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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振亚诗学思想札记

2017-09-28陈爱中

文艺评论 2017年9期
关键词:现代主义新诗诗学

○陈爱中

罗振亚诗学思想札记

○陈爱中

从1987年发表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学术论文《北大荒诗与西部诗的美学差异》开始,30年来,罗振亚在汉语新诗研究领域辛勤耕耘,取得了不菲的成就。共出版诗学专著9部,在《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文艺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等学术核心刊物发表三百多篇论文,主编“龙江文学大系”“太阳岛论丛”“北国文论书系”等系列丛书,研究成果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建构出了独具特色的研究格局。尤其是在现代主义新诗的研究上,诸多历史盲点从他的学术洞见出发,走向今天的共识。

基于史学意识的批评格局

对于曾长期被视为洪水猛兽的现代主义新诗来说,新世纪以来的研究,对其价值的正面评价已经少有分歧,但这无法掩盖它在汉语新诗的研究历史中,曾有的命途多舛的生命历程。相对于坚持生活反映论的现实主义诗歌和有着厚重汉语传统的浪漫主义诗歌来说,现代主义新诗作为“在场者”,显然能够更加贴切地张扬现代社会文化的诗歌样式,触摸到汉语新诗写作的最为精粹的肌理,但孕育土壤的贫瘠又让它的每一次萌发与勃兴,都面临着非议的尴尬格局。几乎所有的现代主义诗歌及其诗人都在不同的时期遭受到众口一辞的“讨伐”。上世纪30年代李金发象征诗的遭际,40年代何其芳的“丢盔弃甲”,50—60年代穆旦在翻译世界里的沉寂,80年代朦胧诗人曾有的落荒而逃,等等。

造成这种尴尬的,应该是现代主义新诗技艺和理念上的超前性,社会文化的发展并没有孕育出足够深厚的创作人群和成熟的阅读接受人群。时间是公正的,随着汉语文化的现代化的逐渐成熟,历史得以重新洗牌,大浪淘洗面前,现代主义诗人及其诗作愈益彰显其优卓的诗学身份。戴望舒与《雨巷》、卞之琳与《圆宝盒》、舒婷与《致橡树》都堪称代表一个时代诗歌思潮的领军人物和作品典范,“象征”“反讽”“荒诞”“蒙太奇”,这些技法与词汇已经融入到汉语新诗的血液中,成为难以更替的肌理。虽然说特殊的萌发机制和审美品格决定了现代主义诗歌在融入中国读者阅读视野的过程中,必然会带来迥异甚至互相矛盾的阅读效果,但能够从更为宽容和客观的角度来看待现代主义新诗的,注定是一段并不顺利的过程。罗振亚的诗学研究从一开始就是在重拾历史遗憾,并以敏锐的学术眼光夯实和重塑被遗忘的汉语新诗历史遗迹。从上世纪90年代出版《中国现代主义诗歌流派史》开始,就致力于现代主义新诗的研究,袁可嘉先生对此专著对于现代主义诗歌研究的历史意义做了充分的说明,“罗振亚所撰《中国现代主义诗歌流派史》(北方文艺出版社,1993年)是我读到的有关这个问题的第一部专著。它从五四时期西方现代主义诗对新诗先驱者的影响——例如意象主义对胡适,表现主义对郭沫若,象征主义对鲁迅——20年代以李金发、穆木天等为代表的象征派,30年代以戴望舒、卞之琳等为代表的现代派,40年代冯至和九叶诗派,60年代的台湾现代诗派,七八十年代的朦胧诗派一直追溯到86年以后的新生代诗,分别从时代背景,思想根源,内容和艺术特色,其间的继承与发展做了细致的分析。这部书除了资料丰富,剖析细致、涵盖面广这些特点意外,还对各个现代主义诗歌流派做出了一分为二的比较恰当的评价”①。作为现代主义新诗代表性诗潮的九叶诗派的诗人之一,袁可嘉自然有感同身受和得到认同的幸福感,言辞之间自有其并不那么妥帖之处,但精深的西方诗学造诣,使他对每一项现代主义新诗的研究成果都知晓其分量,对罗振亚20世纪90年代初的现代主义新诗的研究特点和历史贡献的评述还是恰当的。

