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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有爱情的味道

2017-09-13陈若鱼

伴侣 2017年9期
关键词:班花鸽子志愿

陈若鱼

01

丁立夏被陈嘉尔放鸽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清风冷月的街头,她握着两张电影票走得很慢很慢,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场很久了,她随便挑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光影斑驳的黑暗里,有人小声私语,有人电话响起,她握了握手机,灰暗的屏幕没有丝毫动静。

她望着不知所云的电影,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只一句“我没空去了”,就放她鸽子,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还真是他陈嘉尔的作风。

盡管如此,每一次他约她,她还是忍不住赴约,甚至还在衣橱里挑选半天衣服,涂一涂很久不用的口红,赶去理发店洗个头发,还加五块钱吹个造型。

可是这一切他从来都看不到,轻而易举就将她所有的准备和欢喜都击碎,朋友不理解她为什么还要这样自轻自贱?

她笑而不语,不过是因为喜欢,卑微却不能自拔。

02

认识陈嘉尔那年,他们刚进高中,他还是个青涩少年。

消薄的肩,清亮的眼睛,留着老掉牙的郭富城式中分,却出奇得好看,把身旁一群男生都对比成了乌合之众。只是打她面前走过,就牵动了她的心。

那时她也年少,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女生,一颗芳心暗许,头破血流也要挤到他身旁。后来她想,也许从头至尾都是没有缘分的,以至于每一步靠近都走得举步维艰。十几岁的喜欢,大抵如此。

她开始猛补从小学就不及格的数学,因为她知道陈嘉尔的数学年级第一;她开始猛攻英语,是因为陈嘉尔的英语烂到令人发指;她开始减肥,其实她并不胖,只是因为听说陈嘉尔喜欢消瘦的女生。

半年的默默努力换来的是,她跟陈嘉尔终于成为数学的竞争对手,班主任让她辅导陈嘉尔英语,她163的身高,瘦到只剩80斤,而陈嘉尔也终于对她另眼相看。

她至今都记得陈嘉尔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站在初夏栾树的浓阴下,眯着眼睛问她,“就是你吧,丁立夏?”

她的心飞上云端,在柔软云层里滚了又滚,才清了清喉咙,怯怯中带点儿藏不住的欢喜回答:“嗯,是我。”

他今日才算认识她,他却早早地住进了她心里,仿佛是上一世的记忆终于与现实重合。

他走过来忽然就揽着她的肩,用痞痞的口吻说:“以后我可就指望你了。”

丁立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肩上,隔着春衫也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一路上她僵硬着背和肩,无力说话,只一个劲儿点头。

她向来不是那种果敢伶俐的人,总是唯唯诺诺,用陈嘉尔的话说,她这辈子注定当个软蛋,任人欺负。

可是在丁立夏的眼里,能欺负她的,也只有他而已。

03

那年夏天,丁立夏终于靠近了陈嘉尔。

因为她的辅导,陈嘉尔的英语成绩第一次及格,他请她吃了半个月的冰棍儿。她的生日没告诉他,他却送了她一本想要了很久的英语词典。

“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啊。”

“叫立夏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立夏出生的。”他洋洋得意地说。

丁立夏扑哧笑出声来,默默收下礼物。由始至终她也没告诉他,可惜的是她偏偏是那百分之零点一,就那样任由陈嘉尔给她过了三年的假生日。

高二那年初冬,整座城市都被大雾笼罩。

丁立夏坐公交车去学校,没想到途中出了车祸,公交车撞了行人,她和一车的乘客不得不下车。因为早高峰大雾加上车祸导致拥堵,她一辆车也打不到,只得徒步去学校。她只想着,反正事出有因,去晚了老师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索性,她慢悠悠地去吃了碗云吞面,又去公园转了一圈才去学校。老师自然没说什么,倒是陈嘉尔竟然没在,问同桌说他早自习好好的突然跑了出去。

到第二节课,陈嘉尔才回来。

他满头大汗地跑回教室,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深深地松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了,走到她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没事吧?”他问。

丁立夏的心一顿,想必他是知道车祸的事了,连连摇头。

“你怎么知道?”她问他,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不过想想,城市那么小,公交车出车祸,想必很快就传遍了,他知道也不足为奇。

第三节课他因为早自习翘课,被老师点名杀鸡儆猴,丁立夏问他做什么去了,他胡乱地敷衍说是给隔壁班花买早餐去了。

哦,丁立夏的心顿时凉如寒夜。她早就察觉到他对那个班花的心意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到了愿意为了她翘课去买早餐的地步。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04

高考前的模拟考试,陈嘉尔的英语已经进了全班前十。

丁立夏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想考什么大学,他咬着笔头说:“上海外国语大学,你呢?”

