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正：倾述中国故事的改革者

沈惠民

倾情投入中国的改革开放，似乎从一开始，沟通和“说明”就成为赵启正的天降大任！

在担任上海市副市长、浦东新区管委会首任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时，因杰出的沟通能力和执着投入，外国媒体亲切称他为“浦东赵”；出任国务院新闻办主任后，他大力推动建立新闻发言人制度，提出“向世界说明中国”；在担任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主任时，他积极倡导实践并更新了公共外交理念，作为新闻发言人一次次妙答各国记者……我在担任人民日报记者期间，曾多次参加赵启正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并多次采访他。亲眼目睹他一次次与蜂拥而上的记者们谈笑风生，亲身感受着他以精彩的赵氏发言风格和独特的人格魅力赢得海内外媒体的敬重……然而，每每面对“中国第一新闻官”“中国政府公关总领”“中国屈指论客”“中国的形象大师”等赞誉，他却笑着连连摆手：“都不对，都不对。我只是顺应时代召唤，在每个岗位都从头做起好好学习，并且做适当改革的人……”

每一个岗位，每一次角色转换，赵启正都倾注激情、全心投入；而“讲好中国故事”“向全世界说明中国”，恰好成为他每个角色的叠加和升华。

浦东开发“要在地球仪旁思考”

“如果我要向一个外国人说明中国梦，我会说浦东的故事：孙中山在100年前曾设想过在那里建设‘东方大港，在那个民族多难时代，他的梦没有可能变成现实。而在今天中国的社会主义条件下，几代人的美好夙愿变成了宏伟的现实。我会讲得具体而生动……”在接受采访时，赵启正对浦东开发如数家珍。

20世纪90年代。根据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形势，党中央、国务院做出浦东开发的重大战略决策和部署，赵启正担纲浦东新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历史重任在肩，他清楚意识到，浦东已被推为改革开放排头兵中的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中的先行者。

当时，在浦东管委会机关食堂进门处，张贴着美术字标语“在地球仪旁思考浦东开发”。赵启正要让管委会所有人都清楚：浦东开发要谋求经济全球化格局中上海的重要位置，浦东是承担上海任务的最重要角色。在他心目中，浦东的“形态开发”要像一个足球场，而“功能开发”如同经常举办足球赛，要让中外的著名球隊上场竞技，用世界智慧、世界水准和世界眼光规划好功能和形态。

“当我们请5国专家规划陆家嘴金融贸易区时，给他们5张地图，5张说明书，说明这个地方将来是一个金融中心，是外国商社的中国总部所在地，不仅是一个与浦西连接的区域，还是与世界的交接面，我们预定总的建筑面积是400万平方米。这些简约说明，实际上就是功能的说明，以功能带动形态规划和建设。在建筑风格上，我们不表现出对某一建筑风格或类型的特别偏好，以免造成建筑风格的趋同；在具体的建筑工程设计上，尤其是美学上我们更不加以干涉。”赵启正介绍说。

事实证明，这样的管理方法明智而高效。如今，人们站在黄浦江边眺望浦东，都会为那一幢幢大楼的精美形态所折服，更为那众多楼宇错落有致、宛如交响乐般的组合而击掌，浦东向人们展示了现代国际城区所应有的整体建筑风貌。挪威国王哈拉尔五世称赞说：“浦东开发是世界城市开发中一个非常独特的成功例子，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城市开发事先都未经过全面规划，因此城市建设的随意性很大，效果并不好。而浦东是经过仔细规划后再进行建设，这非常可贵……”

可贵的还在于，在高速开发的同时，浦东还注重历史文脉的收藏。

从浦东陆家嘴隧道出来，左边是一块约10公顷的绿地。这里原来住着3500户人家，类似于贫民窟。当时整个上海市区里没有一块绿地，因为楼盖得太密集。尽管地价非常贵，决策者们还是规划在此处造一块绿地，成为“城市之肺”。

