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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队的那些记忆

2017-10-10王文革

绿洲 2017年5期
关键词:玉米秆草木灰洋芋

王文革

连队的那些记忆

王文革

连队的房子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连队职工住房是七八家住一排,房子都是连队分的,连队的房子是连队职工利用午休或吃过晚饭的时间打土块、脱土坯砌成的墙,再砍些杨树、榆树做檩子、椽子,用树枝或苇把子匀称铺在顶上,用麦秆和些草泥上到房顶上,用泥抹子抹平晒几个太阳就能住了。连队职工一家分一间,住上新房的人家利用休息时间打土块或和些草泥,在自家住房正对面盖一个简易棚子,装杂物或夏天在棚子做饭,还有的支几个木棒上面盖些草搭个凉棚,棚子盖的高低不一,有些家里孩子多,棚子里支一个床,让大孩子睡在棚子里。

夏天连队给每家分一些石灰,人们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把石灰和水按比例和好刷在墙壁上。母亲说房子每年要刷一次,用石灰水把墙刷不光好看,还可以消毒。现在想来,那是一次彻底的清扫房间,刷过石灰的墙白,整个房间也显得亮堂。刷过房子父亲拿来一些细铁丝按一定距离一根根钉在墙上,母亲到连队办公室要些报纸,用浆糊一张张粘好,等浆糊干了平平展展地铺在房顶的铁丝上,这就是顶棚。有顶棚就看不到屋顶的梁、麦草等杂物,屋里看起来整齐漂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冬天有保暖的作用。

那时连队职工的家里没有什么家具,房子里除了两张床以外,最多有一个吃饭的小桌,条件好的人家还有个放衣服的柜子,那是很奢侈的人家了,我家房子里只有一个吃饭的小桌,小桌是父亲自己做的,桌腿是用粗点的榆树枝做的,桌面是用一张连队淘汰的旧铁皮钉的,小桌不光吃饭用,还是我们姊妹四人写作业用的课桌。

记忆深刻的是吃过晚饭,一排房子的孩子们在院中嬉戏打闹,跳皮筋的、抓骨子的、踢毽子打沙包的、捉迷藏的,疯跑中惊得鸡飞上棚顶,院子里传来孩子们一阵阵大笑的声音。

当月亮升起时,院里不停传出母亲呼唤玩耍的孩子回家睡觉的声音,南腔北调,声音此起彼伏,直到月亮升的很高时闹声才渐渐消失。

如今连队许多职工住进了小康房或搬进了团部的楼房,那种热闹的情景早已不在了,我依然留恋那时的快乐,遇到曾在一排房子住过的邻居,在给朋友介绍时,我总说我们是小时候住一排房子的。

连队的水泥渠

记得有一年天特别热,一个多月没下雨,水泥渠里的水只有往年的一半,大人们站在渠边唉声叹气,我看到渠边有许多麦子因没有水喝倒下了。

渐渐长大的我也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端着衣服到渠边洗,只希望渠里的水能大些。

连队的庄稼地

记忆中的庄稼地种的最多的是麦子、玉米和油菜,对麦子的印象是春天满地翠绿,放学和小伙伴们挎着篮子到渠边挖草,在没有大人看管的麦田里躺一会,身下是软绵绵的麦苗,四肢张开大口呼吸舒服极了,起来看到被压倒的麦苗心里很害怕,第二天再挖草时看看压倒的麦苗死了没有,发现它们和周围的麦苗一样站立在地上,知道麦苗是压不死的,以后可以放心地躺在上面了。

对玉米的印象当然是玉米秆能当甜秆吃的时候,放假约几个伙伴到地边拔草,专门到玉米地边,瞄准一根发红发黄的玉米秆,看到没有大人们在地里干活,进去撇一根坐在水泥渠帮上边吃玉米秆边聊天,撇的玉米秆多了,自己也就有了一些经验,发现那种结玉米小的、发黄的玉米秆比较甜,每次都撇这样的玉米秆,我还把这个经验告诉了小伙伴们,

女孩子最喜欢油菜花开的时候,满眼金黄一片,有时候拔几棵油菜花插在头上,插在辫子里,还故意把头发撩起来。

秋天来的时候,这些庄稼都成熟了,也是连队人最忙的时候,最早成熟的是麦子,麦子收后母亲领着我们姊妹四人到地里拾麦子,油菜收完后去拾油菜,拾得油菜榨油回来,母亲先给我们炸一次油饼,金黄色的油饼香至今都忘不了。

