模型中只能对厂商总产量进行分析,无法对商品的种类变化进行分析。本文从集约边际(intensive margin)和扩展边际(extensive margin)①进行分析,一方面可以从更微观的角度分析单个企业生产状况和产出的变化;另一方面企业数目的变化将带来商品多样性的变化,可以更细致地对部门产出和消费者福利进行分析。

对此,本文将Bilbiie 等(2012)模型拓展为一个包含有资本的两部门模型,分析了技术冲击和进入成本冲击在资本密集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间的传导机制,以及冲击对两部门的二元边际即企业数目和单个企业产出的影响。文章研究发现,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会带来要素价格上升,从而提高了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品价格,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出下降,同时也提高了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降低了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企业数目,单个劳动密集型企业的产出也下降了。而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壁垒的下降,会使得更多的企业进入该行业,挤占劳动密集型行业的资源,提高资本的使用成本,使得劳动密集型部门无论在产出上还是新进企业的数量上都出现一定的下降,更少的企业进入会增加整个市场的垄断程度,对劳动密集型行业影响的程度与进入成本的价格复合形式相关。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和进入成本下降冲击也有类似的结论。

文章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为模型框架,第三部分对模型参数进行校准,第四部分对技术冲击和进入门槛冲击分别进行数值模拟和分析,并对关键性参数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五部分为文章总结。

二、模型设定

本文模型包含生产商和家庭两个部分,其中生产商由资本密集型部门企业和劳动密集型部门企业组成。家庭是企业的所有者,一方面家庭提供劳动和资本给企业,并获得工资和资本回报;另一方面投资建立新厂,获得企业的利润。资本密集型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企业雇佣劳动力并租用资本进行生产,两个部门都允许企业自由进入。资本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企业通过要素投入紧密联系在一起。②在本文模型中我们将资本密集型部门和劳动密集型部门分别记为部门1和部门2。

(一)生产商

消费者消费的商品由部门1和部门2生产的最终商品复合而成,每个部门的生产企业各自独立雇佣劳动和租用资本进行生产,其生产函数分别为:

此外,由于不同企业生产的商品存在差异,每个企业都拥有一定的市场垄断力。在给定每个企业的需求函数的情况下,企业通过利润最大化进行定价,即

从而可得到企业的最优定价为:

部门的进入成本是由两部门的最终商品以CES形式复合而成,但是两部门进入成本中两部门商品的复合比例不同。具体而言,新企业进入部门1需要支付单位的复合商品,其中复合商品中部门1的商品的复合份额为,商品间的替代弹性为;新企业进入部门2需要支付单位的复合商品,其中复合商品中部门1的商品的复合份额为,商品间的替代弹性为。部门1和部门2的进入成本商品形式为

进而两部门的进入成本的价格分别为

参照Melitz(2003)与Ghironi和Melitz(2005)的设定,假定外生死亡冲击发生在每期期末,部门的企业面临着概率被强行退出,其中。张静等(2013)计算了不同制造行业的平均退出率,资本密集行业的退出率要明显低于劳动密集型行业,为此我们假设。此外,这里我们可以将资本密集型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企业分别理解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外生的退出概率差异很大,国有企业由于制度设计上的原因,企业外生退出概率非常之小,但是民营企业外生退出风险则相对更大。

部门新建企业的所需要投资的总商品为:

由于每个企业生产的商品不能完全替代,进行生产的企业数目越多,市场上商品种类也越多,这样企业数目较好地刻画了商品的多样性。市场上可消费的商品种类越多,对消费者带来的效用增加也就越多,从而改善了消费者福利,因此我们将部门内企业数目作为一个重要变量进行考察。类比于国际贸易对于扩展边际的定义,我们将部门内企业数目的变化定义为部门内的扩展边际。另一方面,由于我们考虑了部门内企业数目的变化,我们可以根据得到部门内单个企业的产出变化,这也是单个生产企业产出的变化,也是我们定义的集约边际。这样我们可以分析外部冲击对部门内原有生产企业的影响,这在代表性企业模型中是无法分析的。这样我们不仅可以分析外部冲击对整个部门产出的影响,我们也能从更微观的角度分析单个企业的产出变化,这对于分析外部冲击的影响将更细致。在接下来的脉冲分析中,我们将重点关注外部冲击如何在两个部门传导,并从集约边际(原有企业的产出变化)和扩展边际(部门内商品种类变化)两个方面来分析外部冲击带来的影响。

