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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松的坚守

2017-09-15高振军

北极光 2017年6期
关键词:场长狗熊女作家

⊙高振军

良松的坚守

⊙高振军

刘良松在对讲机里听到新天林场场长说,良松,明天有三位作家要采访你,好好准备准备。有啥准备的,不就那点事吗。良松自言自语道。接着场长又说,可是女作家呀!良松感觉有点错愕,这个瞭望塔这么多年了很少有人来过。别说作家了,这一下子来了三位女作家,也着实让良松激动一下。这时场长在对讲机里又喊了起来,好好准备准备。良松还是那个语气,有啥准备的。

良松嘴里说着没啥准备的,还是迅速行动起来。他向塔上喊了一嗓子,老刘!你在塔上好好看着,我去背水去,不管塔上的人听到没有,他背着桶下了山梁。

下山的时候一身轻。四公里的山路不觉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回来时他背着二十斤的水桶,而且步步上坡,很是吃力。爬上了一座小山岗,往常,在这得休息一会。他今天不敢,这二十斤水是他和老刘一天的生命保障,说啥也不能丢。再说了,明天还有三位女作家要来采访,咋也得给烧杯热水喝呀!在这里他加快了脚步,他必需加快脚步。

良松清晰记得,前几天他就在这个儿和一个二百多斤的狗熊相遇。那天,他向往常一样,下山去背水,刚爬上这座小山岗,正想休息一会儿,就觉得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一只狗熊向他这边穿了过来。良松拼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狗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离瞭望塔也越来越近,他不敢回头,就是一个劲儿的跑,当他连滚带爬的跑回了瞭望塔时,回头一看,好家伙,这狗熊没有多远了。爬到塔上坐下来喘了半天,才定下神卸下背后的水,真的庆幸这水一点没洒。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窗外,看看那只狗熊是不是追来了……这时他的手在流血,他感觉腿也很痛,撩起裤腿一看,裤子和膝盖流出的血沾到一起。俩个膝盖无一幸免,全都磕破。

今天背水还算顺利,良松回到了塔下,煮了二碗热汤面条,为了省水,他平时是舍不得煮粥和吃过水面条的。洗脸洗头那就更不用想了。如果睡前洗个脚那太奢侈了,为了迎接三位女作家,他把房间整理得很干净,整理物件时他看到了上岗时的工作证,那时自己还是一位年轻的帅小伙。

劳累一天的他,今天却有点失眠了,再加上小咬、大瞎蒙和蚊子的轮番攻击,这一夜没怎么睡好,很早就醒了,他望着路口有些发呆。想起十八岁参加工作,在这塔上已经工作二十四年了,他苦苦地笑了,今年都四十二岁了,还是孓然一身。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和同学的孩子都很大了,父母着急,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看了看表,还不到五点,他快速爬到塔上。他很想家,他想给姐姐打个电话,想听听老父亲的声音。他很愧疚,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一家。他本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父亲的身体不好,每年的春防开始他把父亲送到姐姐家。三年前,老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他本应请假照顾父亲。可是那年的春风很大,冬季雪又小。塔上有经验的人又少。如果错报和漏报火情可就出大事了。他所在的塔,又是防火指挥部和扑火大队的交换台。他不能漏岗,而且交换的信息一定准确。姐姐在家照顾着老爸,有一天,老爸病重,需转院到加格达奇。姐夫开车拉着老爸,怕老爸坚持不到医院,车速较快,在途中遭遇车祸,姐夫抢救无效死亡。那时,姐姐家的天塌了。姐姐没工作,孩子上学。全家的生活来源就靠姐夫的那点工资。可是这点工资也没了,孩子以后怎么办?老爸怎么办?姐姐的精神都差点崩溃。他的内心感到十分的愧疚,对不起姐姐。本应该是他的事,为什么让姐夫来承担,断送了姐夫的性命。姐夫才四十多岁呀!良松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想补偿姐姐,可是微薄的工资什么也做不来,姐姐还要出去打工赚钱。这是他的心结,也是最大的遗憾……

