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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星光一半蓝(一)

2017-09-22微酸袅袅

花火A 2017年9期

微酸袅袅

阳光落在眼皮上,有轻微的灼痛感,我皱了皱眉头,在king size的床上翻了个身,意识逐渐归位。

床下散落着我的鞋子、外套、手包,空气里有温暖的米粥的香气以及煎蛋的滋滋声——这昭示着,张阿姨已经上班了。

我扶着额角扭头,瞥到床头上放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我横过身体,伸手够到手里打开:一条钻石项链安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钻虽不算大,但火花盈目、设计别致,价格自然也不菲。

虽然是洛瑞行的助理挑的,但以他的名义送出,当然不能跌份。

我把那条钻石项链连盒子丢进床头柜,和他之前送我的珠宝首饰还有名表挤在一起。

我从不讳言自己爱钻石、爱珠宝、爱昂贵的表,但当它们真正到了我的手上,我对它们的喜欢也就那样了。

这条钻石项链是洛瑞行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昨天是六一儿童节,也是我的生日——可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提早两个月出生,四月一日愚人节这种荒谬的节日才更配得上我这荒谬的人生。

生日会洛瑞行没空参加,沅星皓以我的名义,照他的喜好搞了个“童年party”。他的狐朋狗友们个个都穿得特别暴露却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在酒池肉林的夜店里狂欢了一夜。

那天我还挺高兴的,平日里上哪去见那么多奇葩啊?但因为白天做了一台面部修复的大手术,我有点没力气动弹,便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也不知是什么年份的葡萄酒,甜甜的,还挺好喝,我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依稀记得有人送我回家,但我不记得是谁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对我无比温柔。他像对待一个小宝宝似的,给我擦脸,喂我喝水,抱我上床。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我想起了我妈。

我意识混沌,手脚发软,心里也发软,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很想看清他的样子,可他脸上像笼着一层雾气,我怎么都看不清。

酒醒之后,我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宿醉后头痛得像要炸裂了一般。

我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打开手机,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然后眼睛蓦地瞪得圆圆的——我晕!我是疯了吗?昨天喝醉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七个小时前,我在人声鼎沸的夜店,在极度不理智的状况下,发了条忧伤的朋友圈:“有些人像尘埃,是可以用时间抹去的,而有些人像划在我们心上的长长的伤痕,想起来就觉得难受。”配图是一张模糊到像被暴揍过的我的自拍照。

留言一大串,多半是祝我生日快乐,小半是揶揄我,只有我闺密宝拉发了个问号脸。

我在删掉之前又迅速而仔细地看了三遍,确定洛瑞行没有留言、没有点赞——但这也不能证明,他没有看到这条朋友圈啊!就算他没有看到,也保不准有人会主动献宝似的让他看到。毕竟,我可是洛瑞行历任“女朋友”里任期最长、被狗仔偷拍到次数最多、看起来最受宠的一个。

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这几乎早就注定的“下场”。看我几时会被洛瑞行一脚踹掉,从云端跌落尘土,他们就可以如愿以偿地笑话我一番。

当然,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

我洗了把脸,随便拍了点乳液、描了描眉毛,囫囵吃完了张阿姨做的早餐,在玄关处挑了双平底鞋,背着最朴实无华的黑色小羊皮的包包出门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我像一只被洛瑞行圈养的“金丝雀”,但我不是只会“以色侍人”这一项技能——甚至,这可能是我所掌握的所有技能里水平最差的一项了。

我有工作,我是个整形医生。

我读了五年临床医学,扎扎实实的五年。按照我老师的想法,毕业后我要么继续深造,硕博连读,要么进省医院外科,做个上千台手术,练成省医院外科一把刀,造福人民群众。

我老师说我有一双特别适合拿手术刀的手,纤细、柔软、灵活,下刀时稳、准、狠。

但最后我还是让他失望了,因为我既没去深造,也没进省医院,而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医疗美容行业的怀抱。

我原本该用来握手术刀割肿瘤的手,现在用来划拉人造双眼皮。

原因?简单粗暴极了——钱。

人人都知道我林星爱钱。

做“一把刀”,成为行业翘楚要熬,收入上涨要熬,偶尔遇上个“大客户”愿意大派红包的,还得偷摸着来;而做个整形医生,划拉划拉双眼皮,给人吸吸脂,垫垫鼻子、下巴,来钱就快得多了。