(二)家庭

经济中存在一个生存无穷期的代表性家庭,其跨期期望效用函数为:

家庭是资本的所有者,一方面将资本租借给企业进行生产,获得资本回报,另一方面进行投资来积累资本,其中资本的积累方程为:

两个部门的投资品是同质的,其复合形式与消费品一样,即

家庭是资本密集型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企业的所有者,每期获得所有企业的利润并投资建新厂。为了分析的简便,参照Bilbiie 等(2012),我们假定家庭每期购买共同基金,共同基金的运行机制为,每期将基金投资于所有企业,包括新建立的企业,然后下期将所有企业的利润返还给基金持有者,基金价值等于它所投资的所有企业的企业价值之和。这样处理可以简化新企业获得进入成本投资的渠道以及企业所有权归属问题。在这里存在有两个基金,一个基金专门投资于资本密集型部门,一个基金专门投资于劳动密集型部门。期家庭获得上期购买的份资本密集型企业基金和份劳动密集型企业基金的分红,这些持有的所有基金的价值为,此外家庭还要选择购买下一期基金份额份国有部门基金和份劳动密集型企业基金,这些基金的价值为。

家庭在预算约束下最大化效用,得到下列一阶条件为:

(三)均衡

各部门的产出分别被用来消费、投资以及建立新企业。均衡时两部门的最终商品供给等于需求,即

三、参数校准

本文根据Uhlig(1995)方法对模型进行对数线性化和数值模拟。本文是将Bilbiie 等(2012)模型拓展为两部门模型,研究技术冲击和进入门槛冲击如何在资本密集型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企业两部门进行传导,以及对两部门产出的二元边际的影响,因此在参数校准时主要参考Bilbiie 等(2012)在研究单部门企业进入对经济周期影响时相应的参数设定,另一方面资本密集型行业更多的为国有企业,而劳动密集型行业更多的是民营企业,对此借鉴Song 等(2011)等对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参数设定,同时对于一些模型特殊参数,采用中国的现实数据进行估计。

表1 基准模型主要参数赋值

四、数值模拟

在下面的脉冲分析中,我们首先参考标准的RBC模型,分析技术冲击的传导路径以及对不同行业的企业二元边际的影响,然后根据本模型的特征,分析不同行业进入壁垒的变动对其它经济变量的影响。下面的图中横坐标表示脉冲持续时间,纵坐标表示各变量偏离均值的百分比,不同冲击一阶自回归系数均取0.96。

(一)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

图1是资本密集型行业发生正向技术冲击的脉冲响应图。资本密集型行业正向技术进步冲击使得该行业产出增加,带来资本回报、工资收入上升和边际成本下降,边际成本下降带来资本密集型行业生产的产品价格p下降。资本密集型行业的工资水平和资本回报率上升也带动了劳动密集型行业要素价格上升,劳动密集型行业边际成本上升,商品价格p上升。劳动密集型行业价格水平上升也使得家庭对劳动密集型商品需求下降,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出Y2下降。这些分析和传统的宏观经济模型的结论一致。

与之前的研究不同的是,本文考察了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外部冲击带来的商品价格变化,改变了部门进入成本,进而通过企业的进入和退出选择将冲击从一个部门传导到另一部门,同时可以从二元边际角度对外部冲击的影响进行分析。由于已假定资本密集型商品和劳动密集型商品之前的替代弹性相同,当时,两部门的自由进入条件退化成:,,即两部门的进入成本不随两部门的商品价格的变化而变化,只和两部门进入成本中所需复合商品的数量相关。从图1情形1可以看到技术进步冲击确实不影响进入成本和企业价值。但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带来了家庭收入上升,增加了对企业的投资,两部门都在扩展边际上扩张,资本密集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N1和N2增加,总产出增加。从集约边际来看,由于资本密集型行业产出大幅度上升,尽管大量企业进入,单个企业的产出y1仍然增加;而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由于总产出下降,加之企业数目增加,单个企业产出y2明显下降。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冲击提高了资本密集型行业单个企业的产出,但是也使得劳动密集型行业单个企业的产出下降。