即便如此,新世纪初,罗振亚对现代主义新诗研究现状的论述,依然是谨慎乐观的,“无论怎么说,20世纪的中国文学史上尤其是诗歌中,存在着一股现代主义潮流,是谁也否认不了的客观存在。尽管在七十余年漫长的历史跋涉中,它断断续续,时沉时浮,尽管在新诗运动的繁富格局里,它既不能与波澜壮阔的现实主义大潮比肩,也难以同常动不息的浪漫主义大潮抗衡;但它却以不绝如缕的顽韧风采,构成了现代诗潮之中意义特殊的一道艺术风景”②。如果考虑到新时期以来,现代主义新诗研究曾经面临的复杂格局,就不难理解,这种谨慎符合他一贯坚持的,基于历史意识的学术研究态度,从汉语新诗的整体格局中看待现代主义新诗的历史影像,而不是以对立的方式做非此即彼的论断,或者回避历史场景从比较的视野中寻找现代主义新诗卓异的诗学质地。不做突兀的断片式孤论,比如关于翟永明诗歌的论述,是最为恰当的例子,翟永明是一位尚在创作状态的当下诗人,但宏观来看,从诗歌史的角度说,她的诗歌文本已达巅峰,很难再有超越性的写作,即便如此,对之下结论性的学术研究还是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罗振亚在系统考察翟永明的诗学创作历程和做充分的文本分析之后,从女性诗歌的历史脉络中厘定翟永明诗歌的位置,“翟永明的组诗《女人》及其与之相得益彰、稍后发表的序言《黑夜的意识》,则是改写女性写作历史轨迹的界碑,可视为女性主义诗歌诞生的标志和宣言”③。这是建立在一系列带有考证性研究的基础上的客观论断,为新时期以来女性诗歌的写作提供标志性的坐标,在历史的痕迹里厘定翟永明诗歌的诗歌史意义,这是令人信服的。

诗歌的创作是必须个性化而陌生化的,这不免让汉语新诗的批评也沾染上这种“坏习惯”,在理性思辨、逻辑推演、证明与自证中过度依靠推想的自述,虽然后者也是任何学术研究必须依赖的重要元素,但往往削弱学术研究的思辨性力量,在自圆其说的学术惯性中迷失目标。因此说,如何尽量摆脱主观臆断,坚持尽可能客观、公允的标准,这自然源于罗振亚深厚的学术积淀,在较早的新诗研究中,他就有意识地立足于汉语新诗史的重点节点的研究,已经遍梳百年汉语新诗的各种脉络和潮流,条分缕析地总结各种新诗思潮的美学形态,并在复杂的行走乱象中,捕捉到最为核心的诗学意味。这才为现代主义新诗能够获得文学史的确证性描述做出富有启发性的研究。在《中国现代主义诗歌流派史》的基础上,精耕细作,以翔实的资料为基础,在代表性作品《中国现代主义诗歌史论》中,进一步深化,将现代主义新诗的史学轨迹划分为六个部分,将获得独立认同的现代主义新诗的出发点,标志为上世纪20年代的李金发《微雨》的出版,然后按照时间线索,依次是九叶诗派、台湾现代主义诗歌、朦胧诗和后朦胧诗,在论述中尤为强调诗歌的美学征象,以文本说话而不是以理论为先,这种划分显然是尊重历史现实的,特别是将因为政治原因长期被忽视的台湾现代主义诗歌纳入到宏观的现代主义诗歌潮流中,历史地看,这是罗振亚新诗研究的重要贡献之一。从比较早地在《台湾研究集刊》上发表专述台湾诗人的作品开始,罗振亚始终关注于台湾诗歌与大陆诗歌的内在历史系接,并能够超越外在于诗歌本体因素的纠缠,用较长的篇幅,细腻的笔致,系统而富于真知灼见地叙述了台湾现代派诗的来源、表现特质、运行轨迹,在道出台湾现代派诗的历史文化依托的同时,整体恢复、回放了现代主义新诗那段被遗忘的历史,从诗歌文化层面上彰显出大陆和台湾之间在诗歌领域上的文化传承,为命运共同体,显示出阔达的学术视野和诗歌史学家的学术洞见。为台湾现代主义新诗成为今天的研究显学,做出了历史性的努力,补足了现代主义新诗研究在重要历史节点上的缺失。

