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行情”即将结束

刘波

特朗普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位受欢迎的美国总统，除了在美国的商业界。当特朗普上台时，美国和欧洲的自由派惊悸不安，但市场表现却异常强劲，投资者给予的回报是股市的大涨。

特朗普本人就出身商界，投资者期待他能削弱金融监管，大力推动基础设施建设，推翻“奥巴马医改”等社会福利政策，这些都将有利于企业经营。此外，还有一部分制造企业期待特朗普对华采取贸易保护措施，甚至认定中国为“汇率操纵者”，从而打击来自中国的竞争，对本土劳动密集型产业起到保护作用。

但是，特朗普与美国商业界的蜜月并没有维持多久。最近一段时间，他和商界的矛盾日益突出，尤其是在夏洛茨维尔抗议事件之后。特朗普不愿把主要责任归到白人至上主义者身上，而是归咎“双方”，导致他遭到商界人士的道德讨伐。在几位大公司高管退出他的商界顾问委员会之后，特朗普宣布解散该委员会。这些高管的辞职并非完全出于道义动机，也是考虑到潜在的压力，因为如果不尽快和特朗普划清界限，他们有可能受到消费者或者投资者的“惩罚”。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坐落在美国种族多元化地区的“硅谷”高科技企业，对特朗普的白人民粹主义倾向反应尤为强烈。

另一方面，在夏洛茨维尔抗议事件后，白宫首席战略师班农宣布辞职，这进一步加剧了特朗普政府的内部混乱。特朗普的幕僚中有不少人一心要打对华经济战，但目前他被美国国内政治搞得焦头烂额，此前的很多竞选承诺都不了了之，只是在知识产权政策方面宣称要对中国进行调查，而且这样的调查势必旷日持久。短期内在中美经贸关系方面，特朗普搅不起多大风浪。

特朗普上臺以来，承诺的改革一一落空，无论是减税、医改还是基础设施建设，他都毫无建树。他的执政权威也受到强烈损害，经验不足和粗鲁莽撞的弱点不断暴露出来，让商界难以相信他能保持政策的连续性。这已经反映到了市场的走势之中。今年以来美元呈现贬值趋势，而原本寄望于减税的美国本土中小企业的股价上涨趋势已经停止。由于特朗普仍坚持要放松金融监管方面的方向，所以华尔街对他的评价依然正面。不过，在次贷危机爆发十周年的背景下，是不是有新的泡沫在膨胀，也颇受关注。假如金融市场再度出现动荡，特朗普领导力不足的问题就会被加倍放大。

通常认为特朗普是一个民粹主义的领导人。他的铁杆支持群体是美国感到自己被遗忘、感到失落的白人，他们希望特朗普能在“文化”方面给予支持，比如纵容他们的种族主义倾向。但他们又不代表先进的生产力，美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都是支持民主党、相对更厌恶种族歧视的地区。特朗普需要做一个权衡，是打“文化战争”，迎合他的白人“基本盘”而牺牲与商界的关系，还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首先致力于推动美国经济在金融危机之后的全面重振？目前来看他似乎坚持要走第一条道路，而这必将造成他的政策撕裂。这种民粹主义最终危害的不仅是美国经济，也包括鼓吹不休的中下层美国白人。（本文作者系FT中文网评论主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