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机器猫
2017-09-26角田光代
角田光代
机器猫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我遇到什么事情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机器猫的各种宝贝。比如小时候每次考试前,我就想,要是有一块机器猫的“记忆面包”就好了。即便现在长大成人,遇到复杂的行程安排时,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幻想,要是有个竹蜻蜓就好了。其实就在刚才,我还在小声嘟囔:“真想有部时光机啊。”因为原本和朋友约定下午三点见面,但临时有事要去趟相模大野,不知道回来后是不是还来得及去赴约。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本可以打电话给朋友,把约会的时间往后改一下,但我首先想到的,是求助于根本不存在的时光机。
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要知道,我今年已经37岁了,有正经的工作,能独立生活,但在面对问题时,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靠机器猫的一堆宝贝去解决。我刚才说这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不是说作为成年人在漫画里寻求处理现实问题的方法有多么不得了,而是想以此证明,《机器猫》这部漫画对人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这一部漫画就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真是不敢想象,更何况我还算不上是机器猫的粉丝,平时对它的故事也没有那么热衷。
小时候,我家里有个非常不合情理的规定:不准孩子看漫画书。所以一直到20岁离开家独立生活,我都没怎么看过漫画书。到奶奶家玩时,奶奶和姑姑们倒是会给我买漫画书,但因为带回家就会被扔掉,所以也只能走马观花地翻翻而已,根本来不及细读。记得那时大人好像给我买过《机器猫》,是七本还是三本记不清了,反正不是全套。家里虽然不让看漫画书,但动画片倒不在禁止之列。动画片版的《机器猫》我看过几集,但就是那一阵子的事,并没有对机器猫很入迷。
尽管如此,机器猫却好像一直存在于我的生活中,它就像住在隔壁的玩伴,我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它的存在。这样的感觉,我只对机器猫才有。记得20岁刚离开家时,我把新旧漫画书搜罗起来好一通恶补,就像要填补年少时的记忆空白似的。但读过之后,漫画里的主人公依旧还是漫画里的人物,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有个甜心战士就好了”,或者“不知道小甜甜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显然,这些漫画里的主人公和机器猫不可同日而语,机器猫好像和牙刷、茶杯一样,存在于我的日常生活中。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甚至有时我会怀疑,是不是机器猫本来就不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而是真的生活在现实世界。
而且机器猫在全世界都拥有极高的知名度,这好像也能证明我的怀疑有些道理。比如我在亚洲各地旅行时,就经常能听到机器猫的名字。
有一次,我从老挝的会晒渡过湄公河到泰国清孔,因为这个地区靠近金三角,边境检查非常严格。其实我也没带什么违禁物品,但把护照递进边检站时,心里還是有些紧张。说是边检站,其实就是个临时搭起来的小棚子,里面坐着个长得很凶的中年职员,腰里别着把手枪。这家伙板着脸翻看我的护照,一句话也不说,翻来翻去就是不给我盖入境章。难道我犯了什么事儿吗?正当我担心的时候,他黑着脸翻起眼皮看着我,嘴里嘟囔了一声“机器猫”。我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问他: “你刚才说什么?”然后对方用口音很重的英语,慢慢地对我说:“你来自‘机器猫的那个国家吧?我有个女儿快两岁了,她可是机器猫的小粉丝呀!”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仍旧板着一副面孔。原来是这样啊,我心里的紧张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还有一次在马来西亚的一座岛上,我在沙滩上画了个机器猫,一会儿的工夫,我就成了游客群里的“香饽饽”,还交了好几个朋友。一个30多岁的青年看见我就凑过来说:“你也给我画个机器猫吧。”还有个18岁的年轻人对我说: “你能不能用日语给我唱一下《机器猫》的主题歌?”托了机器猫的福,我还被人款待,白吃白喝了好几次。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就会想,会不会机器猫根本就不是什么虚构的人物,而是真的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呢?它开着时光机,哪里都能去,就连像清孔那样的乡下小地方,也是“嗖”的一声就飞了过去,见到那个边检职员的小女儿了。然后它会从兜里掏出神器,就像漫画书里讲的能和动物交流,它也能熟练运用各国语言,和大家和谐相处、快乐地生活。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在那个语言不通的边境检查站,“机器猫”就像是一句暗语,把我和对方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那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场缘分说不定就是机器猫兜里的什么宝贝达成的呢。虽然我也常常为自己没有时光机、竹蜻蜓之类的宝贝而慨叹,但机器猫魔法的恩惠,我可是实实在在地享受到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