作为现代文化整体西学东渐的产物,西方现代主义话语和中国现代主义诗歌之间必然也呈现为时间上的承续关系,现代主义新诗不可避免地呈现出强力诗歌影响下的殖民形态,但因为是诗歌,固有的语言表述经验的独立性,又让汉语领域的现代主义新诗呈现出独有的表述格局,甚至可以和西方现代主义诗歌产生对话,这也是汉语新诗能够超越于小说、话剧,获得国际性声誉的地方。那么,如何将这种复杂关系在诗歌史的写作中表述出来?如果从翻译的视野看,直接拿来,运用原汁的西方现代主义的概念和修辞,然后在汉语新诗中寻找对应的文本表现,这种模板式的研究显然省时省力,但这是以忽视诗歌经验的复杂性,不同语体之间诗歌层面的不可译性为前提的。显然,这种叙述是脱离了汉语语境的,不但难以展现现代主义新诗的真实状态,而且难以照顾到相对滞后的阅读群体的接受能力,难以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实现批评的价值。另外一种表述方式,则是立足于汉语语境,将西方现代主义相关理念进行在地化,虽然说,“在现代汉语的语言系统尚未成熟的状态下,这种寻找是艰难的,但也是很有必要的,这种表述无论是在传导现代主义诗歌的西方原初话语的增值方面,还是在适应本土读者上,都优于第一种语言叙述方式。罗振亚的学术研究采取的是后一种方式。将西方现代主义的诗歌理论如春风化雨般融入对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分析,不露痕迹”④。在《新诗解读方法说略》中,对新批评“细读”理论的运用,将纯理论化的思维方法融入到对具体分析对象的“通俗”描述中,这样既把握住了诗的内质,又从根本上改变了批评语言的“艰涩”。在对李金发、戴望舒等熟稔于现代表现艺术的诗人诗作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作者对法国象征主义哲学的无痕使用,以及对新批评的细读理论、符号学理论的彰显,他的博士论文《朦胧诗后先锋诗歌研究》也是比较早地从宏观的史学主题和个案析理相结合的写作思路出发,对先锋诗歌最为切近的研究,彰显出了诗歌史写作的“在场”意识。

也正是在丰沛的研究经验积累的基础上,罗振亚提出了建构新诗史的主张,“我以为一个真正的研究者,对逝去的当代诗歌历史责无旁贷的任务就是描述其过程,评判其得失,指明其方向,以利于广大受众深入了解其复杂的情形,否则无异于一种失职。并且一部成熟的当代诗歌史的最终问世,必须经过几代人一点一滴的逐步积累,如果谁也不去及时地书写,当代诗歌历史的现场感就会日渐模糊,鲜活、珍贵的史料就会不断散失,所以即便是出于为将来编撰优质当代新诗史做必要的学术准备,为当下诗歌创作繁荣提供有益参照的考虑,当代诗歌史撰写的意义也不容轻估”⑤。在当代文学不宜写史的说法中,这种对诗歌历史现场负责任的态度,自有其启发意义,是一种新的史学观念。

综合性研究格局

如果说现代主义新诗的史学论述属于“语言规则”的话,那么,每个诗人的创作则是新诗“话语”层面的鲜活展现,从点到面,相辅相成,共同构成现代主义新诗的庞杂世界。在讲求从概念到概念的理论建构的同时,如何能够尽可能将抽象的概念与富有悦动和生命活力的具体诗人的诗作相结合,成就诗学生命的最为恰当和丰富的支撑,则是新诗学建构者必然完成的任务。除了上述对新诗史学意识的坚持,细心梳理,不难发现,罗振亚几乎对百年汉语新诗史上重要节点的诗人诗作,都有专门的论述,比如20世纪20年代的李金发,30年代的卞之琳、金克木、戴望舒,40年代的何其芳、穆旦,新时期的舒婷、潇潇、李琦、于坚、曾卓、王小妮、海子,台湾诗歌的纪弦、郑愁予、余光中、洛夫,20世纪90年代的西川、伊沙、张曙光,新世纪以来的胡弦、陈涉云、梁平、李少君、李轻松,等等。这犹如描画诗歌地图,首先将每个制高点的森林大川做详细的考察,了然于胸,有的放矢,然后才能勾画出整体格局来。正如上述对翟永明的研究方式一样,在对众多诗歌诗作的文本分析中,审慎而持中的研究态度贯穿始终,不妄言,不虚饰,比如在《要与别人不同——西川诗歌论》中如此定位西川的诗,“他能一次次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母亲时代的洪水》《把羊群赶下大海》等高洁、优雅、精致的‘纯诗’经典,从90年代的《致敬》《近景与远景》《厄运》《鹰的话语》等即兴、松散而又神秘的‘杂诗’代表作再出发,直至新千年后仍在‘大诗’路上长驱直入、锐气逼人,既有高起点,又持续不懈,一直雄踞前沿位置,以超常的再生力,不断带给读者新的惊喜、冲击、震撼和启迪。尤其是90年代及其以后对新诗可能性的探寻,已然晋升为知识分子写作乃至当代诗歌史上具有独特价值的重要学术话题”⑥,触摸到了西川诗歌创作目前为止最为质感的文本,并用较为准确的词汇进行总结。胡弦是新世纪以来创作比较勤奋的诗人,兼顾散文写作,在相对缺乏时间间距的状态下,谈论一个具有各种写作可能性的诗人的作品,是危险的,在与其他评论家《谈胡弦》的对话中,对创作日益成熟和完善的胡弦,罗振亚有着这样的评价,“在艺术上善于控制、收放有度,一直有明确而成熟的方向感,有人性的温暖之根,与对现实、宿命、时间的深刻体验和复杂感受遇合,赋予了他的诗歌一种疼痛和悲悯。他的内敛、他的知性、他的深邃、他的精巧,诗界有口皆碑”,“作为一个静观默察型的诗人,他多以‘反’传统的方式建构精致之诗”⑦,以开放性的语词来评述胡弦的诗,有一种洞察内在堂奥的锐利,也很好地避免了结论性观点潜藏的风险。

