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囚之女的逆袭

钮松　玖田

不久前发生的断交风波，让这个中东小国卡塔尔跃至人们的视野中。自1995年哈马德成为卡塔尔埃米尔（国家元首）以来，卡塔尔不仅人均GDP排世界第 一，拥有世界上最富裕的王室，而且逐步以“小国大外交”的面目示人。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当今的卡塔尔王太后——谢赫·莫扎。曾经是囚犯之女的她逆袭成为王妃、王太后，被《福布斯》纳入“全球最有权势的100位女人”。

嫁给“仇人”之子

1971年，英国从海湾撤军，海湾沿岸诸多酋长国宣布独立，卡塔尔便是其中之一。从英国治下的弹丸酋长国一跃成为独立主权国家，加上石油资源在卡塔尔的适时涌现，使莫扎后来的公公哈利法充满“时不我待”的豪情。

卡塔尔正式独立不足半年，哈利法便趁其堂兄、时任埃米尔的艾哈迈德出国之际夺取王位。哈利法操控油气资源的意图招致诸多抗议，莫扎的父亲及其部落便是其中之一。埃米尔哈利法重拳一击，莫扎的父亲锒铛入狱，成为王囚，其所属部落亦被迫出走，流亡科威特。莫扎自此便成为王囚之女而遭人蔑视。即便如此，莫扎仍然以积极向上的态度面对生活。

哈利法之子哈马德留英归国之后，在其父扶持下逐步身居要职，接班之势逐渐明朗。1977年，哈马德被正式确立为王储。但哈马德在此之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在卡塔尔大学社会学系求学的莫扎。哈马德为她的美貌与气质所倾倒，随即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尽管哈利法埃米尔无可奈何同意了“仇人”之女嫁入家门，但严禁莫扎家族参加婚礼。而哈马德贵族出身的第一位妻子在婚礼上被赋予原本属于莫扎母亲的角色。她与哈马德的婚姻是埃米尔政治联姻的产物，对哈马德“自由恋爱”娶进来的莫扎王妃极尽排斥：“粗陋的沙粒，培养不出闪光的珍珠，你应该到监狱里陪你可怜的父亲。”时年18岁的莫扎王妃则针锋相对道：“荒原上的蛇鹫，如何懂得欣赏珍珠？我会向你证明，王宫是最适合我待的地方。”

1995年，哈马德王储趁其父出访之际发动宫变自立为王，并在数小时内获得卡塔尔国内各界的承认。当时36岁的莫扎王妃理解丈夫因满怀改革抱负“不得已而为之”的心情。昔日王囚之女目睹了哈利法的流亡，真可谓“风水轮流转”。哈马德埃米尔自此彻底摆脱了父亲的束缚，莫扎王妃也在“新政”中扮演了越来越关键的角色。哈马德政治婚姻下的第一位与第三位妻子在莫扎王妃面前黯然失色，莫扎王妃实际上成为了卡塔尔的“第一夫人”，她的装扮与气场成为政治圈和时尚圈的共同话题。

投资从珍珠开始

但莫扎王妃不是恃宠而骄的笼中鸟，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适合待在王宫”，且能够有所作为。

在进入石油时代之前，卡塔尔的经济来源主要集中在采珠业。莫扎王妃的“第一板斧”便是将大批成色差的珍珠用以加工生活用品，这扩大了珍珠的销售市场。石油时代到来之后，采珠业受到很大冲击，但卡塔尔人对珍珠的偏爱始终不变，哈利法埃米尔就是其中之一。哈利法对莫扎王妃偶然采获的一枚天然黑珍珠青睐有加，并最终豪掷100万美元将此珠揽入怀中，这笔巨款便成为莫扎王妃商战道路上的“第一桶金”。莫扎的“第二板斧”便是利用这笔钱大力发展珍珠人工养殖业，改变过去“靠天吃饭”的粗放型模式。就在此时，哈利法威逼哈马德迎娶第三任妻子，哈马德与父亲就这次政治婚姻达成了一笔交易，让莫扎王妃以王储家庭事务主席的身份全权负责财务与投资等经济事务。从一颗天然黑珍珠开始，莫扎王妃走上了一条为国赚钱的道路。