拆迁工作一路顺利推进着，却在其中一户人家的房子前被“卡”住了。

这幢房子在民国初年建成。墙上瓷砖由英国进口，门框上刻着法国画，房梁上还有三国演义中的人物木雕。

“我当时就想，浦东的历史遗产太少了，我们不应该留一个标志吗？这是浦东最好的民宅，就留下吧。有人提出，如不拆除它，马路会是弯的。我说，马路是弯的也有好处，如果马路是直的，开着车只能看前边，不能分心看街景；如果马路是弯的，顺眼看看漂亮的街景，不是也挺好嘛！有人说，那片地价很高，可将这栋房子搬到其他地方‘原拆原建。我说，如果拆了，将来不能原样复建，他们会出一个报告作检讨，但遗迹却没有了。我最后说：‘这就是一个决定了。如果我不幸早逝，那它就是我的遗嘱。”赵启正力排众议，甚至以“遗嘱”“要挟”，终于留下了这一民宅，留下了一段文脉，也留下浦东开发中的一段佳话。澳大利亚外交部副部长以后来参观时，给赵启正留下字条：“建设摩天大楼很容易，留下一个遗迹很难。”

1994年3月1日，在迪士尼公司洛杉矶总部，“浦东赵”正在对浦东开发及上海发展美好远景“说明”。他说得激情澎湃，韦尔斯总裁听得怦然心动，当即向赵启正表态：“迪士尼若要进入中国，最好的地点是上海。”先遣小组随即就来浦东考察了。遗憾的是，韦尔斯在此期间因飞机失事而丧生。他在浦东新建迪士尼的愿望因此搁浅。直到2016年6月，中国大陆第一个迪士尼乐园终于在浦东川沙新镇开门迎客。赵启正此时深深怀念着韦尔斯，回想起他对浦东的热情和向往。

浦东开发带动了中国改革开放全局，也在“亚洲经济走廊”点亮了一盏明灯，吸引着各国政要纷至沓来。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对浦东情有独钟：“我就愿意在浦东发言，在上海黄浦江的东岸，太阳升起的地方”；英国前首相布莱尔由衷称赞：“我难以形容浦东开发的整体魅力”；美国前总统布什风趣中含着真情：“如果再年轻一点，我一定来浦东投资”；基辛格博士拉着赵启正的手，更是感慨不已：“你们这些大楼和高科技工厂都很成功、很宝贵，但更宝贵的是你们的国际信誉，使你们建立了良好的国际公共关系。当初那样偏僻的浦东人家敢来投资，是对你们的信任，这比这些大楼和工厂更宝贵。”显然，国际社会对中国从误解到信任，浦东开发成为促成这一转折的一个关键环节。endprint

“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参加过改革开放的全过程，所以有的时候我就愿意回忆改革开放的历史，观察今天，展望明天。上个世纪90年代初，围绕着改革存在着两种思路，一种是在严峻的国际形势下放慢改革的速度，另一种则主张抓住机遇深化改革。小平同志力主深化改革。正是在他的关怀和指导下，当时启动了一个新项目，就是上海的浦东开放，至今已经取得了成功。”赵启正是离开浦东多年后，在全国政协十一届五次会议新闻发布会上说这番话的，此时他是新闻发言人，正直面海内外众多媒体。

直面媒体“像高考一样”

还是在全国政协的新闻发布会上，赵启正正在回答人民日报和人民网记者对“谷歌退出中国事件”的提问：

“中国民间有个谚语，‘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有毛病，如果有好的草为什么放弃？好马要吃好草，所以回头的马是聪明马。中国的互联网是开放的，中国继续为外商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保护其合法利益。”

——“回头的马是聪明马”一时成为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流行语；

“刚才您已经提到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现在中国已经有1.85亿老年人，未富先老也给中国养老体系带来很大冲击。请问发言人，全国政协对此有什么建议？”

