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量化名词零句独立性探究

摘 要：现代汉语量化名词零句属名词性零句，大多出现在复句或句群中，与主语和话题、谓语、宾语和状语等句法成分之间存在交叉。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与其所承担的句法成分功能和出现位置有关：1.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与所承担的句法成分功能大致呈现出如下关系：主语和话题>谓语>宾语>状语；2.量化名词零句与其所在位置之间的关系大致如下（Q表示量化名词零句）：QSVO>（S）QVO>SVOQ。

关键词：量化名词零句 句子独立性 句法成分

句子的独立性一般表现为句子结构的主谓完整且能独立使用。而在现代汉语中，具备主语-谓语结构的整句固然是独立句的典型代表，但不可否认，主谓结构完整并非是句子具备独立性的必要条件。朱德熙（1987）曾指出，汉语中“没有主语的句子跟有主语的句子同样是独立而且完备的”①。吕叔湘（1979）也持相似的看法，认为“句子可以在形式上不具备主语和谓语两部分”②。由此可见，现代汉语句子的独立性主要体现在信息的传递和运用的独立，在结构上并没有严格的要求。

汉语中的“零句”（minor sentence，也译作小型句）③最早由赵元任（1968）提出，其受到布龙菲尔德的影响，将汉语中的句子按照结构分为了零句和整句（full sentence）两大类，“整句有主语、谓语两部分，是连续话语中最常见的类型。零句没有主语-谓语形式。它最常见于对话以及说话和行动掺杂的场合。”④对于零句的独立性问题，赵元任指出，“两个零句相连，不一定构成一个整句。如果每句都有整句语调，那就是两个句子”⑤（着重号为笔者所加），如“这个人！也不跟朋友打招呼！”说明了零句可以独立存在。陆俭明（1993）以语音的停顿为汉语句子规定的原则，对零句的独立性问题进行了论述，认为“前后都有全停顿的，为独立的零句；前后有一个全停顿，有一个半停顿的，为半独立的零句”⑥。

现代汉语量化名词零句属于名词性零句，具有表量功能，结构一般可分为数量定词或指示定词、量词和中心语等3个主要组成部分，包括：1.以“数量定词/指示定词+量词+中心语”结构为基础的零句，如：“三个人，来两碗，你们谁不吃？”2.由其中的某两部分构成的零句，如：“倒出来数了数，整整六十七块。”3.由数量定词、指示定词或量词单独构成的零句，如：“我要这辆车，九十六！”从所得语料看⑦，有一部分的量化名词零句可以单独出现，其独立性非常明显，多用来表示感叹或疑问，如：“这一身汗！”“咋个赔法？”但绝大多数的量化名词零句出现在复句或句群中，与句子的某些句法成分存在交叉，主要集中于与主语和话题、谓语、宾语以及状语的纠缠。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独立与否、其独立程度如何则有待讨论。本文拟针对量化名词零句在复句或句群中出现的情况，探讨其与句子的主语、谓语、宾语以及状语等句法成分之间可能存在的纠缠关系，以及量化名词零句与整句和复句之间存在的交叉现象，从而加深对量化名词零句独立性问题的认识。

一、量化名词零句与主语和话题

从所得语料看，量化名词零句与主语和话题的关系较为紧密，绝大多数的量化名词零句在某些情况下都可以表现出主语的性质或话题性。

主语指的是句子陈述或说明的对象。话题指的是“一个句子中句义信息所关涉的那个实体”⑧，一般作为已知的背景信息，限制谈话的范围。对于主语和话题之间的关系，学界争论颇多。有学者认为主语和话题之间可以划等号。赵元任（1968）提出将汉语中“主语-谓语”之间的关系解释为“话题-说明”的关系较为合适。朱德熙（1982）持相同观点，认为“主语是陈述的对象，即说话的人要说到的話题”⑨。而有的学者意见相反。陆俭明（1986）认为，“就汉语而言，主语不一定就是话题，话题也不一定就是主语”⑩，并明确指出“主语和话题是两个不同层面上的概念”⑩，“二者不能划等号”⑩。综上所述，当前学界对二者之间的关系并无定论，但不可否认的是，汉语的主语和话题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笔者从所得语料中发现，在某些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所表现出的句子的主语或话题特征存在交叉现象，有的时候二者所表现出的程度相同，有的时候有所侧重。例如：