我入行不过三年,开私人诊所一年,收入已超过洛瑞行手下一个总监的收入——要知道他的公司可是以高薪闻名。

这天上午预约的客人,是洛瑞行一位程姓长辈的太太。

程太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皮肤光洁紧实,除了眼角有一点点细纹和无法避免的松弛外,整体状况上佳。

“恕我眼拙,我实在看不出程太太您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我半恭维半真诚地说。

“林医生你不用挑好听的话哄我,毕竟我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我自己心里清楚。”程太太直爽,起身解开薄风衣,侧身让我看到她真实的身体线条,道明来意,“我想抽脂。”

其实她身材很苗条,除了微凸的腹部和略显粗壮的手臂,与大多数不知节制的少女相比也不落下风。

“我年轻时上臂就比较粗,这两年越发明显了,节食也没用。小肚子是生孩子遗留的‘礼物,最后那一点脂肪,怎么都消不下去。”

“程太太,抽脂不算大手术,但风险也不是一点也没有。您这种情况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别对自己太苛刻了。”我爱钱,但希望自己取之有道。

“林医生,我做个假设——如果你青春已逝,无论多么努力还是无法抵抗衰老,而瑞行交了新女朋友,二十歲,浑身胶原蛋白,细腰不到二十寸,你会不会试着寻求些别的法子,让自己看起来离二十岁近一点?”程太太突然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endprint

不会。因为我和洛瑞行肯定熬不到那个时候,但这些话我没法和程太太说。

我笑着避重就轻道:“他的女朋友多了去了,二十岁、二十五岁、三十岁,各有风姿,我可管不着他。”

程太太有点哀伤:“是啊,男人是管不住的……但我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胜算更大一点。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她流露出这么多的私人情绪,让我有点尴尬,连忙低头假装看安排,又转移话题与她闲聊几句,最后确定了手术时间和方案。

送走程太太,我暂时空闲下来。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犹豫再三,我决定“向死而生”,主动给洛瑞行打个电话“请安”。

电波声响过三下,电话接通了。

“有事?”

洛瑞行的声音永远这么古井无波,我很难靠听声音揣摩出他当下的心情。

“没……刚才程太太过来了,是你介绍的吧?谢谢你给我介绍生意啊,哈哈。”我最后干笑两声,试图缓和下气氛,谁知干笑完更显得尴尬。

“不是我介绍的。”洛瑞行说,“是她从别处听说了你,从我这要了你的预约电话。其实绕过我,她也能找到你,多此一举罢了。”

“哦……这样啊。”

洛瑞行稍作停顿,见我没继续开口,便道:“没事的话,我挂了。”他总是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当然,也可能他真的需要日理万机。

“等会儿吃饭吗?一起?想吃什么?”意识到洛瑞行想挂电话,我三个问题连珠炮似的丢了过去。

“哦?”洛瑞行顿了一顿,我的急切似乎让他有些许愉悦。

“想请你吃饭,你有空没?当给我补过生日咯。”我厚着脸皮撒娇。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他低语着安排了之后的行程,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家粥店不错,我让小丁来接你。”

“待会儿见。”我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

我用最快的速度打了粉、涂了睫毛膏,在嘴唇上抹了薄薄一层“斩男色”,对着鏡子抿了抿,然后去对街的商场挑了条裙子直接穿走。

从商场出来走到楼下,时间刚好,小丁开着奔驰刚到。

洛瑞行提议“喝粥”,说得简单,但小丁七拐八拐的,开了好一会儿才在城西的某个巷口停下。那里不能停车,小丁随即将车开走。另有人等在那里,领着我走进巷子,又穿过一条横巷,入了一座小园子。

从外面看就是寻常人家,进去了才知那里曲径通幽,是处精心修葺过的私房馆子,主打各式老火慢炖的清粥和各种有机蔬菜。

洛瑞行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喝碗粥都那么奢侈。

我后来才知道,在巷口等我的人,是这家藏在巷子深处的“粥铺”经理——说是“粥铺”,其装修格调、碗筷用具,全部比照的是三星米其林餐厅的水准。

我进包间的时候,洛瑞行已经在那儿了。我知道他不爱等人,立刻嬉笑着赔罪:“路上太堵,下次高峰期你就别让小丁来接我了,我估计坐地铁还快些。”