如果说莫扎王妃成立王室投资集团是为个人财富增值，那么1995年哈马德上台以后，她的目光便开始投向整个国家的财富增长。

莫扎王妃很早便意识到油气资源的有限性，“石油和天然气总有一天会采完，我们现在应该以石油换美元，以美元换投资和增值。当有一天，我们的投资遍布世界各地时，不仅能保证人民长久的福利，还能打破国土狭小的桎梏。”自此，卡塔尔国家投资局成立了，莫扎王妃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她将目光锁定在房地产和艺术品上。她以前瞻性的眼光以158亿美元进军伦敦房市，并用9亿美元拿下伦敦奥运村。接着，她以其独具的慧眼从欧洲带回以4亿美元收购的备受争议的艺术家作品，又传奇般地收购高级订制服装业品牌华伦天奴，使其奢侈品版图继续扩大。如今，莫扎王妃仍行进在为国赚钱的路上。

要当“世界公民”

出身普通的莫扎王妃也关注着卡塔尔国内乃至其他国家的民生问题。

长期以来，海湾国家妇女生活充满诸多限制。在莫扎王妃的推进下，卡塔尔妇女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如离婚自主权扩大、驾车禁令被解除、获得参与市政选举的权利……越来越多的妇女与男子一道在职场上打拼。

哈马德埃米尔上台伊始，便大力推进免费医疗与免费教育，而莫扎王妃“以石油换美元，以美元投资房地产与奢侈品”的财富增值道路成为确保卡塔尔人民福利的有力后盾。为了让人民享受到世界一流的教育，莫扎王妃牵头成立了教育与科学发展基金，大批美国名校得以入驻教育城。怀揣“世界公民”目标的莫扎王妃还成立了“教育儿童”机构，以配对基金的形式，为全球6100万无法享受基础教育的儿童提供优质教育。她曾在多哈的一次教育峰会上说：“人们总是认为应该把对外援助和国家利益联系起来……需要一直这样吗？我不这样看。我认为这是对他人的全球责任。”

力推本国软实力

莫扎王妃与哈马德也在文體方面对卡塔尔进行大力改革。

哈马德上台后便效仿西方，取消新闻部，成立半岛电视台。该台播报尺度之大令其邻国，甚至美国都大为光火。但莫扎王妃力挺哈马德，自己也成为半岛台儿童频道的有力推手。喜欢电影的莫扎王妃一直有个办电影节的梦想，想创办卡塔尔电影制片厂，将中国电影引进卡塔尔。

在当今国际关系中，举办国际性体育盛事也被视为国家实力的象征，雄心勃勃的小国卡塔尔自然不会放弃这一展雄姿的机会。卡塔尔2000年拿下2006年亚运 会的举办权，并在2006年顺利举办亚运会；2010年拿下2022年世界杯举办权。埃米尔夫妇在苏黎世手捧世界杯奖杯，欢庆获得2022年举办权的画面令人记忆犹新。卡塔尔世界杯筹备期间经历了贿选风波和当前以沙特为首的断交危机的双重冲击，但莫扎王妃以体育赛事推进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的思路不会改变，卡塔尔版的传媒强国和体育大国早已是其国家软实力的重要内涵。

堪称“人生赢家”

有人说，不当花瓶的莫扎王妃可谓真正的人生赢家，除了上天赋予她的智慧与美貌之外，她从感情上获得了哈马德40余年的真爱，哈马德立莫扎王妃之子为王储并在生前禅位，便是最有力的例证。如今，即便已退居幕后，莫扎王妃仍在为卡塔尔的大国梦继续奔走。但最近这场断交风波对食品和劳动力依赖国外的卡塔尔，对莫扎王妃来说无疑都是一场打击。不过，回顾莫扎王妃的人生经历，人们足以相信她会与她的儿子塔米姆埃米尔一道，让卡塔尔走出困境。

中国中东学会副会长、联合国文明联盟大使潘光曾有幸与莫扎王妃共事，探讨文明对话问题。谈起这位已升任王太后的女性，他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外界有些关于王妃的闲话，说卡塔尔能办成亚运会、拿下世界杯的举办权，靠的是钱。事实并非如此。”潘光说：“莫扎王妃特别聪明、有见地、擅长公关，且会抓住机会，再加上雄厚的财力支持，让她能够办成事。”他特别提到2006年在卡塔尔举办的亚运会，“那是一届很有亚洲特色，且能反映出阿拉伯风格的亚运会，连挑剔的中国观众也心服口服。”

〔本刊责任编辑 袁小玲〕

〔原载《新民晚报》2017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