（1）但延津三任县长，一个爱做木匠活，一个爱讲话，一个爱听戏。

（2）你刚才说的那个小福子，她怎么办呢？

（3）三碗的羊肉，我给做了两碗。

（4）方圆几个县，红白喜事，都喝老周家的酒。

（5）一点恐惧，唤醒了理智。

在例（1）中，量化名词零句可以视作整个句群的大主语，与后面句子的小主语为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同时，量化名词零句也是整个句子的话题，规定了说明对象的范围。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句子的主语有所联系，但从整个句群看，量化名词零句相对独立。在例（2）中，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句子的主语“她”所指相同，但在句子的前面提出，主要起话题的作用，明确说明对象。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强。在例（3）中，量化名词零句可以作为后面句子中主要动词“做”的论元，具有主语的性质，但是，后面的句子本身具有施事主语“我”，因而相较于主语，量化名词零句主要起话题作用。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较强。在例（4）中，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名词性零句“红白喜事”在整个句群中都表现出了主语的性质，二者之间是领属关系，表示的是“方圆几个县的红白喜事”。但相对于名词性零句“红白喜事”而言，量化名词零句更多的表现出话题性，是对说明对象“红白喜事”范围的限制。在这种情况下，虽然量化名词零句也可视作整个句群的大主语，但其独立性相对例（1）中的量化名词零句稍弱。在例（5）中，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零句形成典型的“主语-谓语”结构，具有一定的话题性。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零句虽然可以独立存在，但两句之间的联系较强，表意与整句“一点恐惧唤醒了理智”基本相同，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相对例（1）～例（4）较弱。endprint

在上述语料中，量化名词零句同时具有主语和话题的性质，但是，主语性和话题性并非相辅相成，在有的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典型的话题性，但在句法层面上更加符合其他句法成分的特征。例如：

（6）同样一件事，我只能看一里，他能看十里。

（7）一个老实疙瘩，想打发他，还不容易？

（8）三十三年前，她与吴摩西失散之后，吴摩西像她一样，再没回过延津。

在例（6）中，量化名词零句位于整个句群的首位，一方面，量化名词零句明确指出了句群叙述的对象，是整个句群话题；另一方面，量化名词零句的所指是句子主要动词“看”的受事论元，整个句群所表达的意思为“我只能看同样一件事一里，他能看同样一件事十里”，后面的句子中相应的宾语位置为空位，因此，量化名词零句可以看作后面句子的宾语前置，起强调作用，此时的量化名词零句具有典型的宾语性质。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相对独立。在例（7）中，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句子“想打发他”中的宾语“他”所指相同，明确了说明对象的性质，具有话题性，整个句群的主语是“想打发他”，而非量化名词零句。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相较于例（6）更为独立。在例（8）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整个句群的时间进行限制和叙述，明确了整个句群的时间范围，具有话题性，但在句法成分功能上，其更多的表现出了状语的性质。此时，虽然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句子之间关系较为松散，但其对语境的依赖性较强，独立性较弱。

还有的量化名词零句的话题性明显，但其所表现的句法成分性质相对模糊。例如：

（9）七十岁之后，开始小气。

在例（9）中，量化名词零句明确了句子所叙述的时间范围，是整个句子的话题。而在句法方面，从量化名词零句所在位置看，其具有主语的性质；而从语义看，其表现出状语的性质。与例（8）相比，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句子的联系较为紧密，独立性偏弱。

