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特殊孩子撑起一片爱的天空
2017-09-21苏富梅
苏富梅
朱自清先生曾说:“教育的水是什么?就是情,就是爱。教育如果没有了情和爱,就成了无水的池。”我从事特殊教育工作已经有40多个年头了,多年来,我始终秉持最初的信仰,在特殊教育的道路上砥砺前行。只因为,这份事业,这些残疾孩子,是我一生所爱。
一时之师
1976年6月,我17岁。那年秋天,我来到张家口市盲聋哑学校,成为一名代课教师。第一天走进学校,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陈旧简陋的校园,几排破旧的砖瓦房,一个男老师领着一群孩子在操场上上课……那一刻,我真的很茫然。
大概是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缘故,孩子们对我的到来并不陌生:有的簇拥着我,手不停地比画着;有的拉着我到狭小破旧的教室里参观;还有的大方地从破旧的衣兜翻出几颗瓜子硬塞到我手里……也许,正是这短暂的课间,这几个单纯善良的聋哑孩子,这些微不足道却发自内心的小举动,在不知不觉中坚定了我留下来的信心。
班里有个来自内蒙古荒僻小村的聋学生阿拉塔。刚进校时,她什么都不懂,反应很迟钝。于是,我手把手教她写字、洗衣服,一点一点地教她发音,为她逐渐掌握加减乘除而高兴,为她回答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而欣喜。冬天,阿拉塔的家乡经常会被大雪封山,她放寒假无法回家,我就把她接回自己家中,一住就是几天,甚至十几天。家里房子小,只好让她和双胞胎女儿挤一挤睡床上,我和爱人打地铺。每次她的父亲来到我家接孩子,这位彪悍的蒙族汉子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为了挽救那些有残余听力学生的听力和说话能力,我率先在教学中尝试口语授课,每天在大声讲课的同时,与学生们对话;为了直观地讲清语句意思,我把“舞台剧”引进课堂,让学生们“演课文”;为了强化聋哑学生头脑中语序的概念,我坚持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进课堂,对学生进行强化语言训练。“老师走上讲台”“老师拿着书走上讲台”“老师左手拿着书走上讲台”“老师右手拿着数学书走上讲台”……在句子的不断扩展中,学生的语言能力也在不断提高。每天沉浸在这样一种含混与清晰、嘶哑与喊叫的情景中,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特教教师不平凡的职业价值。
我还利用课堂教学主渠道,积极投身课程改革。经过实践和探索,提出了语文教学“三四五”模式:“三”即面对全体讲授,同学之间相互討论学习,学生个体独立思考和动手练习;“四”指自读、自说,同桌互读、互说,小组轮读、轮说,全班选读、选说;“五”指动眼看、动耳听、动脑想、动口说与动手做,调动多种感官参与学习活动,实现聋童语言的早期干预和听力代偿。通过这样的教学形式和方法,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心情愉悦、精神饱满,而且逐渐能够主动探索与求知,提高了自学、交往、合作等多方面的能力。
一生之念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由一个稚嫩的小姑娘逐渐地成熟起来,也把自己的根深深扎进了这方热土。1990年我成为学校德育教导处主任,1991年被任命为副校长,1998年担起校长的重任。
进入新千年,特殊教育也进入前所未有的瓶颈期。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原有的办学体制、模式和培养方向已不再适应形势的发展,学生的思想状况不稳定,流失率迅速上升,学校迫切需要改革。为了给学生找到一条适应市场经济要求的生存之路,我与团队多方探索,最后确定了新的办学指导思想:全面提高残疾学生的综合素质,重德、多智、强能,把他们培养成为德、智、体、美、劳、生全面发展的人才,帮助其实现平等参与社会、共享人类文明的目标。
为了推动学校特色专业的发展,学校从1999年开始先后开设了聋儿语训班、聋初高中班、盲中专班、培智学前班、职业初中班、省内第一个孤独症儿童康复教学班。我们结合不同残疾学生的特点,开展针对性的职业技术教育:为盲生开设中医按摩职业中专班,为聋生开设美容美发、美术、烹调、微机打字专业课程,为智障学生开设家政、烹调等课程。目前,学校中医按摩专业已逐步形成具有张家口特色的“口字派”按摩技法,毕业生被争相聘用,学校中医康复保健专业被评为中职学校省级特色专业,学校被誉为全国盲人医疗按摩规范化实训基地。
学校除了开设特色专业课程,也逐步开设了工笔、内画、剪纸、刺绣等特色兴趣课程,丰富学生的生活,培养学生的兴趣与爱好。我们还成立了盲电声乐队、聋舞蹈队等活动团体,成绩斐然。聋生舞蹈《剪纸姑娘》《向往》《春》参加全国、省、市艺术汇演并获奖;7名学生代表国家参加第十一届奥地利世界冬季特奥会,获得5金、3银、4铜的好成绩。
一方之任
41年的特教生涯,脚步从未停歇,我把作为教师的爱给了这个特殊的群体、给了这份特殊的事业,我经常反思自己的功过与得失。
1998年,社会上的不法分子拐走8名学生,前任王校长因焦急导致心脏病发作,长眠在工作岗位上。我临危受命,主持学校工作,既要主持料理王校长的后事、安抚教师们的紧张心情,又要修理整治突然崩裂、殃及整座教学楼的地下暖气管道,忙得不可开交。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丈夫突然失明,公公又被查出肺癌晚期。我白天寻找丢失的学生、处理学校事务,下班后去照顾丈夫和公公,晚上再回到学校看护学生。那段日子,我不知道累晕在汽车里多少次。最终,老人去世时也没来得及赶回去,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两个女儿上高中时,拐骗聋孩子的犯罪团伙十分猖獗。我们加强了学校管理,有效保护了学校的学生,犯罪分子没能得逞,就把我和德育主任当成了眼中钉,不断恐吓威胁我们。在一次又一次接到恐吓信息之后,为了女儿的安全,我把她们送到了外地上学。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女儿们都对那段学习经历记忆犹新,有对别人的羡慕,有深深的自卑,还有对我这个母亲的埋怨……
我流过泪,也痛苦过。可每当我走进宽阔明亮的校园,听到那朗朗的读书声,看到精神抖擞的老师们、自强不息的孩子们,我就觉得,我的付出是值得的,流过的泪水都化作甘泉,灌溉我的心田。
多年来,学校被授予各种荣誉称号,我也先后获得许多荣誉。然而,最让我珍视的并非这些成绩,而是每天清晨,我站在校门口迎接每一位教职工;课间,我和残疾孩子们在一起谈天说地、畅想人生。我感动于师生们的一个微笑、一声问候、一条短信,感动于大家对我发自内心的肯定和鼓励;我更幸福着,为我的一生所爱,你看,此刻花儿正开。
责任编辑:胡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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