赵启正笑答提问的中国新闻社记者：“你提出的这个问题与我本人密切相关，因为我是合格的老龄人，我得好好回答。”

“合格的老龄人”来“好好回答”中国养老体系问题，令人倍感亲切和信赖。……

全国政协十一届二次、三次、四次、五次会议，赵启正连任新闻发言人。面对中外记者的长枪短炮、唇枪舌剑，他幽默风趣、妙语连珠，对于各类敏感问题，都从容自如、坦率应答。这种说服的艺术、沟通的技巧、谈笑的气度，引来海内外广泛瞩目和称赞，也引来一些记者的好奇和疑问：

“外界评价您对每一个问题都很从容很有准备，您会像有的新闻发言人一样，提前给记者布置问题吗？”

“您身后是不是有个计算机小组？一有人问问题，后面就把答案给您传上来了？”……

就像得了冠军要做兴奋剂检测；一些记者对政协发言人每次都能精彩对答，不禁也想探根究底做番“检测”。

赵启正对此坦诚相告：“有一年发布会有人统计我回答了19个问题，像高考一样，为了这些问题，我至少要准备200个问题。这些问题来源于我平时的积累，还有跟国内外主流媒体的接触和在各大部委的调研。其实，我平时是很用功的，每天都有1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阅读国内外重要新闻。”

像高考一样答题，为了回答十几个问题，至少准备200个问题——发言人也是“台上几分钟，台下苦练功”；发布会上的出彩和掌声，来自幕后长时间的艰苦磨练啊！

“你都准备好了。”面对这一评论，赵启正笑了：“我当然要准备，我来参加‘高考，准备有错吗？还有人说‘你好像都知道记者要问什么，我说你的感觉没有错，我会预计你想问什么，因为我做了大量功课。但是我做政协会议新闻发言人以来，没有布置过问题。再说了，我会给自己布置那么‘辣的题目？”

赵启正深知，根本不存在问不倒的发言人，尤其是随着国际国内形势发展，新的问题不断出现，加之互联网带动的舆论传播线路的现代化，各国记者们的有些提问根本是难以预料的。尽管政协的三大职能是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而记者的问题可以没有边界，大多落在政协本身之外，都是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热点问题。“这个对我来说，有些问题回答起来会十分地吃力。”赵启正也有一本苦经；但他又早已习惯于在新闻发布会上微笑着谈论尖锐问题。他在接受《纽约时报》记者采访时坦言：“请你告诉你们的驻京记者，我开发布会的时候，要问我问题，因为我们很重视你们这样大的报纸。越是敏感的问题，越是有回答的必要。”

当然，要对答这些敏感问题，事先更须“厉兵秣马”。赵启正这样还原每一次发布会的准备流程：

“我们花了将近1个月时间住在郊区，每天上下午和晚上都工作，连续作战，尽可能充分地进行准备。工作团队事先从各媒体和各部委调研了解到近千个热点问题，从中归纳分析，对筛选出的最可能被问到的几十种问题进行梳理，比如某个问题在外国是什么反应，中国政府怎么处理，重要人物什么态度，网民什么情绪等等。”赵启正口述答问要点，由助手打出來，投影到前面，工作团队看着文字提意见，不断进行优化，直到大家都觉得满意为止。

每每走上新闻发布会主席台时，赵启正都会情不自禁地一次次问自己：我是谁？

“在新闻发布会上，你不是自然人，代表着政协立场，更扩展一点说，是代表国家立场，要注意国家的荣誉。在面向世界表达中国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诚实！不能说代表国家立场就可以诡辩，也不能表达个人的看法，特别不能卖弄自己的才学。曾有日本记者问我核反应堆的问题，我是核专业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相关工作很熟，但是我不能卖弄，还有更高级别的专家呢，不可以随心所欲。”