他找到了方位,接通了姐姐的电话。听到姐姐的声音,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他哽咽着说,姐我想你了,家里还好吗?姐姐好像感觉出啥事了,急忙问道,老弟,你在哪儿?塔上吗?是不是打雷害怕了?姐知道你从小就怕打雷。打雷了,你躲着点。能告诉姐姐你怎么了吗?他说,姐!没事我很好,就是想你了。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姐姐电话那头说,放心吧老弟,家里很好。老爸也好,你就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今年雨水少,六月末了还有雷击火。记住,打雷躲着点。我知道你从小就怕打雷。一打雷我就担心你……

和姐姐通过话后,他觉得心里舒畅多了,他下塔烧好了水等待作家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老刘在塔上喊,采访的车到了。

场长下了车,接着下来三位女性,一位年龄大点的大家管她叫大姐,另两个比较年轻的一位叫雨泠,一位叫薄杨,场长一一介绍。良松把客人引进屋里。

大家先是寒暄了一会,雨泠把话引入正题,良松讲讲你的故事吧。

良松笑了笑,没啥可讲的。场长说这么多年了把你没对象的事给大家讲讲吧。大家都笑了,这时气氛宽松了许多,刘良松也打开了话匣子。他说,每年我们是三月份上来,直到十一月防火期结束才能回家。这八个月最难受是三月份和十一月份的冷,耳朵,鼻子,手脚经常冻伤。平时就是缺水。讲到这时,他把下山背水时遇到狗熊和野猪的事讲给大家听。他撩开裤腿,伤口结的痂还没有脱落。这时,薄杨把自己带着喝的一瓶矿泉递给良松。

接着,大姐问良松,平时寂寞吗?良松苦笑了一下说,每天陪伴我们的只是一部高倍望眼镜和一部对讲机。常年看不到一人,一旦有人上来,感觉像过年一样。没人与我们交流。没有电视,手机的信号只有133号段能接受到微弱信号,想给家里问声好也得在塔上四处寻找方位。仅有的几本武侠小说基本快背下来了。特别是感冒发烧,心里憋闷,我俩……说到这他向塔上看了看,接着说,我俩的发泄方式就是跑到塔顶,对着大山吼上几声。像今天能上来三位美女还是第一次。说到这,良松嘴角上挂着微笑。

接着薄杨问:有怕的吗?良松说,怕打雷。我们的塔在山上最高处,塔高二十四米,全是钢结构。而且是雷击区,这里还是交换台。所有的防火指挥部的指令都从这里传送出去。有的时候打雷的大火球都能进屋。特别是在铁塔上,遇到打雷都没地方去躲。铁塔全是导电的,唯独有一小块地胶能绝缘。蹲在地胶上,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害怕闪电在眼前划过。去年的一天,雷雨交加,他抱头在塔上蹲近四个小时。脚麻的站不起来。

大家问这问那,良松一一作答。这时雨泠看了看时间说,我们采访的时间不多了,上塔去感受一下。三位作家、场长、刘良松一同爬上高塔。三位女作家小心翼翼,一点点爬上来的。到了塔顶,场长对三位作家说,你们是上这个塔顶的仅有的三位女性。雨泠提议和大家合个影。

三位作家在塔上呆了一会儿感觉很憋闷。大姐随口说道,这也太热了。瞭望员老刘说,热点还能克服,冷可就没处躲藏了。特别是每年的三月和十一月,穿什么都冷。一点热源都没有,简直受不了。

在塔上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大汗淋漓,雨泠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吧。中午还要赶回松岭。三位作家下到塔下,大姐问良松还有什么需求吗?场长说,我替良松说,你们认识的人多,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成个家。你们费心,看看帮忙介绍一个对象。作家上车了,良松依依不舍的和她们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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