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首歌吗，我的小女孩儿

Echo

那些轻轻走过我们身边的小女孩儿啊，你现在过得好吗？

宁宁是对门人家的小孙女，她的爸妈在广州工作。她一生下来，就留在这个小城镇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不过，她的爷爷奶奶都是不擅长交际的人，住在我们这栋楼里却几乎不跟邻居有来往，平日也是铁门和木门双层紧闭。

宁宁因此也没什么玩伴儿。

我能跟她玩起来，是因为夏天天气太闷，她的爷爷把里层的木门打开，让空气对流。虽然铁门依然是紧锁着的，但是栏杆隔得很宽。宁宁很小，我只要蹲下身子，就可以在铁门下方的栏杆间同她玩儿。

依稀记得最开始跟她玩耍的时候，她的身高跟我蹲下的高度一样。我会捂住脸，然后又打开，喊一声“夹”，她就被我逗得咯咯地笑。后来我发现她很喜欢听门铃的声音，而那时候我的身高要按到她家门铃还是很吃力。但小孩儿的玩心总是战胜一切，我们的小游戏是，宁宁先跑进里屋，然后我假装是来找她的，一跃而起拍到她家的门铃，铃声一响，她就激动地从里屋冲出来，然后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时候的快乐多简单啊！我喜欢看她毫无修饰的笑靥，仿佛她铃铛样的笑声一响起，整个世界都清脆了起来。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在一起唱歌的日子。那时候央视少儿频道正在热播一部关于恐龙的动画片，叫《奇奇颗颗历险记》。它的主题曲我特别喜欢，每次跟宁宁玩着玩着我就会不自觉地哼起来。在我的“熏陶”下，宁宁也很喜欢这首歌，要我教她唱。彼时的她大字还不识几个，也不理解歌词里唱的是什么意思，却认认真真地跟着我的口型和发音学唱。她是聪明的孩子，不久便记住了整首歌的旋律，也能跟着我大概唱出来歌词。

“有繁星/在天空/忽现忽隐

有月影/在水面/漂流不定

我站在时光前/侧耳聆听

从远方传来了/呼呼的声音”

现在的我每每想起那些傍晚，楼梯的墙被夕阳染成鹅黄，气温如心情一般暖烘烘，清澈稚嫩的歌声在楼道里回荡，仿佛要在墙上绘出一片花园。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之间开始有了距离。有一次我叫她跟我玩儿时，她说：“姐姐，我想跟我同学通电话。”思绪万千倏地涌上心头，心酸的是我不再是她唯一的玩伴了；欣慰的是她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世界。

后来听大人们说，她爸爸妈妈要把她接去广州读书了。我一直在心里计算着到时要跟她好好道别，却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走。那天早上，她家来了很多人，从屋子里搬出大袋小袋的行李，我知道她要去广州了。可当时的我敏感而纠结，总觉得在大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特别奇怪。于是我在房间里写着作业，却一心听着他们的动静。当我听见他们下楼的脚步声时，心扑通一下落了空，却在下一秒，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姐姐！”

我立即扔下笔跑了出去，蹲到我家的铁门前。此时的她站在外面，已经是微微弯下腰才能跟我对视了。

她的脸还是那么无邪，“姐姐，我要去广州了，再见！”

我认真地看着她胖胖的小脸儿和亮晶晶的双眸，认真地说：“去了之后好好学习哦，再见！”

挥手道别后，目送著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我一起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后来的春节，她都会回来。但不知怎么了，我们之间好像没办法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最近一次见到她，已经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了。她跟我讲她在广州的生活——开心与烦恼，我看着她初露少女姿态的脸庞，往事如电影般一帧帧闪过。

我很想问问她：“你还记得那首歌怎么唱吗，我的女孩儿？”

编辑/围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