洛瑞行不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下,然后递了菜单给我:“我点了一些,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看了看已点的单子,说:“点得够多了,还不一定吃得完。”

经理去下单,包厢里只剩下我和洛瑞行,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

我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没有三四个月,起码也有大半个春天。但我知道他神通广大,我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他可能都知道,而我对他就一无所知了——我甚至不知道那礼物是谁放在我床头的。

从一开始,我和洛瑞行就是这样不对等的关系。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漂亮极了。”我想起那条钻石项链,顺口而真诚地道个谢。

主人丢根肉骨头,狗摇摇尾巴是本分。

“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很。”我答得飞快,几乎出于本能,但回答完就反应过来,这不是洛瑞行问这个问题的本意——他从不会说废话。

“哦,那怎么没见你戴?”

果然,他真正要问的是这个,并且在心里已经得出我撒谎的结论。

“我今天要上班呀,穿戴太过珠光宝气,显得我不专业。”我轻轻地扭了下身体,柔笑道,“这裙子还是为了见你刚买的,好看吗?”我十八岁之前几乎没有主动穿过裙子,但近些年渐渐知道,穿裙子是女人的特权之一,它最能昭示女性的柔美,有时候是加分项,有时候还是小武器。

洛瑞行盯了我许久,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直在反省自己有没有什么纰漏,他又缓缓启唇道:“好看。”他眨了下眼睛,唇角有微不可见的弧度。

此刻,他心情又莫名好转了。

我和洛瑞行相识八年,我号称是最会讨他欢心的“高知小妖精”,但事实上,和他相处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像在走迷宫。我看不透他、摸不着他,总在猜,按着猜到的线索走,而他不置可否,我都不知道自己猜没猜对。

“昨天玩得开心吗?老周说你喝醉了,语无伦次。”老周是洛瑞行的司机之一,我没买车之前如果要用车,多半是老周载我。看样子,昨天送我回家的是老周?可按理说,老周是不会进我卧室的,更不可能照顾我,那是逾矩——难道所有记忆都是我的一场梦境而已?

老火慢炖、鲍鱼吊鲜味的粥上来了,我给洛瑞行盛了一碗,紧张地问:“我没说什么奇怪的醉话吧?”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喝粥:“或许吧。不过即使有,老周也不敢跟我说……嗯,这里的粥果然还不错,你尝尝。”

“嗯,好。”我感觉老周肯定说了什么,坏事的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醉酒误事,我林星以后再喝醉,我就是只猪!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立了个誓。

洛瑞行的手机响了一下,不知是短信还是微信。

想到微信,我心里又是一紧——我还不知道洛瑞行有没有看到我那条发神经的朋友圈。

最坏的状况是,我的醉话刚好能跟那条我乱发的朋友圈联系起来,那照洛瑞行的性子,肯定是要气爆了。人人都知道我是洛瑞行的人,是他豢养的“金丝雀”,我发那么“思春”的朋友圈,不是打他的脸,给他的头顶种了片草原吗?endprint

不过,那些外人都不知道,其实我是白担了一个“金丝雀”的头衔——我和洛瑞行的情侣关系有名无实。

这些年他供我念书,供我吃穿用度,我最大的回馈,也不过是付出点时间和精力侍奉他、讨好他,哄他开心。听起来我的收获要远远多过我的付出,但客观地说,讨好洛瑞行这工作,很不好做。

我和宝拉聊起过这事,宝拉听得一脸迷茫,她甚至疑惑地说:“你这算是在‘勤工俭学吗?”

我听了大笑,但大笑之后,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洛瑞行图什么啊?他要不是觊觎我仅有的那点美色,他图什么?