努力推动我国的新闻制度改革，是赵启正担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时的又一重任。他积极推动在各地和政府各部门都建立起发布会制度，使新闻发布会普遍化常态化：“事实上，我们用很大的精力培训了中国的新闻发言人，包括中央部门的和地方政府的，鼓励他们改变讲故事的风格，少用艰深词汇，少用宣传口吻，而要讲朴素真实的故事，让记者去体会，去选择。”赵启正这样总结，他对此更多的是身体力行。国家卫计委新闻发言人毛群安动情地说：“我曾多次聆听启正先生的重要讲话，现场观摩他的精彩发布，更有幸得到他的指点帮助。他不仅在理论和技术方面给予指导，而且经常将自己亲身经历作为案例实话实说，他的教诲令我受益匪浅。”在教育部新闻发言人任上曾经饱受争议的王旭明一再表示：“我的榜样是国务院新闻办主任赵启正。他给我最大的启示是：立场是国家的，语言是自己的；他提供最形象的方法是：讲述中国故事最好拿出原生态的苹果。”

公共外交“要拿出原生态苹果”endprint

在曾与赵启正共事多年的老市长徐匡迪印象中，“可能是工程科技出身，启正同志干什么事都十分‘较真，都要追根刨底问个理儿”。这不，对“宣传”这样一个人们习惯成自然的用词，他却咬文嚼字：

“对内而言，‘宣传两个字可以正确理解，但对外就存在翻译问题。没有一个合适的词可以对应，过去常翻成‘propaganda，其实是负面词汇，有强词夺理的意思。我们‘向世界说明中国，可以用‘展示‘呈现‘描写‘讲解这样的英文词来表达。”他这一“较真”，让人心服口服。在对外交流中，这还真事关重大呢！

同样，对汉英或英汉词典中将“龙”和“Dragon”相互对应，他也说“不”：

“英文词典里的‘Dragon是一种传说中的怪物，或者是蟒蛇、巨大蜥蜴等，与中国人概念中吉祥的‘龙完全不一致。美国曾有多本畅销书都是把中国说成‘Dragon：其中一本是《中国威胁论》，封面是条红色的凶龙；还有一本书名是《红色的Dragon在崛起》。如果在这种翻译中不注意文化的差异，往往就会造成极大误会。对中国的龙应该另外创造一个英文词汇……”

有学者总结说：“通过一个关键词、一个核心观点、一个动人故事，这三点所组成的赵启正式的答问，可以成为中国新闻发言人教程的范本。”对关键词的翻译，他自然要锱铢必较。由准确翻译好关键词，到改善中国的对外表达，进而“推动公共外交”，这也就成了赵启正这些年思考和努力的核心。他笑着说：“我这些年就光顾着推动公共外交，希望能请大家一起讲好中国故事，向世界说明真实的中国。”

公共外交是一外来概念，传统定义是由政府承担的对外国公众传播本国国情、对外政策和本国文化的活动，也有的国家还在其中夹杂干涉别国内政的“私货”。如今，赵启正对这一原始定义做了“驱动创新”，将此修正为：在当代国际交通和互联网发达的时代，除了政府，公众也承担了对外国交流的自觉。而中国的公共外交是为了促进彼此的了解，不会干涉别国的内政。为了形象地诠释这一“赵氏定义”，他还用理科出身的思维设计了一张政府外交和公共外交互不关系的图示。韩国公共外交大使（公共外交的负责官员）马宁三对此由衷称赞：“这张图太清楚了，我们完全接受这个定义。”

经他这么一修正一图示，国家外交大局中的“文化交流”“文化输出”等词语，也就与普通老百姓密切相关。每个中国人，只要对外产生了跨文化交流，就成为“公共外交”的一分子。“中国就像一本有着13亿页的书，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一页。一个外国人不可能读遍这13亿页，但他会读到其中的10页、20页、50页，那可能就是你我，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讲好中国故事的主人公。”

