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泉蛇影两栖爬行动物的天地

2017-09-21王聿凡蒋珂

西藏人文地理 2017年5期

王聿凡+蒋珂

一个古老的动物类群，除南极大陆外世界各地都有它们的踪迹，它们适应力惊人，占据了海洋、淡水、沙漠、树冠、地下……各个生态位。

爬行动物是一个古老的动物类群，除南极大陆外世界各地都有它们的踪迹，它们适应力惊人，占据了海洋、淡水、沙漠、树冠、地下……各个生态位。它们体表发达的角质层防止体内水分挥发；羊膜卵的出现是脊椎动物进化史上的大跃进，让其胚胎也能离开水发育；但它们仍然是变温动物，身体温度受到外界环境极大的影响。

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又被称为世界第三极，在高海拔的影响下，稀薄的空气、强烈的紫外线、极端的温度、漫长的寒冬，都是高原上生存的爬行动物不得不面对的巨大挑战。

青藏高原是由印度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碰撞形成的，板块间的断裂带在高原上形成许多地热资源，当地热恰巧遇到湿地时，温泉就出现了。高原上的温泉就像沙漠中的绿洲，終年不会结冰的土层，稳定的水源，许多动物都来到这里安家落户。

西藏当雄县羊八井镇周围地热温泉丰富，闻名遐迩，驱车前往途中时不时就看见有蒸汽从泉眼冒出。一望无际的草场上沟壑纵横，水从沟壑中缓缓流过，茂盛的草却遮盖在水沟之上，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踩空。蹲下身子仔细搜寻，水里生活着高原鳅、裸裂尻的幼鱼和高山倭蛙，它们可能都是西藏温泉蛇的食物。西藏温泉蛇是已证实的世界上分布海拔最高的蛇类，最高海拔可达4400米，也是中国的特有物种。羊八井的这片湿地就是西藏温泉蛇的栖息地之一，它们隐藏在石缝、草丛之中，夏季可以远离温泉泉眼寻找食物，太阳升起便爬到裸露的岩石上提高体温，提供给自己活动的力量。我们观察到，雨天或阴天时，西藏温泉蛇很少出现，但当云层稍散开，阳光照射下来，它们就立即从石缝里钻出来，抓紧时间晒晒太阳。羊八井的海拔超过4300米，冬天的气温很低，作为变温动物的西藏温泉蛇怎么熬过严寒呢？答案就是依靠地热。它们之所以被发现在温泉附近活动，其实就是因为冬天需要借助地热过冬。温泉附近有一些石堆，山体脚下有些岩缝，这些地方曾经都发现大量蛇蜕，因此推断是西藏温泉蛇集体越冬的场所，而附近草地上有些很深的地缝，可能也适合其越冬。虽然目前有一些初步了解，但西藏温泉蛇仍然是最神秘的蛇类之一，其繁殖行为和生活史等，都还知之甚少，有待进一步探索。

除了借助地热越冬的西藏温泉蛇，还有一类聪明的小动物则自己挖洞来越冬，而且会根据需求决定挖掘的深度，它们就是沙蜥。在西藏分布有2种沙蜥——西藏沙蜥和红尾沙蜥。它们栖息在高原上的沙地里。夏天时，它们很活跃，上午太阳出来后，气温渐渐升高，它们陆续从洞里出来晒太阳、捕食，并且找机会交配，日落时又回到自己的洞里。此时的洞穴，只是日常栖息所用，深度一般不超过0.5米。当秋天来临后，气温降低，它们就会为自己准备越冬的洞穴了，这时的洞穴挖得很深，一般都超过1米，因为地下深处相对恒温，在寒冷的冬天，比地面更温暖一些。西藏沙蜥和红尾沙蜥都是卵胎生，也就是受精卵在母体内发育，直接生出小沙蜥，这也是适应高原的一种生活策略，避免了昼夜温差对受精卵孵化的影响。我们常在成年沙蜥的洞里发现有小沙蜥，可能是这些小家伙还没有能力挖太深的洞，因此先到成年沙蜥洞里借宿。

还有一类爬行动物，很会高效的利用阳光，它们就是岩蜥。西藏已知分布有4种岩蜥，阿里地区马阳河谷里的西藏岩蜥，雅鲁藏布江中游和中下游河谷的拉萨岩蜥，喜马拉雅山中段南坡吉隆沟的南亚岩蜥，以及雅鲁藏布江下游河谷的吴氏岩蜥。其中，前两者均是高原物种，海拔分布都超过3000米，而后两者是相对较低的海拔，一般分布在海拔2300米以下的地区，特别是吴氏岩蜥，还分布于墨脱县的热带、亚热带气候环境。西藏岩蜥和拉萨岩蜥的背面和腹面都更偏黑色，便于更高效的吸收高海拔地区可贵的阳光，好比自带了“太阳能板”，背面吸收阳光的热能，腹面吸收被晒热的岩石上的热能。而相对低海拔的近亲南亚岩蜥和吴氏岩蜥，背部颜色就浅得多，腹面几乎没有明显的黑色，可能是其环境的热能比较充足，随便晒晒就能获取足够热能，不需要再自带“太阳能板”了。

曾经神秘而圣洁的西藏，现在已逐渐被开发，也因此带来了一些生态问题。20世纪70—80年代，老一辈学者在羊八井考察时，还是大片的湿地，西藏温泉蛇随处可见。现在随着地热资源的开发，再加上过度放牧，羊八井湿地已经严重衰退，很多地面已得非常干燥，甚至沙化，曾常见的西藏温泉蛇，也已经退缩到很局限的几个有水的地方。此外，由于缺乏垃圾回收和处理机制，不少草地上的白色垃圾一片狼藉。拉萨市堆龙德庆县拉萨河谷里有一处沙地，应该是由风沙形成的，西藏沙蜥数量很多。到2016年我们再去时，该地因采沙而满目疮痍，西藏沙蜥的大部分生境被彻底摧毁，很难再找到一只沙蜥，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