图1 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Z1脉冲响应图

(二)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

图2是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脉冲响应图,与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类似,我们分别分析了当、和=0.8,=0.2三种情形下的脉冲响应。劳动密集型企业技术进步带来了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出增加,与此同时带来资本回报和劳动力工资水平上升,进而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边际成本上升,资本密集型行业商品价格上升,从而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产出下降。当时,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冲击并不改变劳动密集型行业和资本密集型行业的实际进入成本,由于技术进步带来家庭总收入增加,对于新建企业的投资增加,资本密集和劳动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都增加,带来扩展边际上增加。由于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出上升幅度较大,尽管劳动密集型企业数目上升,单个劳动密集型企业的产出仍然上升(集约边际),但是对于资本密集型行业,产出下降加上企业数目增加,资本密集型行业单个企业产出下降在集约边际上减小。相比较于图2情形1,当时,劳动密集型行业和资本密集型行业的进入成本都上升了。这是由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带来资本密集型行业商品价格上升的幅度大于劳动密集型行业商品价格下降的幅度。两部门的进入成本上升,使得两部门的新建企业数目增加幅度下降。当=0.8,=0.2时,由于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更多地使用本部门商品,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下降,大量企业进入劳动密集型行业,单个企业产出不再是增加而下降。对于资本密集型行业而言,由于资本密集型企业商品价格上升,更多地使用资本密集型行业商品作为进入成本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上升,相比于时,新建企业数目下降,单个企业产出下降幅度减小。

图2 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正向冲击Z2脉冲响应图

对上面的研究进行总结,可以看到外部的技术冲击会带来总产出的扩张,但具体从行业的二元边际来看,可能对单个企业产出带来负面影响。如果外部冲击降低了该行业的进入壁垒,会有更多新的企业进入(扩展边际)该行业,更多企业的进入会加剧该行业的竞争程度,带来行业价格水平的下降,同时也可能使得单个企业产出(集约边际)下降。这是代表性企业模型中所不能讨论的。此外,之前文献主要从生产率差异以及发展速度上的角度来分析不同要素密集程度行业差异,本文则从生产率冲击在不同行业间的传导角度出发。有学者认为资本密集型经济的发展会造成劳动密集型行业的萎缩,降低整个社会的就业贡献率(田洪川和石美遐,2013)。本文研究表明,至少从短期波动的角度来看,资本密集型行业的技术进步的确会使得劳动密集型部门的产出下降,但资本密集型行业扩张,可能带来的进入成本的下降,会使得更多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进入。这使得在单个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出萎缩的情况下,会有更多的企业进入,进而对总的产出带来正面的影响。与之相对的是,劳动密集行业的技术进步可能带来工资水平的上升,进入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用工成本上升和进入成本上升,导致其企业产出下降的同时也抑制了新企业的进入,这也是之前讨论没有注意的。

(三)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壁垒下降冲击

2013年11月12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指出要着力清除市场壁垒,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公平性。降低各个行业的进入壁垒,尤其是打破国有垄断部门的进入门槛,将会是未来产业政策的一个重要内容。下面来分析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壁垒下降对自身和劳动密集型经济的影响。

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门槛下降,吸引更多的企业进入到资本密集型行业,资本密集型企业产出Y1增加。由于资本密集型企业数目N1大幅增加,资本密集型行业单个企业y1的产出下降。大量企业进入到资本密集型行业,增加了对资本和劳动力的需求,也推升了资本价格和工资,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边际成本都上升了。虽然资本密集型行业的边际成本增加了,但是由于资本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大量增加,导致行业竞争加剧,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复合商品的价格p1下降。而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新进企业数目N2幅度下降,在边际成本上升综合作用下劳动密集型行业商品价格p2上升,对劳动密集型行业商品需求下降,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出Y2下降,单个企业产出y2先增加后减少。