“不告诉你。”丁立夏嘴上卖关子,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可惜,最终陈嘉尔还是放了她鸽子,填完志愿之后她才知道他考去了北京外国语大学,而她填了上海外国语大学。

她想跑去质问他,为什么临时改变了志愿,但听说隔壁班花也去北京外国语大学之后,忽然就明白了。

最初的最初,丁立夏想读的是北京外国语大学,但是为了他,她瞒着家人选择了跟他一样的学校,他却跟别人跑路了。

以至于陈嘉尔打电话来问她为什么没报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时候,她生气地挂了电话。那天晚上她关了手机彻夜未眠,想起高中三年来所有的细枝末节,比如他们说好一起去爬山,她在山脚下等了一个小时他才说他起床晚了;说好一起去游泳,他却跟家人去吃饭。这些都无所谓,但是高考志愿这种事他竟然也放她鸽子。

天透亮时,丁立夏望着天花板流了泪。从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再接过陈嘉尔的电话,但是大学开学前,他约她吃饭,她还是去了。endprint

两人坐在小餐馆里,陈嘉尔难得不贫嘴,两人闷头吃饭。吃完出来,夏风猎猎扑面而来,他们站在街边,陈嘉尔忽然像从前那样搭上她的肩。

“去了大学可别这么老实,好好学习,好好……恋爱。”他说。

丁立夏顿了顿,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但还是点点头,“你也是。”

两人再无言,走到公交站,彼此告辞。走出不远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他,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听见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其他的都被吹散在了风里。

之后,陈嘉尔便朝她挥挥手,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她去了上海,他去了北京。她决定要忘了他,所以减少了跟他的联系,唯有每年立夏,她会收到他的生日祝福短信。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他,其实她的生日是在立冬,因为家人说立冬像男孩的名字,所以取了相反的“立夏”。

夏日朝气蓬勃,冬季却萧条颓败,一如她的爱情。

05

大学毕业后,丁立夏留在了上海。

陈嘉尔突然跑来上海求关照,是一个月前的事。她到机场接他时吓了一跳,22岁的陈嘉尔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了过时的中分,剪了整洁的板寸,穿着基础款的T恤和九分裤,一股意气风发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为什么来上海?”她问他。

“北京混不下去呗。”他笑得贱兮兮。

奇怪的是,多年未见,竟也没有丝毫疏离,相顾无言时也不觉得尴尬,仿佛高中日日相见的时光不过是昨日。陈嘉尔照旧搭上她的肩,她浑身一颤,他八婆地问她大学谈了几场恋爱,现在是否单身等等,而她望着他的眼睛,心一寸寸地热起来,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她以为早已忘了的人,其实还在她心里赖着。

也许,但凡是动过心的人,即使假装不在意,眼里和心里也永远都有他的影子。

一周后,丁立夏帮他找了房子,作为回报,陈嘉尔说请她看一个月电影,但没想到第一天就犯了老毛病。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很晚了,丁立夏沿着长街慢走,她仍不死心地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失落感从头淋到脚。

丁立夏在凌晨前才回到公寓,刚踏进楼道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声控灯应声亮起,只见陈嘉尔站在楼梯上,右手捧着一大束俗气的红玫瑰,左手看着手表倒计时……

“六、五、四、三、二、一、丁立夏,生日快乐。”

这时,窗外凌晨12点的钟声敲响,丁立夏忽然就明白了,他不是放她鸽子,而是去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了。

但是陈嘉尔的目的却不止生日祝福这么简单,因为在下一秒,他忽然跟她表白了。

“丁立夏,我喜欢你。”

丁立夏身形一顿,这一切来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甚至忘了怎么思考,只听见陈嘉尔一边走下来一边深情告白。

他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也许是她跟他犟数学解题方法的时候,也许是她教他英语发音的时候,也许是知道她坐的那班公交车出事的时候,反正他就是喜欢她了。

去帮隔壁班花买早餐是他瞎掰的借口,实际上他一路跑去車祸地点只为了看她有没有事,他听她同桌说她想考北京外国语大学,所以临时更改了高考志愿,他还说,一毕业他就跑来上海找她,不是北京混不下去,只是因为北京没有她。

丁立夏怔怔地仰头望着他,整颗心都沸腾了。

“那为什么放了我那么多次鸽子?”她一脸委屈地问。

陈嘉尔只说,每一次都有原因的,爬山那次其实是生病了不想让她担心,至于游泳那次是因为他根本不会游泳又不想在她面前丢面子,只好撒谎说去不了。

声控灯忽然灭了,终于,陈嘉尔鼓起勇气,整个人向丁立夏扑去,紧紧地拥住了她。黑暗里,丁立夏在他怀里忽然间泪流满面,她整张脸埋在他的玫瑰花里,她第一次发觉原来玫瑰那么好闻。

就像那年十六岁的陈嘉尔,从她身边走过时,她嗅到的香。

原来,那就是爱情的味道。

责编/樊婷

E-mail: fantingbl@163.com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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