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女子之名

陈丁睿

在加泰罗尼亚，西甲豪门巴塞罗那无人不知。而当地的一支业余球队也同样出色，她们的名字叫做列伊达AEM（以下简称列伊达）。

两个月前，在距离市中心仅有4公里的列伊达俱乐部主场，梳着马尾辫的西班牙姑娘安德烈·戈麦斯在细雨中带球推进，面对两名男孩的包夹防守，冷静地由外线超车，果断用右脚送出一记远角推射。13岁的她身高已达到170公分，乍看起来有点像是曾经统治女子足坛的布里奇特·普林茨，而个人表现也在向前辈看齐：一个赛季下来，她轰下了38球，不仅荣膺联赛金靴，还带领球队拿下了所在加泰罗尼亚地区U14联赛的冠军。

21胜2平1负，进93球仅失25球，提前4轮折桂的列伊达U14女足展现了不容置喙的实力。当然，如果只是如此，列伊达怎么可能吸引到众多媒体、国际足联官网以及《纽约时报》的采访——其实，列伊达是这个地区联赛唯一的女子球队，最近三个赛季，她们一直在与男孩同场竞技……

跨越性别鸿沟

相较于女足运动发展迅猛的美国、法国，西班牙女子足球还处于起步阶段，虽然女足联赛早在1988年就拉开序幕，但直到去年夏天，这个囊括16支球队的联盟才第一次签下了重量级赞助协议。不同于尚且建立了女足的巴塞罗那和马德里竞技，在男足世界呼风唤雨的皇家马德里，则压根不想涉猎举步维艰的女子足坛。

在如此情况下，西班牙女足的青训机制难以得到良好发展，特别是在14岁之前，很多喜欢踢球的姑娘并没有专属的联赛平台，只能东奔西跑，以各种友谊赛和邀请赛累积经验。有趣的是，一些地方足协没有严格规定各地区少年联赛的参赛性别（甚至男女混编队也可以参赛）。去年夏天，巴列卡诺U14女足就在一个男足地区联赛中夺魁，创造青训系统的历史，而早在三年前就登记入列的列伊达女足，同样是打破性别壁垒的先行者。

作为一家业余俱乐部，籍籍无名的列伊达已经在女足青训领域耕耘了10年之久，每年的投入也能达到1万到2万欧元。截至目前，俱乐部的女足注册人数达到三位数，占总人数的25%，待到下赛季开始时，列伊达拥有的女足球队也将由6支增加到8支。三年前，为了让俱乐部的女孩体验不同以往的对抗，高管们决意将U14女足注册到由男足统治的地区联赛。

在俱乐部主席塞尔吉奥·冈萨雷斯的记忆中，这个决定很快引起了家长的非议，他们都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担心。不出所料，从同性对抗到性别大战绝非信手拈来，处子赛季，列伊達在18支球队中仅排名第12。除此之外，这些女孩在球场上遭遇的歧视也是屡见不鲜，戈麦斯们不止一次地听到，“小公主们，你们来错地方了吧”，甚至连一些裁判也会如此嘲讽道。

征途的起点

面对全新陌生的环境，列伊达的女孩们没有退缩。上赛季，球队的战绩明显提升，在一周三练的保证下拿到了联赛第3名的成绩。虽然场边依然会出现对方父母的嘲笑和歧视，但姑娘们只专注于自己脚下的足球。

本赛季开始前，已经进入女足青训行业4年的丹尼尔-罗德里戈接过列伊达U14女足的教鞭。在他看来，这个阶段男女孩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对整体战术的执行力：“我在女孩面前绝对说一不二，她们会对教练的指导言听计从。反观男孩们，这样的指导过程就会出现接连不断的混乱和波折。”罗德里戈认为，很多女孩表现出来的勤奋和耐力，都绝不逊于身体素质更出众的男足球员。

经过两年的适应和调整，列伊达为U14女足制定了更具针对性的训练方法，而在罗德里戈的足球理念中，若想让本队尽量规避在身体对抗方面的劣势，她们就必须把皮球控在脚下。别忘了，她们还拥有放在同龄男足球队中都显得高大强壮的中锋戈麦斯，只要有她在禁区内游弋，球队的控球战术就一定能找到支点。

女孩们的蜕变超出了罗德里戈的想象，本赛季初，列伊达状态大勇、势如破竹，以一波6连胜强势领跑积分榜。从那时开始，他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或许，我们真的能做点什么。如今看来，戈麦斯们确实没有让主教练失望，24战只输一场的成绩，已经足够让她们夺冠。两个多月前，列伊达的姑娘们穿着特制的紫色冠军衫，在微微寒风中唱起《七国军队》，一旁的家长们则各个笑开了花……

在夺得冠军并抢点头条后，列伊达享受了一夜成名的感觉，她们相继被邀请到各级政府做客，还多次接受采访。身为首功之臣，戈麦斯自然体验到了“球星待遇”。对于自己的未来，13岁的她也早早有了打算，那就是出国踢球一“之于女足世界，美国才是我们的天堂”。没错，无论列伊达抑或安德烈·戈麦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