综上所述，量化名词零句与主语和话题的关系可以概括为以下4点：1.量化名词零句既可以承担整个句群的主语作用，也可以和另一个零句形成一个完整的“主语-谓语”关系。当其承担整个句群的主语作用时，量化名词零句一般位于句群的首位，同时也是整个句群的话题；当其与其他零句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主谓结构时，其所具有的话题性稍弱。2.与非零句型的句子主语和话题相比，量化名词零句作为话题更为明确、突出。表现出主语特征的量化名词零句，有一些可以转换成相应的词组或短语进入句子中形成整句或复句，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较强；有一些量化名词零句可以与后面的句子直接形成整句，但其所具有的独立性相对前一种情况较弱一些。3.量化名词零句所具有的话题性较之其所表现出的主语特征更为普遍，这表现为当量化名词零句充当整个句群的话题时，其可以表现出除主语以外其他句法成分的特征，如宾语、状语等。4.当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的话题性和主语特征出现交叉时，其所表现出的话题和主语性质的程度可以等同，也可以有所侧重。从总体上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与其所表现出的话题性正相关，与其所表现出的主语特征呈负相关，即量化名词零句的主语特征越强，其与其他句子的关联越紧密，从而独立程度有所减弱。

二、量化名词零句与谓语

谓语指的是句子中对主语加以叙述或说明的部分，在某些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了谓语性特征。例如：

（10）快六十的人了，连个朋友都不会交。

（11）铁道北，一片树林，林外几间矮屋。

（12）远处有个村子，不小的一个村子。

（13）冯文修说了，你们俩掰归掰，但婶还是婶，两回事。

（14）幼小的时候能不饿死，万幸。

（15）屋里屋外，皆一團乱麻，还泛出一股霉味和臊味。

（16）老杨见杨百顺推着空车回来，一阵高兴。

在例（10）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某人年龄的叙述，句首副词“快”表示一种程度，具有动态的表达效果，使整个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谓语性特点，意为“（某人）快到六十岁了”。在这种情况下，前后文不需要明确出现叙述对象，是典型的量化名词零句，独立性最强。在例（11）中，量化名词零句表示事物的存现，是对前面零句所提到的“铁道旁”这一地点的描写，意思为“铁道旁有一片树林”。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对前后句的依赖较弱，独立性强。在例（12）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前面句子中“村子”的进一步叙述，可以改写为“远处，不小的一个村子。”量化名词零句表示事物的存在，意为“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村子。”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谓语性，而前面的句子中存在完整的谓语“有个村子”，因而，量化名词零句与前面句子的联系性较弱，独立性强。在例（13）中，量化名词零句位于句群的末尾，是对前面句子的总结性叙述，起补充、说明的作用，意思为“你们俩掰和婶是两回事”。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前文中的句子结合性较弱，独立性强。在例（14）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前面句子所叙述的事情性质的判断，意思为“幼小的时候能不饿死是万幸”。在这种情况下，前面的句子为整句，量化名词零句是对其加以叙述，二者彼此之间的依赖性较弱，独立性强。在例（15）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前面句子“屋里屋外”的叙述，形成一个“主语-谓语”结构，同时，其与后面的句子是顺承关系，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前后文的联系紧密，独立性较弱。在例（16）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前一句中的主语“老杨”的状态的叙述，而前一句中的谓语“见杨百顺推着空车回来”表述的是一个时间，相比之下，量化名词零句所表述的才是真正的谓语内容。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前文主语的联系更为密切，独立性弱。

综上，表现出谓语性的量化名词零句多位于句群的末尾，与句子中的谓语相比，其在陈述或说明对象的选择上具有更大的自由度，避免了不必要的重复，体现了语言的经济性，更有利于突出整个句子的焦点。同时，量化名词零句所具有的独立性与其论述的对象有关，当量化名词零句对前面一个或多个句子整体进行总结陈述或是对句中的某个成分进行解释或补充时，其独立性相对较强；当量化名词零句与前面句子的主语联系较为紧密时，其独立性相对较弱。endprint

三、量化名词零句与宾语

宾语指的是句子中动词所涉及到的对象，受动词的支配和影响。在一些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句子宾语的特征。例如：

