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初夏,我们已经长大

2017-09-27缪金培

椰城 2017年1期
关键词:同班杨森淡蓝色

缪金培

立夏刚过,暖暖的风轻轻地摇动着窗前淡蓝色的风铃,唤醒了又一个清晨。

今天是周末,初夏给若兰打过电话,告诉她一定在家里等着,说要去看她。

若兰是初夏的高中同学,高中三年她们都是同班。三年,一千天,她们不仅同班同桌,还同吃同住,生活用品从不分你的我的。亲密劲儿,自然就不用说了。可是毕业后就各奔东西,再也没有了联系。

前几天,初夏去图书馆查阅一些资料,恰巧遇见同学杨森。杨森是初夏的堂兄,这个堂兄,其实只是比初夏大了一个多月,这个从小就同班的堂兄,初夏不但从来就没叫过一声哥哥,还受尽了初夏的欺负,特别是上小学时,每天上学放学,杨森都要背着两个书包,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初夏的。尽管这样,每天早上临出门前,奶奶都要嘱咐杨森,照看好妹妹,全校的学生都知道,初夏有一个同班的哥哥保护着,哪个敢欺负她呢。杨森告诉初夏,若兰和她老公在新区建筑工地打工,初夏便以当年孩子般的口气命令道:“杨森,你一定要帮我弄到若兰的联系方式。”杨森就是神通广大,没过两天就给初夏打来电话,告诉了初夏若兰的手机号码。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年头了。当年的若兰,黑油油的长头发用一根淡蓝色的皮筋紧紧地束在脑后,额前浓密又整齐的刘海下一双水盈盈的大的眼睛总是笑得甜甜的。十年不见了,突然有了她的消息,初夏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她。

初夏先和若兰通了电话,从电话里初夏听出她和自己一样高兴得不得了。她们聊了大半天,若兰在电话里说,她老公是上届的同学,现在在建筑工地,一天到晚工地上上下下几百人,都准时来到他面前报到,不来的,肯定就没饭吃了。初夏心想,他们还混得很不错嘛。于是问若兰:“你是怎么把人家迷糊住的?”若兰在电话里略带狡黠地笑着,说:“还不是咱家里穷,当年父亲生病,哥哥正上大学,都要用钱。”

初夏和爱人刘洋去超市买了好多本地特产,给若兰买了一套自己认为很好的化妆品,选了一条围巾,是当年和若兰都喜欢的淡蓝色。然后来到了儿童服装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儿童服装,初夏一时拿不定主意给若兰女儿买什么。这时走进来一对年轻夫妇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是和若兰的女儿年龄相仿,初夏赶紧走过去打招呼,请他们帮忙试穿了一套店里最漂亮的裙子。

最后初夏问刘洋,“给若兰的老公带点什么呢?”劉洋说:“就把我刚才买的那条香烟带去吧。”初夏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谁都像你,就喜欢抽烟?”

刘洋说:“男人嘛!”初夏想,刘洋说的也有道理,就照着做了。

看看表,十点多钟,初夏赶紧上车,从包里掏出化妆盒,左照右照,头发梳了又梳,又拿出鞋刷,把新皮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刘洋斜了初夏一眼,很是不屑地说:“比大姑娘上轿还麻烦。”初夏趁机靠近他,说:“赶紧帮我整理一下后衣领,这风衣可是头一次穿呢,弄皱了,多寒惨?”刘洋似乎很认真地帮初夏弄了两下。

“春天绽放的花蕊,夏季里更加明媚,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风雪,我们都一起体会……”刘洋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至少初夏一直这样认为,初夏幸福地眯上了眼睛,任凭这首毕业歌欢快的音律一直在车厢里旋回。

很快找到了若兰电话里说的地址,原来那是临时搭建的板房区,里面住的都是建筑工。车子在板房区转来转去,终于来到了若兰住的板房附近,从车窗向外望去,在前面一个板房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穿一件淡蓝色的体恤衫,下穿一条泛白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额前还散落一缕,一张倦意未退的脸向前张望着,门前的沙堆上,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拿着一把小铲不停地铲土玩儿,身上沾满尘沙,小女孩儿一直低着头,没能看清她的脸。正在这时,从板房门口走出一个男人,个子很高,腰里系着一个大白围裙,走路一抻一抻的,好像瘸了腿。只听那男人呵呵地笑着说:“若兰,你的同学快到了吧?”初夏的心猛地咯噔一下,略一思忖,马上回头对刘洋说:“回去,我还有事儿,改天再来吧。”