百年新诗的成长历史阐述了一个屡遭怀疑,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新诗批评在建构汉语新诗认知体系中的重要意义,尤其是在理论先行、创作后进的整体文学格局中,来自批评的理性力量一直在阐释和点拨着汉语新诗行进的方向。因此,作为一个命运共同体,所有从事汉语新诗批评的研究者,都是在同其他评论家的互文中,建构学术的逻辑起点并最终形成独立的评论格调的。尽管“文人相轻,自古已然”,很多学者并不太愿意引用当代学者的观点,这也可以理解。但基于批评意识的现场感,罗振亚还是彰显出阔达的学术胸襟和谦逊的学术态度。他对汉语新诗批评领域众多方家代表性著作的重新阐释,深得理论界的赞同。比如他在谈论诗歌史家吴思敬先生的诗歌史思想时,这么评价思敬先生的优卓之处,认为思敬先生主编的《中国诗歌通史·当代卷》“建构起了以思潮为经,以诗歌发展阶段为纬的架构格局和述史模式。这种结构形式统摄了诗歌史中的思潮、流派、运动、社团、期刊、诗人、文本等各个方面,抓住了诗歌史的症结和关键,在基本框架、总体风貌上达到了回归历史本真的述史要求。并且,在纵式结构的每一个板块里,又都不是一般性地循序描述,而是把诗歌置于文学、文化、历史、政治等多维关系和背景中,恢复那一时段或那一股诗潮发生、发展的具体历史情境”,“强化了文学刊物、出版对文学生成的控制的研究,这样就在某种程度上把全书纵向的时序坐标转换成了一种空间上的研讨,达成了历时性观照和共时性考察的统一。这种历史‘还原式’批评结构,纵横交错,点面结合,主次分明,重点突出,路向清晰,确实堪称全景式的诗歌通史”⑧。在评价吕周聚先生的《中国新诗审美范式的历史转型》时,认为“著者以丰富的文本阐释和多层次的理论辨析,于同中求异、异中求通,努力在客观真实的历史语境下,对具有不同圆心的审美范式作出合乎情理的复原、比照与链接,准确把握了新诗审美的演进逻辑”⑨,这都是切中论题的持衡之语。另外,对霍俊明、谭桂林、谭五昌、程光炜、张林杰、刘保昌,甚至是导师龙泉明先生的诗学理论都有专论,并将这些批评家的学术成果,很好地化融到自己的学术研究中,相互映照,共同促进汉语新诗学术研究的良性发展。