印度总统1991年访问上海时，赵启正陪同他参观。在一个几年内迅速脱贫致富的乡里，乡长通过GDP、人均收入等一系列数字讲农民生活变化，总统听了不甚了然。随即访问农民家庭时，一位农妇讲述的生活故事，总统听得兴致盎然。他问农妇：“为什么儿子和儿媳妇的房间比你们的大？”农妇说：“因为儿媳妇是我们的第一客人，必须好好待她。”在爽朗的笑声中，印度总统感知了中国妇女的地位，最后满意而去。

赵启正以后在不同的场合多次讲起这个故事。他把中国故事比作“苹果”：“最好拿出原生态的苹果，不要把苹果加工成苹果酱或者提炼出维生素C。不要把现实中丰富多彩的故事，变成单调的数字和结论。”

一次在华盛顿，赵启正与《华盛顿邮报》负责人座谈时说：“你们的记者还是很细致的，从大事到小事都知道。比如說，对于醉驾之类的国内问题，你们也报道了。醉驾问题实际上是一个国民的素质问题。现在中国的社会舆论给醉驾的人很大的压力。法律又进一步地严密，可能这一现象已有所好转。”

当时，我正应出版社之约着手写《人与车的沟通》一书，赵启正为此给了我鼓励和肯定：“中国正在形成‘生活在轮子上的国度，探讨人与车沟通的有趣话题，说明中国驾车文化，这也是向世界说明中国”，并欣然为拙著作序《爱人·爱车·爱环境》，其中写道：“对刚刚进入汽车社会的‘汽车公民来说，不仅需要掌握娴熟的驾驶技术，更需要树立正确的汽车文化或驾车文化，这当然需要有个进程。现在有些拥车者或驾车者缺乏正确的价值观，使用车行为出现了种种偏差：他们或以名车炫富，肆意飙车；或在行车时一意孤行，随意变道、抢道，漠视路人的‘先行权；或以噪音扰人，随地泊车……驾驶陋习随处可见。其中‘醉酒驾车是生命意识淡薄的典型表现。我国每年的交通死亡人数居高不下，举世闻名，令国人羞愧。”海内外多种报刊转载了他的这篇序文。

这些年来，赵启正自己的著作更是硕果累累：有《向世界说明中国·赵启正演讲谈话录》《向世界说明中国（续编）·赵启正的沟通艺术》《江边对话：一位无神论者和一位基督徒的友好对话》《浦东逻辑：浦东开发和经济全球化》《交流，使人生更美好——赵启正、吴建民对话录》《公共外交与跨文化传播》等，出版后都很畅销，其中有的曾7次重印，有的被国内外译为英、西班牙、德、俄、日、 韩等文字出版。这些著作也备受年轻读者的热捧。2017年2月22日，在首届上海教育学会金苹果论坛上，赵启正向同学们讲述“提升文化自信，讲好中国故事”。进入问答互动环节，现场和网上提问非常踊跃，每位与赵启正对话的同学，都可以获得他的签名著作。在愉悦氛围中，代际交流别开生面地进行着。

代际交流“因为有你而愉快”

在撰写《人与车的沟通》书稿期间，资深外交家吴建民设计和主持了两次“中国梦与和谐世界”大型论坛，赵启正应邀做主题演讲，我被邀请一起参加。

赵启正的演讲一如既往地激情洋溢：中国梦是由我们千万个中国人的梦组成的。每个中国人梦想中的共同部分，就概括为中国梦。他殷殷嘱托在座的大学生：“中国梦最主要的是你们的梦，我们的梦都是希望你们成为很有光芒的人，能够给社会做贡献。”

为了年轻一代“成为很有光芒的人”，赵启正经常登上大学讲坛“传道受业解惑”。他笑称自己被“强加”成为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院长后，将此看成是培养新一代新闻传播学者的一大机遇。他处处做有心人，为年轻老师和研究生找机会找平台。在担任全国政协新闻发言人期间，他每次都会带一批研究生和年轻老师走进实战现场，参加发布会的准备全过程。endprint

