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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昌:一位80后的“传统艺术守望者”

2017-10-10王诤

北京青年周刊 2017年39期
关键词:老先生艺术

王诤

拜师访友,家昌自言都秉持“无心沽名,自娱而已”的态度,“也许正是这种心态,我在大师面前无拘无束,既率性而为,又学而有得,大家玩得很开心、交流得很通透,所学的也很实用”。

孤僻是艺术家应有的特质,孤独是进入精神世界的眼,展开画纸,焚香品茗,独自开始一段内心的旅程……有些时候艺术家有一部分

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家昌

国家民族画院院委、中国书画收藏家协会理事、中华慈善总会理事、荣宝斋艺术顾问、高级陶艺师……如此多的名号加诸一身,你很难想象事主竟然是位80后的年轻人——家昌,1981年生于内蒙古,长在北京城。今年年初在长安街民族文化宫他个人的“艺术作品展”上初见,戴着金色圆框眼镜,一袭蓝靛色的中式打扮的他,信步游走在往来的前辈长者之间,谈笑风生之际丝毫不觉得他们年龄间有何违和。待到读了他的自题诗《癫狂一梦》,看他写到“笔底玉兰砚上云,丹青铁腕写龙魂,道艰不改凤麟志,一世癫狂一世真!”更是觉得此乃奇人。

壮年扬名立万,少不得少时勤学苦练。家昌八岁开始接触画画,生性严谨的他自道此时画画已然不是孩童涂鸦,“那时候读小学,放暑假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趴在地上临摹一些世界名画。那时年幼,没有财务支配权,加之资料相对匮乏,很难找到专业书刊,不像现在有事儿可以找度娘。所以那些名作我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在册子里,有时间便拿来学习参考”。那段时间,家昌临摹了不少旷世佳作,比如《乌尔宾诺的维纳斯》、《蒙娜丽莎》、《大卫》、《濒死的奴隶》等不一而足。涵泳其间,难免乐而忘忧,“作业总是有的,往往临近开学前两天找来同学的‘成品,一抄了事。可事发东窗后一准儿换来家长一顿暴揍”。

80后的少年岁月少不得日式漫画相伴,课余时间少年家昌的一大乐趣便是为身边的女同学们画漫画,不论是鸟山明的谐趣,还是北条司的清丽,样样来得。漫画之外,白描是彼时他画笔之下的另一番爱好,但与前者相较则不免画风突变,多半是画李公麟和于非闇的花鸟白描。熟悉家昌的人都知道,现如今他这番老成持重的气象,一半得缘于性格所致,“也许是因为哮喘和腿疾,让我比同龄人拥有了更多的静处时光。不论想或不想,我都选择了把大多数的时光留给自己、留给学习、留给思考、留给艺术创作。久而久之,就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稳与厚重”。

另一半则得缘于少年家昌在世人看来颇具奇幻色彩的郊游访学与拜师学艺,作为知名设计师、画家、雕塑家,家昌少时受启功、黄胄、李琦等多位书画名家指导,师从黄賣九、曹德兆、温国良、张有清、王林旭等艺术巨匠。而问起这些过从,家昌很是低调,先是以“我当时就一小孩,站在他们身边看他们作画写字”搪塞来着,真遇到刨根究底的,他才会再说几句“当年的见闻”:黄胄先生造型的能力很强,下笔的时候非常准,他浓缩和概括的能力也很强,寥寥几笔就能够勾勒出一个东西,就像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一些人讲话拖泥带水,有些人讲的每一句话都直击要点戳中人心。启功先生人很正,心很静,中国人讲究字如其人,看启功先生的书法,就能让人很快的静下心来。黄胄先生写字的时候很狂放,但你从这种对撞中都可以学到东西,看到别人的画的时候,我就想,这一笔如果是我,我应该怎么画?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悟性其实很重要。回忆起往事,家昌最慨叹的却是自己少不更事,成年后一次在荣宝斋闲逛,居然看到一幅当年黄胄先生送给他的小画。“不知这小画经历了怎样的辗转,最后流落到了书画市场,成为价值不菲的艺术珍品。由于囊中羞涩,这件原本赠与我的墨宝,就这样眼睁睁地失之交臂,不知此生还有没有缘分再度相遇?”

