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身披铠甲，勇敢前行

◎刘蓝之

愿我身披铠甲，勇敢前行

◎刘蓝之

《哲思》特别关注高考系列81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你的梦想是从哪里开始的？时间改变了我们，经历塑造了我们。“为高考所做的准备、所获得的学识和视野、能力的改变，在此后的这几年一直影响着我，也将会在未来一直塑造着我的性格。”学霸刘蓝之，念法律的刘蓝之，也是青年作家刘蓝之告诉你，高考这场仗，没有人是输家，只要你坚定地往前走，身披铠甲，终会到达心中的远方。

我的故乡位于皖南，是一座滨江小城，除却那浩浩荡荡的长江，还有三山绕两湖，春日柳絮纷飞；盛夏绿荷满塘；秋天到了，淫雨霏霏，金桂与菊花又相得益彰；甚至是在寒冷而阴湿的严冬，江南的雪也落得极为秀丽。

彼时的我，每天6：3 0被母亲叫醒，清醒后便抱着书去挤公交车，在车上一遍遍地背英语单词。到了学校，从早读开始一天的学习，闻着花香和听着蝉鸣度过。我喜欢笔尖在脆薄纸张上书写时摩擦的声响，也喜欢下课与同学聊天时他们脸上飞扬的神采。我想去厦门，想去北京，想去上海，我也想留在家乡。

每个人的梦想都与众不同，每个人都因为梦想而熠熠生辉，哪怕梦想或许并不会实现，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没有多少次可以活在梦里。

高二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作为平行班的学生，我打败了那些重点班的同学，拿了学校第一。成绩下来时，我如梦初醒，才知过往夜夜遨游书海与题海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班主任再一次郑重地问我，你想考什么大学？时值夏末秋初，窗外的香樟依旧茂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夕阳余晖透过树木之间的罅隙，在教室里投下一地斑驳。我咬了咬笔头，坚定地告诉他：“我想考南京大学，读戏剧文学专业。”

高三的第一天，我们浩浩荡荡地搬了课桌椅去新校区。打扫完毕，教室光洁如新，班主任微笑着对我们说：“这里就是你们的战场了。”那天我将头探出窗户，看见学校依傍着的那座山，山峰青翠茂密，天空偶有三两白鸽飞过，仿佛裹挟着我略带惆怅的希望。

我向来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认真听课，辛苦刷题，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却也抵不过一次又一次考试的狂轰滥炸。我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成绩的波动，从南京参加完自主招生考试回来，久久找不到状态。老师却宽慰我：“你受受挫折也好。”

于是有了许多个孤寂深夜的自我怀疑，但怀疑之余，我依旧紧握着手中的笔，对着完形填空上的标黄处抄写词组，将历史政治教科书翻来覆去地背诵，捂住地图猜测经纬度。终于，我的成绩恢复到正常的水平，和第二名依旧保持着四五十分的差距。

托马斯·卡莱尔说过，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然而18岁的那些长夜，哭过的又何止我一个？哭泣，并不是懦弱的表现，而是情绪的释放。

3月的时候，我意外得知初中同学自杀身亡的消息—他用电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一晴天霹雳令我忍不住浑身颤抖。初中时我与他坐前后座，那样阳光的少年，身处的还是小城最好高中的理科实验班，生命美好如斯，前途也分明不差，怎么就会选择一了百了？

那日我趴在桌子上哭了许久，既是对他的哀悼，也是为他可惜。生命无常，但我们在这无常中依旧可以探寻到某些希望之光，若他也能抓住这光，或许就不会选择放弃。听说他要求父母将他的骨灰撒向大海，从此就可以肆意流浪。而我，也只能祈盼他在天堂安息之后，再将这份怀念深埋心底，继续身披铠甲前行。那时的我，还有自己的战场。

校区里有一片小小的操场，晚饭和晚自习之间会有很多同学在那里奔跑，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时光，我会和朋友沿着边缘行走聊天，谈谈未来谈谈憧憬，让晚风轻轻吹散紧张的思绪。后来，我阴差阳错来了上海念法律，十里洋场取代了秦淮风光。行走在松江的河畔，我却总是念起18岁时的初夏，无数的学子在寂静的操场上行走，暖黄的灯光在前方投射下我们的影子，没有人告诉我们命运的最终走向，也没有人告诉我们该何去何从。如今，最羞涩的女孩最早结了婚，热爱运动的男孩毕业后放弃了所学专业成了一名专业的网球教练，整日吵架拌嘴的男孩女孩却成了情侣前往同一座城市开始奋斗打拼。

高考只是一个小小的节点。节点之前我们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节点之后我们却成了能自行担当的大人。它不浪漫，甚至不够美好，却注定惊心动魄。

我永远不会忘记高考结束的那天，舒缓的音乐响起，我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天空依旧阴沉一片，大雨连绵，乌云蔽日，我却深切地知道，那背后藏着一道道象征幸福的金光。大三那年，我参加保研，申请了南京大学的研究生，面试的时候，老师问我，为什么选择南京大学。

我当时的声音无比坚定：“因为它不仅是我23岁的目标，更是我18岁时的目标。”我想给那个18岁的梦想少女以交代，告诉她，我已替你涉水而过，抵达了岸的另一边。这一次，我没有再期待结果，心中却已有了100分的把握。

只有经历过，才有资格说：高考确实只是人生征途中最不起眼的转折。但它埋下了我此后半生的注脚。上了大学，我才知道有一个广泛流传的词语，叫“无用之用”，有一种信仰，叫“追求自由而无用的灵魂”。

如果你问我高考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高中时花费了最多时间与精力在数学上，最终我获得了144的高分，然而进入大学之后因为专业的缘故，却再也没有学习过数学，但数学对我思维逻辑的塑造是其他任何学科都无可比拟的。反倒是政史地，还有英语和语文，我高中时仗着记忆力好，感知力强，不愿努力，到了大学却加紧了对它们的学习。我凭借着高中时代养成的学习习惯，独立自主地又读了许多书，亲自用脚步去丈量了许多名山大川，方才明了课本上的知识所言非虚，它们最终成了我写作时可以源源不断汲取的养分，在寂静无人的时分默默敲击着我这颗敏感的心脏。

我鲜少再需要用考试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为高考所做的准备、所获得的学识和视野、能力的改变，却在此后的这几年一直影响着我，也将会在未来一直塑造着我的性格，不断修正着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南京的4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鸡鸣寺的樱花浪漫如雪，南大校园里的二月兰也将草地铺展成了蓝色的海洋，还有黄色的郁金香、粉色的桃花，以及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此去经年，我身处梦想的学府，重新拾起写作，回望来时的路，也忍不住唏嘘惊叹，惊叹于命运的神奇，也惊叹于鲜衣怒马的这些年所明白的种种际遇。

高三那年，我1 8岁，站在成长路口的分水岭。若我有幸与她再度相逢，我只想说：你只需徜徉于那黄粱美梦，梦境或许混沌，但你只要朝着光亮那方，不停地，不停地走。等你走到尽头，就是一片繁花似锦。最终的一切，也将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