图3情形2考察了进入成本中资本密集型行业商品和劳动密集型行业商品的复合比例相同都为0.5的情况。尽管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没有发生改变,但是由于资本密集型行业商品价格下降幅度相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商品价格上升幅度更大,劳动密集型行业的进入成本也下降了。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下降会吸引大量企业进入到劳动密集型行业,相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不变情形(图4情形1),劳动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增加,单个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出下降幅度增加。

进入成本中两部门商品的复合比例是外部冲击影响两部门企业数目变化的关键参数。为此我们在图3情形3考察了各部门进入成本更多地使用本部门商品的情况,即=0.8,=0.2。相比于两部门商品使用比例相同的图3情形2,可以发现劳动密集型企业的进入成本不再是下降而是上升,这使得劳动密集型企业进入的企业数目N2进一步下降。另一方面,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品价格上升幅度增加,通过家庭对两个部门商品消费的相互替代,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出Y2下降。通过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出Y2和企业数目N2的共同作用,单个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出y2下降幅度下降。对于资本密集型企业而言,进入成本中更多地使用资本密集型企业商品,也使得其进入成本进一步下降,资本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N1增加幅度增加,资本密集型行业在扩展边际进一步扩张。

图3 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下降冲击脉冲响应图

进入门槛下降冲击的研究表明,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壁垒的下降,会使得更多的企业进入该行业,这会挤占原来劳动密集型行业的资源,提高资本的使用成本,使得劳动密集型部门无论在产出上还是新进企业的数量上都出现一定的下降,更少的企业进入会降低整个市场的垄断程度,但对整个产出带来的影响确不确定,对劳动密集型行业影响的负面程度与进入成本中的价格复合形式相关。如果此时劳动密集型部门的规模很大,资本密集部门进入成本的下降可能会使得总产出下降,这是政策调整所不能不考虑的。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进入门槛下降也有类似的结论。

五、总 结

本文在Bilbiie等(2012)模型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两部门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DSGE)模型,考虑了在企业自由进入的情形下,分析了技术冲击和进入成本冲击在资本密集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传导机制,以及冲击对两部门的企业数目和单个企业产出的影响,并对关键性参数进行稳健性检验。

文章研究发现,资本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冲击会带来要素价格上升,从而提高了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品价格,劳动密集型行业产出下降,对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拓展边际和集约边际的影响不确定,与外部冲击引起劳动密集型进入成本的变化相关。单个企业产量的影响取决于企业数目和产出的变化幅度。当资本密集型企业技术进步带来进入成本的大幅度下降,进而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大量增加,单个资本密集型企业的产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下降了。而资本密集型行业进入成本下降冲击,直接使得资本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增加,大量投资进入资本密集型行业,使得对劳动密集型行业投资减少,劳动密集型行业企业数目下降,单个劳动密集型企业产量上升。对于资本密集型行业而言,由于大量企业进入资本密集型行业,使得单个资本密集型企业的产量下降。劳动密集型行业技术进步和进入成本下降冲击也有类似的结论。

与之前的研究相比,本文由于引入了企业的进入退出机制,在考虑企业产出变化的同时,可以考察企业数目的变化,得到的结果也更加丰富。文中的结论表明,资本密集型企业的进入成本下降冲击,虽然能带来更多的企业进入,但对在位的企业以及劳动密集型企业都存在负面影响。而资本密集型企业的技术进步,并不一定淘汰劳动密集型行业,通过降低劳动密集性行业进入成本,甚至吸引更多的企业进入劳动密集型部门。这与之前的研究存在很大的不同,这些新的结论对于我们理解两个部门技术冲击对两个部门的影响,以及相应的进入壁垒政策调整的影响具有重要的启示。

