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时的辰

◎赫尔曼·黑塞

美好时的辰

◎赫尔曼·黑塞

花园里草莓红红的色彩，

香气浓郁又甜蜜，

我觉得我必须等待，

我的母亲随时

会穿过花园到来。

我觉得我还是一个孩童，

我挥霍和耽误的一切

我遗弃和失去的一切

只不过是一场梦。

丰富的世界仍触手可摸，

就躺在花园的宁静里，

我曾经获得的一切恩赐

今天依然属于我。

我待在那里迷迷瞪瞪，

不敢迈动步子，

以免这美好的时辰

随芳香一道消失。

住在江边，每天会盼望两个时间的到来—日出与日落。日出时，江面有薄薄一层雾气，远山朦胧，城市与它怀抱中的人们刚刚苏醒。及至日落，霞光映照江水，船只回港，夜幕从江的另一头起航，慢慢覆盖整片天空。

在这段日子里，我的生活似乎变得单调，企盼变得很少。白昼的流逝与黑夜的结束不再使我忐忑不安，因为时光和时光相衔接的两个节点成了我全心等待的时刻。焦灼在这份等待里熄灭了，寂暗再长也不担心，还会有日出在前方候着我。

黑塞在等待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在那等待的过程中，我们心中怀揣的美好憧憬是相通的。那种美好，甚至可以让他忘记遗失的一切，觉得自己仍然富裕地拥有一个美妙世界。

在那梦幻的诗句里，我读出一点追悔，他怀念失去的，追忆不曾珍惜的。但我也读到一道光芒。我们终究无法抵抗许多事物，有无法挽留的人事，遗失在所难免。是这道光芒穿过一路以来的阴暗，照向某个敞亮的前方，给了我们一个美好的盼望以及继续前行的勇气。

愿经历了无数遗弃和失去之后，我们依然还在等待，等待的美好时辰依旧会到来。

（特邀主持 美文作家 顾素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