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文化潮流汇入奢侈品能激荡出什么

王诤

这倒是构成了当下消费社会图景下亚文化流行的双重隐喻，它不仅从街头被请进了课堂，获得相应的学术诠释与加持，更被奢华品牌所借重被摆在‘物神的灵场成为一种可以被消费的符号。

“2017年9月10日，北京，秉持着敢于颠覆常规且乐于创新突破的精神，瑞士先锋制表品牌TAG Heuer泰格豪雅任命同样拥有无比创造力的美国街头艺术家Alec Monopoly为先锋艺术家。对此，泰格豪雅首席执行官兼路威酩轩集团钟表部门总裁让-克劳德？比弗 （Jean-Claude Biver） 深信此举是为品牌注入更多新鲜创意的重要决定。

如今，泰格豪雅携超人气Alec Monopoly来京，自9月8日起至12日，在北京SKP举办涂鸦艺术展览，为中国的时尚潮人们打造一份新奇非凡的艺术体验！在此期间，Alec Monopoly还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进行演讲，与清华美院副院长马赛一起探讨如何‘解锁心底的色彩，并为众多美院学生献上了别开生面的涂鸦表演，将涂鸦自由勇敢的精神传递给更多热爱艺术的年轻一代。”

读罢泰格豪雅给出的新闻稿，我们不妨抽提出三条重要信息：一位街头涂鸦艺术家被一家奢华腕表品牌委任为“先锋艺术家”，同享品牌的关键词“先锋”之名；其次，看看这位涂鸦艺术家来京当日的活动日程表，分别要去往清华大学与北京SKP——前者是中国乃至全球最知名的学府，于学术领域有着一言九鼎的话语权；后者是今日北京奢侈品扎堆，尤其对“NEW MONEY”颇具吸引力的高档消费场所——这倒是构成了当下消费社会图景下亚文化流行的双重隐喻：它不仅从街头被请进了课堂，获得相应的学术诠释与加持，更被奢华品牌所借重被摆在“物神的灵场”成为一种可以被消费的符号。

SWATCH伸出的橄榄枝：艺术家系列

回溯涂鸦文化的起源，就要把目光投向上世纪70年代的纽约布朗克斯区（Bronx）——唯一一个和美国本土连在一起的街区，也是纽约最穷的街区。与建筑的破败相辉映的是墙体外到处可见的帮派符号，混杂着“厕所文学”似的猥亵图案。随着文艺青年的介入，这些符号逐渐变得好看了起来，再后来，一批富有造反精神的非帮派画家终于意识到，墙是世界上最便宜、最实用的画布，于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涂鸦”（Graffiti）诞生了。涂鸦文艺的主旨带有鲜明的反社会、反资本主义的倾向，它诞生之后便不再为美国的底层民众所独叨——在柏林墙被推倒前，它曾是西欧最大的涂鸦作品展示载体。即便在将Graffiti翻译释义为孩童顽劣之举“涂鸦”的中国，随着HIP-HOP嘻哈文化的涌入，也至少有了二十多年落地生根、演化嬗变的历史。

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此，就像是本来以反资本主义斗士形象示人的切·格瓦拉到头来成了消费社会最著名的商标一样，涂鸦艺术也逐渐从反主流的边缘地位逐渐为主流所接纳，如前文所言不仅在学术殿堂登堂入室，更为消费社会所演绎涵化——这个趋势并非始自当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诸如彪马、阿迪达斯等品牌便和嘻哈、涂鸦文化有所“掺和”，但这些合作者基本都在大众快销品领域。在钟表界，最先向当代艺术伸出橄榄枝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创立的品牌SWATCH，Picasso的Kiki （GZ008） 首次开启了Swatch 艺术家系列腕表（Swatch & Art）的传奇之旅，目前该系列共推出了140款不同版本的腕表，各自具有独特的颜色。就在这个系列开启的第二年（1986），彼时纽约最著名的街头艺术家Keith Haring 的作品便登上了SWATCH的盘面——Haring 正是以其绽放于都市街头和地铁站，利用空白广告栏和公共场所创造大型画作和壁画而奠定了自己的国际声誉。

改变正在发生：品牌愈发强调个性

但奢侈品终究不同于大众消费品，起码在十年前没有人会相信Louis Vuitton会同纽约街头的潮牌 Supreme合作，但如果仔细审视这些年奢侈品的产品，不管是Louis Vuitton还是Prada、Gucci、登喜路这些原来只有高定与通勤成衣系列的品牌开始在产品线中添加了连帽衫、卫衣、球鞋、oversize的风衣，甚至冲锋衣等户外服饰时，其实倒也可以料想这一天终将到来。这奢华腕表领域，本来，作为人类有史以来最精密的手工制造遗铎，制表本身也堪为一项历史悠久的艺术，也正是因其精密、高贵的工艺特性，过往奢华腕表即便主动愿意和艺术联手营销，也往往垂青于芭蕾、歌剧等“高雅艺术”，以劳力士为例，这个老成持重、销量一直遥遥领先的奢华腕表品牌，即便是在面对电影这一“第八艺术”的择选时，也是直到今年奥斯卡颁奖礼上才开始明晰地宣示出来。更别说之于百达翡丽、江诗丹顿、梵克雅宝等奢侈品中蓝血的“贵族品牌”而言，它们至今依旧在同当代艺术与亚文化潮流对话时“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但改變早已发生，且正在壮大，亦是不争之实。不独豪雅这般万元级别起价的腕表品牌今次对街头涂鸦艺术家礼遇有加，十万元级别起价的宇舶表于当代艺术领域更是不遑多让——2016年年初，瑞士顶级制表品牌HUBLOT宇舶表借中国农历丙申年之际，与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顶级艺术大师岳敏君共叙当代艺术，在充满中华历史底蕴的皇城艺术馆正式发布宇舶表首款生肖腕表——经典融合猴王腕表，这亦是品牌首次发布以中国当代艺术为主题的生肖腕表，可谓将“融合的艺术”进行到底。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岳敏君本人甚至都对奢侈品现如今的开放性感到惊讶，“我最初设想的是一个含蓄版的孙悟空形象，减弱设计中的艺术符号性。考虑到腕表会由佩戴者日常使用，所以我希望在表盘上把孙悟空的形象弱化到最低状态。不过，在和宇舶表的沟通过程中，我发现品牌也会考虑腕表设计上的形象明确性，强调个性，所以在双方经过多次交流后，最终呈现给大家现在这个版本的腕表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