我不知道洛瑞行是怎么想的,但有些本分我十分清楚:虽然有名无实,但起码对外,我们是单纯的“男女关系”。我哪怕没出轨尝尝小鲜肉,但若是让人知道我心里还有别人,对洛瑞行来说也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从本性上说,男人都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劣根性,被纳入麾下的女人像一件私有物品,只要他还没决定扔掉,绝不许旁人染指。别说头上一片绿油油,哪怕是掉枚绿色的叶子在洛瑞行的头上,以他超有洁癖又霸道专制的性子,他一定会气爆的——但他自己就可以按天气换女朋友。

这和什么爱呀、嫉妒呀无关,只和他大男人的劣根性有关。

但依今天的状况,应该是没事吧?我怀着点侥幸心理想。

“你吃完了吗?吃完了的话,我送你回诊所吧。”吃得差不多了,洛瑞行说。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吧。”我客气地推辞道。

洛瑞行瞥我一眼:“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见外了?”

我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怕耽误您时间嘛。你谈的都是分分钟过亿的大项目,我多怕耽误您啊。”

洛瑞行没理我。我们出了包厢,他独自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一样。一路沉默,直到下楼梯的时候,洛瑞行突然说:“你还不知道吧?乔杨回来了。”

我腳下一崴,要不是洛瑞行在我前面一把捞住我,我差点滚下楼梯。

我吓得攀住洛瑞行的脖子,后怕地在心里直骂脏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两件事:第一,我和洛瑞行正抱在一起,我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第二,他好像生气了。

天地良心,我刚才真是不小心的!这是个巧合!但,乔杨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洛瑞行,洛瑞行也眉头紧锁地看着我。然后,他迅速松开搂着我的手,转身下楼。

我差点又面临一次滚下楼梯的险境,幸亏我预想到洛瑞行可能会放手,以侠女般的敏捷身手抓住了扶手。

等我惊魂未定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到门口的时候,哪有什么洛瑞行,哪有什么奔驰宝马小丁老周——洛瑞行丢下我,独自走了。

哼,这个臭男人,越来越难伺候了!

晚上下班,我去找宝拉做指甲。

宝拉是我十多年的闺密,从小玩到大的那种。小时候大家都很奇怪我怎么会和宝拉玩得好。她脑子很不灵光,虽然高中时她爸妈借钱硬把她塞进了景美高中,可她高考时还是只考上了一个末流大学。宝拉还真不是不努力,是下了苦功夫,但就是考不了高分。以前,她妈就常常对别人说:“我家闺女,那是真笨,不是读书的料。”而我呢?一路考第一名,做卷子跟玩儿似的。

如果友谊的世界里也有“门当户对”,那宝拉显然是“配”不上我的。

可我就喜欢宝拉,因为她善良天真。

年少时,我天资聪颖、飞扬跳脱,出尽风头,人人都说我是红花、宝拉是绿叶,我是小姐、宝拉是丫鬟,我是稀世珍珠、她是鱼目混珠。

友情里的配角并不好当,宝拉也并不是没有自尊心,可她每天都笑眯眯的——除了考完试那几天。

罗曼·罗兰说,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宝拉有这种英雄气概,其他人眼拙,无法透过她厚厚的脂肪,看到她娟秀美好的灵魂——可我,是看得到的。

宝拉有多好,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

大二的时候,宝拉找到了她人生正确的打开方式——她遇上了热爱做指甲的室友,接触到了美甲事业,继而发现,她苏宝拉念书不行,可是指甲油涂得超棒啊!

如果我有一双天生握手术刀的手,那宝拉就有一双天生拿指甲油刷的手——我们一样的天赋异禀。

大学毕业后,她就向家人借钱开了家美甲店,不出两年,不但还清了借款,还买房买车,乐得宝拉妈妈眉开眼笑。现在,她最常对别人说的话是:“我家闺女,那手真是巧,一描一画,你指甲上就像能开花似的。”

职业关系,我不做美甲,但我每隔半个月都会到宝拉店里去个角质、做个手膜或者干脆只修修指甲。

宝拉挺忙的,店里离不了人,我去她那主要是为了聊天,姐妹淘叙旧。

那天宝拉见我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干吗装‘幼齿啊?那是人家十五六岁小姑娘的签名档风格。酒醒后心虚,所以删了吧?”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那条做作的朋友圈。

“心虚什么呀?人家本来就只有十四岁嘛。”我一边厚着脸皮胡扯,一边探头看她刚做完的一个客人的指甲,“哇,这个颜色新到的吧?太好看了!粉嫩粉嫩的,少女心炸裂啊!”