2012年暑期，赵启正出任央视电视公开课《开讲啦》嘉宾，在与10位学生代表互动中，不断引发掌声笑语。

问：有记者向您提问“您给您这四年的表现，打一个分数”……您到底给自己打多少分？（全场鼓掌）

赵启正：一定要让我给自己打分，当然我不能打满分，总有缺陷，总还得努力，也许我只做到了百分之七十五到百分之八十，也就是75分到80分的样子。

主持人：那我这么问，丢的那20分，您觉得丢在哪儿了？（全场鼓掌）

赵启正：丢的分，还不能完全怨我自己，就是我没接到好球……另外，总觉得想说得完满点，有些回答还是长了，本来可以再简练一些。（全场鼓掌）

问：我想提的就是比如说我是你外孙女或者孙女，我如果给你撒个娇，不知道赵爷爷你会用怎么样的态度来回应我呢？

赵启正：那我太高兴了，我觉得对我是一个莫大的安慰，我很欣赏这种撒娇。……在家里，我完全是一个非常非常平常的人，别的老爷爷具有的优点，我都应该具有。（全场鼓掌）

这一年冬天，他与吴建民联袂走进上海戏剧学院，与来自多所大学的百余名大学生开展四场对话，进行一次跨越50年的代际交流。赵启正结合自己几十年来的成长经历，有时引经据典，更多像聊家常那样讲述小故事，妙语连珠地与同学们分享诸多深刻见解，屡屡引出共鸣的掌声：

“我父母都是大学物理学教授。虽然是住在大学校园里，但住房并不宽敞，他们每晚到学校图书馆或办公室读书和备课。我在中学学习时遇到困难，要等到晚上10点以后他们回来给我讲解。家庭生活很简朴，一台旧式收音机和两辆自行车都使用了几十年，使坏了就修好再用。顺便说一句，我修理电子管式收音机和自行车都是好手……”（响起笑声和掌声）

“我也有很多朋友分别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现在还保持联系。这些朋友中，当初共同学习时，一起淘气，一起用功，毕业后互相思念，特别是年纪大了以后，对故友的思念越发深情。以前遇到返校日，我不一定去；近几年同学聚会，只要时间允许，我不远千里也要去，去感受一种无限亲切的回忆。这和同学时一起用功的交流不同，是一种充分的感情交流，共同复述老故事，分别讲述新故事，那真是一种动情的享受……”（热烈的掌声）

与同学们的交流对话中交织着工作激情、家庭亲情、同窗友情……两辈人的代沟悄然消失，为国内外瞩目的政坛风云人物走进了同学们的心灵世界，将跨越50年的代际交流变得水乳交融、润物细无声。

2016年1月，来自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等院校的几十名研究生聚集海南大学，在这里举行的首届“公共外交研究生论坛暨青年领袖冬令营”上，同学们终于兴奋地见到了赵启正，这位被他们视为公共外交的“教父级”人物；赵启正也很是兴奋：“这是第一次有这样多年轻学子的公共外交实践活动，我把所学、所看、所思与他们通畅交流；也一起研究比较博鳌亚洲论坛和达沃斯年会这两个公共外交的异同。”他热切期盼着学生们成为中国公共外交的努力者和继承者。

“您现在是国家的形象大使、最高新闻发言人。之前，您作为‘浦东赵是浦东的形象代表。我们想知道的是，假如把这些工作头衔都拿掉，只剩下您的名字‘赵启正，您的这个个人品牌传达的精神内涵是什么？”有一次，美国《领袖》杂志记者这样向赵启正提问。

对此，他略作思索后的回答是：“作为赵启正这个人，他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比如说对家庭要有责任、对朋友要忠诚、对社会要有正面贡献，在周围人当中，人家因為有你而愉快。也有朋友说我是个理性的理想主义者。”

中国的改革，让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像赵启正这样的高层领导，都拥有了更多获得感，得到更多人生出彩的机会，因而也都有了自己身边真实动人的中国故事。

责任编辑 崖丽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