诗学传承的学术谋略

大学毕业之后,罗振亚就在高校教书,从最早的黑河师专,到哈尔滨师范大学,再到今天的南开大学,几经变迁,在教书育人的格局上也不断追求更高的境界,收获日益丰硕的成果。难以避免的,在高校教书,节奏往往是单一的,一茬又一茬,永远青春的学子,经久不变的教学楼,但日积月累,在不变的格局中,却也映现出常变的人事景致。教师和任何职业不同的地方是孕育出一大批学生,并做一些对社会有积极建构意义的事情,无关多少利益和得失。一杯茶、一壶酒、一段经典作品的赏读,甚至是偶尔一两句的灌顶之辞,都足以让懵懂中的年轻人,触摸到学术研究的方法,找到生活的方向和意义。20年的时光,罗振亚培养出的博、硕士研究生近七十位,先后在东北师范大学、哈尔滨师范大学和南开大学招收研究生,桃李无言,一个又一个的青年才俊经受他的点拨,茁壮成长。毕业后散布在各大高校、科研院所和管理机关,各个发挥专长,有的在学术上已经取得不菲的成绩,如刘波、卢桢、叶红、邵波、周军、薛媛元、柴高洁、宋宝伟、白杰等,有的是带艺入门,并有质的飞跃,如吴井泉教授、范丽娟教授、崔修建博士等。他指导学生把百年汉语新诗的整个脉络作系统的研究。有侧重于早期汉语新诗的语言发生机制的研究(陈爱中教授的博士论文《中国现代新诗语言研究》),有重点用功于上世纪30年代的“中国象征主义诗学研究”(柴华之《中国现代象征主义诗学研究》),叶红博士对新月诗派的研究,吴井泉教授侧重于上世纪40年代的“现代主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新诗主潮的研究(吴井泉《20世纪40年代中国现代三大诗学研究》),于倩对十七年时期《诗刊》的研究,范丽娟教授的比较诗学研究,董秀丽博士对“20世纪90年代女性诗歌的研究”,卢桢博士对现代中国诗歌的城市抒写的着力,刘波教授对“第三代诗歌”的综合论述,柴高洁博士对20世纪50—70年代台湾现代诗潮转向的研究,杨亮博士对新时期先锋诗歌的“叙事性”的关注,邵波博士对“中间代”诗歌的用功,等等。无论是从纵向的时间划分上,还是主题思潮的评说上,这都是一个有长远规划和颇有雄心的学术研究工程,如此硕果累累,着实值得庆贺。罗振亚的新诗教育思想对于汉语新诗研究之功,已经并继续推动着这个曾经是边缘学科的进一步繁华,为学界所记取。记得去年在南开大学召开的“穆旦与百年中国新诗”的研讨会上,陕西师范大学的程国君先生谈及学生不愿意做汉语新诗研究的论文,大多去做小说研究了,并因之而感到遗憾。一般来说,相对于小说研究,汉语新诗作为“小文体”,曾经和目前都面临研究的窘境,但这也是罗振亚和国内汉语新诗领域的专家学者们勉力而为的学术韧性所在。至今为止,并不长的学术时光里,他带领弟子们已经并且继续在汉语新诗的园地里深入开掘,细心爬梳,勠力同心,专心致志,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人民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十几部专著,国家科研项目也拿了近十项,省部级的相关奖励也是几十次,涌现出了国内外人文学科领域里都算年轻的博士生导师、硕士生导师,发表论文数百篇,已经在国内外的汉语新诗研究领域卓有成绩。2016年11月份在东南大学人文学院举办的“中国现代汉诗研讨会”上,首都师范大学的吴思敬教授在总结当前汉语新诗的研究现状并给予前景展望的时候,对于振亚先生及其学生的汉语新诗研究给予肯定,并对年青一代的学人寄托厚望。

一个人学术成绩卓越,是为专家学者,一群人学术成就令人仰慕,则是育人有方。在现代主义新诗研究领域,甚至是整个汉语新诗研究格局中,罗振亚的新诗研究已然成为学术重镇,并在以后的研究中,愈益凸显这种研究格局的重要意义。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

①《百年新诗批评与罗振亚诗学思想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2017年8月,哈尔滨师范大学。

②罗振亚《20世纪中国现代主义思潮概观》[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2期。

③罗振亚《翟永明的位置》[J],《当代作家评论》,2010年第6期。

④陈爱中《轻盈而深邃的史学叙述》[J],《当代作家评论》,2005年第4期。

⑤罗振亚《超越羁绊的艰难突围——中国当代诗歌史撰写述评》[J],《当代文坛》,2008年第4期。

⑥罗振亚《要与别人不同——西川诗歌论》[J],《中国文学批评》,2005年第3期,第31页。

⑦罗振亚《谈胡弦》[J],《名作欣赏》,2015年第28期,第24页。

⑧罗振亚《成功的“突破”》[A],《吴思敬诗学思想研讨会论文集》[C],2012年11月。

⑨罗振亚《评吕周聚〈中国新诗审美范式的历史转型〉》[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5年第8期,第210-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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