“是吗?我也觉得好看。”那客人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脸上漾开一抹笑容。

宝拉很聪明地接话道:“那是你手白,一般人涂上,效果可没那么好。”

我们一唱一和哄得那客人眉开眼笑的,当即充值三千元,办了张铂金会员卡。

送走客人,我冲宝拉挤挤眼:“你得给我点提成吧?”

宝拉做出一副葛朗台上身的模样,很严肃地说:“不行,但——可以给你免费修个指甲。”

“小气。”我笑着坐下,伸出手指头等宝拉替我“照顾”它们。

宝拉倒了盆温水让我洗手,又细心地替我擦干:“你猜我上午接了个什么客?”endprint

宝拉的遣词造句永远这么“鬼斧神工”,我见怪不怪,随口接道:“这不好猜。”

宝拉说:“你肯定猜不着,想破脑袋也猜不着——上午文芊夏来我店里做指甲了,你说巧不巧?”

文芊夏?她又出现了?

也是巧,中午洛瑞行刚告诉我乔杨回来了,她就立刻现了形。

我停顿了半秒钟,才状似随意地问:“哦,她怎么样?长胖没?”

宝拉看我一眼,见我好像也没怎么样,继续说:“没有胖,好像还更瘦了——你說气人不?而且,她左手腕上戴着一只卡地亚手表,右手拿一个GUCCI酒神包,目测不是高仿,好像过得还不错。”

“不是上学那会儿都说,她那个不知名的爸爸可有钱了吗?可能相认了吧。”

年少时文芊夏和她妈妈单过,日子过得挺苦的,但她漂亮、成绩好,一点也不妨碍她成为学校里的“贫穷贵小姐”“校花里的女神”。每年暑假《还珠格格》重播后,开学回来准有人说文芊夏就是我们学校的“还珠格格”,是有钱人在外的遗珠。

我翻了一记白眼给宝拉:“那你告诉我干吗?看到她过得不好,我才能放心啊。她过得好,我不想知道。”

宝拉一边往我手上抹柑橘味的手膜,一边无比诚恳地说:“因为我八卦呀。”

哎呀,我真是爱极了她这种说真话的品质,就跟砍了樱桃树就直言不讳“就是老子砍的”的华盛顿似的。

“你这群众这么热心,那我就再告诉你个来源靠谱的八卦吧。”

“洗耳恭听。”口罩也遮不住宝拉一脸真诚聆听的表情。

“乔杨回来了。”

宝拉愣了一下才说:“男一号女一号、男二号女二号齐备,年度大戏要开演了吗?”

我被她一本正经耍宝的样子逗笑:“屁啊,都是过去式了,哪来的大戏?你来当编剧啊?”

“行啊,谁怕谁啊?就算我当年作文老是不及格,也没什么可怕的。”宝拉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单眼皮眯成弯弯的细月牙。

“嗯,假设一下,要是你当编剧,你让谁做男一号,谁做男二号啊?”

宝拉想了想说:“这得看你怎么给他们排戏了——我不知道谁是男一号,谁是男二号,但女一号肯定是你。文芊夏呀,就是那种‘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空有一个‘自强不息的贫家女努力向上创造美好生活的第一女主人设,却总是莫名透露出一股‘假善良大方、不计较,真虚伪、刻薄、不甘心的女二号气质。”

虽然知道这话里有太多感情分,但我还是大笑出声。什么是姐妹淘啊?就是开心了一起笑,生气了一起骂,你讨厌谁喜欢谁,她肯定和你眼光一致的人。

下期预告:

看似洒脱的林星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乔杨还没正式出场,就让林星和洛瑞行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如果再次遇见,林星该如何面对?让我们一起期待乔杨的闪亮登场吧!

有奖活动:致闺密——那个总能让我笑起来的女孩。

在看完连载后,你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个和宝拉一样的女孩,即使你们之间并不“门当户对”,但她依旧伴你走过青春,分享你的喜与悲。在微博上带话题#冬天,和洛先生相遇#分享你与闺密不得不说的故事@夏七夕工作室,就有机会获得作者的样书一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