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税事大，先看民意

◎陈事美

收税事大，先看民意

◎陈事美

光绪六年（1880年），重庆某知县突然发布告示，要征收杀猪税，屠户每杀一头猪就要交200文税金—这对于普通的屠户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消息一出，屠户哗然。

为了抵制税收，屠户们决定罢市，停止杀猪并收回市场上所有的猪肉。紧接着，大约五百名屠户全部集中在猪肉行业协会内，闭门不出。百姓买不到肉，纷纷到县衙去抗议。知县立即带领衙役直奔猪肉协会，要求屠户开门营业，否则将依法进行严惩。可无论衙役们怎么砸门，屠户们岿然不动。

就这样僵持了几天，眼看局面就要失控，知县却突然开窍，发布了一则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告示，百姓们一看，顿时欢呼雀跃。原来，这是封公开致歉信。知县郑重向全体百姓道歉，还特别针对屠户进行了致歉。告示一出，县城立即恢复平静，回归如常，杀猪税也就没有再征收。

一直强硬的知县为何突然向百姓道歉了呢？原因很简单，如果继续僵持下去，百姓生活无法为继，必然怪罪知县，知县也怕挨揍。再者，县城一旦治安不稳，知县就会面临问责，恐乌纱帽不保。另外，民意对官员仕途影响甚大。不管怎么说，税收事件最终以老百姓获胜，也算好事一桩，知县若能早些觉悟，想必就能避免这场纠纷了。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1889年的杭州。那年，杭州府准备强行收取茶叶税，用来赈济灾荒。茶商们认为不合理，罢市抵制，以示不满。相比重庆收杀猪税，杭州府做得相对合理：没有强硬要求茶叶铺必须营业，也没有抓人，而是与茶商展开了谈判。官府首先向茶商表明了收税的作用，同时说出了自己的难处，让茶商体谅。最终，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官府一次性征收茶商1500两银子，算是救灾费用，不再另外征收茶叶税。茶商觉得这样还算合理，于是一起凑了银子，茶铺也恢复正常营业，事态彻底平息。

同样，浦口一带走私鸦片比较严重，当地官府为了遏制这种局面，就下令走私鸦片者要交税。按说走私就是逃避税收，官府收税也很正常。但鸦片商们不干了，坚决抵制，并以罢市相要挟。买不到鸦片的人根本忍受不住，烟瘾上来买不到鸦片就集体去官府那里闹事，示威抗议，还疯狂打砸税务局，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当地官员不得不出面谈判，答应向鸦片商妥协，只向外商走私鸦片者收税，本地走私鸦片者暂不需纳税。这件处理方式固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官员为了稳定混乱的大局而主动做出让步的做法还算合理，毕竟当时民众吸食鸦片成风，想要一下子遏制住还需从长计议。

其实，因为收税而引起百姓不满的根本原因不是收税本身，而是收税之前没有广泛征求民意，真正因地制宜地制定税收政策。重庆那名知县如果只是征收很少一部分税、杭州府如果能早点儿向茶商说明收税的利害、广东浦口官府若能一开始就更切实际地制定税收政策，这几起事件说不定也不会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收税事大，制定政策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编辑/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