（17）一个老实疙瘩，想打发他，还不容易？

（18）简直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一种什么也不象而非常难过的折磨。

（19）就是地上的一根麻绳，他也乐意拾起来。

（20）本为图省事，反倒多花出去几十倍的工夫，几十倍的钱。

在例（17）中，量化名词零句位于句群的首位，与后面句中的宾语“他”所指相同，后面句子结构完整，因此，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句子之间联系较为松散，彼此可以独立存在，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较强。在例（18）中，量化名词零句位于句群的末尾，与前面句子中宾语同指，在这种情况下，前面句中存在宾语，因而，量化名词零句与前句的联系较弱，独立性较强。在例（19）中，量化名词零句出现在句首，所表述的是后面句子中动词的受事，后面句中的相应位置为空位，因此，量化名词零句可以看作是宾语前置。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句子存在一定的联系，独立性较之例（17）稍弱。在例（20）中，量化名词零句出现在典型的宾语位置，与前面句子的宾语为并列关系，可以与前句中的动词结合，即原句表达的意思为“本为图省事，反倒多花出去几十倍的工夫，多花出去几十倍的钱”。在表达时，为了简洁，将尾句中的动词省去，形成了一个量化名词零句的形式。这种情况下所形成的量化名词零句与前文的联系过于紧密，丧失了其本身的独立性，因此，不将其视为量化名词零句。

从整体看，与句子的宾语相比，具有指称句子宾语作用的量化名词零句在位置选择上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当其前置或句子中已出现相应宾语时，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相对较强；而当句中没有出现相应宾语时，前置的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强于后置的量化名词零句，位于后置宾语位置的量化名词零句甚至丧失了其独立性。

四、量化名词零句与状语

状语指的是谓语部分的修饰语，而表现出状语功能的量化名词零句大都是对后面的句子进行限制或修饰。例如：

（21）第二天一早，吴摩西搭第一班船到了黄河对岸。

（22）几十年后，杨百顺还记着这碗烩面。

（23）二是已到了山西，千里之外，出门一个人都不认识。

（24）他爹是个贩毛驴的，一年四季，背着褡裢、拿根鞭子到口外内蒙贩毛驴。

在例（21）中，量化名词零句表示的是后面句子所叙述事件发生的时间，具有与时间状语相同的修饰功能。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后面的句子之间的关系较为松散，但其所具备的修饰功能依附于后面的句子，因而其独立性较弱。在例（22）中，量化名词零句中的中心语位置由方位词充当，作用相当于时间状语，这种情况下的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相较于例（21）更弱。在例（23）中，量化名词零句是对句子所述事件的发生地点的修饰与限制，中心语位置为方位词，表现出地点状语的特征。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较弱。在例（24）中，量化名词零句表示的是整个句子所述行为发生的时间，表现出时间状语的性质，位于句中。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相较前3例稍弱一些。

综上，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状语的功能时，多用来表示时间或地点，其中心语位置多由方位词充当。此时，量化名词零句多出现在句群的首位，对整个句子所述事件进行修饰。在这种情况下，量化名词零句与其他句子之间的关系较为松散，但由于其所具有的修饰功能依附于其他句子存在，因而其所表现出的独立性一般较弱。

五、结语

本文基于《骆驼祥子》和《一句顶一万句》中的相关语料，对量化名词零句与各种句法成分之间的纠缠关系进行了讨论。通过将量化名词零句与主语和话题、谓语、宾语和状语等四个主要的句法成分进行对比，发现量化名词零句在不同的情况下表现出的独立程度不同。

在量化名词零句与句法成分的对比分析中，虽然量化名词零句可以表现出该句法成分的性质，但其与句法成分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主要表现为两点。首先，量化名词零句出现的位置相对自由，这在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宾语特征时尤为明显，其既可以存在于动词之后，与其他的宾语形成并列，此时，量化名词零句可以与原有宾语进行替换且句义基本保持不变；也可以出现在句子之前，可以视为宾语前置；还可以出现在已有宾语的后面，对其进行进一步的补充说明。其次，量化名词零句与句子之间的联系相对于句法成分本身较为松散，这表现在量化名词零句和其他句子之间可以彼此独立存在且不影响信息的表达。需要说明的是，当量化名词零句与其他句子的联系过于紧密，尤其当其以分句的形式出现在宾语位置时，本文倾向于将其视为句法成分，而非量化名词零句。

