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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艺谋电影对男权文化的批判

2017-09-25吴行健

文学教育 2017年10期
关键词:批判张艺谋电影

内容摘要:张艺谋电影的一个重要主题,便是对男权文化的批判与表现女性对男权文化的抗争。就其对男权文化的批判而言,主要表现为揭露男性干涉女性婚姻自由、男性让女性充当生育工具、男性把女性当成淫乐工具与残害女性生命等方面。而通过女性反抗买卖与包办婚姻、反抗男性性压迫与追求自由的爱情的叙事,张艺谋电影进一步显示了对男权文化的强烈抨击。

关键词:张艺谋 电影 男权文化 批判

众所周知,张艺谋电影中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关于中国现代社会两性婚恋题材的描写,而正是在这种两性婚恋题材的描写中,贯穿了对根深蒂固的男性文化的强烈批判。这种男权文化批判既包括对男权文化罪恶的深刻揭露,也包括歌颂女性对男权文化的反抗。这样的主题在他的《红高粱》、《菊豆》与《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代表性电影中得到了突出的表现。

一.揭露男权文化的罪恶

张艺谋电影对男权文化批判的第一个重要方面,便是揭露男权文化的罪恶。在他的电影中,男权文化的罪恶主要表现为男性对女性婚姻自由的干涉,男性让女性充当生育工具,男性把女性当成淫乐工具,甚至残害女性生命,制造女性的生命悲剧。

1.干涉女性婚姻自由。从张艺谋电影中,不难看出男权文化对女性婚姻的绑架,这种绑架主要就是父权制背景下父母对女儿婚姻的强制干涉。对作为女性的女儿来说,她对于婚姻没有自主权,而是由父母做主,甚至被父母当成交易与获取财物的工具,自己的爱情追求则被完全架空,最终沦为包办婚姻或买卖婚姻的牺牲品。《红高梁》中的“我奶奶”虽然容颜姣好、身体壮实,但她的父亲为了得到一头驴子的彩礼,便把她嫁给患有麻风病的酒坊老板李掌柜,她的婚姻与人生命运完全掌握在她父亲手中。《菊豆》中的菊豆虽然年轻貌美,但却被父亲做主嫁给了年老体衰的染房主杨金山,她的婚姻完全是父亲一手操纵的交易,父亲从杨金山手上得到了丰厚的财产,她却被当成牲口一样地卖到杨金山手中。《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颂莲年仅19岁,还在学校读书,但因为父亲的骤然去世,家中失去经济来源,因此由继母做主被迫嫁给年逾50的陈佐千做第四房姨太太。

2.让女性充当生育工具。长期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为男权文化的重要内容。在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下,女性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为男性家族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张艺谋电影对此给予了有力的鞭挞。对于染房主杨金山来说,妻子这一角色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绝不是人生的伴侣与恩爱的妻子。当妻子无法满足自己生儿育女的愿望时,杨金山便极其残忍地对妻子施以暴力,乃至置对方于死地而不顾。为此,他曾经如此折腾死了两任妻子,作为第三任妻子的菊豆自然也难以逃脱这种噩运。娶了菊豆之后,杨金山似乎每个夜晚都是“神圣”的时刻,他渴望在菊豆身上播种新生命。然而思想愚昧的杨金山却不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于是当菊豆无法成功怀孕时,他便通过把菊豆骑在身下殴打来转移心中的痛苦与对菊豆的不满,同时获取了另类施虐的快感。在影片中,菊豆卸下衣服后露出了满身的累累伤痕,在她面前竖立着一根象征丈夫威权的木棒。丈夫的变态折磨,让她忍受着身心巨大的痛苦,乃至痛不欲生。

3.把女性当成淫乐工具。 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陈佐千同时拥有四房妻妾,他的妻妾对他来说却并非举案齐眉的爱妻,而更像是他性欲的发泄对象,抑或性奴。对于年轻女性的肉体,陈佐千几乎有着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因此不遗余力地娶了一房又一房姨太太,而目的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性欲。每晚他都通过点灯、锤脚与点菜这些带有仪式感的形式来展示他在高墙大院里的强权,宣示他的一位女人得到了他的肉体赏赐。而锤脚的性暗示尤其明显。在这个陈佐千主宰的大宅院里,女性存在的价值就是为老爷陈佐千提供满意的性服务。当妻妾无法向丈夫提供满意的服务时,便会惨遭冷暴力虐待,以致被软禁起来。

