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的自我修养

武一帆

写此文时，我正在葡萄牙北部的布拉加城。打开手机，刷到保定容大宣布退出中甲联赛的新闻，嘴角微微上扬。倒不是我看热闹不怕事大，只是前不久给《百年国家德比》的大画册赶稿，刚好写到一百年前某队嫌裁判判罚不公，愤然退赛。恩，主角是巴萨。

先坦白一下，本人既不看中甲，也不了解保定容大。在新闻发布会上，嚎啕大哭的这位大叔我是第一次见，只知道这家俱乐部此前聘请邦弗雷雷担任主帅。当时心想，以这位老爷子过去十几年的作为，一把年纪还能在中国混饭，不知道该说“真不容易”还是“真容易”。

先说说巴萨退赛这事。搁现在当然是绝对没可能，但那是在1916年，足球在西班牙兴起不过十几年时间，离西甲成立还差一个时代。

当年代表国家最高荣誉的国王杯只有3支球队参加，皇马（其实还没有皇家称号）和巴萨为了挑战卫冕冠军毕尔巴鄂竞技，要先决出胜者。结果这“半决赛”踢了整整四场，前三场全打平了。

到了第四场，皇马在加时赛连入2球，4比2获胜。巴萨不满裁判判罚，提前离场。注意！这四场比赛其实是皇马和巴萨首次在官方比赛中会面，也就是第一（至四）次真正的“国家德比”！然后有人退赛了，意不意外？

巴萨退赛的原因，看起来和保定容大差不多。主裁判在第三和第四场比赛总共给了皇马4个点球，而且皇马的制胜球有越位嫌疑，进球者中还有其他俱乐部的编外球员。这么一看，是不是比补时7分钟、再给对手一个点球过分多了？

问题是巴萨不玩了，对整个赛事和其他俱乐部没啥影响。当时的国王杯刚刚从邀请赛改制成各地区冠军参加的优选制。更重要的是，当时全西班牙一家职业俱乐部都没有，球队收入全靠会员费和门票。很多地区冠军嫌参加全国大赛太累太花钱，根本不想来。

如今，欧洲足坛还有没有误判、比赛操纵、赛事组织者不作为？答案是有，比—百年前只多不少。不仅仅是因为比赛多了，更因为竞技全面与商业挂钩，啥都要钱。但如今西班牙有没有人敢自愿退出赛事？恐怕沒有。

别说改变比赛进程的严重误判几乎每轮都有，就说前两年，差几百万欧元的债务没有按时偿清，埃尔切就被职业联盟强行降级。

“西班牙足球太黑暗了，玩不起了！西乙咱们也不奉陪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虽然埃尔切上赛季又降一级，但不管当家的是谁，俱乐部都不会放弃参赛的权力。

为什么中国俱乐部的当家人就敢喊出“不玩了”？俱乐部是人家的呀，和球迷没关系。西班牙哪家球会如果投资者不玩了，甚至只是玩不转，当地的小股东们都会要么凑钱、要么另请高明、要么打官司，把“玩不起”的那位送走。

足球从来都不该是玩具，就算是，也是为娱乐一方群众而生。一个“玩”字，已经让人泄气。

当然，说句更得罪人的，中国能玩乐的事太多，足球根本排不上，更可以被其他娱乐方式轻易取代。这或许也是中国足球不像足球的精神层面原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