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本文考虑了企业的自由进入行为,分析了微观的企业进退出行为对外生冲击在两部门传导的影响,提供了一个冲击在两部门传导的新机制。第二,本模型考虑了企业数目,能就企业数目和单个企业产量变化进行区分,从而使得我们可以对资本密集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二元边际进行分析。第三是本文将Bilbiie 等(2012)模型拓展为一个包含资本的两部门模型。在以往的包含有企业进入退出行为的宏观模型中都没有对资本进行讨论。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模型是在价格完全弹性的基础下进行分析研究,我们还可以引入价格粘性,进一步分析货币政策对资本密集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影响。

1. 康立、龚六堂、陈永伟:《金融摩擦、银行净资产与经济波动的行业间传导》[J],《金融研究》2013年第5期。

2. 雷文妮、龚六堂:《房价波动与社会福利——基于内生化企业进入的研究》[J],《金融研究》2016年第8期。

3. 李平、简泽、江飞涛:《进入退出、竞争与中国工业部门的生产率——开放竞争作为一个效率增进过程》[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2年第9期。

4. 孙广生:《经济波动与产业波动(1986—2003)——相关性、特征及推动因素的初步研究》[J],《中国社会科学》2006年第3期。

5. 田洪川、石美遐:《制造业产业升级对中国就业数量的影响研究》[J],《经济评论》2013年第5期。

6. 王佳、张金水:《外生冲击沿部门传导的作用机制和影响研究——基于中国七部门DSGE模型的数值模拟》[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1年第3期。

7. 王燕武、郑建清:《我国不同部门间的工资传递效应—基于省际面板VAR模型的研究》[A],第十一届中国制度经济学年会论文汇编(下)2011年。

8. 吴利学、叶素云、傅晓霞:《中国制造业生产率提升的来源:企业成长还是市场更替?》[J],《管理世界》2016年6期。

9. 吴三忙:《中国制造业企业的进入与退出决定因素分析》[J],《产业经济研究》2009年第4期。

10. 张静、胡倩、谭桑、王晓伟:《进入、退出与企业生存——来自中国制造业企业的证据》[J],《宏观经济研究》2013年第11期。

11. Bilbiie, Florin, Fabio Ghironi and Marc Melitz, 2012, "Endogenous Entry, Product Variety and Business Cycle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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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Cavallari, L., 2013, “Firms' Entry, Monetary Policy and the International Business Cycle”[J].,(2), 263-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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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Feenstra, R. C., 2014, “Restoring the Product Variety and Pro-competitive Gains from Trade with Heterogeneous Firms and Bounded Productivity”[D], No. w19833,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17. Ghironi, Fabio and Marc J Melitz, 2005,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Macroeconomic Dynamics with Heterogeneous Firms"[J],, Vol.120(3):865-915.

18. Holz C A., 2002, "Long Live China’s State-owned Enterprises: Deflating the Myth of Poor Financial Performance"[J],Vol. 13(02):493–529.

19. Iacoviello M, Neri S, 2010, "Housing Market Spillovers: Evidence from an Estimated DSGE Model"[J],Volume 2(2):125-164(40).

20. Melitz, Marc J, 2003, "The Impact of Trade on Intra‐industry Reallocations and Aggregate Industry Productivity"[J],, Vol.71(6):1695-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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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Totzek, A., and Winkler, R. C., 2010, “Fiscal Stimulus in Model with Endogenous Firm Entry”[D], Working Paper.

23. Uhlig, Harald, 1995, "A Toolkit for Analyzing Nonlinear Dynamic Stochastic Models Easily"[R], Federal Reserve Bank of Minneapolis.

(G)

①集约边际指部门内原有的企业产出的变化,而扩展边际指部门内企业数目的变化,也代表着商品多样性的变化。

②根据Song 等(2011)研究,国有企业平均资本产出比、单位劳动资本量均高于民营企业。因此,我们可以将部门1资本密集型企业理解为国有部门,部门2劳动密集型企业理解为民营部门。

①通过家庭最优化行为可以求得贴现因子。

①受篇幅限制,我们省去了其他参数取值的稳健性图表,如有兴趣可联系作者索要。

* 本文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编号71303267)以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面上连续项目(71373002)课题的阶段性成果。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人提出的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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