刘洋疑惑地望着初夏,“你听,那人不是在叫若兰吗?她就是若兰啊。”

“我说回去就回去。”初夏气汹汹地瞪着他。刘洋无奈,只好调转车头往回开。

一路无语,回到家,初夏丢掉锃亮的皮鞋,甩掉崭新的风衣,来到卫生间,狠狠地洗了两把脸。刘洋追着问初夏:“你这是怎么啦?人家过什么样是人家的事,又粘不到你身上,都到门口了,还不进去,人家知道了多不好?”初夏气呼呼地说:“你说的什么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管闲事。”

刘洋知趣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初夏给若兰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临时有事,改天再去看她。

初夏气还未消,就给杨森打了电话,质问他:“杨森,你怎么没告诉我,若兰竟嫁了一个瘸子?”杨森反问道:“你去见她了?”

“是的,你不说明她的情况,见面多尴尬?”

“你们不是已经见面了吗?你俩曾经那样要好,会有什么尴尬的?”

初夏把那天自己精心打扮准备去看若兰的经过讲给了杨森,杨森也把若兰嫁给她老公的原委给初夏讲了一遍,初夏心释然,原来若兰的老公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仅在若兰家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还在若兰因高考落榜得了抑郁症时,救了若兰一条命。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不是因为感恩走到一起,而是经历了一段难忘的生死恋情。

杨森回忆说,当年得了抑郁症的若兰,整天闷在家里,不见任何人,忽然有一天走出家门,刚上马路,就见一辆急驶而来的大货车朝若兰撞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从路对面飞奔而来,把若兰推出很远,若兰擦破了一点皮,没有什么大碍,那人却被大货车撞折了一条腿。谁也不会想到,一场车祸,撞醒了若兰,若兰每天守在医院照顾这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在若兰父亲生病,哥哥若谦上大学第一年,给若兰家送来爸爸的医药费和哥哥的学费的人,他也是若兰哥哥的同学,他叫田青。他说,自己学习不好,考不上也就算了,若谦学习好,既然考上了,就不能因为钱给耽误了。那些钱是他借了大部分才凑够的。他和若兰哥哥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若兰也曾从小缠着田青,嘴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后来长大了,若兰就不再叫田青哥哥了,但彼此心中早生爱慕之情。

初夏问杨森:“那现在呢?田青在工地做什么?”

“因为撞人的大货车跑掉了,家里没有医药费,医治得不及时,田青的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不方便。其它活也干不了,现在在工地食堂做饭,若兰也是。”原来是这样,初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抑制不住。

又是一个星期天,初夏翻出平日里穿的体恤衫,穿过很多次的休闲裤,外出游玩时离不开脚的旅游鞋,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找来一根皮筋,很自然地把长发束在脑后。刘洋莫名其妙地看了初夏好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扭身跑回卧室,也换了一套衣服,和初夏的很相配。他们牵着孩子,拎起那些礼物,顺便从小摊买了些鱼肉、青菜、水果,准备在若兰家共进午餐。

路上,初夏对刘洋说:“让若兰的女儿也去咱儿子的幼儿园,咋样?”

刘洋神秘地望着初夏,说道:“当然可以,这家幼儿园有资助外来务工孩子的指标,我们早就打听过了。”

初夏开心地望着刘洋说:“你一定和园长说好,费用我们先付清了,别漏了马脚。”

“保证照做。”

刘洋抱起儿子,初夏把拎着的东西都转换到左手里,腾出右手挎着刘洋的胳膊快步朝若兰一家的住处走去。

初夏的阳光暖暖地从透蓝的天幕上洒下来,初夏远远地望见若兰和她老公牵着女儿的小手正笑津津地站在门口迎着他们。

“……今天的我们更相信,笑容之后的眼泪,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有我们最美的年华,年轻的梦在这里发芽,走过了春秋冬夏,明天又开始新的出发,请不要担心害怕,告别了青春的美丽童话,我们都已经长大……”

当年的这首毕业歌又在耳边回旋,在初夏日渐葱茏的枝叶间回旋……endprint

猜你喜欢

同班杨森淡蓝色
身价
雨天的歌
民国军阀有情义
开学第一天
刘伯承拒绝杨森“起义”
“半路”老妈
瞬间制冰
活该你单身
表过情了
美妙的淡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