家昌自言自己喜欢玩,念大学时,这种状态更是接近疯狂,什么首饰设计、服装设计、古典家具设计、泥塑之类,都注入过大量的精力。一段时间,他醉心于陶瓷艺术。如此就免不了要去景德镇“朝圣”,然而与旁人的走马观花不同,他却是一猛子扎进了窑里,“景德镇有一条河叫昌南河,中国的英文名China实际上就是昌南的谐音,对我来讲那是一个圣地。我这人做事喜欢寻根究底,瓷器怎么来的?烧出来的,那咱就要从头学起”。家昌说烧窑是件极其复杂甚至有点神秘主义色彩的活儿,近半个世纪来景德镇改用过煤和天然气来烧窑,可最地道的方式还是用松柴,家昌说自己当年学的便是烧柴窑。“按照传统的工艺,窑里可没有仪表之类的物件,全凭师傅们的经验。柴窑天作一半,我做一半,好的烧窑师傅在当地最受人尊敬,被称作‘把桩。 ”

身体力行知其不易,登堂入室则还是要靠师父领进门,家昌说在陶瓷艺术上对他影响最深的两位贵人。一位是他的人物肖像画老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冯杰先生,“他的瓷板人物画无出其右”;另一位则是被称为青花分水大王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黄卖九先生。而提到黄卖九先生,则又有一则笑谈: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一位朋友闲聊,说景德镇陶瓷从古至今我最服黄卖九先生。他居然说他们是朋友,这可把我给吓崩了。真的!要知道黄老师是很少出来行走的。一些小商小贩甚至经常杜撰黄卖九先生是清朝人、宫廷御用画师,其技法失传多年。我很庆幸能师从黄卖九先生,这位传说是清朝年间的神秘老人。

Q = 《北京青年》周刊A =家昌

Q:除了传道授业解惑,他们是不是也会影响到你的气质乃至做派?

A:我的老师大都比我年长三四十岁,能够拜在他们门下,亦师亦友,成为忘年之交,也许真就像朋友说的缘分使然。其实非独艺术引路人,我身边朋友多半也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先生。有人说不能总是跟老先生打交道,这会让自己的思维模式变得陈旧,但我仿佛深深地爱上了这一口儿。从他们身上,我看到的是文人的风骨,是诗人的真诚,是国学家的广博,是艺术大师的深邃。

Q:刚才我们说到师承有自,那么在传统艺术的传承与发展上,如何去习得,你又有哪些体会?

A:首先要继承,无论是渐悟,顿悟,体悟,还是感悟,都要在学习过程中总结,空想是学不会游泳的。有些朋友一遇到困难就想取巧,就想放弃。其实挫折是迈向成功所应缴的学费。当然,打进传统还要打出来,学古不泥古,才是出路。

Q:我注意到近年来你的素描作品开始为艺术市场所关注,但我很好奇在创作对象上为何都是小动物呢?

A:小动物这个系列我用了三年多的时间画了200多幅,现在选了116幅出版。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最开始是为了在题材上拉开同别人的距离,同时也是为了呼唤一种爱心与善意。你会注意到我的绘画技法和别人不太一样,在这些画面中可以看到丝毛的质感,以及灵动飘逸的感觉。邵大箴老先生是艺评界的泰斗,他认为我的这些作品表现出了中国文人写意画的精神。怎么说呢,你会发现这些小动物的造型很工笔,但眼神却很写意(笑)。

Q:除了素描作品,近年来你也推出了人物肖像画系列,我注意到之于人物,你选择了国画技法来去呈现,这其间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A:我的人物肖像画选择了一百个人物,每张画都有这些艺术家和老师们在上面的题字。如:韩美林老师题写:“家昌提笔有神”,中国书协主席苏士澍先生题写:“家昌画像传神写照”等。工艺美术大师王隆夫老先生有一次让我帮他画个肖像,当时我把这件事耽误了,等我把肖像画画好带去的时候,老先生已经去世了……后来我有朋友联系到了老先生的儿子王安维先生,他在画上帮我题了字,还盖了他的章,还有老先生的印章,我也把自己的章盖在了画上,算是我们两代人三个艺术工作者的一次合作吧,以此聊做祭奠。

Q:除了绘画作品,雕塑也是你近年來专攻的一个大项,其中《赣巨人》这个作品尤为引人注目,谈谈你的创作心得?

A:赣巨人这个雕像出自《山海经》里的神话形象,他是江西人的祖先,保佑一方水土平安。因为他是神,所以我觉得如果忠实于原著,浑身长毛不太合适,我就把他做成长头发。在展现他的肌肉线条和力量的同时,着重刻画了人物孔武有力的形象。因为是神话人物,我在他的臂腕上加了兽骨,起到驱邪的作用;腰间悬挂的葫芦,取福禄的谐音;他手里的石斧,象征了一种披荆斩棘的精神。雕塑是要有自己的语言的,并不是完全超现实,有自己的风格在里面,还要表达自己的精神状态。我在做赣巨人的时候,把江西原住民和客家人的形象融合到一起,形成这个人物形象。这个人物,成为今天的这个形象,我要表达的是他迎风而立,敢于阔步向前,实干兴邦的精神状态。

雕塑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我个人也在尝试做一些其他的东西。我计划用3到5年的时间把自己的三本集子出来以后,就开始走相对个性化的艺术道路,你总要先让人看到你的基本功是扎实的,再去呈现个性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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