连队职工用背篓掰玉米的情景至今都难忘,用手剥开玉米皮,把玉米扔进背上的背篓里,从天亮到星星出来,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再到天亮的时候就能看到玉米行中那一堆堆黄色的苞米,当时我总也想不通,那些叔叔阿姨不看背篓就能那样准确地把苞米扔进背篓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多年,长大我也背起背篓帮母亲掰玉米,才知玉米是那样沉甸甸的,从种到收、从春到秋凝聚着连队人的汗水,每扔进背篓里一个玉米,都增添一份丰收的喜悦。

在连队生活的日子慢慢向后划过,渐行渐远的连队已成为记忆,但它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总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悠悠草木灰

我把洗净的鸭蛋放在和好的泥里沾一下,再沾点盐放到坛子里,“要在鸭蛋上面撒些草木灰,腌出来味就更好了,草木灰会让鸭蛋散发出一股清香。”爱人的话让我想起了家中的那个土炉。

母亲说烧煤太贵,烧柴可省不少煤。

于是父亲就在院中靠棚子的墙角下垒了个土炉,土炉主要是烧柴,炉子的四角边支四个棒子,上面铺了些玉米秆算是个凉棚吧。

土炉烧的柴是父亲下班或放羊时捡的树枝、树根,还有秋天脱粒的玉米芯。玉米芯不耐火,母亲做饭时炉下需要一个烧火的,那个烧火的人常常是父亲,玉米芯倒多了有时会压着火,父亲找来一根竹竿对着炉膛吹,吹几次火苗就能窜出来,其实划根火柴放进去,炉灶里的火会立刻燃起,父亲说划火柴浪费,每次父亲都用竹竿吹火。

五岁的儿子看到跑过去抓过竹竿要吹,我怕火烫着他,不让他吹。父亲总是很耐心地拿着竹竿,让他的小嘴对在上面吹,儿子小气不够,怎么也吹不着火,父亲用气把腮鼓的圆圆,让儿子学着他的样子鼓气,然后用力猛吹,火苗窜上来了,儿子惊喜地大叫。

有时蒸馍、烧水、炒菜的时间长,灶下的灰多,母亲就往灰中埋几个洋芋,一顿饭的工夫洋芋就烧熟了。吃过饭母亲把洋芋从灰中扒出来,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用草木灰烧出来的洋芋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有次到石河子,从街中穿过,看到一块大牌子上写着“卖草木灰蒸的馍馍”。我当时很诧异,用草木灰蒸的馍馍和天然气蒸的不一样吗?现在想来可能用柴草蒸的馍馍更香甜些吧!因为柴草里有土地的味道。

炉灶里草木灰积多了,母亲就用铁锨铲出来撒到鸡圈里,母亲说草木灰撒到鸡圈里鸡圈干燥,还有消毒和帮助鸡消化的作用,怪不得母亲养的鸡下的蛋,吃着总有一股赏心悦目的香味,母亲还把草木灰撒到地里做肥料。

那时连队种洋芋,春天把洋芋切成块做种子,每次都在旁边燃一大堆草,草燃成灰,再把这些草木灰拌到切成块的洋芋种子上。母亲也把家里的草木灰拿去撒上,用草木灰拌的种子种到地里,既防虫又防病,还可以提高种子的发芽率。

多年后连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富起来的职工在团里的帮助下盖起了小康房,宽敞明亮的小康房,人们嫌架炉子太脏,烧起了土暖气,用起了煤气罐,烧柴的土炉就很少了。

父母离开连队近二十年了,早已住进楼房用起天然气,母亲总说天然气蒸的馍馍没有土炉蒸的馍馍香。

一次去连队家访,看到学生家院子里有个烧柴的土炉,灶下有些新鲜的草木灰,走时问学生的家长要了些草木灰,学生家长很不解。

父亲看到我拿回家的草木灰,抓一把闻闻,说:“还是那个味,草木灰是个好东西啊。”父亲感慨地说。母亲用我拿来的草木灰腌了鸡蛋,腌好后分给我们姐妹吃,用草木灰腌的鸡蛋蛋黄是油黄油黄的。

“明天也找点柴在楼下小树林里,烧把草木灰撒到这鸭蛋上吧!”爱人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明天咱俩一块去。”我说。

责任编辑 刘永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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