在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方面，笔者发现，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与其所表现出的句法成分性质和其所出现的位置有关。

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与其所承担的句法成分功能大致呈现出如下关系：主语和话题>谓语>宾语>状语，即同时具备话题和主语特征且偏重于表现话题的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最强，表现出谓语特征的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稍强于具有宾语特征的量化名词零句，具有状语功能的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最弱。

从整体上看，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程度与其出现位置之间的关系大致如下（Q表示量化名词零句）：QSVO>（S）QVO>SVOQ。因量化名词零句所表现出的句法成分性质的不同，可能会出现些许的变动，具体表现为：1.当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主语性质时，作为整个句群主语的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强于作为单个“主语-谓语”主语的量化名词零句，在表现出大句主语性质的量化名词零句中，与小句主语为整体和部分关系的量化名词零句较之领属关系独立性较强。2.当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谓语特征时，其多位于句群的末尾，当其叙述对象为整个句子或句中的某个非主语句法成分时，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较强，一般其与前面句子的依存性较低。可以独立。当量化名词零句的叙述对象为前句的主语时，二者之间的联系较为紧密，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较弱。3.当量化名词零句与前后句中宾语所指相同时，位于宾语所在句子之前的量化名词零句独立性较强，若相应的宾语位置为空时，则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稍弱于相应位置出现宾语的量化名词零句。当量化名词零句位于宾语所在句子之后，若前句中出现宾语，则其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当前句中未出现宾语时，由量化名词零句直接充当，量化名词零句的独立性丧失，此时，其仅是一个句子的句法成分，而不再是量化名詞零句。4.当量化名词零句表现出状语功能时，其多表示时间或地点，结构通常为“数量定词+量词+方位词”，在这种情况下，因量化名词零句在本质上起修饰功能，其所具备的独立性较弱。endprint

综上，量化名词零句在句法功能上表现出灵活性和多样性，但其所具备的独立性使量化名词零句与句法成分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同时，量化名词零句与整句之间既存在组成与被组成的关系，又存在一定的交叉现象，从而产生了一定的矛盾。而量化名词零句在复句中以分句形式的出现，使得整句与复句之间存在一定的交叉。

注释：

①朱德熙《句子和主语——印欧语影响现代书面汉语和汉语句法分

析的一个实例》，《世界汉语教学》，1987（3）：第31-34页.

②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1979，第31页。

③吕叔湘译本《汉语口语语法》（1979）译为“零句”和“整

句”；丁邦新译本《中国话的文法》（1980）译为“小型句”和“完整句”。

④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2015，第42页。

⑤赵元任《汉语口语語法》，2015，第62页。

⑥陆俭明《现代汉语句法论》，1993，第205页。

⑦本文语料均来自老舍《骆驼祥子》和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⑧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2010，第151页。

⑨朱德熙《语法讲义》，1982，第17页。

⑩陆俭明《现代汉语句法论》，1993，第81-82页。

参考文献：

[1]布龙菲尔德.语言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陆俭明.现代汉语句法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

[3]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4]沈家煊.“零句”和“流水句”——为赵元任先生诞辰120周年而作[J].中国语文，2012，（5）：403-415.

[5]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6]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

[7]朱德熙.句子和主语——印欧语影响现代书面汉语和汉语句法分析的一个实例[J].世界汉语教学，1987，（3）：31-34.

[8]朱德熙.语法讲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9]老舍.老舍文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1991.

[10]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

[11]Chao Yuen Ren.A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中国话的文法[M].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68.

（李晗菲 湖北武汉 武汉大学文学院 430072）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