4.残害女性生命。男权文化成为一种家庭极权文化与极权政治之后,往往会造成女性的生命悲剧,乃至剥夺女性的生命。这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表现得极为典型。在陈家这个封建旧家庭中,三姨太梅珊由于与高医生私通,由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颂莲酒后向二姨太吐露出此秘密时,梅珊受到了最严重的惩罚——被陈家打手捆绑至房间顶楼吊死。在梅珊生活的时代,她的死是必然的。因为在陈府,多妻制是男性的特权,丈夫有权享有妻妾成群的待遇,可以随意地玩弄多名女性,而女性则必须对丈夫从一而终,必须遵守所谓“妇道”,讲究所谓“贞节”。而女性一旦失节,则往往难逃死路,会被男性、家族逼迫自尽,或被处死。在目睹梅珊惨死的过程中,颂莲发疯了,因此被陈佐千抛弃了,取代她的是娶进来的第五房姨太太。

二.歌颂女性对男性的反抗

张艺谋电影对男权文化批判的第二个重要方面,是歌颂女性对于男权文化的反抗。他的电影塑造了不少反抗男权文化、追求自由的女性形象。她们反抗买办及包办婚姻,反抗男性的性压迫,追求自由的爱情,表现了对男权文化的强烈反抗精神。对张艺谋来说,他的电影表现女性对男权文化的强烈反抗,也正是對男权文化的正面开火。

1.反抗买卖及包办婚姻。买卖及包办婚姻对于女性的残害不言而喻,势必引起女性的反抗。张艺谋电影在揭露买卖婚姻与包办婚姻对女性的压迫的同时,也表现了女性对这种压迫的大胆抗争。在《红高梁》中,“我奶奶”在被男方迎娶的路上,通过轿夫的谈话、议论慢慢知道了自己未来的丈夫是麻风病患者之后,先是深感自己的不幸,因而不停地啜泣,继而慢慢变得坚强起来,并拿出了事先准备的剪子,准备在新婚之夜不与丈夫同房,誓死捍卫自己的权利与尊严。结果,她真地 这样做了。这也为她后来的婚姻转机创造了积极的条件。

2.反抗男性的性压迫。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陈佐千的姨太太们面对丈夫的性压迫,并没有选择逆来顺受,而是通过各自的方式进行抗争。颂莲虽然刚刚进府,但她却敢于当面顶撞陈佐千,以初生年犊不怕虎的姿态挑战陈佐千的权威。对于男权文化,颂莲虽然缘于生存压力选择了妥协,但同时也带着有意无意的反抗。三太太梅珊针对陈佐千流氓成性的习性,也因为多妻制婚姻带给她的夫妻不平等,与来陈府看病的高医生产生了婚外情。这种婚外情与其说是对丈夫的背叛,不如说是对丈夫男性霸权的反抗。虽然颂莲与梅珊的反抗都不免走向悲剧的结局,但她们的这种反抗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3.追求自由的爱情。《红高粱》中的“我奶奶”在回娘家的途中,与雄强、侠义与多情的轿夫——“我爷爷”产生了真情,于是与“我爷爷”在高粱地里大胆与激情飞扬地“野合”,从而绽放出最热烈、最具有生命强力的爱情之花。《菊豆》中的菊豆与家中的长工即杨金山的侄子杨天青产生了真正的感情,于是他们冲破了伦理的束缚,背着杨金山开始了慢长的“地下情”。菊豆也在与年轻、健康、强壮、温柔、体贴的杨天青的灵肉交往中,收获了爱情的愉悦乃至肉体的满足。“我奶奶”与菊豆对自由爱情的成功追求,很大程度上表征了女性抗争男权文化的胜利。

美国著名女权主义思想家米利特在其《性政治》中指出:性是一种政治状况,即权力压迫,质言之,就是男性对女性的压迫。相对世界上已经存在的阶级压迫、阶层压迫与种族压迫而言,性别压迫则更坚固、更严酷、更普遍、更持久与更精致,因此造成的后果也更严重,给女性带来了严重的伤害甚至灭顶的灾难,但却往往不大为女性自己所觉悟。张艺谋电影揭示了人类社会“性政治”的状况及其本质,并从社会、文化与伦理等角度有力地颠覆了这种性政治,颠覆了中国现代社会男性对女性的压迫,表现了女性性别意识的觉醒与对男权文化的抗争,也积极地从文化上为中国现代女性的解放清扫了障碍。这也正是其价值与意义所在。

(作者介绍:吴行健,武汉大学艺术学院2016级研究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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